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度湮滅的餘波還在抽打著陸燼後背的傷口，骨骼斷裂的刺痛像無數根鋼針在血肉裡翻攪。
但此刻最讓他窒息的，是眼前徹底扭曲的全息投影——本該跳動著“混沌級巔峰”的戰力數值欄，正像被碾碎的電子表屏，數字碎片在虛空中瘋狂重組，最終定格成刺目的猩紅：陸燼戰力：0——程硯戰力：∞。
“操！”他鱗片覆蓋的眼眶滲出鮮血，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滑進領口，灼燒得皮膚生疼。
意識深處傳來數據獵手啃噬界麵的嗡鳴，那些鋸齒狀的金屬尾鰭正像鑽頭般紮進因果律推演的核心區，“是熵寂能量……他們用那玩意兒汙染了虛空共鳴。”
“陸燼！”沈璃的尖叫混著沙粒崩碎的脆響撞進耳膜。
他抬頭時正看見她發間的時之羅盤突然崩解，細碎的金砂在她掌心重新聚合成青銅羅盤，邊緣流轉的咒文亮得刺眼。
那是她壓箱底的“時之卡牌”，不到生死關頭絕不會動用。
“因果律斷絕——檢測到‘虛空共鳴’正在反向滲透。”界麵突然跳出一行還算清晰的提示，陸燼這才注意到沈璃指尖纏著的沙粒鎖鏈，每根鏈節都刻著與他法典同源的紋路。
她整個人像被抽乾了血色，眼尾的淚痣泛著不正常的青灰，卻仍咬著牙將羅盤刺向最密集的數據獵手群：“用我的時之力……給混沌裂隙鍍層因果抗體！”
鎖鏈掃過的地方，數據獵手的金屬尾鰭突然卡殼，像被按了暫停鍵的機械昆蟲。
陸燼瞳孔微縮——那些被鎖鏈絞碎的獵手殘骸裡，竟滲出與蘇晚晴消散前相同的沙粒。
程硯的意識果然藏在每一個乾擾節點裡，連數據獵手都成了他輪回胎盤的養分。
機會稍縱即逝。
陸燼咬碎舌尖，腥甜的血味讓混沌裂隙在掌心裂開一道黑縫。
可裂隙邊緣剛露出雛形，界麵就再次扭曲，程硯的戰力數值瘋漲到“∞+1”，連帶著他的心跳都開始紊亂。
他突然想起古籍裡關於“悖論湮滅”的記載——當兩個絕對數值的存在碰撞，唯一的解法是讓其中一方成為另一方的“容器”。
“去他媽的輪回產道。”陸燼低笑一聲，反手抽出插在殘碑裡的法典脊椎。
那截斷裂的青銅脊骨還沾著他之前的血，此刻卻像活過來般震顫，表麵浮現出與他眉心羅盤同源的紋路。
他沒有猶豫，直接將脊骨刺進自己左胸——不是心臟，而是心臟上方三指處，那裡是“虛空共鳴”的共振點。
劇痛像火山噴發般炸開。
陸燼眼前發黑，卻清楚看見界麵殘留的最後幾行數據：“禁忌疊加：悖論湮滅x虛空共鳴——啟動中……”更詭異的是鏡麵般的虛空中，他的麵容正與程硯重疊，對方眼尾的淚痣、眉骨的弧度，甚至連唇角那道幾乎看不見的疤，都與自己分毫不差。
“要終結輪回……”他踉蹌著扶住裂隙邊緣，血順著指縫滴進黑縫，“總得有人先當這‘因果律產道’。”
沈璃的鎖鏈突然發出刺耳的崩裂聲。
陸燼抬頭，正看見最後一批數據獵手被絞成碎片，可在碎片消散的地方，一團青銅色的霧氣正在凝結。
那霧氣越聚越濃，竟隱隱透出胚胎的輪廓——四肢未全，卻長著與程硯一模一樣的眉眼。
界麵突然彈出一行亂碼，又迅速被覆蓋成兩個猩紅大字：“抗性”。
陸燼的意識開始模糊，卻在徹底黑暗前聽見沈璃的尖叫：“陸燼！他的……”
聲音被混沌裂隙的嗡鳴吞沒。
最後一刻，他看見那團青銅胚胎的指尖，正滲出與自己心口相同的血珠。
陸燼被那團青銅胚胎爆發出的斥力掀飛時，肋骨斷裂的脆響混著胸腔裡翻湧的血沫噴出口。
他撞在混沌紀元核心的暗金色晶壁上，裂紋如蛛網般順著脊背蔓延，卻在意識渙散前捕捉到一串刺目數據——界麵殘留的亂碼突然凝結成猩紅字體："抗性：混沌時因果（共鳴率100）"。
"操"他咳出半顆帶血的碎牙，瞳孔驟然收縮。
