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約束那些無法無天的異人,去將那些因為貪婪與欲望而走上邪路的敗類,繩之以法。”
“幾十年來,我們自問一直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可是……”
說到這裡,趙方旭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無比痛苦的神色。
“我們還是太天真了。”
“我們以為,我們最大的敵人是那些明麵上的燒殺搶掠的全性妖人。”
“我們以為,隻要我們足夠強大,隻要我們能聯合十佬就能鎮壓一切的宵小。”
“可我們錯了。”
“錯得離譜。”
“真正的敵人,真正的威脅,一直都隱藏在我們根本無法觸及的黑暗之中。”
“他們,就像是隱藏在水麵之下的,巨大的,冰山。”
“我們所看到的,永遠都隻是冰山的那一小角。”
“曜星社隻是其中之一。”
趙方旭深吸了一口氣,他那雙睿智的眼中閃爍著刻骨的仇恨與深深的忌憚。
“根據我們最新的情報顯示,如今的異人界除了曜星社之外,至少還存在著不下五個,實力與底蘊都絲毫不弱於曜星社的神秘組織、”
“他們在暗中滲透各大門派,收買公司高層研究禁忌之術,甚至妄圖染指那傳說中的無根生所留下的那份足以顛覆整個世界的寶藏。”
“他們的野心遠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更加的龐大,更加的瘋狂。”
“而我們哪都通在這些龐然大物的麵前,就如同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嬰兒,卻要麵對五頭饑餓的洪荒巨獸。”
“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萬劫不複的下場。”
“所以……”
趙方旭抬起頭,他那雙布滿了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用一種近乎於哀求的目光注視著張玄。
“晚輩懇請前輩能夠出手相助。”
“隻要前輩願意成為我們哪都通的榮譽顧問。”
“我們公司所有的資源,所有的情報,所有的一切都將對您全麵開放”
“我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隻求能換來異人界未來的一線生機。”
趙方旭的話說的是字字泣血,聲聲懇切。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張楚嵐,王也,諸葛青的心上。
他們徹底地被趙方旭所描繪出的那副黑暗的,充滿了無儘危機的異人界的真實畫卷給徹底地震傻了。
他們一直以為自己所經曆的已經是異人界最頂級的風浪了。
可現在他們才發現,那所謂的風浪,在那真正的足以顛覆整個世界的,恐怖的滅世海嘯麵前。
連一朵小小的浪花都算不上。
王也的臉色變得無比的凝重。
他體內的風後奇門,在這一刻竟然不受控製地瘋狂運轉了起來。
他仿佛從趙方旭的話語中,窺探到了那被無儘的黑霧所籠罩的,充滿了殺伐與血腥的未來一角。
他的道心在顫抖。
而諸葛青則是猛地閉上了眼睛。
他那剛剛才脫胎換骨的,對大道的感悟力,讓他比任何人都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籠罩在整個異人界上空的,龐大的充滿了毀滅與終結氣息的劫氣。
那股劫氣是如此的濃鬱,如此的恐怖。
仿佛,整個世界都即將在下一秒,迎來最終的末日審判。
“原來……如此……”
諸葛青的嘴角,流下了一絲苦澀的鮮血。
“這才是這個時代,真正的大爭之世,大劫之世啊……”
然而。
麵對趙方旭那近乎於哀求的,賭上了一切的請求。
張玄的臉上卻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淡然表情。
他隻是端起了麵前那杯,由趙方旭親手泡上的價值千金的頂級大紅袍。
輕輕地抿了一口。
“茶不錯。”
他淡淡地評價了一句。
隨即他才緩緩地抬起眼皮,那雙深邃如星空的眸子靜靜地注視著趙方旭。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
“什麼?”
趙方旭猛地一愣。
“我幫你們解決了劉當,解決了陳朵,解決了馬仙洪,順便還幫你們揪出了曜星社和雙全手這條大魚。”
張玄的聲音依舊平淡。
“這些難道還不夠嗎?”
“這……”
趙方旭的喉嚨猛地一滯,瞬間啞口無言。
是啊。
這位仙臨道人,從出場開始,就在以一種他們根本無法理解的方式幫助著他們。
他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拿出來都足以讓整個哪都通都為之震動,都足以被記入公司最高的功勞簿。
可是趙方旭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更加苦澀的笑容。
“前輩您所做的這一切,晚輩感激不儘。”
“但是……”
“您鏟除的終究隻是那些暴露在水麵之上的威脅。”
“而那些隱藏在水麵之下的恐怖的黑暗,依舊在虎視眈眈。”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一旦那一天真的到來,整個異人界都將生靈塗炭,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屆時,恐怕就連您也無法獨善其身吧?”
趙方旭說出了,他最後的也是最大膽的一句試探。
他在賭。
賭這位神明並非是真的無情無欲,不沾染一絲凡塵。
隻要他還在這個世界,他就必然會與這個世界產生因果。
然而。
聽到他這句,充滿了試探與威脅意味的話。
張玄,卻笑了。
那是一種仿佛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話一般的,充滿了玩味的笑容。
“獨善其身?”
他搖了搖頭。
“你錯了。”
他那雙深邃的眸子仿佛穿透了無儘的時空,看到了那更高的凡人永遠無法企及的維度。
“這個世界對我而言不過是一處有趣的,可以暫時停靠的風景罷了。”
“我若想走,隨時都可以離開。”
“這方天地的法則,這所謂的因果還束縛不了我。”
轟隆!!!
張玄的話雖然平淡。
卻如同一道來自更高維度的,創世神諭。
狠狠地將趙方旭乃至在場所有人的最後一絲幻想,都給徹底地碾成了最原始的混沌的粒子。
趙方旭的身體,猛地一顫。
他那張總是充滿了智慧與謀略的臉,唰的一下瞬間血色儘褪,變得比死人還要慘白。
他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踉蹌著後退了兩步,一屁股癱坐在了椅子上。
他那雙總是閃爍著精明光芒的眼睛,在這一刻徹底地黯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