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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打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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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代,閩南人出來做生意,基本上都是投奔宗親,宗親足夠托付身家性命。但投奔的方式不同,畢竟宗親的血緣關係也各有親疏。

四堂叔安排女兒給顏輝接了風、安排了工作、安排了住處,還送了一件大衣,這就已經很夠意思了,過年回村的時候,顏輝一家都得去拜謝。所以,顏輝也不能從四叔這邊奢求更多。

無論怎麼說,這地方也比火車上舒服,想透了這一點,顏輝沉沉睡去。

這一晚上,顏輝凍醒了三四次,他試著用電褥子包裹兩條腿,然後用新買的棉褲纏住雙腳,蓋著大衣,迷迷糊糊地,終於堅持到了天亮。

第二天早上,顏輝早早起床,出去買了兩個饅頭和一份熱粥,接著就去了勞保商店,問了問爐子的價格。

他那個屋子需要一個小爐子外加5節鐵管,最便宜的生鐵爐子大概35塊錢,鐵管5塊錢一節,轉彎的彎管7塊錢。也可以隻買3節管,這樣煙道就會矮很多。

想了半天,顏輝還是不舍得買,一方麵是沒多少錢了,另一方麵是他不確定他能搞到便宜或者免費的燃料,即便這裡是木材市場。

吃完東西,顏輝去了東區37號,發現那邊還沒有活可以做,就去店裡幫老板生爐子。

生爐子還是有些技巧的,顏輝從豔姐那邊學過,但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彆折騰洋火,用這個,”顏輝正趴在地上引火,身後傳來了一個大叔的聲音。

轉過頭去,顏輝看到大叔手裡拿了一把木屑,站起身接了過來:“謝謝叔。”

“沒事,不客氣。”

這個店裡的爐子也不燒煤,都是碎木頭,所以續得比較勤。昨天下午顏輝續了好幾次,隻是引火不太熟練,有了一把木屑之後很快就把爐子弄好了。

“你是新來的?”大叔問道。

顏輝起身看了看,這位大叔大概有1米8高,有點胖,整體看來很壯碩,人表麵看著也挺和氣。

“嗯嗯,我昨天下午過來的,叔,昨天沒見您。”

“我是火車站那邊的,隔幾天過來一趟,”壯碩大叔打量了一番顏輝,“你這你多大?”

“我18了,”顏輝出門都這麼說。

“18了?”大叔點了點頭,“你也是過來搬木板的吧?這活也不輕生,慢慢來。”

“嗯嗯,叔,您怎麼稱呼?”顏輝感覺這個大叔比較好說話。

“他們都叫我成貴,你喊我成貴叔吧,我們家那小子和你差不多大。”成貴叔笑道比量了一下顏輝的身高。

“嗯,成貴叔,您有啥事需要幫忙就喊我,我在這也沒啥事。”

“小夥子機靈點好,這邊老板‘二哥’我挺熟,有啥事跟我說。”

“謝謝成貴叔。”顏輝往兩邊望了望,問道,“對了成貴叔,他們都喊這裡的老板是‘二哥’,我年齡小,我喊‘二哥’是不是不合適?我應該怎麼喊?”

“其實你也能喊二哥,這玩意不是輩分問題,是道上尊重人家。不過你剛來,喊二哥有點套近乎,你喊他李叔就行。”

“那我明白了。”

和成貴叔聊了聊,顏輝也聽出來一些話外音。二哥這邊還是挺搶手的,並不是誰都能過來。乾得好的時候,一天能賺四五十塊錢,成貴叔之前也想讓兒子過來幫忙,但是二哥說這邊人已經滿了。

成貴叔找顏輝聊天,是想盤一盤顏輝的道,顏輝當然不會提四叔,就說了一些模棱兩可的話,畢竟他本身看著就是個小孩,聽不懂一些話很正常。

顏輝一邊聊天,一邊收拾著屋子,很快二哥就過來了。

看到顏輝在乾活,二哥挺高興,給成貴打了個招呼,接著喊顏輝:“小輝,今天跟著搬貨,戴好昨天給你的手套。”

