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渝腳步輕盈,直至近前,若若也未察覺。
他俯身一瞥,
原來是在摘錄近期所學的醫學知識。
筆記詳儘至極,其間還手繪了若乾草藥圖樣。
難怪她日後能成為琴棋書畫皆精的京都才女,
小小年紀,便已展露如此才華。
蘇渝讚許地點頭,
“嗯,很好!”
聽到這道熟悉的溫柔之音,笵若若嘴角立時上揚。
她轉身,盈盈下拜行禮,羞澀一笑,“先生,您回來了。”
若若午飯後小憩片刻,醒來便來到院中尋先生。
先生新贈的醫書上,有幾個問題她不甚明了,便想來請教。
誰知冬兒姐姐說先生已外出,她便獨自在院中坐下。
想著反正下午無事,
便在此邊看書邊等先生歸來。
她喜歡這個小院,
更準確地說,她喜歡先生的小院。
先生所在之處,便是她所喜之地。
蘇渝輕撫麵前這個軟糯小姑娘的頭,微笑道,“這本《理傷續斷方》,你已讀到此處了嗎?”
“讀起來有困難嗎?”
《理傷續斷方》乃骨傷科經驗之大成,
專業性極強,內容頗為細致。
對若若這般年紀而言,閱讀起來想必頗為吃力。
但若若已讀過許多初級醫書,
蘇渝認為,是時候增加些難度了。
若若抬頭,輕抿嘴唇,緩緩言道,“有點難。”
“這兩處,我不太明白。”
說著,她指著《理傷續斷方》上的兩頁,道出自己的疑惑。
蘇渝耐心地一一解答。
但從小姑娘的神情來看,
她似乎半知半解。
若若有時是個極要強的孩子。
此刻,對於無法理解眼前事物的自己,心中湧起了絲絲羞愧與哀傷,仿佛辜負了先生的殷切期望。
蘇渝輕輕地將若若拎起,緊緊擁入懷中。
他溫柔地撫摸著若若的小腦袋,又如同與貓咪嬉戲般輕撓她的下巴,小姑娘這才綻放出笑顏,被逗得咯咯直笑。
她伸出兩隻小手,環繞住蘇渝的脖子,小臉蛋緊緊貼在蘇渝的肩頭,堅決不肯轉過頭來,生怕一轉頭又要遭受先生的“瘙癢攻擊”。
蘇渝早在初次逗弄若若時,便發現了她對癢的極度敏感。
嬉戲打鬨過後,蘇渝再次將話題引到若若學醫的難題上。
他深知,這本醫書深奧難懂,且內容多涉及骨傷治療,更偏向於實踐操作。
然而,若若目前顯然缺乏這樣的實踐機會。
去哪裡找那麼多骨科病人供她練習呢?京都與儋州不同,無法上山尋找斷腿的兔子或蛤蟆。
即便有家禽,也不能為了教學而殘忍地傷害它們,讓若若進行實踐。
這樣的做法過於殘忍,也可能對若若造成心理上的傷害或誤導。
但若若的醫術若想有所精進,終究離不開實際操作。
這一點,成為了亟待解決的問題,而且最好是能在人身上進行實踐。
她的醫術不能一直停留在為動物治療的層次上,畢竟人與動物之間存在著本質的差異。
蘇渝思索了許久,嘴角漸漸上揚,一個解決方案在他的腦海中成形。
而且,這個方案在春闈結束後就可以付諸實施。
若若摟著蘇渝的脖子,突然眨了眨眼,好奇地問道:“先生,你今天去街上逛了嗎?京都好玩嗎?我也想和先生一起去逛逛。”蘇渝微笑著搖了搖頭,說:“沒有,但後天我會去一個有趣的地方,到時候帶你一起去。”說著,他輕輕刮了刮若若的鼻子。
若若臉上綻放出天真無邪的笑容,用力點了點頭:“嗯,好!能和先生一起去玩,我好開心!咦,笵思哲去不去呢?”蘇渝微微一笑,說:“那就看他明天上課的表現了。”
在京都的笵府,天色已微微泛亮,小院中鳥語花香,生機盎然。
陽光透過精美的雕花窗戶,灑進了蘇渝的臥室,恰好照在他的臉上。
但清晨的陽光並不炙熱,反而與春日的微風相得益彰,讓人倍感舒適,也因此讓人更加貪戀睡眠。
然而,蘇渝還是被小院中一陣清脆的鳥鳴聲吵醒。
他慵懶地在床上翻滾了幾下,臉上的睡意才漸漸消散。
他笑著想到,孟大詩人的那句“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正是此刻心情的寫照。
“蘇先生,您醒了。”“嗯。”
“是否是院中的幾隻鳥兒將蘇先生擾醒的?”
“明日,我便要用竹竿將樹上的鳥巢全部捅落。”
“思思,你這般凶巴巴,將來可怎會有男子敢娶你?”“蘇先生!”
“我這可是為了你呀,你卻還來打趣我。”“再,再說,我才不嫁人呢。”
“思思要一輩子侍奉在先生身旁,您可千萬彆趕我走。”“嗯,嗯,還有冬兒也是。”
冬兒與思思這兩個丫鬟早已醒來,在一旁等候。
見他起身,兩個丫鬟臉上都綻放出了甜美的笑容。
蘇渝一邊穿衣起床,一邊和兩個丫鬟隨意攀談了幾句。
如今兩個丫鬟與蘇渝相處已久,彼此間已熟稔了許多。
她們也習慣了與蘇渝玩笑,因此並不顯得拘束。
待蘇渝的睡意完全褪去。
冬兒便去取洗臉水了,而思思則為他更衣。
蘇渝時常好奇,這兩個小丫頭每日究竟何時起身?
因為無論他起得早晚,睜開眼總能見到她們的身影。
不一會兒,冬兒便端著臉盆和洗臉水款款走來。
蘇渝微笑著,仔細端詳著眼前這個十幾歲的少女。
她步伐輕盈,長長的裙擺隨風輕輕擺動。
腰身纖細,仿佛輕輕一捏便能握住,上半身的線條亦是極其優美。
不經意間與蘇渝的目光相遇,她的臉頰上頓時泛起了幾抹紅暈。
嘴角微微上揚,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
就如同春日裡盛開的花朵,給人以溫暖和舒適的感覺。
真真是應了那句詩。
“娉娉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少女的美麗,最是動人心弦!
冬兒羞澀地低下了頭,聲音輕柔地問道:“蘇先生,可是冬兒臉上沾了什麼東西?”蘇渝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沒有。”“來洗臉吧。”
冬兒輕輕點了點頭,一雙細嫩的手拿起毛巾,沾了水,溫柔地為蘇渝洗淨了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