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著乾嘛,拿上行李趕緊走!要是耽誤時辰就打斷你們的狗腿!”
那人冷不丁一棍子打在我背上,疼得我齜牙咧嘴。
想還手,卻又不敢。
“老五,你們跟著猛哥過去就行,我還要回去辦點事,進廠後記得要聽組長的話,遇事千萬彆衝動!”
呂順將打我的男人拉開,叮囑幾句後就開著車頭也不回地絕塵而去。
現在想想真可笑,當時還以為他真心待我,在教我為人處世之道。
其實他是回去拉另一批豬仔了。
見我還在原地觀望,阿猛便凶神惡煞地揚了揚棍子,“彆磨嘰,快點走!”
“……”我撿起背包,心裡突然覺得很迷茫。
“瑪德,你瞪著牛眼看個毛啊!”
矮子也挨了阿猛一腳,本想反抗,可對方有四人,隻好咬牙作罷。
“這、這是哪裡?我想回家!”
姍姍望著遠去的呂順,連眼淚都急出來了。
“美女,我帶你回家。”
阿猛邪惡一笑,拽著她就往林子深處走去。
另外三個男人則在後麵死死盯著我倆。
“……”我和矮子隻能快步跟上。
當時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還天真地以為,為了省錢,偷渡過去打黑工又算什麼?
我們跟著阿猛進入原始森林後,就一個勁悶頭往前趕路。
因為周邊都是林子,加之晚上坐車時又在睡覺,所以記不清路,也分不清東南西北。
隻是一味跟著他們瘋狂趕路。
全程都一言不發。
不知走了多久,晌午時,我們終於來到一條快要乾涸的河流邊。
阿猛說,還好最近沒下雨,否則就要多繞一天路。
“快跟上,趟過這條河就到了。”
阿猛拉著渾身發抖的姍姍走下河。
河水剛到她小腿處。
由於她行李箱太重,衣服太多,除了值錢的東西被搜出來外,連箱子都被這群人渣給扔掉了。
熱得汗流浹背的矮子,也把身上的破爛棉襖和行李丟在半道上了。
過河後。
我們又繼續趕路,一直走到傍晚時分,才來到一處圍著二米高鐵絲網的工業園外。
園區周圍都是山,隻有一條毛馬路通往不知名的地方。
兩扇生鏽的大鐵門外,站著五六個手持ak47的黑瘦男人。
旁邊則停著一輛全是黃泥的皮卡車。
見有人來,其中一人吐了口煙圈道:“新貨來了。”
“嗯,順哥又回去進貨了,今天就三個人。”
阿猛把姍姍推到那人身前,嬉皮笑臉地又道:“這妞不錯,大奈子摸著挺帶勁。”
“嘿嘿,我們晚上再陪她玩多人遊戲,先帶那兩個進去熟悉下規矩。”
那人淫笑著摸了把姍姍,轉身便把鐵門打開。
“走,你們先跟我進去吃飯,吃完飯後再帶你們回宿舍,明天六點就要起來熟悉園區業務。”
阿猛看了我們一眼,便摟著雙腿發軟的姍姍往裡走。
“……”我心裡一咯噔,姍姍不是呂順女朋友嗎?
為什麼會這樣?
正當我疑惑不解時,平房內突然傳出數聲慘叫。
緊接著。
有個滿臉是血的男人發瘋似的從裡麵跑出來。
他光著腳一邊跑,一邊哭著大喊道:“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求求你們放過我……”
“媽的,還敢跑?”
數名狗腿子快速追出來,三兩下就把他摁在燙腳的水泥地上。
來不及反抗,另一邊耳朵直接被殘忍切割。
“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嚎叫聲,響徹整個工業園。
血,流了一地,也染紅了夕陽。
“吵死了,直接拖走埋掉!”
狗腿子拽著那人全是淤青的右腳往後山走去。
那人大抵是痛暈了,很快就像條死狗一樣被拖出我的視線。
!!!
我愣在原地,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連手中的行李掉在地上都不自知。
“看到沒,不聽話就是這種下場。”
阿猛踢了我一腳,得意地警告道:“隻要你聽話,就不會挨打。等你乾出業績後還能隨便玩靚妞。”
“猛、猛哥,這是什麼廠?”
我咽了咽口水,心有餘悸地問道。
“小子,這裡是果敢電詐園區,順哥沒告訴你嗎?哈哈哈!”
阿猛一把扛起嚇傻眼的姍姍,快步走向另一棟平房。
電!詐!園!區!
我徹底傻眼!
完了,徹底完了。
我被呂順那個狗日的騙了。
這裡不搞土木工程,是搞電信詐騙的園區!
以前看新聞以為就是打打電話那麼簡單,想不到現實中還會被虐、被軟禁、被活埋!
直到此刻我才幡然醒悟,原來呂順是在國外乾販賣人口的勾當,用這邊的話說,就是賣豬仔。
而我們,就是那頭蠢豬!
“不想死就老實點,還有彆他媽到處亂看,不然挖了你雙眼!”
幾個狗腿子晃了晃手中的真家夥,催促我們去食堂吃飯。
為了不被打,我隻好低頭和同樣大受刺激的矮子一起走向簡易棚搭建的破食堂。
一碗沒有南瓜和大米的南瓜粥,再加一隻拳頭大的老麵餿饅頭,就是晚餐。
由於走了一天路,這碗湯水被我喝得一滴不剩。
餿饅頭也兩三口就吞完了。
當我拿著空碗再去討粥喝時,直接被廚師給吼了回去。
一人一份,這是規矩。
想吃好喝好填飽肚子,必須要有業績。
我今天才來,哪有什麼業績?
又被狗腿子奚落一番後,便和矮子忍著饑餓來到最右邊的宿舍樓。
同樣用簡易鐵皮搭建的平房裡,住了百十個來自五湖四海的男女老少。
還沒進門,就聞到一股令人窒息的酸臭味。
“小子,想住單間你就得努力衝業績!”
狗腿子一腳把我踹進門,狂吠幾句後便扛著ak離開。
“五哥,那裡空著,我們去那邊睡!”
很早就去工地做事的矮子,早已習慣這種男女混搭的魔鬼場麵。
“呃…”我屏住呼吸往牆角望去,那裡確實有個小空位。
甚至還有兩床包漿的黑色被褥。
旁邊臟兮兮的地鋪上則坐著一個頭發淩亂,衣衫不整的女孩。
她對麵地上還躺著幾個老男人,其中一人連右腳都沒有,另外幾個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不是缺鼻子,就是斷指和獨眼龍。
看著如此臟亂差、腥臭無比的集體宿舍,我隔夜飯都差點吐出來。
這他媽是人住的地方嗎?
我老家豬圈都比這裡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