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彆打了,差不多就行了。”楊一木對突然過來的方強說道。
方強說,“這幫王八犢子,皮癢,不給鬆鬆皮,都不知道姓什麼了。”
那剛才還不可一世的小年輕鼻血直往外冒,爬到楊一木身邊說:“大哥,大哥,我錯了,真知道錯了你饒了我吧,我服了還不行嗎。”
楊一木低頭瞥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走。
方強一幫人見狀,連忙小跑著跟上。
到了飯館,楊一木抬頭看了看門頭店招——在水一芳,四個字倒寫的古樸遒勁。
“大、大哥”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小姑娘慌慌張張迎出來,“咱家後天才開業”
“東家,你來啦?”老張麻溜地從裡麵出來,帶著楊一木去看了一圈飯館布置,大堂十二張桌子,六個所謂的雅間,倒是精致。
老張搓著手,眼角的皺紋裡都堆著笑,“東家,你看著還滿意嗎?”
楊一木對這些也沒有過多的意見,不過還是說了聲好。
裡麵兩個年輕人一前一後拘謹地走了進來,老張一一介紹:“這個是打荷的張大富,附近的,插過隊。那個是收銀的劉春紅,郊區的,他有些墨水,上過一年高中。剛才那個是跑堂的張燕,眼下就這些人手。”
楊一木一一打了招呼,然後說道:“都坐下吧,站著乾嘛。”
午飯的時候,自然是好酒好菜,拚了兩張桌子才擠下。
老張指著端菜過來的張燕道:“小姑娘菜燒得不錯,從省城到安州投親,結果沒找著親戚,還差點讓人騙了,坐在路邊哭鼻子,我給留下來了。”
小姑娘瘦瘦弱弱的,看著年齡也不大,楊一夾了塊魚,笑著對小姑娘道:“小妹,一起坐下吧,彆忙了,菜夠吃了。”
小姑娘害羞的搖搖頭,慌裡慌張的,一轉身就跑不見人影了。
老張道:“就那個性子,三棍打不出個悶屁,東家你吃,你吃!”
楊一木聽這話總感覺彆扭,隻得站起來端起酒杯道:“這階段大家辛苦了,今後飯館紅火興旺全仰仗各位了。來,我先敬大家一杯!先乾為敬。”
一杯啤酒直接下肚,又空了空杯底。
一桌人聽了這話,也紛紛站起舉杯,一口就乾了,喝的都比較爽氣。然後輪番要跟楊一木碰杯,他也是來著不拒,啤酒還能多湊合。
吃完飯,剛去後麵坐下,方強就踢了一腳旁邊的一個小年輕,“黑皮,一點眼力價沒,給哥找水去呀,這還要我教。”
“哎,那我現在就去。”叫黑皮的小年輕慌慌張張地去了前堂。
方強把一個本子遞給楊一木說:“哥,你看下,這是現階段賺的。”
楊一木正顧著摸煙,一隨手把本子就放到了桌子,沒去翻本子,賬本的數目,他心裡都有數,其實大部分看賬目,也就是做做樣子。
不一會兒,黑皮提著暖壺過來,方強立馬自覺地給楊一木泡了一杯茶。
楊一木不客氣地接了,看了下賬本,隻能感歎,搶錢也沒這麼輕鬆。就這二十天不到時間還是有兩萬塊錢的利潤,跟方強平分,自己這邊還是有一萬塊的。
就對方強說:“眼下這邊飯館要開業了,咱們衣服生意另找個地兒吧,錢呢就我那份裡出,剩餘的你不用給我了,把錢給老張,他在這邊開飯館需要墊資,你們要是沒什麼事,平時也來搭把手。”
又扯幾句,楊一木隻覺心裡發熱,身上也熱,也不願意多留,抬腿就往汶河走。
到了家,趴水池對著水龍頭就來了幾口,頓時一陣爽氣,正回屋去歇,忽然聽見小院門響了,一抬頭,楊一木就愣在了原地,隨後一股滔天怒意,騰地而起。
“誰乾的?!”楊一木走到林芳身邊,麵色陰沉地問道。
林芳見到楊一木居然回來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急衝衝低下頭,眼神閃躲,但臉上赫然有著一道道淤青!!
