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齒輪的嗡鳴震得耳膜發疼。
陸燼的暗金右眼像被投入沸水的玻璃珠，星圖倒轉的速度快得幾乎要灼穿視網膜——時淵法典在他意識深處瘋狂震顫，每一道紋路都在尖叫著警告：這不是普通的維度裂隙入侵，是混沌紀元議會親自下場。
"你吞噬了初代使徒的記憶殘片。"
那道法則般的聲音再次響起時，陸燼終於看清裂隙深處的青銅法典虛影。
十二枚齒輪懸浮在法典核心，每一枚都刻著他曾在古籍裡見過的混沌紀元符文，轉動時帶起的氣浪掀飛了他額前的碎發。
沈璃原本靠在他肩頭的重量突然一沉，他低頭就見她眼尾泛起病態的青，脖頸處竟爬出細密的銀色紋路——像是被某種力量強行烙上的枷鎖。
"時之力被壓製了。"沈璃的聲音發澀，指尖死死摳住他袖口，"戰力界麵顯示議會用了因果律終焉體當籌碼。
他們在滲透觀測者視野，現在連數據都開始扭曲"她仰起臉時，陸燼看見她瞳孔裡的數字流正像被揉皺的紙頁般卷曲，"哥，他們要審判的不是記憶殘片，是你打破輪回的資格。"
陸燼的後槽牙咬出酸意。
他早該想到，當初在敦煌石窟吞噬初代使徒記憶時，那些碎片裡不僅有卡牌組合技的解法，更有觀測者議會的監控錨點。
他原以為憑借時淵法典的因果推演能瞞過這群老古董，卻低估了"混沌紀元輪回"在法則裡的根深蒂固——就像再鋒利的刀，砍不斷刻進石頭裡的年輪。
"審判？"他扯了扯嘴角，暗金右眼的星圖突然凝出一行血字：【議會權限覆蓋觀測者視野93，剩餘7為可操作區間】。
這行字剛浮現，裂隙裡的青銅齒輪便爆出刺目金光，其中一枚齒輪上的符文突然與沈璃脖頸的銀色紋路共振，她整個人像被無形的手攥住喉嚨，悶哼著栽進他懷裡。
"沈璃！"陸燼本能地抱住她，掌心按在她後頸的紋路處，時淵法典的暖流剛湧過去，就被一股冰冷的法則之力彈開。
他這才發現，那些銀色紋路根本不是普通印記，每一道都纏著細如發絲的因果鏈，鏈的另一端正紮進青銅法典的齒輪裡——議會在用沈璃當人質，用她的時之力反製他。
"用我的熵寂能量為代價。"
淩蘇夜的聲音突然從右側傳來，帶著金屬刮擦般的沙啞。
陸燼轉頭的瞬間，就見她手腕上的熵寂卡牌泛起黑霧，卡牌邊緣的量子流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解。
她望著他的眼睛裡燃著某種決絕的光，那是他在末日遺跡裡見過的、賭上一切的眼神："啟動虛空龍共鳴。"
"你瘋了？"陸燼想退，卻被她更快地扣住手腕。
熵寂卡牌的尖端已經抵住他心口，黑霧順著皮膚爬進他血管，帶來刺骨的痛。
淩蘇夜的手指在顫抖，卻握得死緊："觀測者視野被覆蓋的93裡，有67是熵能可侵蝕的區域。
我用卡牌刺進你的心臟，熵寂能量會順著你的血脈衝進法典，把共鳴頻率調到和虛空龍角一致——"她的指甲幾乎要掐進他肉裡，"你不是總說，數據不會騙人嗎？
戰力界麵顯示，這是我們活過審判的唯一可能。"
陸燼的呼吸一滯。
他能感覺到，時淵法典在他意識裡突然安靜下來，像是在等待某個關鍵節點。
暗金右眼裡的星圖開始重新排列，一行新的數據流浮現：【熵寂能量注入率374562——檢測到虛空龍角共振頻率匹配度89】。
他低頭看向淩蘇夜，她的額角已經滲出冷汗，原本清冷的臉此刻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卻依然盯著他的眼睛："相信我。"
"我信。"陸燼突然笑了，笑得像是終於抓住了獵物的狐狸。
他反手握住她持牌的手，順著她的力道將卡牌壓進心口。
