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蓮子被拖走時那淒厲的哭喊,像一把淬了毒的錐子,狠狠紮在葉修心口。
他站在原地,周身散發出的寒氣,幾乎能讓初夏的空氣凝結成冰。
狂怒如同岩漿,在他胸腔內翻滾奔騰。
但他知道,不能硬來。
慎刑司是什麼地方?龍潭虎穴!
僅憑他目前一流高手的實力,正麵硬闖,無異於以卵擊石。
更何況,小蓮子是被“人贓並獲”栽贓的,他若公然劫囚,反倒坐實了“同黨”的罪名。
冷靜。
必須冷靜。
葉修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殺意。
他第一時間趕往慈寧宮。
佛堂內,檀香嫋嫋。
太後趙姬依舊端坐蒲團,手中佛珠不疾不徐地撚動著,仿佛世間沒有任何事能擾動她的平靜。
“太後娘娘,奴才的小廝小蓮子,被人陷害,誣其盜竊鳳簪仿品,私藏詛咒之物,現已被慎刑司的人帶走。奴才懇請太後明察!”葉修跪地,聲音沉穩,卻透著一股不容忽視的決心。
趙姬緩緩睜開眼,目光平靜無波,落在他身上,如同看著一塊沒有生命的頑石。
“慎刑司拿人,想必是有他們的道理。”
她頓了頓,語氣淡漠得像是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小事。
“查清便是。”
說完,便又合上了眼,繼續撚動佛珠,仿佛葉修的焦急與小蓮子的生死,都不過是過眼雲煙。
葉修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查清便是?
這輕飄飄的四個字,像一把無形的枷鎖,將他所有的希望都鎖死了。
太後這是擺明了袖手旁觀,要看他如何應對。
是考驗,也是警告。
葉修叩首,起身,一言不發地退出了慈寧宮。
指望不上任何人了。
隻能靠自己!
回到自己那間小屋,葉修反鎖了房門。
他從懷中取出那枚係統獎勵的【易容麵具(凡品上階)】。
麵具入手冰涼,質地奇特,薄如蟬翼。
心念一動,麵具便覆蓋在了他的臉上。
鏡中的自己,瞬間變成了一個麵容普通、毫不起眼的中年太監,扔進人堆裡都找不出來的那種。
這玩意兒,簡直是搞事情的神器!
慎刑司,位於皇宮西北角,陰森偏僻。
平日裡,除了當值的太監和偶爾被押送的犯人,鮮少有人靠近。
葉修回憶著蕭貴妃給他的那份“後宮家宴布防圖”,雖然那圖可能是個坑,但上麵對宮內一些常規巡邏路線和守衛薄弱點的標注,卻還是有些參考價值的。
他如同一隻靈巧的夜貓,避開了一隊又一隊打著哈欠的巡邏侍衛,幾個起落間,便悄無聲息地潛入了慎刑司的外圍。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黴味、血腥味以及若有若無的絕望氣息。
偶爾從深處傳來幾聲壓抑的呻吟,更添了幾分恐怖。
葉修眉頭緊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向內深入。
慎刑司的牢房大多建在地下,陰暗潮濕。
他循著記憶中慎刑司的大致布局,很快便找到了關押新晉犯人的區域。
“嗚……嗚……”
微弱的抽泣聲,從一間最靠裡的牢房傳來。
葉修心中一緊,悄然靠近。
透過柵欄的縫隙,他看到了蜷縮在角落裡的小蓮子。
小家夥渾身是傷,原本還算乾淨的太監服早已破爛不堪,沾滿了汙泥和血跡。
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還掛著血絲,顯然是受了重刑。
此刻,他正抱著膝蓋,瑟瑟發抖,口中發出絕望的嗚咽。
“小蓮子!”葉修壓低聲音,輕輕喚了一聲。
小蓮子猛地一顫,驚恐地抬起頭。
當他看清柵欄外那張陌生的臉孔時,眼中滿是迷茫和戒備。
“彆怕,是我。”葉修用原來的聲音說道。
“葉……葉總管?”小蓮子先是一愣,隨即眼中爆發出驚喜的光芒,但很快又黯淡下去,淚水奪眶而出。
“總管,我……我沒有偷東西,我沒有詛咒太後娘娘,他們冤枉我……”他聲音沙啞,帶著哭腔。
“我知道。”葉修心中怒火翻騰,但聲音依舊保持著冷靜。“告訴我,是誰動的手?他們有沒有說什麼?”