一同進來的馬豔委屈道:“姐夫,今天芳姐被人欺負了……”
林芳慌張地拉住了馬豔,道:“小豔,彆亂說。”
又小聲對楊一木道:“沒事的……你彆聽小豔瞎說……就是……就是不小心磕到的。”
楊一木走到她麵前,輕輕撥開她的發絲,俏臉之上,赫然有著好幾處淤青,嘴角還出了點紅,明顯是被人打的。
楊一木深呼出一口氣,心疼地對林芳道:“姐,我又不瞎,你這傷分明被彆人打的,我怎麼看不出來?”
林芳仍是低著頭,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一聲不吭。
楊一木又道:“姐,沒事,我保證不去惹事,但到底因為什麼挨打了,我總得知道吧?”
聽見楊一木這樣說,林芳這才小心翼翼的抬起頭,小聲道:“你可得答應我,我就說!”
楊一木點了點頭,“姐,我向你保證。”
林芳遲疑了下,輕聲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不是下午和小豔去市百貨大樓的嗎,剛過汶河那片荒地時,遇到幾個小混混發生了點小矛盾幸好有幾個上班的工人經過,他們就跑了。”
“就這樣?”楊一木不信地問。
林芳勉強一笑,伸手拍了下楊一木手臂,“還能有什麼事啊,你彆瞎琢磨。”
楊一木扶著林芳進屋坐下,柔聲問:“去醫院檢查了嗎?有沒有事?”
林芳搖了搖頭,道:“不要緊的,我自個有數,都是些皮外傷,擦點藥就好了。”
楊一木點了點頭,他忽然站起身,把林芳嚇了一跳。
她連忙拽住了楊一木的袖口,焦急道:“你不是答應我,不去惹事嗎?!”
楊一木微微一笑,“姐,我去灶屋給你煮個雞蛋,去皮敷臉,能去青消腫。”
林芳鬆了口氣,她可不敢讓楊一木去找那幫混子!
“你先歇會兒。”楊一木柔聲安慰著,又對馬豔使了個眼色道:“豔子,幫我燒火,我下點麵條,中午在大武巷那邊跟強子他們光喝酒,肚子餓了。”
馬豔登時會意,隨著楊一木一進灶屋,拍著胸口就嚷道:“我的媽啊,真嚇死我了,開始以為要錢的,結果人家上來就拳打腳踢,有一個還拿刀出來……哎呦,要不是有那幾個大哥,今天……今天姐的臉肯定要花了,真不知道什麼仇什麼怨,下手這麼狠……”
楊一木聽了心裡一驚,雖說這年代水淺王八多,遍地是大哥,一板磚砸下去,能砸到三四個大哥,可聽這話,對方分明是衝著人來的。
他壓低聲音問道:“看清楚長相沒?有沒有認識的?”
馬豔偷瞄了楊一木一眼,欲言又止,“姐夫,要不咱這事就算了吧”
“墨跡個啥。”楊一木狠狠吸了口煙,道:“我有數,你儘管講。”
馬豔絞著衣角,小心翼翼道:“其他不認識,就是有一個,以前纏過我一個小姐妹想處對象,我小姐妹瞧不上他,聽說不學好,是跟疤麵狗混的姐夫,疤麵狗那人下手黑得很,我姐說的在理,咱平頭老百姓惹不起呀……”
“疤麵狗是吧?”楊一木冷冷一笑,咬著後槽牙,喉結上下滾動,“狗娘養的,啥怨啥仇衝我來,敢打我楊一木的媳婦?!老子跟你沒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