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門的婆子臉色一變。
明月從她手裡奪過鑰匙,打開門,又把鑰匙扔給了她。
蕭傾雪沒理會婆子的反應,徑自抬腳跨出門檻:“我們步行過去,正好逛逛這雍朝都城。”
“是。”
眼下天色才過晌午,有的是時間閒逛。
蕭傾雪和明月二人離開角門,走到晉王府後麵的巷子裡,一輛馬車不知何時已經候在那裡。
馬車前麵坐著一個人。
看到蕭傾雪和明月,他從車上下來:“主子。”
蕭傾雪沒說什麼,和明月一前一後上了馬車。
男子坐到前麵趕車的位子,一甩韁繩,馬車緩緩駛出小巷,離開晉王府所在的的朱雀大街,往人多熱鬨的街道而去。
半個時辰後,馬車在繁華熱鬨的長街邊上停下來,長街對麵就是京城有名的桃源居,此處是風雅人士常來的地方,環境清幽雅致,飯菜彆具一格。
二樓和三樓有雅間,可滿足達官貴人們安靜享用美食的空間,不受打擾。
酒樓後麵還有一座雅院,謝絕客人入內。
但蕭傾雪走進桃源居,被掌櫃和夥計直接迎進了雅院裡。
酒樓一樓大堂後門出去,直接進入一個清幽雅致的小院。
小院後麵是一座閣樓。
閣樓裡走出來一個斯文俊雅的青年男子,年約十八九歲,溫潤如玉,氣質內斂,眉眼風華流轉,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他朝蕭傾雪施禮:“貴客駕到,沈某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明月撇嘴:“沈公子又跟小姐貧嘴。”
沈曜川低眉一笑,眉眼風華萬千。
他把蕭傾雪迎到閣樓裡,麵上笑意微斂:“宮裡的消息屬下已經聽說了,小姐打算如何做?”
說話間,他給蕭傾雪倒了盞茶,表情已由方才的輕鬆變成冷漠:“裴氏皇族都是一群忘恩負義的東西,小姐還是早做決斷的好。”
蕭傾雪道:“我已經跟裴子琰提出和離。”
沈曜川聞言,又驚又喜:“小姐說真的?”
“嗯。”蕭傾雪點頭,“供給雲家的糧草物資可以停了,雍朝皇城內該收的賬給我收一收,短則十天,長則半個月,我們就離開此處,從此雍朝的事情跟我無關。”
沈曜川不知道在高興些什麼。
握著拳頭克製半天,他才擠出一句:“主子若是知道,一定非常高興。”
蕭傾雪聞言,漫不經心地瞥他一眼:“我看最高興的人應該是你才對。”
沈曜川抿著唇笑,俊雅的臉上浮上一點紅暈,笑得怪不好意思的:“小姐既然知道,我就不否認了,我早就不想待在這個破地方了,主子也時刻盼著你回去呢。”
“我們小姐早點回去,大公子就能早點解脫,然後跟你雙宿雙飛?”明月挑眉打趣,“沈公子,你就一點都不遮掩嗎?”
沈曜川眉梢微挑,麵色流露出幾分笑意:“這有什麼好遮掩的?重重難關都過了,如今隻等著小姐回去——”
“打住。”明月抬手,“先讓人做幾道菜送過來,小姐午飯還沒吃呢。”
沈曜川皺眉:“這個時辰已經過了飯點……小姐如今還是晉王妃,裴子琰竟然連飯都不讓吃了?”
一年救命之恩,兩年夫妻情分。
裴子琰還是翻臉無情啊。
“是不是他授意不知道,反正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慣會見風使舵就是了。”明月冷道,“不管怎麼說,這筆賬都要算到裴子琰頭上。”
沈曜川出去交代幾句,回到閣樓裡,臉色比方才難看數倍:“雍朝皇族不但忘恩負義,做事竟一點餘地都不留,小姐當年怎麼就看上了這麼一個東西?”
明月瞪著他:“緣分這種事情誰能說得清?大公子堂堂一國……嗯,一家之主,不也在感情上栽了跟頭?”
沈曜川一滯:“那……那能一樣嗎?”
“是我識人不清。”蕭傾雪漫不經心地一笑,“你們倆不必為此爭吵。”
沈曜川蹙眉:“小姐今晚在這裡住下來吧,彆回王府受那個窩囊氣了,等邊關收到消息,祁將軍定會親自帶人過來,接小姐回去。”
蕭傾雪站在窗前,想到裴子琰那副嘴臉,還有趾高氣昂的秦嬤嬤,眉心泛起涼薄之色。
她緩緩點頭:“安排我跟明月的房間。”
雖然暫時還沒辦法離開皇城,但在這裡躲一晚清靜輕而易舉。
“是。”沈曜川轉身走了出去。
再回來時,他手裡端著個偌大的托盤。
把托盤上珍饈一一擺上桌,他介紹道:“這些都是桃源居的招牌菜。蜜汁乳鴿,芙蓉豆腐,八寶魚蓉羹,金龍戲珠,四喜丸子,肉釀燈籠茄子……可惜今天最後一份佛跳牆已經賣出去了,不然定留給小姐嘗嘗。”
蕭傾雪不以為意。
她這些年什麼沒吃過,不必那麼講究。
蕭傾雪和明月用完膳,在沈曜川收拾出來的房裡休息,晚間又跟沈曜川議事。
當年她決定跟裴子琰成親時,大哥雖然不太讚同,但也儘可能的不讓她委屈,在雍朝境內安插了不少人手,還有一部分生意勢力也挪了過來。
如今她既然要回去,那部分專門為她而來的勢力,自然是要收回去的。
蕭傾雪和沈曜川聊到天黑。
夜色降臨之際,晉王府裡幾乎翻了天。
裴子琰得知蕭傾雪出門之後,就開始等待,原本以為她隻是出門逛街散心,可直到天黑之際,她依舊沒有回府,裴子琰心裡開始生出不安。
“去找!”裴子琰氣急敗壞地怒吼,“馬上去找,把皇城翻過來,也要找到王妃!”
“是!”
可派出去的人手都是無功而返,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裴子琰焦灼猶如困獸。
蕭傾雪一夜沒回,裴子琰一夜沒睡。
翌日一早,輔國大將軍府嫡長子雲驍然急匆匆抵達晉王府:“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裴子琰心頭一跳,從正院出去。
看到一臉焦急的雲驍然,他心頭一跳,以為是蕭傾雪出了什麼事,急急開口:“何事?”
雲驍然麵色難看:“輔都剛送來消息,說籌備糧草計劃出了狀況。”
什麼?
裴子琰一怔,隨即皺眉:“為什麼?”
“臣不知。”雲驍然麵色難看,“此次臣奉家父之命回來,就是為了籌集糧草,原本輔都範家答應幫忙,四天之內籌集到第一批糧草,送到南境需要一個月,南境現有的糧草隻夠維持一個月。臣計劃今日去輔都,可一早送來消息,說範家家主突發疾病,昏迷不醒,暫時無人主事,而幾家跟範家合作的糧商突然漲價,價格比以前翻了三倍,範家子侄不敢擅自做主,急急送了信件過來,請我另外想辦法,等範家家主身體痊愈,再做補償。”
裴子琰問道:“此前的糧草都是範家負責嗎?”
“不全是。”雲驍然搖頭,“還有容州陳家,但陳家已經籌集過兩次……這次就算還願意幫忙,隻怕也需要時間,輔都靠近京城,臣正好借著回京述職的機會,順便把糧草一事解決了,他們原本答應得好好的,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