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雖然出身鄉野,可是長得美麗動人。
商戶少爺馮德林對原主一見鐘情,將她娶進門。
兩人郎才女貌,十分登對。
馮家生意做得很廣,經常要去巡查店鋪。
新婚過後,馮德林告彆妻子前去州府,原主留在家裡專心伺候公婆。
一天,馮家進了個小賊。
小賊被當場抓住,扭送到縣衙。
縣太爺審問時,他不肯承認自己是盜竊,言語間一直含糊其辭。
第二天,有謠言傳出。
說小賊是戲班子的小生,和原主有了奸情,去馮家就是為了和她私會。
公婆不信原主,罵她不守婦道,打了她一頓,把她關進柴房。
馮德林回來後不聽原主辯解,直接寫了休書。
回家後原主被哥嫂嫌棄,被爹娘責罵。
沒幾天,另一家商戶老板章懷禮來到她家,花了20兩銀子,納原主為小妾。
白天,原主被章妻磋磨立規矩,晚上,還要被章懷禮變著花樣欺負。
一次他喝醉酒,說當年在馮家第一眼就被原主迷上。
奈何她已經嫁人,他隻能另想辦法。
小生是他安排的,流言是他放出來的,最後總算是達成心願。
原主憤怒不已,殺了章懷禮。
被緝拿後,她在縣衙說出真相,當場自殺。
……
“萱萱,我真是舍不得離開你——”
馮德林為丁萱戴上耳環,後退了兩步,左看右看,他的妻子真是貌若天仙。
他恨不得一直沉溺在溫柔鄉裡,永遠都不要和她分開。
“來!”
丁萱勾了勾手指。
馮德林小狗一樣巴巴地湊到丁萱跟前。
她拿著他的大手,放在自己小腹上。
“我小日子推遲了沒來,恐怕是有好消息了。”
丁萱紅著臉,小聲說道。
“真的嗎?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馮德林興衝衝地去找爹娘,又命人去請大夫。
白胡子老大夫給丁萱把脈時,她公婆也過來了。
馮家5代單傳,他們當然巴不得丁萱趕緊懷上孩子。
很快,老大夫就說丁萱懷上了,隻不過時日短,如今脈象還不夠明顯,半個月後可以再診脈確定。
“好啊,好啊!”
馮父連說了兩個好。
馮母也很開心,讓馮德林去送大夫,她走到丁萱麵前,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手。
“按照大夫說的,這大概就是坐床喜。兒媳婦,你是個有福氣的!”
“以後好好養著,想吃什麼喝什麼,直接跟我說,你現在可是我們馮家的大功臣。”
丁萱臉頰微紅,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馮德林回來後,又被爹娘教育了幾句,他連連點頭。
按照風俗,女子有孕前三月不能說,會驚動胎神。
所以丁萱懷孕,隻是馮家三口在一起慶祝了一下。
馮母還跟馮父說,沒想到兒媳婦肚子這麼爭氣。
當初這婚事他們是不太滿意的,對方是個村姑,哪裡配得上兒子。
奈何馮德林認準了丁萱,他們隻能同意。
如今新娘子入門就懷上,說明她福氣大,老兩口也算是認可了她。
馮德林雖然不舍得離開剛懷孕的妻子,奈何正事要緊,他隻能按計劃出發。
離開的時候他跟丁萱再三保證,一定會在中秋節之前趕回來。
馮德林剛剛走,章懷禮就得知了消息。
自從馮家辦喜事,章懷禮去隨禮吃酒,在鬨洞房的時候,看到了新娘子那張絕色容顏。
當天晚上回家,他就做起了春夢,在夢裡把新娘子欺負得連連求饒。
之後,章懷禮對房事沒了興趣。
看到自家的妻妾,再想想人家的妻子,他更是沒了欲望。
唯有想起丁萱那張臉時,他才有衝動,寧可手動自我排解,也不願意進妻妾的屋子。
大概是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章懷禮十分想將丁萱搶過來。
奈何馮家的生意做得比章家大,而且馮家在州府有人,他不能用硬的。
到底怎樣才能得到丁萱呢?
