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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我把你弄臟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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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熱,幾人身上都走出了些汗漬。

張啟靈疾步前行,涼師爺的人皮麵具依舊未取,此刻沾著汗,大掌不輕不重地握住她大腿,倒真像是背女兒求醫的老父親。

盛葳伏在他背上,垂在腰側的右腿上綁著他們做的固定竹板,環著他脖頸的胳膊能清晰感受到布料下賁張緊實的背肌骨。

他身上老舊的灰布衫被汗水浸透,勾勒出與大叔外表截然相反的溝壑腰線。

她抽出紙巾擦過他有些發亮的後頸,人造皮膚邊緣被掀起一角,露出底下冷白的真膚,左右閒得無聊,就給他揭開更多。

紙巾擦過喉結和鎖骨時,張啟靈腳步微滯,奇怪,他明明之前沒有覺得多熱的。

“彆亂動。”

他沙啞的偽裝聲線突然泄出聲喘息,托著她腿彎的手掌驟然收力,但腳底未停。

“你身上的汗水粘著我有些不舒服,這天太熱了。”雨過之後都是天晴。

張海客此刻頂著張蠟黃的中年男人麵皮,眼角皺紋隨著假笑堆疊,湊過來:

“閨女啊,把遮陽帽戴好。”

說是遮陽帽,其實就是花花草草編的草環,她轉手就扣在張啟靈腦袋上想給他遮陽,張啟靈也沒吭聲,任由她擺弄。

張海洋背著包扮作老乾部,腰間一串鑰匙叮當作響,一邊給她扇風,變聲道:

“前麵就是盤查點,記得喊聲爸。”

“誰要當你們女兒?再說了,誰家小孩有三個爸爸?真是遭罪。”

那張小臉上寫滿了嫌棄,直言不諱道:

“你們連老婆都沒有,虧得還活一百多歲呢……”三人不語,隻是假裝沒聽到。

有時候還真挺想把這張小嘴堵上的。

“噓——”張起靈突然頓步。

巡邏隊叫住幾人,舉著棍子警惕道:

“你們是乾什麼的,證件拿出來。”

張海客瞬間切換成殷勤姿態,將假身份證塞過去,噴出的方言混著口水沫子:

“同誌辛苦了!我閨女摔斷腿了……”

“怎麼傷的?”

巡邏員狐疑地掃視眾人,畢竟這秦嶺山上來偷偷倒鬥的很多,他們都很警惕。

張海洋啞著嗓子哀歎:“造孽啊!孩子想爬山拍照片,結果摔成這樣!”

盛葳忍不住把臉埋到張啟靈後背裡抖著肩膀憋笑,男人感受到背後的微顫,掐著盛葳大腿的手帶著提醒意外暗中捏了捏。

盛葳冷不丁抽了口氣,挎著小臉道:

“爸,我腳疼,疼死我了……”

這聲稱呼讓男人肌肉不經意繃了一瞬,托著她的熱掌帶著安撫意味輕輕揉了揉。

“快走快走!”巡邏員招招手,“下回彆帶孩子爬山了,山裡麵很危險。”

山腳,碎石路在烈日下蒸騰熱浪,黑瞎子正倚著輛掉漆的長安車,手捏著礦泉水瓶拋玩,嘴裡還銜著根狗尾巴草。

墨鏡倒映出眾人身影時,他揚手將空水瓶隨意拋進路邊草叢裡,嘴角一揚:

“喲,這拖家帶口的,老年人組團秋遊呢?”

盛葳幾乎快被熱成一塊麵包,看到人眼睛一亮,驚喜地直起身,隨即又詫異:

“黑瞎子?!你怎麼在——”

腿彎的手不經意收緊,突然的力道讓她本能蜷縮,鼻尖撞上他後頸的皮膚,嗅到一絲冷雪香,是張啟靈身上特有的味道。

“小丫頭片子,怎麼搞得這麼狼狽?”

黑瞎子走到跟前,從兜裡摸出瓶冰鎮汽水,貼上她曬紅的臉頰,手指撩開她額前濕發,餘光瞥見張啟靈的小動作,樂道:

“正好閒著,賺點外快,金主叫我來接人,不過,這位大哥怎麼看著挺眼熟啊?”

