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碎裂的脆響像根細針紮進陸燼耳膜。
他仰頭時，瞳孔裡的暗金數據流突然炸開——原本湛藍的穹頂正以管理局大樓為中心，裂開蛛網般的縫隙，漆黑黏膩的物質順著裂縫滲出，在半空凝成半透明的影子，每一縷都泛著令他牙酸的腐臭。
"是熵寂軍團的能量殘留。"沈璃的聲音帶著顫，時之卡牌在她掌心燒出紅印，數據流順著她眼尾銀紋爬進瞳孔，"哥，裂隙擴張率漲到23了。"她後頸那道淡金印記隨著話音發亮，像被某種力量牽引著與穹頂裂隙共鳴。
陸燼的暗金右眼自動展開觀測界麵，【維度裂隙擴張率：23→25】的血字在視網膜上跳動，每跳一次，他太陽穴就突突抽痛。
餘光瞥見淩蘇夜扶著牆站起，熵寂卡牌在她指尖流轉，蒼白的臉上卻掛著冷硬的笑："這些殘黨倒會挑時候。"她手腕微抖，卡牌劃出銀弧，空氣裡頓時響起熵能吞噬的嘶鳴——三團逼近沈璃的半透明影子被瞬間絞碎，化作光點鑽進她袖口。
"蘇夜！"陸燼喊她，可量子物理學家隻是擺擺手，額角滲著冷汗："13夠我再撐三分鐘。"她的聲音輕，但每一個字都像釘子釘進空氣裡。
陸燼喉結動了動，想說什麼，穹頂突然發出悶雷般的轟鳴。
他猛地抬頭，裂隙中心裂開個黑洞般的窟窿，無數半透明影子從中湧出，最前方那個身影讓他呼吸一滯——那東西核心處，竟纏著與他小臂上如出一轍的混沌紋路！
"程硯的後手。"陸燼咬碎後槽牙，暗金右眼的數據流瘋狂翻湧。
觀測界麵突然彈出猩紅警告：【因果律汙染體：與混沌紀元議會殘留法則綁定】。
他終於明白那些蟲蛀痕跡從何而來——所謂的議會，根本就是用熵寂軍團汙染過的法則碎片拚的！
"吼——"
低沉的龍吟震得地麵發顫。
陸燼轉頭，看見虛空龍龐大的身軀正在崩解，金鱗化作細碎的齒輪，在半空旋成金色風暴。
龍首位置的暗金數據流突然彙聚成他的觀測界麵，機械音在識海炸響："用'混沌紀元法則'壓製裂隙——但需要犧牲時淵法典！"
血液在耳中轟鳴。
陸燼望著腕間時隱時現的混沌紋路，那是他用初代記憶換的力量，是吞噬無數卡牌才養出的金手指。
可界麵上【維度裂隙擴張率：30】的數字還在漲，沈璃後頸的印記已經燙得她直咬嘴唇，淩蘇夜的熵能槽開始閃爍紅光——13，正在往下掉。
"哥？"沈璃仰起臉，淚在眼眶裡打轉，卻硬是沒掉下來，"你之前說過要帶我們去看沒有輪回的春天。"她突然舉起時之卡牌，卡牌表麵浮現出時空錨點特有的星軌紋路，"我幫你。"
話音未落，她已擲出卡牌。
銀色流光劃破空氣，精準刺入虛空龍心臟位置的齒輪風暴。
龍嘯聲戛然而止，齒輪風暴突然逆轉方向，金色光雨裹著卡牌倒灌進裂隙。
陸燼的觀測界麵瘋狂跳動，【因果律汙染淨化：87→92→95】的數字讓他心跳漏了一拍。
"有效！"淩蘇夜突然低喝。
她的熵寂卡牌泛起幽藍光芒，原本被吞噬的熵能開始逆向潰散，半透明影子接二連三地爆開，像被戳破的肥皂泡。
陸燼盯著界麵，當【99】的字樣亮起時，他甚至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
但裂隙深處傳來更悶的轟鳴。
陸燼的暗金右眼突然捕捉到更深處的異動——在初代使徒與程硯意識對抗的黑洞邊緣，有團更漆黑的東西正在蠕動，像是被撕開的傷口裡翻出的爛肉。
"還差1。"沈璃的聲音發虛，時之卡牌在她掌心裂開細紋，"需要更直接的因果律介入。"她後頸的淡金印記突然蔓延到耳後，與陸燼小臂的紋路遙相呼應，"哥，用仲裁卡牌。"
陸燼的手本能地摸向胸口。
那裡藏著他最珍貴的卡牌，是用三次生死危機換來的仲裁者權限。
觀測界麵再次彈出提示：【仲裁卡牌與混沌紀元法則綁定，插入裂隙核心可完成淨化——但會激活法則烙印】。
他望著沈璃泛白的唇，又看向淩蘇夜幾乎透明的指尖（熵能槽：5），最終攥緊了卡牌。
當他將卡牌對準裂隙核心時，小臂的混沌紋路突然發燙。
暗金數據流順著血管爬向肩頭，他聽見皮膚下傳來細不可聞的裂響——紋路正在暴漲，從手臂蔓延到脖頸，所過之處，連呼吸都帶著灼燒般的痛。
裂隙深處的漆黑蠕動突然停滯。
陸燼的暗金右眼映出自己的臉，瞳孔裡的數據流正與混沌紋路融合，像有什麼沉睡的東西，被這陣刺痛喚醒了。
陸燼的指尖剛觸到裂隙核心的刹那，整個世界的聲音都被抽乾了。
混沌紋路像活過來的蛇群，順著他的小臂竄上脖頸，每一寸皮膚都在發燙，像是被燒紅的鐵鏈反複烙過。
