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媽媽樂得眼睛都沒縫了，直門合掌喊菩薩，“二小姐啊，你可真是老夫人的貼心人哪。
看看，您一回來，老夫人都愛吃飯了。哎喲，這些時日，老夫人連半碗飯都吃不下。
心事重重的，整天對著著玉如意看不夠，老奴我這心裡可提到嗓子眼兒了喲。”
薑老夫人嗔怪地瞪了段媽媽一眼，“你個老貨，什麼時候學得嘴碎了？晚棠的事兒，就夠她鬨心了，你還添亂。”
薑晚棠玩著薑老夫人，再地上慢慢地行走消食，便道，“祖母，我跟您說，我這次從安義伯府回來，可不糟心了。
薑奕河那個小東西，在醉香齋酒樓不但編排我，還汙言穢語的，被我打斷了一條腿，抬回來養著呢。
薑晚棠很直白地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祖母您說，這人是不是賤皮子？我都打斷他腿了，他這次不但沒恨我入骨，反而還吵著鬨著，說等養好傷，要我帶他一起混一起賺銀子。
嗬嗬……這小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敬酒不吃吃罰酒，吃了大虧，才知道該怎麼學會尊重人。”
薑老夫人一聽，登時就站住了，嘴唇哆嗦著問道，“你……你當真將阿河打壞了？那……那你爹你娘，沒處罰你？”
老夫人不但沒怪她逞凶傷人，反而先關心她是否受罰，這叫素來冷淡的薑晚棠心裡有了一絲暖意。
她搖搖頭，實話實說，“是想罰，重罰，可他們沒理由啊。他們的親閨女搶了我的男人，懷了孽種，所以，他們哪來的臉罰我呢？
我打了薑晚秋和薑奕河，薑大人和薑夫人想罰，也沒底氣不是？
畢竟，薑晚秋搶了我的男人，懷了他的孩子。薑奕河在外頭詆毀我的名聲，就是欺負自家姐妹，該打。
祖母，說來可笑呢，你都不知道啊，那安義伯夫人還要強占我的鋪子不給呢
結果，我亮出利爪，她也不得不捏著鼻子還給了我。所以啊，從今天開始，我才發現，這人哪，就不能慣著。
有些人天生的賤性子，你不打不罵，他覺得你好欺負，覺得這是對他的侮辱，而你對他動真格的了，他就老實了。
這叫什麼？這叫賤皮子欠收拾。就像薑老爺和薑夫人，你孝敬他們，尊重他們，他們恨不能蹬鼻子上臉，將你踩在腳底下。這回好了，都安靜了。”
薑老夫人一副認真聆聽的樣子，並沒有打斷薑晚棠，更沒指責她做得對與不對。
薑晚棠也不需要薑老夫人做出什麼過多的反應。
反正，她遲早是要離開這裡的，有什麼話，說了也就說了。
笑著繼續道，“祖母，說實話，我這次回來，主要是來看您的。
其次，是來找薑大人和薑夫人麻煩的，順帶著將這些年的仇怨，給報了。
嗬嗬……您可彆說我不記得薑家的養恩。
狠毒而又廉價的養恩不如沒有，我現在不稀罕了。”
薑晚棠沒藏著掖著，說的很直白。
畢竟偷來的養恩比草賤，不值得掛在嘴上炫耀。
薑老夫人依舊是沒有什麼彆的反應，隻戳了戳薑晚棠的額頭，寵溺道，“你呀，說你像你小姑母，可真沒委屈你啊。”
可就這一句，就說明老夫人的心，是偏在了薑晚棠這邊。
更充分說明，她對當年薑老頭子的做法，不是不在意，不是不記恨。
所以，現在，有人在替她報仇，找繼子們的麻煩，她豈能阻攔呢？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
當然，她也不是隻利用薑晚棠衝鋒陷陣，幫她掃清兒子們回京的障礙，而是心疼她，還是有幾分的。
“你爹娘和你大哥那三個人的性子，你清楚，”她道，“還是小心些吧。祖母我現在……沒能力護著你周全，你自己要當心。
隻一味兒地橫衝直撞，也不是生存之道。為了幾個賤人，將自己搭進去不劃算。祖母希望你平平安安的，能用腦子去生活。”
薑晚棠聞言，臉上的笑容，終於也有了幾分真誠和感激，道，“祖母說得對，我都記著了。
隻是，我心裡憋這口窩囊氣，不發泄出去，是絕對不可能的。
畢竟，我的親生爹娘，將他們的閨女，給養得白白淨淨，水靈靈，沒受一點委屈，可我在他們手底下過得是什麼樣的呢？
當初這若不是您從祖籍回來，明裡暗裡的照顧了我，給了我一口飽飯吃，一件暖衣穿，我可能活不活的成，還是另說呢。
祖母，我這人呢，自小就是柔和的性子，吃了虧，挨了欺負，從來不記誰的仇。
可是，一旦讓我忍無可忍地記恨上了，那不好意思，不給我個公道，那肯定不是魚死就是網破了。”
段媽媽在一旁聞言，一顆心臟嚇得七上八下直撲騰，替薑晚棠捏了一把汗，生怕老夫人惱怒發作她。
畢竟，薑家，也是老夫人的家。
大老爺，二老爺和大姑奶奶，也是老夫人一手帶大精心喂養出來的，這讓外人，哦，不，是個晚輩給欺負了，她能容忍？
然而，段媽媽的擔憂，顯然是多餘的。
薑老夫人回到床上落座之後，拿起那柄玉如意，輕輕地撫摸著，半天才輕聲道，“你小姑母……出嫁之前，也想這麼做了。
可她，還是心軟沒下得去手，你……你父親才能坐上這戶部主事的位置。”
用小妹妹換了自己的前程，若不然，薑岱山怎麼會順利坐上戶部主事的座位上？
薑景玉嫁給宋青，就是薑岱山一手促成的，並且還許諾，薑家將來發達了，定然有宋家一席之地。
在大秦朝，一個低賤的商賈之家，能得了上位者的關照和提攜，那是最為榮耀的事情。
也是改變門庭的必經之路。
所以，儘管宋青不喜歡薑景玉，但是，還是因為薑岱山的承諾，而娶了她，並且給了她足夠的尊重，也給了薑岱山銀錢上的資助。
如此過往，薑老夫人心裡不恨繼子薑岱山，那是假的。
薑晚棠笑道，”祖母，您哪，說得有些偏頗了。不是小姑母心軟，沒能給自己掙出個廣闊天地來，而是為了三叔，四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