“好嘞李叔。”顏輝說著,從兜裡把昨天二哥給他的手套戴了上去。

成貴看了一眼手套,沒說什麼。

顏輝出了屋,就看到一輛五十鈴汽車已經到了,但是工人隻到了一位。這會兒才七點多,天剛剛亮不久。

今天要裝的是落葉鬆的板材,長度有三四米,厚度大概3厘米,寬度大概有25厘米,一塊板子有大概40斤重,需要兩個人抬。

這樣的重量兩個人抬,顏輝還是能接受的,第一塊板子很快放好。木板抬的過程中會上下蕩,一開始,顏輝還覺得有些省力。

和他抬木板的,是一位50多歲的伯伯,身高和顏輝差不多,看著也挺瘦弱,話很少,顏輝隻知道喊他王伯。

王伯家裡應該是比較困難的,穿的衣服比誰都舊,每天基本上也是第一個來。王伯不愛說話,顏輝也不說,二人乾得還算默契,畢竟摞木板也沒啥技術含量。

“噝”顏輝的手指突然傳來了鑽心的痛感。

“被紮了?”王伯見狀,示意顏輝慢慢放下木板,“那你先去整這個刺。”

“好好”顏輝強忍著痛意,把木板放下,然後咬著牙,一點一點地褪下手套。

二人已經搬了半個小時了,大概抬了40塊木板,也就是大概一方。這個時候,其他人也來了,顏輝擔心一會兒輪不到自己,就抓緊進了店,找二哥要了針,咬著牙把木刺挑了出來。這種勞保手套,根本是防不了木刺的。

“小心點,”二哥囑咐了一句,“不用急,慢慢來。”

二哥這麼說顯然也是給四叔麵子,顏輝卻知道當不了真,確定手裡沒有木刺之後,檢查了一下手套,就立刻回去繼續搬。

剛跑了幾步,顏輝就覺得腰腿使不上力氣,這才搬了半小時,他就有些受不了了。雖然他也一直跟著家裡做農活,但是之前主要是上學為主,16歲的他根本不是做體力活的料子。

半小時前,木板晃一晃顏輝覺得還挺好玩,這會就覺得有壓力了。

和王伯又一起搬了差不多一方木頭,王伯還是那個頻率、那個速度,顏輝已經跟不上了,他隻能咬著牙,努力堅持、一直堅持。

王伯看出了顏輝的無奈,也沒說什麼,隻能放慢一點速度。

在這種情況下,等這個車裝完的時候,晚到半小時的兩位搬運工,和顏輝、王伯的搬運量基本上差不多,甚至還會更多一點。

這讓這兩位有些微詞,但好在這一車顏輝搬得早,他倆也不好說什麼。

“今天上午就沒啥事了,下午搬白鬆,中午吃完飯彆到處跑。”二哥送完了這輛車,跟大夥說道,“下午一共有4車。”

今天活計多,這八九個搬運工都挺高興,隻有顏輝有些難受,剛剛的兩個小時,他近乎力竭,他感覺渾身都有些酸軟,右腿則有些麻。

搬完這一車落葉鬆,倉庫裡有些亂,需要規整、收拾一下。昨天下午顏輝就是乾的這個活,現在他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彆坐著,走走步。”王伯是最清楚顏輝狀態的,他看到顏輝坐著,過來囑咐了一句。

顏輝感激地點了點頭,撐著身子站起來,在倉庫裡溜達了一陣,湊合著乾了點不累的工作。

臨近中午,顏輝準備出去吃飯,結果顏豔提著飯盒就過來了,看到顏輝就高興地打招呼:“小輝,小輝。”

“豔姐,”顏輝有些驚訝地湊了過去,吸引了多人的目光。

“來,我給你帶午飯了。”顏豔指了指二哥的店,“彆在倉庫裡待著了,過去吃飯。”

“來了。”顏輝看了看左右,最終啥也沒說,跟著顏豔一起出了倉庫。

顏豔走在前麵,轉過身看了一眼顏輝:“你這腿真沒事?怎麼有些一瘸一拐的?”

“這就是累的,沒事。”

“這樣,要不我找我爸說說,給你換個工作吧?”

“不用不用,”顏輝立刻擺擺手,“這個活我能乾。”

“好吧,先吃東西。”顏豔也不好說啥。

進店裡之後,顏輝先檢查了一下爐子,添了幾塊木柴,忙完回頭再看,顏豔已經把盒飯打開了。

滿滿的東北大米,外加一方起碼有二兩重的豬頭肉,剩下的就是白菜。

“快,過來吃。”顏豔招呼了一下。

“豔姐,你吃了嗎?”