他聽見自己骨骼發出細碎的爆裂聲，暗金數據流不再是觀測界麵的投影，而是直接從瞳孔裡湧出來，在半空凝成半透明的數字洪流——【觀測者權限消耗：30→50→70】。
"哥！"沈璃的尖叫刺破寂靜。
他偏頭，看見她後頸的淡金印記已經蔓延到鎖骨，時之卡牌在掌心碎成星屑，可她還在往前踉蹌，指尖試圖去夠他崩裂的袖口，"停下！
你的生命力在"
話沒說完，淩蘇夜突然拽住她的手腕。
量子物理學家的熵寂卡牌徹底暗了下去，原本泛著幽藍的指尖此刻白得近乎透明，卻用最後的力氣將沈璃護在身後："他的界麵顯示裂隙擴張率已經999。"她聲音發啞，額角的冷汗滴在地麵，"再拖半秒，整個維度層都會被汙染成熵寂軍團的溫床。"
陸燼的喉間泛起鐵鏽味。
他能清晰感知到仲裁卡牌在裂隙核心裡震動，每一次震顫都在抽走他與"時淵法典"的連接——那是他用三次生死換來的金手指，是支撐他從古董修複師走到混沌觀測者的根基。
可當他的視線掃過沈璃發顫的睫毛，掃過淩蘇夜染血的袖口，掃過虛空龍崩解前最後朝他點了點的龍首，所有的猶豫都被燒得乾乾淨淨。
"以觀測者權限為代價。"他對著裂隙核心低喝，聲音裡混著骨頭摩擦的刺響，"將裂隙轉化為新輪回容器。"
這句話像投入熱油的水。
裂隙深處突然炸開刺目的白光，陸燼的暗金右眼在強光中自動閉合，再睜開時，瞳孔裡的數據流全變成了猩紅——【權限消耗：100】的字樣在視網膜上灼燒，他甚至能聽見"時淵法典"在識海深處發出哀鳴，像是被強行扯斷臍帶的嬰孩。
但裂隙的轟鳴終於弱了。
半透明的影子開始成片消散，沈璃後頸的印記不再發燙，反而泛起清涼的光；淩蘇夜的熵能槽突然跳出【0→5】的逆轉，她踉蹌著扶住牆，抬頭時眼底有驚喜閃過。
陸燼正要鬆口氣，裂隙核心卻突然翻湧起黑霧——那團比之前更漆黑的"爛肉"終於顯形，表麵爬滿與程硯意識裡如出一轍的銀色符文。
"你選擇了混沌紀元的"
沙啞的男聲同時從四麵八方湧來。
陸燼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看見黑霧裡浮起青銅法典的虛影，封皮上的紋路與他小臂的混沌印記完全重合——那是傳說中記載著"卡牌文明輪回"的終焉體，是程硯一直試圖掌控的"世界樹"核心。
"程硯？"他咬著牙開口，聲音因為劇痛而發顫，"還是議會殘留的法則？"
"都是，又都不是。"青銅法典突然翻開，書頁間飄出無數半透明的手，有的纏著熵寂軍團的腐臭，有的刻著初代使徒的星軌，"你用仲裁者權限撕開了輪回的缺口，卻不知道每一個新容器，都需要一個'引路人'。"
陸燼的觀測界麵在這時徹底黑屏。
他感覺有冰涼的觸須鑽進後頸，順著脊椎往大腦裡鑽，那些觸須帶著熟悉的惡意——是程硯，是被汙染的議會法則，是所有試圖維持輪回的存在在最後掙紮。
他想調動時淵法典的力量反擊，卻發現原本溫暖的法典氣息此刻像被抽乾了，隻剩空蕩蕩的疼。
"哥！"沈璃的哭喊近在咫尺。
他勉強轉頭，看見她正跌跌撞撞地衝過來，發梢沾著卡牌碎裂的星塵，"我用時空錨點鎖死了裂隙邊緣！
蘇夜姐在重構熵能屏障！
你"
"退開。"陸燼突然吼道。
他能感覺到那些觸須正在侵蝕他的意識，每多一秒，就離失控更近一步。
沈璃的腳步頓住，眼淚大顆大顆砸在地麵，卻咬著唇退到淩蘇夜身邊——後者正將最後一點熵能注入地麵，在三人周圍撐起淡藍色的光罩。
青銅法典的虛影突然暴漲，書頁間的手同時抓住了陸燼的手腕和裂隙核心。
他聽見自己的骨骼發出清脆的斷裂聲，混沌紋路卻在這時逆向流動，從脖頸回到手臂，從手臂彙入手心，最終在掌心凝成時淵法典的微縮投影——那是他最初激活的金手指，此刻卻泛著比任何時候都耀眼的光。
"時淵法則？"他喃喃自語。
遠處突然傳來卡牌碰撞的脆響。
那聲音像是從另一個維度穿透而來，帶著陌生又熟悉的韻律，像是某種古老儀式的前奏。
陸燼的意識開始模糊，卻在最後一刻看見，自己後頸的皮膚下，浮現出與青銅法典完全一致的全息紋路——不，不是紋路，是法典本身的投影，正隨著他的心跳明滅。
"下一個周期"程硯的聲音混在議會的低語裡，像被揉碎的紙片，"混沌之主"
黑暗降臨前的最後一秒，陸燼聽見沈璃的尖叫，淩蘇夜的低咒，還有虛空龍崩解前未說完的龍吟。
他的掌心還殘留著時淵法典的溫度，後頸的全息投影卻在發燙，像是在提醒他——這場與輪回的博弈，才剛剛進入新的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