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無誤後。
蟲螞操控著藏匿在各處的蟲子,重新潛伏了下來。
也是靜靜的坐在桌前,盯著桌麵上掉落的蟲子抽搐翻滾。
開始認真回想複盤,地下蟲軀死前所看到的的畫麵。
…
那白發道人一揮手。
滔天而下,似遮蔽宇宙的赤紅熔岩,仿佛九幽地獄臨凡一般兜頭罩下。
那個瞬間被死亡籠罩的感覺,現在回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隻是稍微觸碰了一絲,那赤紅色的熔融炎火,整個蟲體便被頃刻間燒為灰燼。
如今想來,顯然並不是什麼普通的火焰手段。
蟲螞四處散播蟲子,探查觀看過不少強大異人的手段。
敢說全薪國,自己這般見識的也是少有。
以他來看,偌大的薪國,能擋住那熔融煙火的人不足一掌之數。
蟲螞有想過,連一個下山弟子都強得讓人膽寒,其師門長輩的強大,也是早有猜測。
隻不過卻沒想到,能強大到這種駭人聽聞的程度罷了,隻感覺,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的計劃與算計。
“隻希望,不要對我之後的計劃產生影響才好…”
如此嘀咕著,但前半輩子的摸爬滾打經驗,帶給他的是遠超常人的謹慎與小心。
更不會將自己的生命安危與利益建,設在可笑的運氣上。
…
蟲螞原本就是一個倒鬥盜墓、去倒賣古董的土夫子。
但這個職業,隨著現代科技的發展,也是越來越難以為繼。
顯然,意識到這點的土夫子不少,所以就在薪國靈氣複蘇的前不久。
就有個頗有名望的老前輩,聯合著一群人一起下了一趟墓,當時的蟲螞便是其中之一。
可以說是很順利。
倒也是挖到了不少好寶貝。
原本都想著,能將其賣到國外,大賺一筆,下半輩子便衣食無憂。
哪曾想,當晚盜出的古董中,一罐密封的瓷瓶,便在半夜不小心被吹落在地上打碎。
緊接著正開心喝酒慶祝的幾人,便被一股青紫的濃煙瞬間籠罩。
一群人陣驚慌失措中翻倒在地,隨後便看到互相的皮膚下,蠕動著一股股的凸起。
隨後一隻隻灰色的惡心大蟲子,便破開皮膚鑽了出來。
蟲子爬行速度飛快,幾乎是幾個呼吸間,便將幾人團團圍住。
而當時坐在最遠的蟲螞,意識的最後一秒,便是被一群蟲子覆蓋住視野的畫麵。
等再次醒來時,其餘五名同伴,已經隻剩一地支離破碎的衣服殘片。
還不等感到慶幸,也很快發自己的身體,同樣產生了詭異的變化。
皮膚下麵鼓動著異物來回遊走,想象著昨晚幾名同伴的變化,隻感覺毛骨悚然,頭皮發麻。
這也讓當時還保有人形的蟲螞,意識到了這次下的墓地,肯定是有問題。
隨後,便將墓地中挖出的各種瓷器、陶罐紛紛翻找了一遍,便找到三個還密封著的小瓷瓶。
通過地上破碎的瓷片圖案,也是辨認出,這些與被打翻的那瓶是完全相同的。
上麵有著文字與圖案,但完全不透光,晃動中,還能感覺其中有液體碰撞的聲音。
再之後,他便小心收起來三枚瓷瓶,帶在身上。
隨後喬裝打扮隱姓埋名,逃到了其他城市,也從其他渠道,翻譯出了瓶子上的古文字。
“蟲蝕”
而剩下瓶側的幾排小字,則是寫了一些蠱毒之說。
他便推測,當初不小心打翻,而讓幾名同伴喪命的,便是一瓶封存著蠱蟲的猛毒。
被感染的人,身體中會不斷生出蟲子。
而蟲子在身體中長大、孵化而出。
便會無差彆的攻擊附近的生命,可想而知有多麼的歹毒。
而自己為何是六人中唯一的幸存者,蟲螞想不通,也隻能歸結於自己運氣比較好,僥幸撿得一命。
但身體內部肉眼可見、來回遊走的蟲子。
還是仿佛懸浮在頭頂的利劍一般,讓他不得不尋求解決的辦法。
後來或許是運氣,也或許是其他。
兜兜轉轉,又得知了有關蠱蟲的信息,便一路趕往。
他也不敢坐火車,隻能走鄉村道路,隱藏著蹤跡,鑽進了大山。
一路上也陸續遇到了的其他覺醒者異人,或是持著法寶的家夥。
