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狂熱信徒的大友義鎮對此深信不疑,連忙跟著在胸口畫出十字聖徽,口稱:
“讚美吾主!”
他猜測弗朗機帝國應該是動用了某種類似符應鎮物的寶物,才把這種大殺器送到了東方。
《海權論》上說的最多的就是東、西弗朗機燒殺搶掠的發家曆史,他們費這麼大力氣調撥軍力,圖謀肯定不會小。
回頭這麼一看,對瀛洲上的倭國來說,弗朗機人和唐人的區彆似乎並不大。
但在大友義鎮看來
‘那能一樣嗎?
傳播神的榮光是我輩【教士】的職責所在,劍與十字架同行就是要狠狠地收拾那些異教徒,將十字架插滿整個瀛洲。’
不過,即使這位九藩探題已經被信仰衝昏了頭腦,也依舊還保留著藩主的身份,問出了一直關心的問題:
“男爵閣下,我有一個疑問。
此前毛海峰掌管東海國的時候,在下數次希望您能派出無敵的風帆艦隊幫助我們拿下平湖港,為什麼您一直不同意。
這次卻主動找我合作,要從水陸兩方夾擊東海國?
《海權論》上說,貴國比大昭還要大三倍,富甲天下,是什麼東西讓閣下改變了主意?”
卡洛告男爵感應著【航海道標】的位置,遙遙看向平湖港的方向,口氣鄭重道:
“親愛的弗朗西斯科,正如你所說。
在我們弗朗機人的領土上,太陽永不墜落,我們弗朗機人是整個大海的統治者,我們的王宮中堆滿了來自世界各地的奇珍異寶。
但是,世界上仍舊有些東西是我們也求之不得的。
比如一頂皇帝的冠冕。
我的要求很簡單,等打敗東海國,除了商量好的東海國一半土地之外,我必須優先挑走一件戰利品。
更準確的說是一個人!”
大友義鎮聽到隻是這種小事,連一點猶豫都沒有便果斷答應:
“沒有問題!”
月港。
王澄雖然不知道那艘弗朗機三級艦的存在,卻透過【航海道標】提前察覺到了山雨欲來的苗頭,立刻加快了自己動作。
切換邪祟陰身,和阿綃一起重新打開了曆史沉渣石鼓釣龍最深處,那一口依舊掛著無數屍骸的鎖龍井。
露出井底一根鎖龍柱上的九條黑沉鐵鏈,它們正跟散發出紫色龍氣的【乖龍珠】糾纏到一起,互相消磨砥礪。
這正是王澄設想中最完美的造艦原材料!
“鄭和寶圖上說設計中的【天工寶船·蜃樓雲龍艦】如夢如幻,能大能小,能隱能藏,還能在虛實之間隨意遊走。
不用的時候放到耳朵眼裡,用的時候取出來吹口氣就是一艘龐大的寶船,在所有天工寶船中號稱變化第一!
隻是造船材料實在難尋,蘊藏龍氣一國之寶級的符應鎮物每一件也都關係著王朝命脈,這才沒能建成。
既然蜃樓雲龍艦這麼善於變化,那最契合的就是同樣最擅長變化的蛟龍龍魂。
跟造船的木料必須晾曬幾年,讓應力釋放趨於完美一樣,這等從先秦時代一直窖藏到現在的老龍魂,絕對屬於極品。”
王澄手掐印訣,最後檢驗了一番這些材料是否符合造艦要求,結果自然十分完美,無論是九條妖龍的殘渣還是傳承三個朝代的乖龍珠都是如此。
這些老物件性質格外穩定,用起來絕對不會出問題。
隻是動手之前,王澄也不忘再次跟雲綃確認道:
“阿綃姐姐,我拿走了龍魂和乖龍珠真的對你沒有影響嗎?”
龍女娘娘拿一雙秋水美眸橫了他一眼。
這可惡的小子滿嘴姐姐長姐姐短,叫的倒是十分順口,實際上卻連半點對姐姐的尊重都沒有,就會欺負人。
雖然,她也挺喜歡被他欺負就是了。
今天見麵的時候又被突然親了一口,她大意了,沒有躲。
都快要習慣了。
當然這並不妨礙阿綃看到這小壞蛋嬉皮笑臉就來氣,又忍不住又在他腰間擰了一下。
沒好氣道:
“放心好了,如果你真能順利把九條妖龍的龍魂轉化成其他形式,從鎖龍井裡的帶走。
這片區域性曆史沉渣‘石鼓釣龍’的危害性都會減弱不少,無論是對我還是對附近的百姓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至於跟【龍胤】配套的乖龍珠”
精致絕倫的臉上浮現一絲傲然之色:
“姐姐我可是真龍!不是那廣澤王世子韓武圭,也不是他那個隻有一絲霸下之血的本體洞庭鼇君。
隻要到了四品,自可凝聚一顆專屬於我的龍珠。”
同為天班職官【龍胤】,廣澤王世子韓武圭沒能得到社稷主專門分配的【漢始皇帝王神炁】修行。
不得不借助這顆乖龍珠奪取那些海上蛟龍身上的蛟龍氣。
而雲綃不僅是真龍,身上還有兼修的職官法位采珠女,正好可以用【慧眼識珠】的科儀補完這種缺陷。
她手中最珍貴的龍珠不是什麼死物,而恰恰便是王澄這位活生生的靖海王。
對這顆“寶珠”的投入越大,培養的越好,能得到的正向反饋和蛟龍氣就越充沛,最後養成自己的一顆龍珠綽綽有餘。
自然不會看上被蒲氏家族留下了後門,準備背刺三大王朝的三手貨。
“好,那我們開始吧。”
既然對雲綃無礙,王澄也就沒有了顧忌。
取出早已準備好的七十二盞油燈,指揮三個童兒在麵積十分廣闊的井底擺出一個嚴密的陣局【千燈萬盞朱雀局】。
相比起常規戰艦建造時的大張旗鼓,建造這艘特殊的天工寶船更像是在煉製一件法器。
恰巧作為材料的這九條妖龍殘餘物有一個好處,它們沒有意識,沒有記憶,沒有自我,隻剩亙古不化的執念:
“吾當登神,緣何被屠?