刺痛瞬間蔓延全身，但他的暗金右眼卻亮得驚人——時淵法典的虛影從他背後升起，龍角上的金色齒輪與裂隙裡的青銅齒輪同時發出轟鳴，兩股力量在虛空中相撞，炸出的光浪將沈璃托離他懷抱，懸浮在半空中。
沈璃脖頸的銀色紋路開始剝落，她迷茫地眨了眨眼，抬手觸碰自己後頸，那裡的因果鏈正被金色光流斬斷。"哥？"她輕聲喚，聲音裡重新有了溫度，"我好像能感覺到時之卡牌的力量了。"
陸燼沒有回答。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裂隙中的青銅法典上。
十二枚齒輪的轉動速度正在變慢，其中一枚齒輪的符文突然出現裂痕——那是熵寂能量侵蝕的痕跡。
暗金右眼裡的數據流瘋狂跳動：【議會權限覆蓋度降至817563】。
他能聽見，法則的聲音開始出現裂痕，像老化的磁帶般發出刺啦聲。
"還差"淩蘇夜的聲音突然變輕。
陸燼低頭，看見她的指尖正在透明化，量子流從她皮膚下滲出，像是整個人都要崩解成數據。
他這才驚覺，她所謂的"代價"遠不止卡牌碎裂——是用自己的存在作為熵寂能量的燃料。
"夠了。"他低聲說，另一隻手按上她後頸，時淵法典的力量順著接觸點湧進她體內，試圖穩住她崩解的量子態。
淩蘇夜卻搖頭，嘴角扯出一抹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笑："不夠齒輪核心還沒"
她的話被一聲裂響截斷。
裂隙中的青銅法典突然爆出刺目強光，十二枚齒輪同時倒轉。
陸燼的暗金右眼被強光刺痛，再睜眼時，竟看見齒輪核心處浮現出兩道重疊的影子——一道是他曾在記憶殘片裡見過的初代使徒，銀發垂落如瀑；另一道是程硯。
他的導師，那個總在實驗室裡擺弄世界樹模型的男人。
"哥？"沈璃的聲音帶著顫，"我好像看見兩個靈魂在齒輪裡打架。"
陸燼沒有回答。
他盯著那兩道重疊的影子，時淵法典在意識裡發出尖嘯。
暗金右眼裡的數據流突然全部消失，隻留下一行血字：
【因果律終局·開始】
青銅法典核心的炸裂聲像悶在深海裡的雷。
陸燼瞳孔劇烈收縮，暗金右眼的星圖在強光中扭曲成碎片——那兩道重疊的影子正撕扯著齒輪核心的法則絲線，初代使徒的銀發被掀得狂亂，程硯的白大褂卻始終筆挺，連領帶褶皺都與實驗室裡如出一轍。
"混沌紀元觀測者？
你不過是被選中的——"程硯的聲音混著初代使徒的冷笑同時炸開，陸燼後頸的寒毛根根豎起。
他終於看清程硯指尖纏繞的，是與議會齒輪同頻的青銅光鏈，而初代使徒的掌心正滲出暗金色的時淵紋路——那是時淵法典被吞噬前的原初形態。
"沈璃！"他突然轉頭，看見少女正捂著太陽穴踉蹌，眼尾的青斑褪成淡紫，瞳孔裡翻湧著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記憶碎片。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摳向虛空，像是在抓握某種不存在的東西："痛哥，我想起了初代使徒的記憶裡，程硯的臉和議會齒輪的鑄造者重疊了。"
陸燼的呼吸驟然一滯。
時淵法典在意識裡瘋狂翻湧，曾經被他忽略的細節如潮水倒灌：程硯總說"世界樹需要法則的養分"，可他實驗室的世界樹模型，根係分明是青銅齒輪的變形；還有敦煌石窟裡那枚刻著"程"字的青銅釘，當時他以為是普通標記，此刻再想——釘身的紋路竟與齒輪上的混沌符文同源。
"淩蘇夜！"他猛地低頭，卻見她半透明的指尖正按在他心口的熵寂卡牌上，量子流的崩解速度慢了些，但皮膚下的血管仍泛著詭異的藍。
她抬頭衝他笑，唇色白得近乎透明："數據顯示齒輪核心的共鳴頻率在程硯和初代使徒的對抗中出現了03秒的空隙。"
03秒。