能避則避,實在逃不開的,也隻能硬著頭皮迎上去。
而經過一些交戰,蟲螞也發現了,自己身染蠱蟲的一些好處。
隻要自己受傷,身體中的蠱蟲便會透體而出,攻擊向附近的生命。
如果自己退的夠快,便能一定程度上,利用身染蠱蟲這一能力去攻擊對手。
倒也是通過這個辦法,殺死了一些企圖對自己不利的人。
之後翻山越嶺,或是爬或是跑的躲過了一些強大的競爭者。
最後也許是運氣巧合之下,搶到了一枚號稱是蠱蟲食卵的東西。
是一枚拳頭大透明的囊狀物,透過陽光還能看到其中遊動著,一隻仿佛魚類與蟲子結合的怪物。
當時的蟲螞也已經是強弩之末。
因為一路上襲擊,之後自己在身上,劃下了大大小小數百道血口,用來放出體內的蠱蟲禦敵。
但也難免在一些人的臨死反撲中受傷,失血過多,再加上一些位置的骨折。
隻能尋了一處山間的地穴鑽了進去,暫時躲避。
當時的也是明白自己的處境,沒得選。
一咬牙,便將手裡看起來異常惡心的蟲卵,整個吞了下去。
而隨後,便在一陣劇痛,仿佛萬蟻噬心一般的折磨中,昏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再次醒來後。
便發現一切都變得不同。
眼前的視野,變成了數不清的密密麻麻的重複小點兒。
就仿佛透過一捆吸管、軟管看向世界一般。
等完全清醒過來,搞明白情況,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團的蟲子,就和那些與自己受傷時,鑽出的蠱蟲一樣。
但不同的是,此時這些蠱蟲,都仿佛變成了它身體的一部分。
能通過每一隻蟲子的眼睛,看到、感受到,甚至操控每一隻蟲子每一隻觸須的抖動。
如果換作常人,恐怕對於這種非人的感知與變化,會極其不適應,甚至崩潰。
可是蟲螞這一段逃亡與追趕的過程中,首先遭遇經受了,很多常人難以企及的折磨與痛苦。
而那些時刻在身體裡遊動的蟲子,也讓他早已適應。
現如今,這種全新的姿態反而對他來說異常強大。
而後,稍微適應了一番新身體,操控著一群蟲子時而分散鋪開,時而聚集成團。
但很快,被分散向遠處的蟲子,便看到了林間影影綽綽奔襲而來的人群。
權衡了一番,感覺這處的寶物,如今已經被自己取得,也是沒什麼再生衝突的意義。
隨後,便在陸續趕來,追逐寶物的其他異人眼皮子底下,分化成無數的蟲子遁地逃離了。
再之後,隨著時間流逝。
蟲螞這個名字,便開始悄然在江湖中流傳了起來。
他無所不用其極。
為了爭奪天財地寶,去獵殺其他修行者。
打不過的就去偷襲,偷襲也殺不掉的便逃跑,跑開等放鬆警惕,便化身蟲子去偷。
隨著修煉,不斷變強的感覺令人著迷。
也許是化身成了蟲子,失去了一些原本身為人類的欲望。
蟲螞滿心滿眼都是修行變強,想去看一看,那以前作為社會陰暗底部人,永遠看不到的高處風景。
由於這種喪心病狂的偵查能力,與逃跑手段。
努力下,一時之間也是網羅到了不少的奇珍異寶,與能增進修為的靈材仙藥。
野路子不懂得煉丹,隻懂得吞服。
蟲螞不在乎浪費了多少藥效,也不在乎副作用會有多大,大不了死上一兩隻蟲子。
就這樣近乎癲狂的追求著修為。
以至於短短一個多月,便從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
變成了如今在江湖上,臭名昭著的三邪之首、練氣圓滿的大魔頭。
但很快,他也遭遇到了很多散修,不得不麵臨的問題…
沒有突破之法。
如果說練氣1至10重是積累靈氣、鞏固基礎。
那築基,便是正式踏入了修仙求道的門檻。
而這道門檻,是散人與名門正派都差距。
來到了練氣圓滿的蟲螞麵前,閉關了數日,也未找到一點頭緒。
而與他相同的,運氣很好、剛一覺醒便擁有妖族血脈。
起步便是煉氣五重的毒婦,也是不久便遇到了這個問題。
而由於蟲螞,那能夠分化萬千蟲子的能力。