“我早就吃了,”顏豔有些不高興,“我小媽來了,我看著她不順眼,早點吃完就早點出來了。”

“我是不是沒見過四嬸?”顏輝說得有些不確定。

“你肯定沒見過,她就跟著我爸回了一趟閩南,吃了個午飯就走了,”顏豔擺擺手,“不說她。明天我就開學了,你在這邊注意安全。”

“這邊挺好的,大家都挺照顧我。”

“哎呀,”顏豔真的有些惆悵,“我真羨慕你,一個人出來,也沒人管你,多好啊。”

“我主要是學習不好,我要是學習好,我也接著上學了。”顏輝說著,頭也不抬地吃著飯。

這份飯要買的話,起碼要兩三塊錢,讓他自己買他可舍不得。

“今年過年,我爸本來要帶我回去的,結果我小媽不讓,煩死我了。這邊冬天什麼都沒有,咱們那邊多好玩”顏豔實在是有些無聊。

顏輝陪著顏豔聊了一會兒,一大份盒飯全部吃了乾淨,這讓他自己都有些驚訝。

“太羨慕你了,吃這麼多還不擔心胖。”顏豔一想到明天開學就頭疼,“顏輝,你說今年我高考之後,我要不要去讀大學啊?”

“這我不知道,你得聽四叔的。”

“你這人木木的,”顏豔有些不高興,“我明天就要去上學了,你也不多陪我聊聊天。”

顏輝剛剛吃飽飯,他現在就想休息一會兒,最好是在火爐子附近躺一小時,睡會兒午覺,但他也知道顏豔人還是很好的,於是主動扯出來話題:“豔姐,你還記得我的那幾個拜把子兄弟嗎?”

“啊?”顏豔臉色一下子變得有些紅。

“我是最小的,我是老五,你記得我二哥嗎?”顏輝像是沒看到顏豔的樣子,自顧自地說道。

“哎呀,你怎麼提他乾嘛”顏豔眼神有些躲閃,但每次轉移完眼神,總會偷偷看一眼顏輝的表情。

“二哥去年上高中了,過年的時候我問了,他第一學期期末考試成績挺好,老師說以後上大學沒啥問題。”

“他上高中了?”顏豔一想還真是,“他,他就小屁孩!”

“過年的時候,我二哥還問我你的事呢,他聽說我要來奉天,過來跟我聊了不少。”

“他說什麼了?”顏豔的聲音略微有些焦急。

“我說我也不知道你的情況,我還說等我安頓好了之後,我給他寫信,說說你的事情。”

“哎呀,你彆說我,”顏豔連忙擺手,“我不想那麼多,我可是要考好大學的,我要去京城!”

“嗯嗯,”顏輝頻頻點頭。

他這哥五個,是正兒八經在寺廟裡拜過把子的兄弟,現在也就老大和老二還在讀高中,其他三個人都出來打工了。

不對,是出來經商!

二哥和顏豔之間的事情,那都是老皇曆了,畢竟顏豔來奉天都四年了。從這裡也就能看出二哥的牛逼之處,當年二哥追顏豔的時候,二哥正在讀小學五年級。

“你跟他說,要是他能考上京城的大學我我就帶他吃烤鴨!”

“行!”

二人交談甚歡,顏豔心情好了不少,收拾好飯盒就回去了,她還得準備明天上學帶的東西,畢竟她現在對考大學多了些彆的想法。

顏豔一走,顏輝抽空在椅子上躺了一會兒,靠著牆,臨著爐子,居然一下子就睡了過去。

睡了大概半個小時,顏輝起來,渾身還是疼得要命,甚至比睡之前還要疼。

他起來慢慢走了走,像是疼痛減輕了,又像是身體適應了這種痛感,總歸是好了一些。喝了點水,下午的工作很快就開始了。

白鬆相比之落葉鬆,質地更軟一點,因此加工過程中更容易出現木刺。

這裡的白鬆比較輕,一塊大概30斤,大家都是獨自搬運,顏輝剛剛搬了十幾塊,就被木刺紮了兩次,手套上都能看到紅色。

他乾得比彆人慢,還去挑了兩次刺,和他搬一輛車的人已經開始說閒話了。

顏輝充耳不聞,咬著牙一點一點地搬,直到他這車裝滿。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多麼累,且不說身上,他的牙都咬的發酸。

除了王伯外,和他一起搬的兩位大叔都不高興,跟二哥說了一下顏輝的情況,但二哥啥也沒說,讓大家繼續忙活。

顏輝搬完這車,直接去找了二哥:“李叔,這工作我還不是很適應,今天我就搬這麼多行嗎?我慢慢練一練就好了。”

“行,你今天搬了兩車,給你結40塊錢,”二哥啥也沒多說,從兜裡拿出四張10塊錢,遞給了顏輝,“要是累,就休息幾天也行。”

顏輝看了看二哥,感謝了一番,拿著錢,默默地去勞保商店買了根針,往自己的住處走。

這會兒是下午四點多,天還亮著,室內溫度依然是0度左右,顏輝踉蹌地走到自己的床旁,居然感覺到了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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