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回山寨後,明昭就被關進了柴房。
落下馬車那一刻摔的不輕,她此刻身上還泛著麻木的疼。隻是這些比起前世經曆的苦楚,實在是算不上什麼。
明昭坐起身子,開始思考如今的處境。
薑蘭君再想用這件事做前世那樁假死戲的筏子,隻怕是做不到了。
如今她隻要想著,如何從這一夥山匪手中逃出才是。
薑家雖然並沒有多期盼著她回去,可卻是極其看重名聲的。
若這件事鬨大的話,礙於顏麵,一定會想方設法將她救回——
明昭心中敲定主意,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總之再怎麼樣,也絕不會比前世更差了!
不知過了多久,柴房門被打開。
章武帶人走了進來,打量了明昭幾眼後,嘖了聲,“給她吃點東西,彆將人折騰死了。”
隨後又吩咐下去,“告訴薑家,兩天之內,拿百兩黃金來換,不然就撕票。”
這薑明昭回府如此寒酸,一看就知道是不受重視的,也不知道薑家願不願意拿這一百兩銀子來贖人。
明昭抬眸,直直與他對視,聲音中帶上幾分誘導味道,“薑家富貴,你們連同著虞家一起得罪將我綁了,卻隻要這麼點,不覺得太虧了嗎?”
眼前這姑娘剛剛還一副柔弱模樣,此刻倒像是換了個人一般。
見她這模樣,章武語氣有些稀罕,“你剛剛不是還說,薑家不看重你,又怎麼會拿一千兩來贖?”
明昭平靜接著開口,“薑家雖然不看重我,卻是看重臉麵的,你將事情宣揚出去,一千兩換一個愛女的名聲,想來咬咬牙也是能拿出來的。”
“反正你們已經綁了我,既如此,何不多要些。”
薑家富貴,可一千兩拿出來卻也肉疼,這個數字才足夠讓薑家為難。
章武挑眉,似乎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不怕名聲受損?”
女兒家往往都是最在乎自己的名聲,旁人遇到這樣的事情,隻怕都想著如何藏著掖著,更有性子迂腐的隻怕有輕生的念頭了。
她倒是好,想要將這些事情宣揚出去。
明昭垂眸,“我的名聲有什麼重要的,重要的是薑家的名聲。”
前世她謹小慎微,即便不受待見,也處處想著維護薑家臉麵,甚至被欺負成那般模樣,也從未對外界倒過半分苦水。
所有人都認為,薑家回來的真千金是個蛇蠍心腸的女子,她有那般下場也是罪有應得。
如今,名聲於她而言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聽到這話,章武還是有些猶豫,挪了一步朝身後人拱手,一副極其尊敬的模樣,“先生以為如何?”
明昭這才注意到他身後還站著一位雪衣青年。
青年眉目溫和棱角卻鋒利,膚色白的透亮,整個人瞧著有些病怏怏,彎著眉眼,似月牙般,眼中卻看不見多少笑意,周身氣度與周遭截然不同。
他看向明昭,輕聲道,“薑小姐好膽色。”
看到他,明昭倒是想起來了。
前世回了薑家後,她聽說過,汝陽王獨子謝羨予回京路上路過靈州,被山匪擄了去,憑借一張能言會道的嘴,讓整個寨子都信服了他。
沒想到當天夜裡就來了個裡應外合,反倒將這些山匪都給一鍋端了。
看這人的從容氣度以及章武的態度,明昭心中瞬間有了猜測,生出打算來。
本來被山匪綁回來,不過就是權宜之計。
薑夫人這樣看重臉麵的人,事情鬨得風風雨雨,回去以後隻怕對她也不會有多少好臉色,這絕不是她想要的。
她不僅要回去,還得要風風光光的回去才好!
薑家人對她做下的那些事情,她要一一報複回去,才不枉老天給她再來一次的機會!
想到這,她主動問道,“這位是?”
章武頗為驕傲的拍了拍胸膛,“這位是我綁請回來的諸葛先生。”
說完這話,又對青年拱手,小心翼翼開口,“先生覺得呢?”
感受到青年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明昭下意識挺了挺脊梁。
良久,聽到那青年輕咳一聲,“不愧是薑家小姐,此言有理。”
章武一聽到他這話,立馬就喜滋滋安排下去。
明昭暗自鬆了口氣。
抬眸時,視線恰好與青年含著淡漠笑意的眼神隔空對上,明昭下意識瑟縮了一下,卻很快反應過來直視了回去。
許是她如今灰頭土臉的模樣顯得有些滑稽,隻聽到青年輕笑一聲,隨後移開了視線。
——
薑家內院。
薑夫人問道,“怎麼樣?傳來消息了嗎?”
回來傳信的小廝擦了擦頭上冒著的虛汗,開口,“綁匪說了,要黃金千兩。”
聽到這話,薑夫人差點沒有站穩。
一千兩黃金,這不是從她手心割肉嗎,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
薑玄青皺眉,“她難道是什麼奇珍做的,要拿這麼多錢去贖。”
薑夫人臉上也是猶豫神色,擰著帕子的手攥緊。
一千兩可不是什麼小數目!
薑蘭君掛著眼淚在一旁,“不如不如拿我去換妹妹回來,本來就是我欠她”
薑玄青立馬打斷,“不行,你身子本來就不好,怎麼能去替她。”
這個薑明昭,還沒回來就鬨出這麼多事情來,等回來了,還不得將整個府裡攪的雞飛狗跳。
薑臨安深吸一口氣,也斥了句胡鬨。
隨即又咬牙開口,“一千兩也罷,無論如何,都得先將明昭救回來。”
若是連親人都可以這樣簡單拋棄,往日如何在靈州立威自處,旁人又會怎麼看待他們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