章懷禮抓耳撓腮,內心饑渴得不行。
一個月後,鎮上有人過壽,請了戲班子過來,好好地熱鬨了兩天。
之後,又有人合夥湊錢請戲班子唱戲,於是戲班子留了下來。
這段時間的晚上,戲台子周圍一直異常熱鬨。
老少爺們兒,大姑娘婆姨們,都會過來看戲,孩童們也會成群,早早地守在戲台子前。
每當小生出來的時候,底下的大姑娘小嫂子們都會臉頰泛紅,竊竊私語。
注意到這一幕的章懷禮捋著胡須,心裡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第二天,他請了小生在酒樓吃飯。
這小生名字叫趙小樓,長得十分白淨,通俗點兒說就是個小白臉。
章懷禮上下打量了一番,邀請他入座。
之後,他拿出一個銀錠子推到趙小樓跟前。
“我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事成之後,我再給你一百兩銀子作為答謝。”
趙小樓從小在戲班子長大,見多了陰暗醃臢事兒。
得知章懷禮隻是讓自己做戲汙了小娘子的名聲,他大大方方地收了銀子,還說包在自己身上。
係統很快發現趙小樓開始在馮家周圍踩點,馬上報告給了丁萱。
“總算是等到這天了。”
丁萱站了起來。
自從大夫半個月後又來診斷,確定她是真的懷了身孕,丁萱現在成了府裡最悠閒的人。
公婆期待她能生個兒子,他們哪裡知道,脈象她作了假,根本沒有什麼孩子。
丁萱留在馮家,也不過是要等章懷禮出手。
這天,又到了唱戲的時間,勞作了一天的人們紛紛往戲台子趕去。
丁萱圈了一個鬼打牆,將戲班子的人攔在租住的宅子裡,讓他們沒有辦法及時趕到現場。
等百姓們到了戲台子,沒見到戲班子,卻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咋回事兒?這聲音怎麼這麼奇怪?”
“該不會是老鼠吧?”
“不如上去看看!”
有人一躍而上,跳到戲台子上,往木板後麵走去。
隻等看清楚裡麵的畫麵,那人“哎呀”了一聲,捂著嘴擠眉弄眼地衝台下的人招手。
這下更是叫大家好奇,一個個翻上戲台子,紛紛過去看熱鬨。
隻見,一白一黑兩條人正忘乎所以,旁若無人,愈戰愈勇。
黑條似乎十分享受,奇怪的聲音就是他嘴裡發出的。
正是夏季,白天長,即便到傍晚,天也是亮堂的。
等看清楚黑條的臉,不少人興奮地議論起來。
“沒想到章老板外表魁梧壯碩,居然是個娘娘腔!”
“難怪他家妻妾肚皮一直沒動靜,遇到這種男人,真的不是女人的過錯!”
“還彆說,趙小樓這一身皮真白啊!”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大家壓低嗓音小聲蛐蛐,一個個恨不得把今天的畫麵畫在紙上。
正巧,剛上任的縣太爺微服私訪,想考察當地的民風民俗,這天到了鎮上。
聽說最近在唱大戲,縣太爺打算與民同樂,也來了現場。
結果他沒見到戲班子,卻看到老百姓們圍在戲台子上看熱鬨,縣太爺心中有些不妙。
等下屬上去打聽了消息,表情變得有些怪異,跑來湊到縣太爺耳邊小聲嘀咕了兩句。
縣太爺一陣眩暈,身子晃了晃。
作為父母官,有教化百姓的職責。
這兩人在乾什麼?
他剛上任,他們就聚眾……這是要打他的臉嗎?!
縣太爺一聲令下,兩個隨同的衙役上去,將章懷禮和趙小樓押著下來。
兩人衣衫不整,臉頰潮紅,似乎不樂意好事被打斷,還衝衙役發火。
“大膽!”
縣太爺十分惱怒,當場讓人打了他們30大板,又叫人拿繩給捆了起來。
刑律規定,這種情況要枷號一個月,杖一百。
縣太爺剛上任就遇到這種醃臢的事情,直接判他們遊街三個月。
這三個月,他們要戴著枷鎖去每個鎮上遊街。
縣太爺就是要叫下麵的人知道,搞出這種事情是要社死的,要在整個縣都沒臉活下去。
章懷禮出事,章家的生意大受影響。
章妻倒是很想守住家業,奈何丁萱根本不會放過他們。
趁此機會,章家丟了很多產業。
等遊街結束,縣太爺在縣衙宣判兩人的罪行,杖責一百。
趙小樓所在的戲班子早就走了,班主直接放棄了他。
章懷禮這三個月飽受摧殘,除了身體上的,更多是心理上的。
他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生意做得不錯,到哪兒都被人叫一聲“章老板”。
可如今,大家看到他眼神裡都是嘲笑和鄙視。
章懷禮覺得是趙小樓的錯,戲子是下九流,誰知道他在戲班子被教了些什麼?
跪在地上,章懷禮連連喊冤。
“大人,小民是冤枉的,還請大人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為小民洗刷冤屈啊!”
他眼巴巴地看著縣太爺,還想攀交情。
畢竟縣太爺剛來上任的時候,章懷禮第一時間就送上了貴重的賀禮。
不看僧麵看佛麵,衝著那些珠寶金銀,這一百杖就應該輕拿輕放。
縣太爺看到章懷禮的眼神,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情分?
他們能有什麼情分?
這個兔兒爺是怎麼回事?
大庭廣眾之下對他拋媚眼?
