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阿綃姐,我們去海上試試效果。”
王澄拉起雲綃的手,身上龍衣蟒袍鼓蕩,大風一卷他們已然化作一青一白兩條蛟龍落到了外麵的九龍江中。
兩條水線倏忽而去,頃刻之間便衝出九龍江入海口來到了滄溟大洋之上,雙雙重新化成人形。
王澄將手中龍珠朝著頭頂一拋,手中掐訣,低喝一聲:
“蜃樓雲龍,開!”
無窮無儘的乳白色蜃氣團團簇簇,隨著呼嘯的大風從龍珠深處傾瀉而下,同時又有大片森冷的陰影從水底上浮。
眨眼之間一白一黑兩者交彙,在兩人腳下交織出一艘泛著冷硬鐵色的狹長寶船。
長達42丈,船頭一顆龍首、船尾一條龍尾各自高高翹起,中間的船身上則遍布波紋狀的光滑鱗片。
赫然是一條超大型龍舟的模樣。
乖龍珠歸位,落入到船頭大大張開的龍口中。
仿佛畫龍點睛一般,讓原本的死物擁有了一絲靈性,從龍舟船身的每一個角落都發出一聲威嚴的龍吟。
“吟——!”
那些被王船抓上來的陰鬼則遍布寶船各處,搖身一變成了與寶船徹底綁定的邪祟船員。
分工明確,管糧官、火頭軍、開道兵、禁衛軍兵甲如林,威嚴肅穆。
好像這些陰鬼生前真的是一群百戰而死的精銳軍魂。
但是也僅此而已了。
除了船和船員之外,現在的丐版蜃樓雲龍艦就是一個空殼。
最高航速能達到約30節(55公裡每小時)的動力係統【雷火樞機】;統合全船動力,將天工寶船整合為一個整體的控製及傳動係統【魯班柱】;
請神入駐,能極限增幅鬼神權能,保障航行安全的船神庇佑係統【金玉龕】;戰鬥係統【五雷神機炮】、【萬龍出水】、【神火金烏】等等一概沒有。
戰鬥力更是無從談起。
雲綃伸手摸了摸似乎跟鐵甲硬度差不多的空殼船身,身為“投資者”,明顯對這次的投入產出比不太滿意:
“小澄子,船上除了一群船員什麼都沒有,讓他們劃龍舟倒是勉強可以動。
但把龍舟劃到海上去跟人打仗,和活靶子有什麼區彆?就算比普通木船硬一點,隻能被動挨打也沒用。
想要形成戰鬥力還需要很久吧。”
龍女娘娘倒不是心疼錢,純粹是擔心王澄開這種半成品出去會被人欺負。
想著要不要去老父親宴公的寶庫裡偷不,是淘一點寶貝給王澄傍身。
王澄卻神秘一笑:
“阿綃姐,這可未必。
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睜大眼睛不要眨眼。”
他身為王船的主人和天工寶船的煉製者,天然就是這艘丐版寶船的船頭兒,擁有最高的控製權限。
他已經發現雖然最核心的技術,用於適配、激活不同一國之寶效果的【普天王土】也沒有。
但九條妖龍龍魂、乖龍珠和設計圖紙卻分外契合,靠著手中【共駭群龍】的控製手法,已然固化了最基本的變化之能!
小則為酒瓶,大則為山城。
王澄站在甲板上,閉目凝神。
從泥丸宮中冒出滾滾白霧融入到了腳下的這條戰艦裡。
丐版蜃樓雲龍重新變得虛幻起來,每一處船身都在拉長變形
突然,狂風吹拂。
阿綃被蜃氣迷住了眼睛,隻聽王澄口誦三字真言:“變!變!變!”,等再睜開眼睛時腳下的龍舟已然大變了模樣。
“這是風帆戰艦?
好大的戰艦,竟然有四層火炮甲板!”
女孩扒著高大的舷牆踮起腳尖往下看,猝不及防之間竟感覺有些眩暈。
卻是王澄按照自己的記憶,將龍舟變成了東弗朗機帝國曆史上唯一一艘四層炮甲板戰艦——一級艦【至聖三位一體號】!
也是同時代最大的戰艦,沒有之一。
長度5953米,龍骨5082米,寬度1609米,吃水806米,火炮數量更是達到了空前的140門!!!
主炮42磅,跟岸防炮都差不多級彆。
當然目前這艘船上隻有140個空空如也的炮位,以【蜃樓雲龍號】的能力暫時還變不出像火炮那樣精細的戰爭機器。
需要後續自己配置才行。
“可惜東海國目前的鑄炮工藝雖然比以前進步了不少,但想滿足這種級彆戰艦所用的42磅加農炮,技術暫時還達不到。
而且拿一級艦當作戰平台實在是太慢了。”
不等阿綃驚歎太久,王澄自己就否決了這種作戰模式。
泥丸宮中的白氣繼續呼呼往外冒,腳下龐大的戰艦繼續膨脹、變化,最終定格成了終極形態——海市蜃樓。
阿綃再睜眼就看到戰艦變成了一座高約三層,擁有四個角的奇怪軍事要塞,周身霧氣繚繞好像海上仙山。
但是如果有西洋人來到這裡就會駭然發現,這並不是一座傳統意義上的普通城關,而是專門為火炮時代而誕生的棱堡!
