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巴赫啟動，車往市區開。
“你下午去青湖美墅……”宋時嶼一邊開車一邊問她，可話沒說完就被電話打斷。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沒事，你忙。”
手機與車載藍牙是自動相連的。
宋時嶼隨手按下方向盤上的接聽鍵，“喂，陳總……”
鄔清雪扭頭看向窗外，一雙眼睛緊盯著快速後退的街景，她無意偷聽他的隱私，所以稍稍感覺有些不自在。
電話那頭的人想約宋時嶼見麵，他借口在忙婉拒了。
可是這通電話掛了沒有多久，很快又有其他電話接二連三的打進來。這些人都是來問能不能插隊排單的。
鄔清雪心想，新嶼的新產品發布會是真的很成功啊。
不過宋時嶼對這些人的態度挺冷淡，說具體事情讓公司安排專人去跟他們對接，隨便客氣了幾句後就統統掛了電話。
“抱歉，工作的電話有點多。”
“沒關係。”
她扯了扯嘴角，調整姿勢，開始平視前方。
宋時嶼打方向盤時，順勢看了一眼鄔清雪，隻見她雙腿緊合，坐姿端正，雙手搭在安全帶上，似乎指腹在悄然用力。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一下方向盤皮套，下一秒，抬手打開了音響旋鈕，迅速有清冽低沉的吟唱聲流淌出來，氣氛瞬間輕鬆了不少。
這是一首古老的法國童謠，鄔清雪很熟悉。
以前她在學校參加過一個中法交流的舞蹈比賽，用這首曲子排過一支舞。當時是她第一次獲獎，因此記憶深刻。
音樂的律動喚醒了肌肉的記憶，她需要很克製才能讓想要輕輕擺動的手臂繼續緊貼在身體兩側，可就算是如此，她的指尖也還是控製不止的在隨著節奏抬起又落下。
對於舞蹈生來說，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可眼下宋時嶼就在旁邊，她覺得自己必須得時刻保持儀態，不要讓他看笑話。
宋時嶼沒再說話。
兩人就這麼一路聽著音樂，平穩抵達了目的地——臨菘閣。
車交給門童去停。
兩人還沒進門，便有一位身材姣好的旗袍女人從裡麵出來，快步走到長階梯的中間位置，迎著宋時嶼往回走。
“宋先生，好久不見！包廂為您留好了，還是您最喜歡的那間。”她說話時顧盼生姿，熱情卻不俗媚。
鄔清雪跟在後麵，多看了兩眼。
隻聽宋時嶼隨意“嗯”了一聲後，站在門口止步回身。她見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加快腳步邁上台階。
“這位就是鄔小姐吧？天呐，您本人真是比照片上更漂亮！”
“快，快請進。”女人再次往下走。
鄔清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宋時嶼與她一同進了門。
“今日店裡空運來了不少鮮貨，到店還沒四個小時呢，鄔小姐平日裡可有什麼忌口的嗎？”女人言笑晏晏地跟上來。
“我沒有的，”鄔清雪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她的胳膊撞上男人的手臂，宋時嶼停住了腳，微微抬起手臂又放下。
旗袍女人很有眼力地止步，“好，那我就按宋先生平日裡的喜好安排？”
“嗯，去吧，我們自己去包廂。”宋時嶼抬頜。
“是，宋先生。”女人退下。
會所是新中式的裝潢，大廳裡有淡淡沉香縈繞，是令人放鬆又安心的氣息。可鄔清雪忽然想起了那日在宋時嶼的彆墅裡撞上的女人，她微微皺了皺眉，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往裡走。
會所裡麵彆有洞天。
經過一段長廊後，開始出現有仙霧繚繞的池塘，還有錯落有致的假山，潺潺流水伴隨著絲弦聲，仿佛來到了真江南的園林庭院。
推開包廂門，繞過一道蘇繡屏風，屋內陳設更顯格調，而那扇敞開著的窗外正對著池塘，這裡是最佳的觀賞位置。
鄔清雪收斂目光。哪怕生活在同一座城裡，她與他們也是兩個世界。
“坐。”
“謝謝。”
宋時嶼幫她拉開椅子，他在她左邊位置坐下。
八人位的圓桌，顯得有些空蕩。
“這裡的廚師團隊都是從港島調過來的，味道很正宗。”宋時嶼一邊說話一邊示意侍應生離開。
等門發出啪嗒的一聲響後，屋裡隻剩下兩人。
鄔清雪的睫毛輕顫了一下。
“我母親很喜歡這裡的菜，有段時間她經常叫我陪她來這裡吃飯。”宋時嶼探身拿過她麵前的空杯，沉吟兩秒接著道：“嗯……就是你之前在彆墅見到的那位。”
“啊？”
鄔清雪大腦宕機一秒。
瞬間滿臉通紅！
她心中騰升起一股強烈地羞愧情緒，她怎麼能那般胡思亂想呢？真是的。
宋時嶼見狀，揚起嘴角問：“怎麼，你誤會了？”
鄔清雪嗆住，咳了幾聲，然後抬眸對上他的視線：“抱歉！我之前看新聞說……”
“父母雙亡，家中隻剩下我一個？”宋時嶼搶答。
她輕輕點了點頭。
“沒事，你誤會也正常。”他嘴角泛起無奈的笑意，眼中閃過自嘲。
“我不會說出去的。”鄔清雪的語氣急促又堅定。
“行，那我謝謝你。”
宋時嶼輕笑出聲，抬手拎起了茶壺。
熱水從紫砂壺口傾瀉而下，橙黃色的茶湯在白瓷茶杯中翻滾幾下，頓時香氣四溢。
“陳皮普洱，你看看喜不喜歡。”
“謝謝。”
她端杯聞了聞，眼睛微微一亮：“挺香的。”
宋時嶼挪開眼，順手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感覺心情沒那麼糟糕。
鄔清雪捧著杯子將熱意吹散，茶湯微微沾濕唇後，她抿了一小口，放下，舌尖略有回甘。
茶湯剩下半盞時，她悄悄看了一眼手機，現在時間是晚上六點，她眼神頓了頓，心想自己不能久呆。
這一幕剛好落在宋時嶼眼中，他眸光一暗，繼續喝茶。
菜很快上齊。
宋時嶼吃飯時似乎不愛說話，吃東西細嚼慢咽，一點聲音都沒有。
她等了許久，直到漸漸開始緊張，最後還是沒忍不住。
“宋先生，我下午在青湖美墅遇到了林特助，這個樓盤是宋氏的對嗎？”
“嗯。”
“我想跟您打聽個事。”
她有求於人，自然說話要客氣。
啪嗒——
湯匙撞在瓷碗上發出的輕微的清脆聲。
宋時嶼放下碗，身體緩緩往後靠向椅背，他彎唇看過來，兩人四目相對。
鄔清雪在他深不見底的雙眸裡看見了一抹晦澀不明的情緒，她呼吸一滯，本能地嗅到了危險。
“可以，但我是商人，所以你打算用什麼交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