張海客橫插進來,身體恰好擋住黑瞎子探向盛葳的手,頭發汗濕成一綹綹:

“包車進城多少錢?”

“免費。”黑瞎子笑著拉開車門,手掌撐在門框上,“但副駕隻給大小姐坐。”

車裡泄出幾絲空調冷氣,盛葳一心圖個涼快,剛碰到車門,張啟靈就已攬著她的腰擠進後座空間,其餘兩人跟著鑽進前排。

車內的涼爽讓她長舒一口氣,張啟靈強橫圈抱住她,膝蓋小心避開了夾板處。

“你不熱嗎?離我遠點。”

盛葳脫掉身上的外套扔到一邊,沒什麼忌諱地隻穿件吊帶,衣服穿了這麼久,也都有些臟,還不忘推搡身邊人汗濕的胸膛。

他倒沒脫衣服,隻是解開兩顆紐扣來散熱,盛葳心裡嘀咕,這人還真能忍。

黑瞎子看到這一幕淡淡挑眉,突然猛打方向盤,後視鏡映出他勾起的嘴角:

“我說,這位大哥,手再往上挪可就算性騷擾了,這麼熱的天擠著不怕熱?”

張啟靈錮在盛葳腰間的手青筋暴起,麵上卻用老父親的腔調歎氣:

“我閨女摔糊塗了,總亂動。”

“嗯?你不是認識他嗎?裝什麼。”

盛葳湊近張啟靈耳邊悄悄問道,搞不懂他們在提防什麼,難道是演戲演入迷了?

他瞥了她一眼,膝蓋“無意”蹭到了她受傷的右腿,痛得她下意識蜷進他懷裡。

“坐穩。”這輛車很破,但路更破。

呼吸掃過她耳畔,張起靈錮在她腰間的手借機會收緊,姿勢像擁抱又像是禁錮。

他坐在最左側,隻占一小部分位置,後座大半個空間都留給她隨時用來伸展腿。

張海洋骨節分明的手穿過前排座椅上方,遞來被擰開的汽水,眼眸幽深:

“要不要喝點水?”

盛葳狐疑地抬手接過,發現裡麵的水似乎不是滿的,像是被誰給偷喝了似的。

但她懶得管,就著瓶口咕嚕喝了幾口冰水,喉結滾動的細微聲響在空氣裡格外清晰,轉頭詢問旁邊人:“你要不要……”

“坐穩。”黑瞎子突然單手猛打方向盤。

車身在碎石路上甩出刺耳摩擦聲,半瓶水隨著盛葳的驚呼在空中劃出晶瑩弧線——

精準潑在張起靈非常尷尬的襠部。

深色水漬立刻在褲上暈染開,還好不透明,隻是蟄伏的輪廓在深漬裡若隱若現。

假寐的張啟靈驀地睜開眼,腿部肌肉也下意識繃緊,張海客和張海洋聽見動靜,透過後視鏡目睹,但假裝沒看到。

“抱歉啊各位,大小姐沒嚇著吧?”

黑瞎子揚起一抹欠揍的笑,語氣淡定:

“破車減震太差,這破路也不好走。”

張啟靈警告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彆開頭,看向一旁的盛葳,她拿著半瓶水嘴巴微微張大,看著他,滿眼的不知所措。

反應過來之後,盛葳瞬間慌忙掏出紙巾,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隻得道歉:

“對不起,張啟靈,我把你弄臟了,我不是故意的。”她連手都沒顧得上擦。

話落,空氣在刹那間凝滯,在場的男人有一個算一個,身體似乎都僵了那麼一瞬,張啟靈擒住她手腕的力道更是大得嚇人。

“……沒事。”他聲音頃刻間變啞。

他粗糲的拇指碾過她掌心,水珠正順著褲縫緩緩下滲,立刻在座椅上積成小窪,倒映著他瞳孔裡翻湧的墨色,幽深正鎖著她。

“……我自己處理。”他安撫道。

他拿過紙張,水漬被粗粗抹了下,垃圾丟出窗外,身上依然殘留著一股汽水味。

半小時後,張啟靈看向蓋著外套蒙頭睡得正香的某人,發出聲微不可察的歎息。

她恐怕一輩子都聽不懂,也永遠不知道剛剛有多少暗流在逼仄的空間裡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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