說白了就是把城塞從一個凸多邊形變成一個凹多邊形。
使得無論敵人進攻要塞的任何一點,都會使攻擊方暴露給兩到三個棱堡麵,防守方可以使用交叉火力進行多重打擊。
而且要塞牆壁傾斜,最擅長抵禦炮擊。
王澄這才滿意地打了一個響指:
“我聽說大友家的盟友弗朗機人最擅長打海上攻城戰,但是沒有城怎麼能叫海上攻城?
就像大夫必須要懂醫術一樣,海上攻城戰一定要有城!
今天我的蜃樓雲龍艦雖然隻有一個殼,卻也填補了海上沒有城的空白。
希望弗朗機人能對我的這份禮物感到滿意。”
或許丐版【蜃樓雲龍艦】確實連最基本的動力源都沒有,隻能撐起風帆或者臨時劃槳才能移動。
唯一的功能就是可以充當一座十分穩固的作戰平台。
但它即使隻是丐版,還沒有吞吃陰鬼邪祟獲得成長,王澄覺得裝上個一二百門動輒幾噸重的火炮應該不成問題。
阿綃這時一針見血地提出了疑議:
“小澄子,關鍵問題是想要讓要塞形成完整的戰鬥力,我們從哪裡弄這麼多火炮?
既然大友家和弗朗機結盟,我們就算有錢也不可能從弗朗機人手裡買到軍火,跟他們不對付的尼德蘭人暫時可沒有這個實力。
等他們萬裡迢迢從本土把軍火運過來黃花菜都涼了。”
王澄其實也在鄭重考慮這個問題。
統治西弗朗機王國的阿維什王朝前幾年剛剛換了國王,新任國王塞巴斯蒂昂在繈褓裡繼位,還是個小孩子。
現在西弗朗機王國由來自東弗朗機哈布斯堡王朝的祖母卡塔琳娜攝政,而國王的母親胡安娜,同樣也是來自東弗朗機的哈布斯堡王室。
聽弗朗機商人還說,那個孩子國王身上存在先天性的生理缺陷,可能不會擁有子嗣。
所以,這一時期東西弗朗機幾乎可以被視作一個國家,用不了多久他們兩國還會變成叩拜同一位國王的共主邦聯!
東西弗朗機綜合實力足以碾壓任何一個海權強國,跟一家為敵也就相當於得罪了另一家,彆想借力打力。
不過王澄也有辦法,露出一個成竹在胸的笑容:
“常見的重型加農炮不行,但我們可以用彆的。
恰好,我手裡有一個不遜色於燧發槍的‘發明’,不僅製造技術簡單,成本低廉,威力還不小。
前置技術問題不大,回去就開搞。
阿綃姐姐,我把第一支燧發槍給了師姐,等我把第一門樣品做出來變成鎮物,就把大炮送給你玩,體型絕對相配。”
近墨者黑的阿綃最近一直被王澄傳染,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不能言說的畫麵,又給他腰上一頓掐。
隨即王澄收回棱堡,將乖龍珠朝著頭頂一拋,體內心光一卷便將它卷進了代表水的腎廟,安放下來。
“丐版蜃樓雲龍艦不僅能裝火炮,還能裝活人,【天市均平】陰陽互換的功能一下子就有了戰略意義。
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鑄造火炮,解析天工寶船其他的功能模塊。
還要想辦法抽冷子滅了廣澤王世子韓武圭,把融合了三朝龍氣的【乖龍珠】徹底變成一國之寶。
隻要有了一艘完整的天工寶船,我就有了進取瀛洲五畿七道的底氣!”
抬手撥動無形的天平,將陰陽二身重新換了回來。
蜃樓雲龍艦將會成為靖海王的專屬座駕,暫時不會跟王富貴產生任何聯係。
第二天天一亮。
沈月夜給老父親留下一句:
“爹,我要去東海國幫師弟打理家業,過年再見!”
便毅然決然登上了那第一批支援東海國的三十八貨船。
拒絕了走王澄的第一班“均平天地特快”,生怕貨船出問題要以五品之尊親自押送。
老父親又能如何?
天高老子遠,這女兒去了東海國,就真的成了潑出去的水,恐怕是再也收不回來了。
張了張嘴,最後想要叮囑點什麼,最後還是放棄了,心道:
“女大不中留,隻要正式成親之前彆搞出人命,就隨他們去吧。”
轉念一想,其實就算搞出人命也未必是壞事。
嫁的遠也有遠的好處,反正街坊鄰居又看不到,不會說閒話。
最好能一口氣生上個十七八個,順便再過繼一個給財神沈家,繼承他們手裡的一國之寶【聚寶盆】。
老頭目送女兒和“運金船”遠去,還在患得患失之際。
鳳麟齋頭櫃趙金寶來到他身邊請示道:
“老爺。第二批商船召集齊了,咱們還繼續裝貨嗎?因為您大肆采購,很多緊俏貨貴了一成有餘。”
沈雨亭深深歎口氣,還是堅定回應:
“裝!”
現在支援關門弟子已經不再是幫女兒爭口氣的問題。
如今的東海國已經成了所有疍民、采水人和所有有誌之士心中的燈塔。
證明靖海王不隻是這麼說,也是在親自這麼做,東海國的表現越好,就越能證明《海權論》的含金量。
這個時候看好王澄的投資者,已經再也不止沈雨亭這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