縣太爺不能忍。
他現在深深地懷疑,當初章懷禮送禮的時候眼神不是諂媚,而是曖昧。
他居然垂涎本官?好大的狗膽!
一股憤怒充斥縣太爺的內心。
“給我打!堵了他的嘴,狠狠地打!”
很快,沉重的板子落在了章懷禮和趙小樓的身上。
一百棍下來,兩人身下血肉模糊,頭發濕噠噠地披散著,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一直在旁邊觀刑的丁萱微微一笑,恢複了章懷禮和趙小樓的記憶。
章懷禮剛醒來,就差點兒被下半身傳來的劇痛給疼死。
這是哪裡?
好半天,章懷禮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重生回來了,可是這輩子丁萱好端端的,反倒是他,和趙小樓出了意外。
為什麼會這樣?
等看到人群裡丁萱笑得意味深長,章懷禮明白了。
報複!
都是她的報複!
“你這個……賤人……”
章懷禮手指顫抖,指著丁萱的方向。
趙小樓也懊悔萬分,怎麼為了銀子把自己搭進去了。
章懷禮被章家人抬了回去。
至於趙小樓,戲班子走了,沒人管他,當晚就死在街邊。
“老爺——”
章妻看到章懷禮,撲上來大哭。
“咱家的生意都被人搶了,什麼都沒了!”
章懷禮一聽這話,怒火攻心,當場被活活氣死。
這下,章家沾親帶故的親戚們全來了,明目張膽地搶家裡的東西。
章妻想要護著家產,被章懷禮的堂叔做主,賣給了牙婆。
沒了男人又沒有子嗣,被吃絕戶在這個時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牙婆把章妻賣去大戶人家當奴仆,她遇到了一個刁鑽古怪的主母。
主母得知章懷禮的事情,時不時拿章妻出來取笑,嫌棄她是兔兒爺的老婆,罰她做最苦最臟的事情。
其他下人也是各種嘲諷章妻,就像前世她嘲笑原主“不貞”一樣。
處理了章家,丁萱的肚子越來越大。
公婆瞧著她喜笑顏開,特彆是大夫說她懷了男胎,兩人更是高興得不行。
不過好景不長。
馮德林坐的船遇到水賊,他掉進水裡不知所蹤。
噩耗傳來,馮父病倒,馮母也日日傷懷。
他們派了很多人去尋找馮德林,可惜直到孫兒出生,都沒有兒子的消息。
好在兒子有後,馮家有後,兩人又打起了精神。
結果一天早上醒來,馮父和馮母發現他們在船上,還在這裡遇到了失蹤的兒子。
原本一家團圓是好事,可這是出海的船。
三人被賣給了船主,如今是船上的奴隸。
“為什麼會這樣?我要回家,我們要回去——”
船主可不會聽他們的,船已出海,隻能前行,哪兒有回去的道理。
於是,馮家人開始了船上的生活,他們每天要做很多事情,若是沒做好,還會挨船主的鞭子。
丁萱看到馮父和馮母被打得嗷嗷叫,總算是出了口惡氣。
前世他們不相信兒媳婦,反而聽信流言,認為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一個巴掌拍不響。
公婆不但打原主,還把她當驢使喚,叫她在磨坊裡日日推磨,稍微慢一點就會被鞭打。
幾個月的磋磨,叫原主容顏憔悴,像失去了水分的乾花。
馮德林是個顏控。
見妻子失去美貌,他相信了父母的話,寫休書把她趕出家門。
馮家人雖然罪不至死,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他們也該嘗一嘗被羞辱被奴役的滋味。
丁萱的傀儡假扮馮家父母,賣了家裡的產業,說要帶著兒媳和孫孫去京城投奔當官的親戚。
上門打秋風的爹娘和哥嫂被傀儡毫不留情地趕了出去。
丁大哥因為彆人奉承的幾句“馮家舅老爺”,以為自己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被誘去了賭場。
短短一個月,他不但把家裡的地輸了出去,就連馮家當初給的彩禮購置的田地,也被輸了個乾乾淨淨。
等他們再上門求助,丁萱早就拿著馮家的錢離開了小鎮。
沒了馮家的幫襯,丁家人淪落成佃農,開始了食不果腹衣不蔽體,被奴役的生活。
十年後,馮德林扶著爹娘回到老家。
得知丁萱消失,家裡的產業都沒了,一家三口坐在地上,欲哭無淚。
好在他們在船上學習了很多技能,如今也能找到糊口的活計。
一次發燒,馮德林做了個夢,夢見了前世。
醒來後,他有些搞不清楚這夢到底是真是假。
夢裡,他在縣太爺審訊前妻的時候,帶著新婚妻子去看熱鬨。
看到前妻說明真相後悲憤自殺,他也隻說了一句“是她命苦”。
這麼冷漠無情的人是自己嗎?
馮德林沉默不語。
也許,如今的遭遇是他們的報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