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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四歲救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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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已經立春很長時間,但人和村的老百姓覺得,魯西南的冬季就是長,還是饑寒交迫。

我廣中舅站在寨門口,這一晚上打更,終於熬過去了,抬眼望去,東關坑邊的柳樹上一片嫩綠,在依然冰冷的寒風中飄蕩著。

我廣中舅回到家,剛進院子,王大妗子掀開門口的稻草苫子,笑吟吟地向他招著手。廣中舅一愣,這娘們,怎麼起這麼早,邁步來到門口,被王大妗子一把拉進房間,還沒有說話,臉就紅了。廣中舅扭頭就要往外走:“我看看趕集的家夥什準備好了嗎,過去幫忙。”

我王大妗子一把拉住他:“孩他爹,你急什麼?”孩他爹?這是叫誰啊,我廣中舅看看左右,愣在那裡,看著王大妗子:“媳婦,誰是孩他爹啊?”王大妗子的臉更紅了:“這個房間就咱倆,你說我叫誰。”廣中舅一揚眉:“你不會說我吧,我是孩子他爹,不會吧,我大孩子在哪啊?”王大妗子一把攬住了廣中舅:“你就是孩他爹,我,我好像懷孕了。”廣中舅一笑:“就你這個娘們,天天神神叨叨的,一結婚就盼著生孩子,我連這孩子他娘的門朝哪開還不熟呢,怎麼你就懷孕了。”王大妗子笑著,拉著廣中舅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摸:“你摸摸,我覺著有動靜了呢。”廣中舅搓著自己的手:“我從外麵回來,手涼,你這肚皮滑滑溜溜地,沒見鼓起來啊。我沒見過媳婦生孩子,我年年見咱家的老綿羊生小羊羔,那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我不信你比老綿羊的肚子還靠譜,這才沒幾天,你就帶上羔了。”王大妗子笑眯眯地說道:“咱家的老綿羊就是好帶羔,咱老袁家的地就是好種,老袁家的媳婦就是會懷孩子,你彆不信,我就是有感覺了,你這早早當上了爹,你不隻是要學著做個好丈夫,你還要學著當爹呢。”廣中舅看著王大妗子羞紅滿麵的臉,親了一口:“你彆一驚一乍的,家裡的人都忙活著,這才幾天啊,你要是真懷上了,就等著顯懷了再說。”王大妗子的眼裡閃閃發光:“我這黃花大閨女還沒過夠,新媳婦的日子還沒過幾天,我咋就要成為孩子他娘了呢,嘻嘻。孩他爹,天還早,你摟著我再睡會吧。”廣中舅抹一把眼角的眼屎:“你滾一邊去,你就是故意誑我上床,咱大娘、咱老娘這都起來了,你這做媳婦的可要比她倆早起。我出去看看,趕集的家夥什收拾得咋樣了,還要和咱爹說說今天南地裡的活,今晚我不打更了,今晚好好收拾你。”王大妗子熱熱地看著廣中舅,笑著掀起苫子,晨光照著她的臉,白裡透紅,眼角閃著掩不住的嬌羞。

我姥爺、二姥爺正在吃著早飯,今天是嚴集大集,準備的羊肉湯多。我二舅也起來了,從鍋台上抓了一個窩窩頭,往嘴裡塞著,就要往外走。我姥姥大聲喊著:“二侖,你慌什麼,你喝點湯再走,湯都涼好了。”我二舅一邊吃一邊說:“上次集上跟人家說好了,今天要早點見麵,還要拐到大林莊看林家的牲口。”

我姥姥端起鍋台上的一個碗,遞給我二舅:“也不在這喝口湯的功夫,就是個急,就是不知道吃飯,你中午在集上可要吃飯,不要瞎糊弄。”我二舅接過碗來,喝一口,就嗤了一聲:“這不是還熱嗎,來不及了。”

我姥姥看見過來的廣中舅,還是對我二舅說道:“趕明就給你找個媳婦,讓媳婦看著你,讓媳婦伺候你,你看看你,你這樣落不了好身子。你看,你廣中兄弟現在都有人伺候了,也要給你找個媳婦。”

我二舅啃著窩窩頭,往外走:“我走了,你在家裡叨嘮吧,我也聽不見了。”