在探聽消息與收集線索上,有很大的優勢。
而且其本身手段詭異強大,自身實力也是一流。
這也是兩人最初建立合作的基礎。
團隊中最後入夥的狗老頭兒,也是類似的原因。
常年流竄於市井街巷間的拍花子,也是有時能探聽到一些,正常探聽不到的消息的。
隻不過自上一次被襲擊後,狗老頭兒便已經銷聲匿跡了很久。
蟲螞與毒婦也都默認了,對方死在了某個陰暗角落的事實。
作為一個互利互贏的鬆散邪修組織,顯然達不到會為了對方付出什麼的程度。
自然,法寶被奪還斷了隻手的廢人,也沒有去尋找的必要。
而在自己突破無果,還憑空浪費了不少天材地寶後。
蟲螞也是重新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探聽消息與探索遺址上。
將多餘的修煉法力,全都用在了恢複本身,切割身體分化更多的蠱蟲。
大量的蟲子,被派往了一些名山大川、號稱道門魁首或是玄門正宗的位置。
寄希望於,在其中能探聽到一星半點兒,傳不出的玄門道法築基之術。
不過效果很是一般,或許是千百年的末法時代遺失了,或是真的沒落了。
很多的道門典藏裡,也隻剩下了經文與補氣養生的修行法。
隻能無奈的放棄。
隨後也是想到了官府,也是在於天下正道在於朝廷,想著或許會有收藏起的孤本典籍。
經過一番小心的探聽,倒也不是全無收獲。
雖然沒有探查到築基之術,但也通過蟲子與蠱毒,暗中控製住了一名地區高層管理人員。
一批號稱隱秘機構,叫做特殊行動與管控局的隱秘官府組織。
在靈氣複蘇後,陸續轉型為專職於異人,和其他超自然事件的組織。
也借著那位地區分局的管理人員,以對方的身份,查閱了數據總網上不少重要的消息。
算是讓兩眼一摸黑的散修,初步了解了一些修煉界的門道。
也讓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四處偷聽消息的蟲螞,完整的了解如今的天地大勢。
而再之後,便是長久的耐心等待與潛伏。
在一次機緣巧合下,通過被控製的高管發現了一本封存、被拿去準備銷毀的檔案。
檔案整體,被嚴絲合縫的封存在了金屬箱中,但這點凡人的封存手段,自然難不倒已經化身蠱蟲的他。
輕鬆的鑽進保密箱後。
便一下被檔案中開頭的照片,吸引住了目光。
隻見模糊的圖片上,一名身穿飄逸道袍的白發道人,單手攔停著一輛黑色轎車。
而在照片下的檔案與調查報告上,也寫了一些基礎信息。
閒遊山道士…李青風…師父…危險。
一條條的信息被迅速提取而出。
而這些關鍵詞串聯起來,也很快在蟲螞的腦海中,勾勒出了事情的原委。
這個地方的特動局高官,機緣巧合下,得到了一名隱士高人的信息。
但是沒有膽子去接觸,得知了這位高人手下的弟子,下山曆練的消息。
便直接順手做局,將之拉攏到了身邊。
對於這一操作,蟲螞的評價便是。
不知者無畏。
連自己這個號稱,瘋狂的邪修魔頭。
麵對那些,絲毫沒有表現出修行痕跡的落寞門派,也隻敢小心謹慎的偷聽偷看。
就怕表現的稍微囂張一點,便忽然從門派後山,飛起一個胡子花白的老頭,一巴掌拍死自己。
繼續向下瀏覽,看著那被列出的一條條,試探與各種威逼利誘的計劃條約。
蟲螞看的直搖頭。
要是檔案中記載的沒錯,在靈氣複蘇前,這名白發道人就已經表現出了,異於常人的身手。
用蟲子想也知道是個可怕的人物。
不是那種在末法都可以修成的妖孽,就是上一個靈氣潮汐遺留的老怪物。
而不管是哪個,殺自己這種小散修都是輕輕鬆鬆。
隻能說這個膽肥的分局局長,還算是有點逼數,並沒有執行這個炒擬檔案上的計劃。
而是選擇了銷毀掩蓋,不然恐怕這個分局早就已經消失了。
不再看這些無意義的信息。
而是轉到了更下麵,在檔案子項裡,貼著的一名青衣少年的照片。
“…李…青…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