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萍萍的目光再次落在手中的書籍上,語氣淡然:“探查一下,那位姓曹的與蘇渝有何瓜葛。”他依稀記得,費介曾提及。
蘇渝自村落走出,僅在儋州逗留了一載光陰,隨後便踏入了京都的大門。
在前往儋州之前,他似乎並未結識過什麼曹先生。
至於蘇渝抵達儋州之後,更是與費介形影不離,費介也未曾提及過曹先生的存在。
王啟年含笑點頭,“遵命,院長。”
“若無他事,屬下便告退了?”調查曹先生,這個任務頗為合他心意,即便沒有院長的吩咐,他也會一探究竟。
畢竟,這位曹先生才華橫溢,竟能創作出《紅樓夢》這樣的驚世之作。
若能與之結交,
日後他若有新作問世,
自己豈不是能第一時間獲取手稿,那可真要發達了!
想到此處,王啟年心中不禁一陣狂喜。
陳萍萍緩緩合上眼簾,
隨後輕輕一揮手,示意王啟年可以退下。
待王啟年離去,一道黑影如同幽靈般,不知何時從暗處浮現。
影子從不以真容示人,無論何時何地,皆是全副武裝,一身黑衣黑袍,麵戴黑色麵具。
除了那雙眼睛,全身都被黑暗所籠罩,加之他九品的輕功與內力,
無論出現在何處,都如同一陣疾風,來去無蹤。
影子望向陳萍萍,滿心好奇地問道:“王啟年的疑惑,我也同樣想知。”
“你為何對這個教書匠如此上心?他究竟有何特彆之處?”
就在蘇渝抵達鑒察院外時,陳萍萍便讓他前去探看。
然而,他仔細觀察了許久,對方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書生,身上毫無真氣波動。
看他那清臒的模樣,似乎一隻手便能輕易將其製服。
但既然陳萍萍有命,他便多看了兩眼。
然而,無論他如何注視,對方都無任何異常舉動,隻是來此遞交了一份書稿而已。
而王啟年也是主動上前搭話。
兩人交談半晌,儘是些無關緊要的廢話,無非是關於書籍的售賣、書店的開張等瑣事。
尤其是王啟年,那張嘴跟抹了蜜似的,拍馬屁的話信手拈來。
真不明白,他好歹也是鑒察院的書吏,怎麼對一個書生也如此阿諛奉承。
還好那書生不善言辭。
否則,他們若是在那聒噪一下午,自己真會忍不住想要動手。
陳萍萍閉目養神,語氣平靜:“即便我說了,你也未必能懂。”
影子麵具下的表情,此刻滿是無奈。
什麼叫做“說了也不懂”?
陳萍萍也未免太輕視人了,自己又不傻。
影子心有不甘,繼續說道:“那你先說。”
陳萍萍之所以如此斷言,是因為她深知,對於影子這類人物而言,即便蘇渝身為飽讀詩書的才子,文采斐然,終究不過是個文人,並無特彆之處。
影子恐怕見了蘇渝,也會自信滿滿地認為,僅需一隻手便能輕易將其製服。
殊不知,蘇渝自幼便遭逢雙親離世,能夠獨自長大成人,已是難能可貴。
更難能可貴的是,他不僅安然成長,還設法求學,自學成才,十五歲便高中舉人,這在任何時代都是鳳毛麟角,尤其是像他這樣身世的人。
可想而知,這一路上,他曆經了多少磨難,付出了多少努力。
這一點上,陳萍萍深有體會,因為她深知,出身貧寒之人,若欲成功,出人頭地,必須付出比常人更多的艱辛。
這一路上,必然會有無數次想要放棄的念頭閃過,但蘇渝卻堅持了下來。
即便是陳萍萍自己,今日之成就也離不開某些助力,而蘇渝卻完全是憑借一己之力,走到今天這一步。
春闈之後,他的前途將更加光明。
蘇渝此人,無論是智慧、韌性還是忍耐度,都遠超常人。
這樣的人,怎能不稱其為特彆,不令人敬畏?然而,影子卻難以理解這一點,他隻是個癡迷於武藝的人,除了能與他對打之人,其餘人等皆不值一提。
見影子仍執著於這個問題,陳萍萍反問了一句:“你覺得,什麼樣的人,才算是特彆的人?又或者,什麼樣的人,才算是不普通的人?”其實,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這並不妨礙她向影子提出這個問題,讓影子自己去思考。
同時,她也有些期待能從影子口中聽到自己預期的答案。
她喜歡揣測人心,正如某人所說,人的大腦非常聰明,你越思考什麼,就越擅長思考什麼。
簡而言之,就是越用越靈活。
隻有不斷地鍛煉自己揣測人心的能力,才能更加擅長識彆人心。
影子沉思片刻後,以一種罕見的認真口吻說道:“我最崇拜的是五大人,而我此生最想打倒的是四顧劍。
但如果能與葉流雲、苦荷,或者宮中的那位老太監一戰,也是足以讓我心滿意足的事情。
對我來說,他們,就是特彆的人。”在影子的世界裡,人很簡單,隻有兩種:能被他打敗的人,和能打敗他的人。
顯然,第一種人並不特彆,若真要說特彆,那便是特彆弱。
陳萍萍聞言,笑了笑,搖了搖頭道:“影子啊,你把人想得太簡單了。
蘇渝日後的變化,會讓你震驚的。
到那時,希望你還能認為他是個普通人。”影子聳了聳肩道:“那就以後再看吧。”
當然,陳萍萍所指的,是蘇渝未來的無限可能。
蘇渝未來在慶國朝廷掀起的波瀾,令人聯想到他可能成為第二個林若甫,不,甚至更為可怕。
然而,這位城府深沉、精於策劃、人心洞若觀火的老謀深算者,此番卻判斷失誤。
誠然,他提出的設想不無道理,蘇渝確實擁有這樣的潛力。
但蘇渝本人並無此意。
畢竟,對他而言,
治理一國,並非什麼非凡壯舉。
儘管陳萍萍的方式有誤,
但結果上,他卻意外言中。
蘇渝即將踏上的道路,不僅會令影子震驚,
更將震撼整個慶國,乃至這個世界的所有生靈!
此時,京都笵府內。
蘇渝已從鑒察院返回宅邸。
步入庭院時,他見若若端坐於椅上,
正全神貫注地捧著一本書,手執筆在紙上勾勒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