小蓮子努力回憶著,身體因為疼痛和恐懼而不停顫抖。
“是……是王管事,就是以前總跟在李總管屁股後頭那個……”
“他……他身上……有一種……很特彆的香味,香得膩人……”
“他還說……說……這是……翊坤宮……那位……的意思……”
小蓮子斷斷續續地說著,聲音越來越微弱,顯然已經到了極限。
翊坤宮那位?蕭淑慎!
還有王管事!那個曾經跟著李德海一起刁難過他的狗東西!
好!很好!
葉修的眼神冷得像冰。
他知道,現在不是硬闖救人的時候。
小蓮子傷得太重,強行帶出去,一旦遭遇阻攔,後果不堪設想。
必須智取!
“小蓮子,你撐住,我一定會救你出去。”葉修的語氣斬釘截鐵。
他悄然退出慎刑司,心中的計劃已然成型。
回到自己的小屋,葉修再次易容,這次他變成了一個看上去老實巴交,還有些唯唯諾諾的小太監。
然後,他開始在宮中幾個太監宮女聚集閒聊的地方“不經意”地溜達。
“哎,你們聽說了嗎?太後娘娘那鳳簪的事兒啊,可鬨大了!”
“慎刑司抓的那個小蓮子,嘴硬得很,怎麼打都不招!”
“我聽說啊,太後娘娘氣得不行,說要是再查不出真凶,就要把慎刑司那些人全給辦了!”
“還有啊,那小蓮子好像快熬不住了,今天下午我路過慎刑司,聽見裡麵哭爹喊娘的,說什麼都要招了,隻要能饒他一命!”
葉修繪聲繪色地散布著謠言,時而壓低聲音故作神秘,時而義憤填膺痛斥“真凶”,演技堪稱影帝級彆。
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迅速在宮中傳播開來。
尤其是“太後震怒”和“小蓮子要招供”這兩條,更是引起了某些人的恐慌。
翊坤宮。
蕭淑慎聽著心腹宮女錦繡的彙報,原本慵懶的神情瞬間變得淩厲。
“那個小賤種,居然還沒死?還想招供?”她美豔的臉龐上浮現出一抹狠戾。
“王德發那個蠢貨,辦事越來越不利索了!”
“娘娘息怒。”錦繡連忙勸道,“當務之急,是不能讓他開口。”
蕭淑慎冷哼一聲:“一個卑賤的奴才,死了也就死了。傳本宮的令,讓王德發親自去‘解決’乾淨,手腳麻利點,彆再給本宮留下任何麻煩!”
“是,娘娘。”
夜,再次降臨。
葉修換回了自己本來的麵目,悄然潛伏在慎刑司外的一處暗影之中。
他算準了,翊坤宮的人一旦聽到風聲,必然會狗急跳牆,前來殺人滅口。
果然,沒過多久,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提著一個食盒,避開巡邏,偷偷摸摸地溜進了慎刑司。
正是王管事!
葉修眼神一凝,身形如電,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王管事一路來到關押小蓮子的牢房外,從食盒裡取出一碗湯藥,嘴角露出一抹陰狠的笑容。
“小蓮子,算你倒黴。喝了這碗湯,黃泉路上好走。”
就在他準備打開牢門鎖的刹那。
一道勁風從他身後襲來!
王管事隻覺脖頸一涼,隨即一股大力傳來,整個人便被死死按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誰?!”王管事驚駭欲絕。
“王管事,彆來無恙啊。”葉修冰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如同催命的魔音。
他一把奪過王管事手中的湯藥,湊到鼻尖聞了聞,眼神更冷。
裡麵,果然加了致命的毒藥!
“葉……葉修?!你怎麼會在這裡?”王管事嚇得魂飛魄散,他做夢也沒想到,葉修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這裡。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葉修反問,腳下微微用力,踩得王管事發出一聲悶哼。
“我來……自然是來抓你這條替主子咬人的惡犬!”
葉修動作麻利地在王管事身上搜查起來。
很快,他便從王管事懷中搜出了一小包尚未用完的毒藥粉末,以及一枚入手溫潤的玉佩。
玉佩質地上乘,上麵精雕細琢著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鳳凰的尾羽處,巧妙地刻著一個極小的“翊”字。
翊坤宮的標誌!
鐵證如山!
王管事看著葉修手中的玉佩,麵如死灰,知道自己徹底栽了。
“葉公公饒命!葉公公饒命啊!”他開始涕淚橫流地求饒,“這……這不關我的事啊!都是貴妃娘娘……是貴妃娘娘讓我這麼做的!”
葉修冷笑一聲,直接卸了他的下巴,免得他再發出噪音。
他將毒藥和玉佩收好,又從王管事身上撕下一塊布料,將他捆了個結結實實,嘴也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