“給你說了多少回了,叫我清歌閣主。”
鳳清歌厭惡地瞪了它一眼。
說完,指尖拂過身旁的巨型沙漏。
沙漏中並非流沙,而是遊動著上百隻碧霄燈魚,它們的光芒將整個觀星台映照得如同白晝。
每當那隻棲在她腳邊的鬼鴉懶洋洋地甩動尾羽,那些碧霄燈魚便受驚四散,光芒明滅間,宛如星河傾瀉。
此物名為"千燈引",是葉孤鴻親手為她煉製的玩物。
就像她,也不過是那位忘憂樓主漫長生命裡,一個稍有趣味的消遣。
鳳清歌自己都不記得有多久沒有見到他了。
"葉孤鴻閉關多久了?“她忽然問。
"六個月零十七天。"
天煞回答的精確到日,”樓主正在參悟最後一重,若能突破,或可斬開囚龐之地的天道枷鎖。"
鳳清歌眼底閃過一絲譏誚。
數百年來,他們這些人被困在此地,像無頭蒼蠅般尋找出路。
有人加固劍陣,有人鑽研古籍,卻從未想過——或許所謂"囚籠",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困住他們,而是為了鎮壓某種連上古大能都忌憚的存在。
這囚籠之地可比以前弱了太多,可那位上古大能還是沒有動靜?
於是,這些上囚籠之地的上層生物,也開始想法找出路。
"嗬,這是嫉妒的要動手了?"
她指尖一挑,銅鏡中的畫麵驟然放大。
寒玉洞內,安若溪正以霜天劍硬撼梁強。
天煞一直注意著寒玉洞內動靜,那可是他的地盤。
陸逸隻是一個凡人,長得清秀嫩白一些,這會兒看陳不凡盯著陸逸,有些遺憾地歎氣道,“這個新來的小子,非要招血狼君的道侶,哪有不死的道理。”
鳳清歌的瞳孔微微一縮。
鳳清歌指尖輕叩青銅鏡麵,鏡中映出寒玉洞內混亂的場景。當她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時,眉梢微微一動:“陳不凡?就是那隻血狼即將突破八階的修士?"
天煞垂首而立,黑袍下的尾巴輕輕擺動:”正是。若他今日能取得肉靈花果,突破的可能性極大。屆時,樓主定會邀他入逍遙樓。"
鳳清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作為囚籠之地最頂尖的靈植師,她一眼就看出陳不凡被人算計——那株肉靈花果上纏繞的血絲,分明是種了蠱的。
要不然,怎麼會等罪洲城的人去采摘。
肉靈花果的位置離無望城更近一些,理論上他們會把那裡當成自己地盤。
"你說"她突然眯起眼睛,"安若溪會怎麼選?"
鏡中,安若溪的毒蠍已經斷了一顆幾條腿,鮮血染紅了她半邊白衣。
可這個素來冷靜自持的劍修,此刻卻死死護在陸逸身前,寸步不讓。
鳳清歌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
在囚籠之地,這樣的選擇簡直愚蠢至極。
彆說能不能護住這個新人,就是那血腥味引起大家都失去理智誰都活不了。
“這安若溪也真是,為了一個小白臉,竟將自己置於死地!”
天煞笑著回道,“也許就這是傳說中的一見鐘情吧!”
“你個畜生懂個屁!”
鳳清歌笑罵一句,繼續看著,這安若溪也太狠,幾乎就要將梁強活活打死。
"這新人"
她盯著陸逸那張充滿憂慮的臉,莫名覺得眼熟,又不明白安若溪為什麼這麼護著他,"什麼來曆?"
天煞的豎瞳閃過一絲異色:"叫陸逸,四日前還是個凡人,契約了隻六階食血鼠。屍駝婆引薦的。"
“嗯。”
鳳清歌輕點頭,突然雙眸再次睜大,“土係?”
倒不是囚籠之地沒有土係,而是這裡的人更崇拜主攻的金係。
眼看寒玉洞中亂了起來,鳳清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鏡緣:"為何這次葉孤鴻不管?"
"樓主有令。"
天煞的聲音突然變得陰冷,"想試試這寒玉洞來次血祭,看有沒有新的發現。"
“血祭?”鳳清歌眸中寒光乍現,“難道寒玉洞裡死的人還少嗎?”
“他們都死完了,等著無望城與希望城那些家夥來了,誰去替我們當炮灰?”
天煞沉聲道,“夫人不必擔憂,主人這麼說自然有他的道理。”
鳳清歌那寬大的孔雀紋袖袍無風自動,數十根淬了毒的孔雀翎激射而出,將雲不歸釘在了玉柱上。
"我說過"她一字一頓,"彆叫我夫人,你聽不懂人話嗎?"
被紮成刺蝟的天煞卻低笑起來。
他的身體化作黑霧消散,又在觀星台另一端重新凝聚:"屬下知錯夫人。"
鳳清歌突然冷靜了下來。
跟一個畜生生什麼氣,完全犯不著!
她輕歎一聲,不再出手,隻是雙眸一眨不延地盯著銅鏡。
在這囚籠之地,自從跟了葉孤鴻,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這麼熱鬨的事情了。
"安若溪使出劍法了!"
“天陳不凡瘋了!"
"師公?!"
觀星台上,鳳清歌猛地站起,手中青銅鏡幾乎貼到眼前。
局勢的發展讓她這個旁觀者都目瞪口呆,原以這世上真有的一見鐘情。
結果戲劇是那個小白臉是寒月女帝的道侶。
鏡中畫麵震顫——安若溪的劍法第一次完全使出竟與陳不凡的血狼咒相生!
這才對嘛,她們原本就是道侶。
更令人震驚的是,那個被護在身後的少年陸逸,此刻手中攥著的……分明是寒月女帝的麵紗與淬鋒石!
"真是寒月女帝的道侶?"鳳清歌指尖發顫。
她當然知道那個名字意味著什麼——百年前,寒月女帝一劍霜寒九州,是修真界最後一位大帝。
後來為鎮壓魔淵,自墮成魔,血洗三宗六派,最終瘋癲遺失記憶離去,沒有人知道她是否還活著。
可今天她道侶出現在這囚籠之地
"嗬……"鳳清歌突然冷笑,"除非女帝親臨,女帝道侶名頭可不好使。"
天煞嘿嘿一笑,“那是,就是女帝親臨,她不好使喚!”
鳳清歌她認為他的話有道理。
因為她太清楚這裡的規則——修為越高,死得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