幾口人吃過飯,兩副挑子已經收拾好,我姥爺、二姥爺老弟兄倆,挑起擔子,一前一後走出胡同,順著大路向嚴集走去。

此時,一個身影站在寨門一側,看著老弟兄倆,一股怒氣從心底升起,這個人就是儲懷雄。儲家在人和村也是大戶,在村東頭儼然一霸,儲懷雄弟兄五個,儲懷雄也有五個兒子、三個閨女,他的兒子逐漸成人,都長得人模人樣,儲懷雄的腰板就在人和村挺了起來,在圩首和人說話都是大大咧咧、唯我獨尊的樣,村子裡自然也有幾個人跟著他,平常就是看著他的臉說話。當然,也有不把他當回事的,我姥爺、二姥爺弟兄倆就不把他當回事,看著他日漸跋扈,也就儘量不和他打照麵,各家過各家的日子,也沒有什麼直接衝突,見麵打招呼是免不了的,也是敷衍而已,這讓儲懷雄很不舒服。更令儲懷雄不舒服的是,不隻是老袁家做著生意,天天喝羊肉湯、啃羊骨頭,老哥倆也五個兒子,而且個個在人和村都是人尖子,這就尤令儲懷雄每每氣炸了肺。看著老哥兩挑著擔子趕集,看著袁廣侖去做生意,儲懷雄更是急火攻心。

儲懷雄站在寨門高處,往嚴集方向看去,媽的,就那個任麻子,我說他怎麼被人家繳了兩次槍,就是個笨蛋,啥事都辦不成,這眼看著袁廣侖走了,老袁家就剩下了袁廣中。

終於,儲懷雄看見,十幾個人正從嚴集西頭走來,很快就來到人和村。這十幾個人都是從龍鞏集來的,每個人都扛著槍。

儲懷雄看著隊伍裡的任麻子,頭一擺,那邊正是老袁家住的胡同。

那十幾個人是龍鞏集來的偽軍,領頭挎著盒子炮的是隊長劉常嚴。

任麻子緊走幾步,靠近劉常嚴:“劉隊長,這個胡同裡有人。”

劉常嚴看一眼任麻子說道:“你滾一邊去,我就相信你這一次。兄弟們,來兩個人去這個胡同,其他的人兩人一夥,今天務必從人和村帶走五個人。”

儲懷雄聽見劉常嚴的話,躲到一個柴火垛後,眼珠滴溜溜看著。

人和村就是老袁家的人起得早,當老袁家趕集的人走了後,人和村的人才起來,有人在早飯前先到地裡看看。

魯西南的早春,晨曦初照,天邊泛起一抹淡淡的蔚藍。村裡的土房漸漸有了生氣,一束束炊煙隨風而上,它們帶著柴火的香味,混合著早晨新鮮的泥土氣息,撲鼻而來。不時能聽到一兩聲雞鳴犬吠,打破這份寧靜,添了些許生機。村民們陸續起床,有的在門前掃地,有的挑著水桶前往井邊,他們的動作都顯得不緊不慢,仿佛還帶著冬日裡的慵懶。

一個身影從斑駁的老門內走出,踏著門前灑落著羊屎蛋的土路,迎著初升的太陽,拉長了身影。今天吃過早飯,磨了磨鐵鍁,我廣中舅才順著胡同向南走。此時,我老娘、廣晴姨也吃過早飯,來到大門口玩。老袁家的人,無論大人小孩,都是天天起床早,沒有睡懶覺的。

我廣中舅抬頭望著胡同的幾縷炊煙,回望一眼自己的家,想著媳婦喊著自己孩他爹時,白晃晃笑吟吟的臉盤,不覺臉上露出一抹滿足的微笑,這娘們,彆看瘋瘋癲癲的,說不定真麻利地懷上了呢,我這真要當爹了,老袁家又是一輩人。

我廣中舅順著胡同走著,迎頭碰見兩個端著槍的人,為首的高個子抬高槍口對準了我廣中舅:“站住,你姓啥,叫啥?”

我廣中舅看見兩個二狗子端著槍,急忙說道:“老總,我,我姓袁,我叫袁廣中。”

矮個子把槍往肩膀上一挎,伸手就來抓我廣中舅:“抓的就是你,走吧,跟著到龍鞏集去,到龍鞏集跟著吃香的喝辣的去。”

一瞬間,我廣中舅出了一身冷汗,這幾天就聽說龍鞏集的鬼子在四處抓壯丁,怎麼跑到人和村來了。

我廣中舅一個矮身,擺脫了矮個子,怎料高個子一個健步,端著槍擋住了他的去路:“再不老實,我一槍崩了你”,說著,就是槍栓響。

那矮個子上來對著我廣中舅就是狠狠一槍托子:“我叫你跑,我叫你跑,你能跑到哪裡去,你能比槍子快。”