陸燼的暗金右眼突然重新亮起數據流，【因果律空隙檢測：029s】的血字在視網膜上跳動。
他想起時淵法典裡記載的"虛空龍角共鳴術"——那是需要觀測者用自身為媒介，將法典力量注入龍角，在法則裂隙中撕開缺口的禁術。
而此刻，程硯與初代使徒的意識對抗，恰好製造了這樣的裂隙。
"抓住她的手！"沈璃突然尖叫。
陸燼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隻見初代使徒的殘影正將一道暗金流光拋向他們——那是被程硯光鏈纏住的時淵法典原初碎片。
他想也不想地抬手，暗金右眼的數據流瘋狂跳動：【原初碎片契合度97】。
指尖觸到流光的瞬間，他聽見骨骼發出爆豆般的脆響，劇痛順著手臂竄上脊椎，卻在接觸到沈璃的刹那被緩衝了三分——少女不知何時攥住了他的手腕，時之卡牌的力量正順著皮膚滲入，在他血管裡織出淡銀的防護網。
"現在！"淩蘇夜的聲音突然清晰起來，她透明的手掌按在陸燼後頸的法典紋路處，量子流如活物般鑽進他意識海。
陸燼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時淵法典的虛影從背後升起，龍角上的金色齒輪與裂隙中的青銅齒輪同時發出轟鳴。
他咬著牙撕開袖口，露出小臂上若隱若現的混沌紋路——那是吞噬初代記憶時留下的烙印，此刻正泛著滾燙的光。
"混沌紀元法則：激活。"他低喝一聲，將手臂狠狠插入虛空龍張開的口中。
龍齒咬穿皮膚的瞬間，暗金數據流如實質般從傷口湧出，逆向穿透青銅法典核心。
陸燼聽見齒輪崩裂的脆響，十二枚青銅齒輪竟開始剝落表層的法則外殼，露出底下漆黑的、爬滿蟲蛀痕跡的內芯——原來所謂的"混沌紀元議會"，不過是用腐爛的法則碎片勉強粘合的空殼。
觀測者視野在此時被強製關閉。
陸燼的暗金右眼陷入短暫的黑暗，再亮起時，隻看見程硯的臉在裂隙深處扭曲："你以為打破輪回就能成為新神？
混沌紀元不會原諒背叛者——"話音未落，初代使徒的殘影已經撲上去，與他的意識糾纏著墜入齒輪核心的黑洞。
沈璃突然踉蹌著撲進陸燼懷裡，時之卡牌的力量如退潮般從她體內抽離。
她仰頭望著他，眼尾還沾著未乾的淚："哥，齒輪核心的因果鏈斷了。"陸燼低頭，看見她後頸的銀色紋路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淡金的印記，與他小臂的混沌紋路如出一轍。
"淩蘇夜？"他轉頭去尋，卻見量子流已經停止崩解。
淩蘇夜靠在牆上，臉色依舊蒼白，卻朝他比了個虛弱的ok手勢："熵寂能量還剩13。
夠我撐到管理局醫療艙。"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可眼底的光卻比任何時候都亮。
就在此時，頭頂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
陸燼猛地抬頭，看見原本晴朗的天空裂開蛛網狀的縫隙，某種漆黑的、黏膩的物質正順著縫隙滲出，在空氣中凝成半透明的影子——那是熵寂軍團特有的能量殘留。
沈璃的時之卡牌突然在她掌心發燙，她瞳孔裡重新浮現數據流："哥維度裂隙在管理局穹頂上方。"
陸燼的暗金右眼再次亮起，【維度裂隙擴張率：17】的血字刺得他眉心發疼。
他低頭看向懷裡的沈璃，又望向牆邊的淩蘇夜，最後將目光投向仍在崩解的青銅法典裂隙——那裡，初代使徒與程硯的意識對抗仍在繼續，而更深處，有什麼東西正順著他們撕開的缺口，緩緩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