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樓大堂中,圓形舞台上垂著粉色紗幔。
數名全身裹在白色鬥篷中的女子,輕踩蓮步踏上舞台。
她們分彆用垂下的粉色紗幔把自己圍了起來。
緊跟著鬥篷掉落,芊芊玉手輕握紗幔,露出了或青、或白、或翠的衣袖來。
大堂中的氣氛被烘托到了極點,舞台下的商賈老爺公子們個個眼睛泛著狼光。
夢娘踏上了舞台,她還沒說話,台下就有人喊了出來。
“夢娘,上來這麼多位姑娘,到底有沒有侯府嫡小姐?”
喊話的就是京城中數得上號的商人,黃立則。
夢娘掩嘴一笑,“黃老板,這裡麵當然有侯府嫡小姐,你急什麼?”
“我當然急了。”黃立則拍了拍自己的腰包,“瞧,銀子我可是帶得足足的,今日誰都彆跟我搶。”
又一位年輕的公子問道,“夢娘,這幾位姑娘哪位才是侯府小姐?”
夢娘神秘一笑,“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黃立則再次開口,“今兒,明月樓到底玩兒的什麼把戲?跟咱們說說……”
夢娘放大了聲音,“台上這六位姑娘,其中一位就是楚月瀅,咱們來個猜對錯。”
“怎麼個意思?你倒是說清楚啊!”
“就是先競拍,誰拍到了楚月瀅的初夜後挨個兒猜紗幔後的姑娘是不是,猜對了就多得一夜,猜錯了也沒關係。”
“多得的用不用加銀子?”
“當然不用,明月樓說送就送。”
夢娘話音一落,大堂上響起了叫好聲,都紛紛稱讚明月樓大氣。
紗幔內,楚月瀅已經落了淚,自己落到這步田地,也不知該怪誰。
是怪被砍了腦袋的爹娘?還是該怪那見死不救的二哥哥?
又或者怪她自己……
二樓緊東邊的圍欄處,一紅一白兩個身影正看著大堂內瘋狂的叫價。
容燁問,“雲湘,現在製止還來得及。”
楚雲湘搖頭,“要是我與她的處境對調,你說她會救我嗎?”
“不會,她巴不得你死得更慘些。”
“是啊,一個恨不得你死的人,有什麼理由去救。”
“走,我請你喝酒。”
“嗯……”
二人從後院離開了。
同時,叫價以驚人的速度結束了。
因為黃立則喊到一萬兩銀子後,就沒人再追加了。
他樂得嘴巴都咧到了耳朵根兒,“夢娘,開始猜對錯吧。”
夢娘紅唇輕啟,“黃老板先猜哪一位?”
黃立則抬手一指,“就那位身穿杏色羅裙的姑娘吧。”
“黃老板猜她是不是楚月瀅?”
黃立則沒有遲疑,立刻開口,“不是……”
夢娘手掌輕拍兩下,身穿杏色羅裙的姑娘從紗幔中走了出來。
眾人一瞧,還真被黃老板猜對了,真不是楚月瀅。
白得了一夜,黃立則可美壞了,“下一個……”
就這樣,他連猜對了五個。
大堂中,所有人都說他幸運。
其實,凝煙提前跟他透了底,讓最後選白色羅裙的。
果然,他花了一萬兩買了楚月瀅六夜。
他眼睛都藍了,幾步衝上台去,把人一扛,“噔噔噔”上了樓。
緊隨而來就是“砰”的一聲門響和楚月瀅的尖叫聲。
一樓大堂中的凝煙抬頭看著二樓緊閉的房門,心裡彆提多解氣。
黃立則是有了名的粗暴,這六日可有楚月瀅受的。
夢娘走了過來,“等你成了明月樓的頭牌,就可以選擇客人了。”
凝煙紅了眼,“要不是主子和夢娘的照顧,我也不會這麼快就在明月樓有了一席之地。”
“哎!”夢娘歎了聲,“什麼時候想贖身,就去求主子,以你的本事,贖身的銀子很快就能存夠。”
凝煙抹了抹淚,“在那之前,我得先把楚月瀅折騰死。”
“一個賤籍,隨你折騰。”
凝煙一聽,眼眶又濕潤了。
夢娘替她擦掉了眼淚,“仇人落到了自己手裡,應該高興才是,哭什麼?”
“我不哭……”
“這才對!”
亥時已過,整座妘府籠罩在靜謐的氣氛之中。
靈堂內,白色的帷幔低垂,昏暗的燭光不停地晃動,仿佛想要從無儘的死寂中掙紮出來。
妘馨的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困得實在是不行。
安翠珍時不時地就要輕輕推她一下。
妘璃瞧了一眼,“安姨娘,帶馨兒回去睡覺,這裡我守著就可以。”
“是,大小姐。”安翠珍把女兒抱在懷裡,快步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蕭書蘭想要出聲製止,一瞧妘璃瞪過來的眼睛,隻能憤憤地閉上嘴巴。
子時一過,蕭書蘭喚來司琴,“我得方便一下,扶我回房。”
“是……”
司琴扶著蕭書蘭往傾蘭院去了。
妘璃掃了眼靈堂內守著的幾名下人,“都散了吧,睡兩個時辰再過來。”
“是。”準戰王妃的話,沒人敢不聽。
柳安扭身也要走,被妘璃叫住了,“柳管事,你留下。”
“是。”柳安又站回了妘青宇的身後。
妘璃問,“這裡又沒外人,你的腦袋用不著一直低著,眼皮也不用一直垂著”
“小的已經習慣了。”
“習慣著、習慣著,就會忘了自己是誰,該站在什麼位置上。”
柳安麵不改色,也沒有接這話。
妘璃也沒指望他會回應什麼,自顧地說了起來,“今日,蕭大夫人季曼羽來祭拜昊兒……”
她停了一下,看向柳安,“我覺得她的臉型跟你有些像,尤其是那雙眼睛。”
柳安始終保持著弓腰低頭的姿勢,“大小姐,蕭大夫人是世族貴女,哪能跟小的長得像呢。”
“也是,季家的先祖可是跟開祖皇帝一起上過戰場的,你一個賤籍,我這麼說確實不對。”
妘璃說完,把視線挪向了妘青宇。
顯然妘青宇沒有柳安鎮定,聽了妘璃說的這些話,心裡打起鼓來。
“妘大人,有一件事兒在我心裡憋了許久,一直想問你來著。”
“什麼事兒?”妘青宇故作鎮定。
妘璃盯著他的眼睛,“絕命散,不知妘大人聽過沒有?”
“當然聽過,楚玄寒不就是被他弟弟用這個藥毒死的嗎?”
柳安閉上了眼睛,心沉到了穀底。
妘璃笑了,笑容中充滿了危險,“妘大人,大理寺貼出的告示好像沒提絕命散,你是從哪裡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