我廣中舅掙紮著,高個子、矮個子一人一個胳膊架著他就走。

這時,我廣晴姨正站在門口,見兩個人拉著我廣中舅走,快步跑了過去,一下撲倒,抱住了我廣中舅的腿,一邊喊大叫著:“壞蛋,壞蛋,你們抓我哥乾啥,壞蛋。”

矮個子急忙去拉我廣晴姨,但我廣晴姨就是抱著不撒手。矮個子高聲喊著:“小閨女,趕快鬆手,要不然我崩了你。”

我廣晴姨的臉通紅,滿臉淚水:“你就是個壞熊,你崩了我啊,你甭了我,你甭了我,我也不撒手。”

矮個子拉著槍栓,對準我廣晴姨,我廣晴姨大叫著:“你崩了我,你個壞熊。”

矮個子看著我廣晴姨,一臉惱怒,但又沒有辦法,於是又和高個子架著我廣中舅走,無奈地上還有一個拖拉著哭喊著的小孩子,就是走不快。

我廣中舅看看廣晴姨,對高個子說:“老總,我妹妹哭著,我把她送回家去,把她送回家,我跟著你們走。”

高個子一愣,說道:“你彆耍花招,你今天必須走。”

我廣中舅附身抱起我廣晴姨,向家裡走去,我廣晴姨緊緊抱著我廣中舅的脖子。

幾個人來到家門口,高個子站在門外,看著前街方向。矮個子跟著進了家,這時,回家拿毽子的我老娘從屋裡出來,看見了我廣中舅、廣晴姨。

我老娘看見矮個子,高聲喊著:“你是乾什麼的,你到我家裡來乾什麼,你還端著槍,你嚇唬誰。”

矮個子看著我老娘,不由苦笑,今天這是怎麼了,碰到兩個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根本不怕我端著槍。

正說著,我老娘走近矮個子,就往外推著他。矮個子躲閃著,不管怎麼說,對男人也好,女人也罷,可就是對這四五歲的小姑娘,還真沒辦法。

這時,我廣中舅放下廣晴姨,向她眨巴一下眼,看向東麵的牆頭。我廣晴姨眼珠一骨碌,立馬明白了,一下鬆開了抱著我廣中舅脖子的手。

幾乎是在瞬間,我廣中舅一個健步衝到東牆邊,一個縱身就翻上了牆頭。矮個子眼一掃,看見了我廣中舅,急急撲過來。我廣中舅看一眼院內,飛跳下去。

門口的高個子聽見動靜,也跑進院內,槍口向上,叭的一聲槍響。

我廣中舅看一眼關坑,一擰身就順著關坑沿滾到了水邊,此時,結了一冬天的冰已經融化,但在春晨的寒光中尤顯冰涼。往南走,就是東門,肯定那裡有人,往北走,前段時間挖了一道溝,也跨不過去,不能再猶豫了,我廣中舅飛身撲到水裡。

矮個子跨到牆頭旁,就要翻牆,未等他上牆,我廣晴姨一把抱住了他的腿。饒是身手再好,有人抱著腿,也爬不上牆頭,矮個子舉拳打著我廣晴姨。

我廣晴姨沒有打怵,抓住矮個子的胳膊狠狠咬了下去,院子裡立時響起殺豬般的叫聲。

高個子沒有顧矮個子,他一縱身也竄上牆頭,看一眼冷水裡,隻看到一個大大的波紋,竟然沒有看見人影。

此時的我廣中舅正沉在水底,兩手扒著水底的泥地,拚命向坑東沿遊去。

高個子在牆頭上看著,正不知道怎麼辦好,我老娘衝到了東牆邊,看一眼牆上耷拉著的高個子的腿,上去就拉,高個子在牆上正不知道怎麼辦,跳也不是,站也不是,搖搖晃晃,沒成想被猛然一拉,撲騰一聲,翻倒在牆角下。待要起身再往牆上爬,被我老娘死死抱住了腿。

就這樣兩個小姑娘一個抱著一個人的腿,嘴裡還大聲急喊著:“殺人了,壞蛋殺人了,來人啊。”

這時,我王大妗子手裡拎著一把菜刀衝了過來:“你們兩個,快把我妹妹放下,我給你們拚了”,說著,高高舉起切菜刀。

高個子躲閃著,舉起槍,對著天空又是一槍。高個子拖拉著我老娘,站在牆跟,看著關坑外,聽剛才的聲音,看坑裡的水花,那人是跳水了,怎麼水裡沒有一點動靜,不見人影啊,大概這人沉底了吧,就這麼冷的天,沉在水底還不要了他的命。