視線掃過戰場邊緣的刹那，他看見沈璃的時之沙粒正被無數黑褐根須絞碎——那些從虛空深處鑽出的根須覆蓋著倒刺，每根都刻著與程硯法典同源的咒文，正將泛著蘇晚晴記憶碎片的金砂往地下拖拽。"沈璃！"他嘶吼著要撐起身，卻發現整條右臂都嵌進了晶壁，骨骼與金屬的摩擦聲讓後槽牙發酸。
"那是蘇晚晴最後的意識！"他的聲音帶著破音，像被砂紙打磨過的銅鑼。
沈璃的身影在數據洪流裡搖晃，發間最後一縷金砂正順著指縫流逝。
她抬頭時，陸燼看見她眼尾的淚痣已經完全發青，眼白布滿血絲，卻突然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所以才要現在。"
話音未落，她已經攥著時之羅盤衝過來。
青銅羅盤表麵的咒文燒得發紅，燙得她掌心滋滋冒白煙，可她像是感覺不到痛，顫抖的手指扣住陸燼後頸，將羅盤尖端對準他眉心的時淵印記。"你瘋了？"陸燼想躲，卻發現自己被晶壁裡滲出的混沌能量釘死在原地，"那是法則級共鳴！
會把你燒成灰燼——"
"閉嘴。"沈璃的指尖按在他唇上，帶著血珠的溫度。
她的呼吸噴在他臉上，混著鐵鏽味和沙粒的乾燥："我看過輪回預言每一次重啟前，都要有兩個人的因果律徹底交纏，成為新宇宙的'抗體'。"她的手猛地用力，羅盤尖端刺入皮膚的瞬間，陸燼眼前炸開一片白光。
劇痛從眉心炸開，像有把燒紅的刀在顱腔裡攪動。
但更讓他震顫的是意識深處的共鳴——沈璃的時之力順著羅盤湧進來，帶著她從小到大的記憶碎片：七歲時蹲在古籍堆裡破譯甲骨文，十七歲在暴雨中撿到被遺棄的時之羅盤，二十三歲在博物館遇見他時，發梢還沾著未擦淨的金粉這些記憶與他的因果律推演完美重疊，界麵突然彈出刺目的金色提示："共鳴度：完美匹配（100）"。
"現在！"沈璃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陸燼低頭，看見她的指尖正滲出金砂，那些本該消散的沙粒沒有墜落，反而順著他的血管逆流而上，在虛空中凝結成金色風暴。
風暴所過之處，絞碎的根須發出垂死的尖叫，被拖拽的蘇晚晴意識碎片突然掙脫束縛，化作點點熒光融入沙暴。"用我們的因果律"沈璃的聲音越來越輕，身體開始半透明化，"給新宇宙注射時間抗體"
陸燼想抓住她的手，卻隻觸到一片虛無。
與此同時，他胸口的劇痛突然加劇——那截刺入心臟上方的法典脊骨正在發燙，斷裂處滲出青銅色的液體，像活物般爬滿他的皮膚。
鏽蝕的法典殘頁從虛空中湧來，在他身周凝結成一枚青銅龍卵，表麵布滿與他眉心印記同源的紋路，每道紋路都跳動著混沌紀元的脈搏。
界麵最後一次亮起時，警告信息幾乎要灼傷視網膜："警告：混沌紀元即將重啟——新輪回周期倒計時：未知"。
程硯的殘影在數據洪流中顯現，還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隻是眼尾的淚痣泛著詭異的青銅光。
他的聲音像從深海傳來，裹著腐蝕靈魂的惡意："你的永遠屬於創世之痕。"
陸燼想罵，卻發現喉嚨被龍卵滲出的青銅液填滿。
他最後看見的畫麵，是沈璃消失前的笑容——那抹笑裡帶著他從未見過的釋然，像終於完成了某個跨越輪回的約定。
然後黑暗籠罩一切，隻剩龍卵表麵傳來細微的"哢"聲。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灼燒般的刺痛從胸口傳來。
陸燼的意識逐漸回籠，首先觸碰到的是龍卵內壁粗糙的紋路。
他想抬手，卻發現手臂被某種溫熱的液體包裹著。
就在這時，界麵突然自動彈出——猩紅警告框占據了整個視野，標題是他從未見過的血色字體："禁忌孵化：青銅龍卵異常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