給吾香火!吾當登神,回應汝等所求!”
換言之,隻要給錢它們什麼都賣,包括賣身。
圖紙要求材料需要三、六、九不等數量的龍魂或殘留物,數量越多效果越好。
既然要造就按照最高標準建造,把這九條蛟龍都給通通買走。
但是,還不等王澄拿出從東海國國庫裡調撥的香火法錢。
雲綃便遞上一隻描著金線的錢袋,把臉扭向一邊,裝作若無其事道:
“想讓它們奮不顧身使出全力配合,怎麼也得十萬之數,這是十二萬錢你先拿著用。
對了,這是投資哦,以後要還的。”
龍女娘娘即使跟王澄捅破了那層窗戶紙,還是遠遠不如好姐妹狐狸精手段高超,風格多變。
她表達情誼的方式隻有一招——砸錢!
對象不開心了她砸錢。
對象累了她砸錢。
對象想要搞事業了她砸錢
總之,在她的心裡,沒有錢哄不好的對象,如果有,那一定是錢還不夠。
王澄心裡感動至極,最難消受美人恩,嘴上還是忍不住一本正經地調戲龍女娘娘:
“嗯,知道都是投資。
以後我給姐姐肉償,一日一次,慢慢還債。”
在研究房中術之前,阿綃可能還懵懵懂懂,聽不明白他的隱喻,如今早已“學富五車”,不僅不惱,反而略帶戲謔:
“儘說好聽的,你要是真能連續一個月不休息,姐姐我就對你服服帖帖,以後什麼都聽你的。”
然後飛起一腳把他給踹進井底,恰好落到了離位。
自己也跟著飄然落下,站到了坎位。
邪祟陰身皮糙肉厚也不在意,嗬嗬一笑燒香開壇。
撒出大把香火法錢,手中掐訣施展秘傳正法【共駭群龍】:
“舵者,猶人之心也;繚﹑鬥﹑碇、火,猶人之四肢也;船上眾兵,猶人之百骸也。
心若主持得正,則四肢百骸,皆得其道;心若主持不正,則四肢百骸,儘失其宜。故一船著力,全在舵手”
腳下潮水翻湧,浮現出了同樣起源於九龍江上的民俗“送王船”虛影,一艘小山般的福船砸落井底,卻沒有濺起一絲灰塵。
隨即,井底鎖鏈之聲大作,鉤鎖掙脫了鎖龍柱,一端一分為九,各自化作一顆帶彎鉤的蛟龍腦袋。
猛地撲進了王船裡。
離位的王澄和坎位的雲綃一起掐訣誦咒:
“雷穴風錐,乘天演威。左奔赤龍,右控玄龜。惠音戛天,武卿迅圭。鐵城紫洞,煞令坎離!急急如律令!”
七十二盞鯨油油燈光芒大盛,火光交織,將王船團團包圍,以水火淬煉。
實力更強的雲綃負責主持陣局,身為此間地祇,實力不限於品級,初步煉法綽綽有餘。
陣局之中,九條蛟龍和邪祟陰身自帶的王船,以一顆被消磨掉了韓武圭烙印的【乖龍珠】為核心飛速融合。
慢慢的,虛幻的王船獲得了鐵色的實體,好像化作了一條生鐵龍舟。
隨後,冷硬的鐵色漸漸退去,又變成了虛無縹緲的乳白色蜃氣
蜃氣晃動,接連變成一艘大昭傳統的樓船,當今大行其道的五百料戰座船,又變成船樓高大的風帆戰艦
甚至還變成了一座海市蜃樓,亭台樓閣,飛簷鬥角,宛若天上宮闕,又有點像山海咒禁上那一座座防衛牆外來敵的巍峨敵樓
直到一天一夜過後,一係列的變化才宣告終結。
最後白色光芒一收,陣局中隻剩一顆拳頭大小的【乖龍珠】滴溜溜旋轉著被王澄托在掌心。
龍珠中央有一條霧蒙蒙的小龍不停遊走。
“丐版蜃樓雲龍艦,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