我王大妗子跨到東牆邊,拿著刀對著兩個人,我廣晴姨、我老娘一人抱著一條腿。這時,我姥姥拎著一把鐮刀,二姥姥端著鐵鍁也過來了,一左一右站在我王大妗子的身邊,滿眼冒火,看著兩個二鬼子。

這時,從外麵跑來兩個人,其中一人喊著:“你們兩個就是笨熊,還用著打槍,把村裡的人都驚動了,人還不竄圈了,隊長怎麼把你兩個笨熊帶來了。”

那兩人看清楚了院子裡的陣勢,一個愣怔,剛才說話的胖子隨即就說道:“你們兩個笨熊,快把槍收起來,就三四歲的孩子你們也收拾不了,就是白吃飯。這裡抓不到,就到彆家抓,夠數就行,走吧,再怎麼樣也不能欺負小孩子、欺負老媽子吧。惹惱了團裡人,都來跟你玩命。”

高個子又伸頭看看關坑,把槍挎在肩膀上:“今天真他媽倒黴,我怎麼跑到這家來了,人沒抓到,被幾歲的小孩子罵爹罵娘。”

胖子說:“活該你倆被罵,你倆不是天天被隊長罵嗎,你倆就是一對慫包蛋。就抓差這事,那就是作孽,還能當真,還能開槍,活該你家爹娘被罵,你看你個孬種樣。”

高個子說道:“胖哥,你不知道,這家是任麻子先說好的,就到這家抓。”

胖子說道:“要不然怎麼說你倆就是笨熊一對啊,任麻子算個球,他說話就是放屁,他拉著我們到人和村來就是公報私仇,他被八路收拾兩次了,你倆也想被八路收拾嗎,你倆的腦子肯定是被驢踢了,你倆的腦子裡裝的都是馬尿嗎。你看到了吧,這家就是最難纏的,彆人的仇家,礙咱啥事,咱還不是明哲保身,還不是躲著點。要不是我和你姐姐相好過,我劽死你個笨熊。”

四個人罵罵咧咧地走了,我王大妗子衝到東牆邊,就要往牆上爬,無奈牆頭太高,她爬不上去。我廣晴姨一步過來:“快,你把我托上去。”

我姥姥、二姥娘沒有猶豫,轉身出門,往屋後跑去,那邊牆頭矮的地方,可以翻過去。

我廣晴姨急切地看著坑裡,坑水被早晨的陽光照著,閃著寒光。忽然,我廣晴姨叫起來:“我看見了,我看見了,我哥遊到坑東沿了,他上沿了。”

我王大妗子抬頭看著我廣晴姨,眼裡急得滿是淚水:“你快看看,你哥去哪了。”

我老娘搬著一個長條凳過來,我王大妗子跳上凳子,她看見了我廣中舅,我廣中舅全身濕透,衝到了關坑東沿的那戶人家後麵。

我王大妗子對著關坑,大聲喊著:“娘來,大娘,快回家啊,快回來啊。菡妹,快去喊啊。”

很快,我姥姥、二姥娘回到家裡,我王大妗子一屁股攤坐在地上,鬢發散亂,滿眼淚水,大聲喊著:“娘來,廣中上坑沿了,往東麵去了。”

我廣晴姨、我老娘拉起王大妗子,娘五個向外跑去。

寨門處,聚集了滿滿的人,哭聲喊聲叫罵聲震天。其中,哭喊著的人中,就有儲懷雄,他家的二兒子也被抓住,被和其他兩個人捆在一起。

這時,劉常嚴朝天上放著槍,他的那十幾個人拖拉著三個人要走,跟著的是哭著喊著的人群。

沒有人管老袁家的老少五口,還是我廣晴姨、我老娘跑得快,她倆跑在最前麵。

順著水跡,五口人向嚴集方向跑,待到不見了水跡,我姥姥稍一停頓,就帶著來到陳二寶家。陳二寶家,我廣中舅脫了濕衣服,躺在陳二寶家的床上,床前剛剛升起了一堆火。

我廣中舅全身發抖,眼睛微閉,臉色鐵青。

我王大妗子大叫一聲,撲上去,緊緊抱住了我廣中舅。

我姥姥的手搭在我廣中舅的眉頭上,喊著:“快煮薑湯,菡妮子,你快去集上,把你二叔喊過來。”

