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自己親兒子，老夫人臉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滿滿的都是慈母光色。
薑晚棠見狀，知道自己的話，觸動到了老夫人的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了，也笑了。
“祖母，其實小姑母思慮最周全。她很清楚，三叔和四叔到底還是薑家人，小姑母做得過了，勢必會被人恥笑他們兄弟。
不過，祖母放心，我聽說三叔，四叔在祖籍那邊，都是當地有名的讀書人。
家裡幾個孩子，也都非常懂事，讀書很用功，到時候，您隻要養好身子骨，跟著享福就是了。”
又提到了親孫，薑老夫人終於露出了掩飾不住地笑意來，將薑晚棠輕輕攬在懷裡，道，“你呀，就會哄祖母。
如果……你吉言成真，屆時，也讓那幾個孩子給你撐腰。晚棠，你雖然現在確定了，與晚秋抱錯了。
你……你不是薑家孩子，可在祖母心裡，你就是祖母的孩子，你以後……也莫要跟奶奶生分了。”
是祖母的孩子。
而不是薑家的孩子。
薑老夫人的話，薑晚棠聽清楚了，暗暗讚一聲人老成精，麵上誰也不得罪。
故而，她笑而不語，但隻輕微點頭。
薑老夫人也很滿意薑晚棠的態度，見她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心裡暗暗鬆了口氣。
這個孫女，打跟蘇域和離出了蘇家門開始，一舉一動，都被她掌握在手心裡。
所以，她便打定主意，要誠心換真心，善待這個苦命孩子，將來借著她的實力，好與太後那邊搭上關係。
“對了祖母，之前您給我的那個肌膚養顏膏秘方，是怎麼回事？我……我心裡很過意不去。
畢竟這東西，是您家的獨家秘方，傳給我，我有些惶惶。這一年多來，我沒動用它，就是想將它當麵還給您。”
肌膚養顏膏可以用，但是，方子嘛……可不是給了就是自己的，能隨便動用的。
這方子裡麵，牽扯著老夫人的親兒女，將來一旦有了罅隙，便是麻煩。
薑老夫人歎口氣，將那方子拿起來看了看，才道，“晚棠，這東西……其實，原也是你的。”
“什麼？我……我的？”薑晚棠愣了，“祖母，您……沒開玩笑吧？”
薑老夫人搖搖頭，“祖母怎麼會哄你呢？這東西……確實是你的。當初你母親……
哦，就是林氏，將你抱回來給我看，並且換掉了原來的小被子。
我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突然就想看看那包裹你的小被子。
結果，我拿起來之後，無意中，在小被子的邊角那兒，發現了這張方子。
方子被縫在邊角兒那兒，若是不在意，根本就看不出來。
我拆開被角兒拿過這秘方，登時大吃一驚，就曉得，家裡的孩子，被抱錯了。”
原來，這府裡，除了她薑晚棠自己糊塗成了糊塗蟲，其他人都知道，都清楚，她不是薑家人哪。
薑晚棠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心裡很是不舒服。
薑老夫人沒注意到她神情已經起了變化，長歎一聲，帶著幾分怨恨道。
“我幾次想找岱山和林氏說清實情，讓他們將抱錯的孩子給換回來。
可當時老太爺還活著，極度偏心前頭三個兒女，我……暗示了幾次，他認為我在找事兒，訓斥了我幾次。
後來，我才發現，其實，你爹他……他也是清楚孩子抱錯了的。
為了麵子，也抱著占便宜的心思，就將你留下了。
後來我才清楚，老太爺和你爹商量的是，孩子既然抱錯就抱錯吧，等都大了之後，再將薑家的那個親的接回來就是了。
這樣的話，家裡頭多了一個姑娘，將來也好利用上去聯姻，為薑家……不，確切地說，是為薑岱山謀取大好處。”
薑晚棠再次拿起那張肌膚養顏膏，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然後她驚奇地瞪大了眼睛。
這張方子……
不光是一張肌膚養顏秘方，而且，它上麵的字，如果每行斜對其中第九個字，就發現，它還是一張隱藏了三個不同意義名字的方子。
“甘草子，薑皮，黃岐。”
薑晚棠坐在那兒，腦子裡不停地搜索前世的記憶，搜索關於這三個名字的記憶片段。
可惜的是，她將記憶深處翻了幾遍，也沒能翻出這三個名字的來曆與相關事宜。
“咦？這是怎麼回事？”薑晚棠暗自納悶。如果這三個名字跟自己有關聯的話，記憶不應該是空白的啊。
甘草子，應該是一種詞牌名。
薑晚棠記憶搜索了一下這個詞牌的詩詞，應該是宋代柳永寫的《秋暮》最為有名。
“秋暮，亂撒衰荷，顆顆珍珠雨。雨過月華升，冷徹鴛鴦浦。”
……
沃趣……誰家婦人這般閒啊？吃飽了沒事兒倚欄生閨怨，思念情生？
還有薑皮，屬於中藥名兒，利水消腫之物。
嗬嗬……難道這閨中婦人思情甚深，得了什麼病，須得薑皮利水消腫？
再一個，黃岐是地名兒。在大秦朝這個架空曆史上，地理位置應該屬於嶺南那一帶。
哎喲娘個淡淡的，這方子上又是詞牌名，又是中草藥名兒，又是地名的，編寫之人，這是要哪樣？
搞故弄玄虛這一套，到底想表達什麼意思？
薑老夫人賤薑晚棠瞅著秘方，怔怔發呆，默然無聲，就道，“孩子，既然這張方子是你的，那你收回去吧。拿回去，也是物歸原主。”
她壓根就沒看出秘方上的隱秘。
薑晚棠聞聲，壓下心裡的萬分不解，麵上不動聲色，笑著點頭，“好，那我就收回來。
祖母，您先歇歇，待我處理好其他事兒，我再來陪您。反正我一時半會兒的，不會離開薑府，待忙活完了，給您做好吃的。”
薑老夫人知道，自己留不住薑晚棠的，便慈愛地點頭應了，“去吧，忙你的去吧。
祖母這裡，你不用惦記著，有段媽媽在，我不會受什麼委屈的。嗬嗬……畢竟薑岱山要做官，升官，還是得要臉麵的。”
從薑老夫人那裡出來，薑晚棠就朝泰清苑款款而來。
段媽媽相送院門口，站定，若有所思地看著薑晚棠的背影，總覺得她好像是在哪裡見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