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黎垂下眼，抿了抿唇，聲音很低，低到幾乎還沒傳到他的耳裡就消散，“你的意思是……”
“如果有一天你想結束，那就結束。”
初黎沒有想到剛才還說‘沒有這種打算’的男人，轉頭就又鬆了口。
可如果他不鬆口，又還能怎麼辦呢？
沉默的那一瞬間，前方路口亮起了綠燈。
賀南序將車子彙入那一片因為晚高峰而緩慢行走的車流中。
“雖然我沒有這種打算，可如果你因為在我的身邊而痛苦掙紮，我理應是要放你離開的，不過初黎，我說過的，我希望你離開我之後，能過得更好，起碼你要風光自信，抬起頭的活著。”
她本應該風光自信，抬起頭的活著。
賀南序又想到了那一年，他坐在台下，看見初黎像是一隻高貴優雅的白天鵝，在那個舞台上發光發亮的樣子。
那才是她……本來應該有的樣子。
初黎腦子裡亂糟糟的。
到家後，她直接奔去了浴室。
她將自己整個人泡在浴缸裡，溫和的水流縈繞著她的身體，一點一點地舒緩著她繃緊的神經。
賀南序則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手裡無聊地把玩著一支黑色的手機。
忽而，宋煜打來電話。
“阿序，你跟小嫂子……現在怎麼樣了？”宋煜小心翼翼地試探著。
賀南序目光落向陽台上的那一片純白的梔子花，臉上沒什麼表情的，淡漠道：“沒怎麼樣？”
“真的？”宋煜怎麼有點不相信，“不是，你們兩個情緒怎麼都這麼穩定的？”
賀南序不想搭話，“你要是沒什麼事就給我掛了。”
“等等，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
“說。”
“就是我想問你網上沈勵和他‘前女友’的那些新聞，你真的不打算壓一下的嗎？我看要是照這樣再扒下去，小嫂子的大名都要被他們扒出來了，這對你們的關係又有什麼好處呢？”
賀南序：“這點小伎倆我還不放在眼裡。”
賀南序身上有一種氣質。
這樣的氣質是在見過大風大浪之後，溫養出來的一種處變不驚的自信和從容。
可宋煜心裡拎的門清，在與初黎這段關係上，他也是會慌的。
“我知道你這會仗著你合法持證的關係天不怕地不怕，不過我想說的是，沈勵絕對是你這輩子最大的一個競爭對手，沒有之一。”
宋煜還知道，賀南序在對待與初黎的這份關係上一直光明坦蕩。
“其實……你稍微卑鄙一點，也沒關係的。”
賀南序微微眯了下眼眸，像是若有所思似的，“卑鄙？”
宋煜：“是，卑鄙，不擇手段一點，就這個意思。”
賀南序能用的手段實在是太多了。
他七八歲的時候就開始跟著父親接觸家業，二十四歲就能坐上亞彙集團總裁的位置，在生意場上遊刃有餘，這是因為他的手段，或者說……他的不擇手段。
上位者不僅是光鮮亮麗的，也有他的城府和陰暗。
“那你倒是說說，怎麼卑鄙？”
被賀南序這麼猝不及防的一個反問，宋煜倒是有點沒招架住，他腦子裡一時半會可想不出具體的辦法，就隻能儘量讓自己往肮臟一點想，“就比如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飯……”
“你有病？”
“是是是，是我有病，是我齷齪。”宋煜趕緊打住自己亂七八糟的思緒， 連腔調變得正兒八經了一些，“要不就……你色誘？總之就是讓她對你產生生理性的欲望就好了，她如果對你有了生理性的喜歡，指不定那天就會對你有心理性的喜歡……”
賀南序垂下眼，眉頭淺淺地皺了下。
“我知道你對這個沒什麼經驗，但這個其實也不需要什麼經驗，你平時少穿一點就行，就上衣一脫，一露，你那身材，我看了都迷糊啊，啊呸，我的意思是……”
宋煜話還沒說完 ，就見賀南序不耐煩地掛斷了電話。
他抬起手，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
她在浴室裡已經泡了快四十分鐘了，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賀南序站起身來，走到浴室門口，輕敲了兩下門，“洗好了嗎？”
浴室裡的人聽到聲音，這才有點反應。
“哦，我快了……”
這會浴缸裡的水都已經變涼了，初黎站起身來，想到花灑下衝一個澡。
可能是因為泡太久的緣故，她突然有些頭暈，腳底一個打滑，重重地摔在地上不說，還撞翻了浴缸旁邊的一個置物架。
瞬間，浴室裡發出一陣乒乒乓乓的動靜。
站在門口的賀南序眉心突突地跳了下，向來沉穩的人，失了分寸。
他來不及深想什麼，大步流星的推門而入。
初黎這會赤身裸體的趴在地上，身上還沾著一點泡沫，真的是狼狽到了極致。
看到賀南序衝進來，初黎難堪死了，她紅著臉低下視線，手忙腳亂的想給自己遮一下，可觸手可及之處，壓根就沒能遮的東西。
就在她不知所措時，一條白色的浴巾裹住了她的身體。
他垂下眼眸，“是不是扭到腳了？”
初黎搖了搖頭，“沒有，就是摔得有點疼而已……”
男人單膝跪在她的身邊，溫熱的大手握住她的腳踝，輕輕地轉動，揉捏。
即便她剛才不著寸縷，誘惑極了，可他的眼神，卻避開了所有讓她覺得被盯著會尷尬的地方，這會他的眼神全神貫注地落在她有點疼的腳踝上。
隔得那麼近，男人身上冷冽清爽的味道融入她的呼吸，絲絲縷縷地與她勾纏。
他分明穿著襯衫西褲，將自己裹得很‘嚴實’。
可是初黎好像透過那一層層麵料，看到他線條流暢結實的肌肉，一片繃緊，散著勃發的力量感。
她的心，跳的很快。
欲望的潮熱像是被鎖在了一個密閉的盒子裡，在瘋狂的掙紮，想要掙脫束縛。
耳邊，驀然想起那樣一句……
‘姐妹，彆在這種事情上內耗自己的情緒，尊重自己身體的本能。’
“賀南序。”她的聲音，帶著輕輕的顫意。
男人有點意外，抬起頭來，“嗯？”
“我想……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