正說著,那邊,我王大妗子已經幾把脫光了衣服,赤條條地鑽進被窩,緊緊摟著我廣中舅,暖著他的身子。

後來的許多年裡,我廣中舅經常跟人說,還是我廣晴妹子,她就是死死抱著我的腿不撒手,二狗子才讓我回家,我爬上牆頭就跳了下去,還是廣晴妹子抱住了二狗子的腿,二狗子隻有往天上開槍。我沉到水底,就人和村還有幾個人能比我的水性好,我就在關坑中間換了一次氣,就衝到了坑東沿。坑底的水刺骨涼,我隻顧著逃命了,爬到岸上,拐了一個彎才感覺到撐不住勁,還是二寶哥把我攙到他家裡。那要說,還是親媳婦的光腚暖和,她暖就暖我唄,好歹穿件衣服也,她是連點布絲都不掛啊,真是親媳婦啊。當著人的麵,親媳婦又是親又是搓的,摟著親媳婦光溜溜的白光腚,我很快就暖和過來了。”

每當我王大妗子聽到我廣中舅這樣說,她就會說:“老話咋說的,娶媳婦就是暖被窩的。我脫得光光的暖你,我還真沒感覺到你身上涼,就是涼水一冰你,你這一耽誤,你的身體養了好幾個月才好利索,這白白耽誤我好幾個月才懷上孩子,哈哈哈哈。”

就這事,我廣晴姨吹了一輩子,每每拉起來,我廣晴姨就說,我菡姐四歲就敢一個人到亂墳崗轉悠,我三歲救哥,要不是我抱著廣中哥的腿回家,廣中哥就被抓走了。

我老娘就會嗆她道,晴妹,三歲還不記事,你四歲了好不,咱倆算打個平手,我還把那個高個二鬼子從牆頭上薅下來了呢。

當然,這也並不妨礙我老娘在外麵見人就吹,還是我晴妹子,二狗子的槍頂著她的小腦瓜,她還嘴巴巴地,你開槍啊,你不開槍你就不是人揍的,你要是開槍,我用剝羊刀捅死你。我嫂子才厲害呢,拎著一把切菜刀,上麵沾滿了羊血,舞起來刷刷地,嚇得兩個二鬼子屁滾尿流。

當然,人和村的人都知道,抓走了三個人,隻有袁廣中一個猛子從水底竄過了東關坑。袁廣中是真猛,就他逃過了這一劫。人家老袁家在家的老少五口娘子軍,拿切菜刀的,鐮刀的,鐵鍁的,擀麵杖的,硬生生把端著槍的二狗子逼走了。活該老袁家的人吹,怎麼吹也不過分。就這樣的人家,在村裡還有誰敢欺負,還有誰不敬著,誰不高看一眼。

後來,還是林三狗酒後和人說,兩次被繳械後,任麻子不死心,他和儲懷雄臭味相投,兩個人跑到龍鞏集向竹左報告,說是新砦這邊的老百姓莊稼收成好,吃得好,有力氣乾活,要人的話還是要從新砦抓。竹左這次就派了十幾個人,四更天從龍鞏出發,來到新砦。林三狗正想著怎麼搪塞,任麻子就主動領著劉常嚴來到人和村。來到人和村後,一轉眼,任麻子就不見了,他也害怕人和村的人把抓丁的罪名安在他頭上。

劉常嚴不認識儲懷雄,沒曾想,劉常嚴的人抓到了儲懷雄的二兒子,當然不會放過。

兩個月後,被抓走的邱大意回來了,說是死裡逃生,從湖北要飯回來的。儲懷雄的二兒子,和另外一個被抓走的翟二民都死了。

任麻子雖然就在村頭露了一下麵,但他害怕人和村的人把仇記在他頭上,他很快就放出風,說是儲懷雄跑到龍鞏集報告竹左,來人和村抓人的。龍鞏集離人和村十裡路,中間隔著姚樓、東裡、西城。就是儲懷雄使壞,想著整人和村的人,沒想到他家的二兒子被抓走,死在外地,他就是咎由自取,就是活該。

儲懷雄幾乎是一夜之間白頭,兩個月的時間好像老了二十歲。從此,在人和村,他再也不敢出頭,再也不耀武揚威了,人場裡大多抄著手聽彆人說話,再也不敢多言多語。當然,邱家、翟家的人不會放過他,他見到這兩家的人都是老遠就躲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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