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深淵裂隙(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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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隙深處的咆哮震得北境凍土都在發顫。

林風望著那些順著裂隙邊緣攀爬而出的黑影,喉結劇烈滾動——它們的骨骼在月光下泛著青灰,骨翼展開時帶起腐臭的風,幽綠瞳孔裡沒有一絲活物的靈光,倒像是被某種邪祟強行塞進了驅殼。

"林相!"身邊親衛的喊殺聲被風撕碎,"第三道防線要垮了!"

林風反手抽出腰間長劍,劍鞘撞在甲胄上發出脆響。

他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憤怒——憤怒於夜無塵的算計,憤怒於自己竟成了撕開封印的推手。

懷中玉簡碎裂的灼痛還在,那道"歸源起,封印破"的預言像根燒紅的鐵釺,正往他腦仁裡鑽。

"傳我將令!"他扯開嗓子,聲音混著內力炸響在戰場上空,"左右翼各出三千騎,繞後包抄!

神機營推進至裂隙百步外,連弩齊射!"話未說完,眼角餘光瞥見一抹火紅色身影——蘇婉兒的銀槍正挑飛三隻骨翼怪,槍尖沾著黑血,在月光下泛著妖異的紫。

"蘇將軍!"林風揚聲喊她。

蘇婉兒轉頭,發繩已散,幾縷亂發黏在汗濕的額角。

她的玄鐵甲上多了十幾道抓痕,最深處幾乎見骨,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林相儘管說!"

"帶你的人守裂隙外圍!"林風指了指不斷擴大的裂隙,"這些東西是從縫裡爬出來的,隻要守住口子,就能斷它們的後援!"

"得令!"蘇婉兒旋身揮槍,槍杆砸在地麵震起塵煙,"蒼狼衛聽令!

跟我殺到裂隙邊!"她的戰馬本已重傷,此刻竟被她生生提氣拎起韁繩,馬蹄踏碎三隻骨翼怪的腦袋,血沫濺在她臉上,倒襯得雙眼更亮。

林風望著她殺進怪群的背影,喉間發緊。

這個將門之女總說自己命硬,可他分明看見她的指尖在發抖——不是害怕,是在強行壓製經脈裡翻湧的血氣。

《乾坤訣》的內力本就霸道,她若再這麼拚下去

"林大人!"

一道清軟女聲從左側傳來。

柳如煙不知何時掠上了瞭望台,月白裙角沾著血汙,發間的玉簪卻仍端端正正。

她手中捏著枚半透明晶體,在月光下泛著幽藍:"您看這個。"

林風躍上瞭望台,晶體入手微涼,表麵浮著細密的龍鱗紋路。"龍紋晶核?"他想起楚瑤曾提過,皇室秘典裡記載過類似的東西。

"方才剖開一隻怪物的胸腔,發現每隻體內都有這玩意兒。"柳如煙指尖劃過晶核,眼底閃過銳光,"更蹊蹺的是"她從袖中摸出個黑陶瓶,正是之前從夜無塵手下奪來的那隻,"這瓶子裡殘留的氣息,和晶核完全一樣。"

林風瞳孔驟縮。

他曾在夜無塵的密室裡見過這種黑瓶,當時隻道是裝蝕魂霧的容器,如今看來"他們是在用這些晶核操控怪物?"

"不止。"柳如煙將晶核和黑瓶並在一起,"千麵鬼手剛傳信,晶核的能量流動軌跡,和龍淵封印的紋路有七成重合。"她的聲音突然低了些,"林大人,您說夜無塵費這麼大勁,真的隻是要放古龍?

還是"

"還是想借古龍的力量,把這些晶核變成更厲害的殺器。"林風替她說完,指節捏得發白。

他望向裂隙深處,那裡的咆哮聲越來越清晰,像是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掙斷鎖鏈。

"林相!"

後方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楚瑤的貼身太監趙德昌策馬衝來,懷裡抱著半卷泛黃的典籍:"公主讓奴才給您帶話!"他翻身下馬,典籍被他攥得發皺,"龍紋晶核本是古代帝王鎮壓龍淵的祭品,需用活人血祭七七四十九日才能封印。

可如今"他咽了口唾沫,"如今這些晶核的怨氣比典籍裡記載的重十倍,分明是被反向祭煉過!"

林風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終於明白夜無塵那句"這天下早該換主人"是什麼意思了——對方不是要放古龍,是要借古龍的怨氣,把這些被祭煉的晶核變成能顛覆天下的武器!

"趙德昌!"他一把抓住對方手腕,"立刻傳公主令,封鎖所有通往北境的官道!

要是讓晶核流到民間"

"奴才明白!"趙德昌抹了把額角的汗,"公主已經派了三百羽林衛守關卡,還讓各城懸榜,凡交出晶核者賞銀百兩!"

林風剛要鬆口氣,頭頂突然掠過一陣陰寒的風。

他抬頭,正看見夜無塵踏著骨翼怪的背掠來,身邊跟著個陌生青年——蒼白的臉,眼尾點著朱砂,手裡握著柄纏滿黑鏈的劍。

"林相,彆來無恙啊。"夜無塵的聲音像浸在冰水裡,"這位是白冥,幽冥引第三層的傳人。"他指尖一彈,黑鏈"唰"地纏住白冥的手腕,"我們商量過了,不如由你來當這古龍複蘇的第一個祭品?"

白冥突然笑了,笑聲裡帶著說不出的陰鷙:"夜先生說你毀了他的蝕魂霧大陣,我倒要看看,你這《乾坤訣》是不是真像傳說中那麼神。"他手腕一翻,黑鏈驟然繃直,鏈尖竟滲出墨綠色的毒汁,"幽冥引·鎖魂!"

林風直覺不妙,剛要提氣閃避,卻發現體內的《乾坤訣》內力像被抽乾了似的——玉簡破碎後,那股曾助他壓製龍瞳的力量徹底消失了。

他咬牙揮劍格擋,卻被黑鏈纏住劍身,毒汁順著劍刃往上爬,瞬間腐蝕了半寸青銅。

"林相,你以為靠這些凡夫俗子就能擋住古龍?"夜無塵欺身上前,手中的劍泛著幽光,"告訴你個秘密——那玉簡根本不是什麼預言,是我故意讓你撿到的!

沒有你的'歸源訣',龍淵的封印哪那麼容易破?"

林風隻覺喉頭一甜,鮮血湧到嘴邊又被他硬咽了回去。

他終於明白夜無塵為何一直留著自己——從科舉被貶到北境,從得到《乾坤訣》到觸發歸源訣,每一步都是對方布的局!

自己自以為在破局,實則不過是人家手裡的棋子!

"咳"他抹去嘴角的血,目光掃過戰場——蘇婉兒的銀槍已經染成了黑色,那是被晶核腐蝕的痕跡;柳如煙正帶著情報組往後方撤,懷裡還抱著那枚關鍵的晶核;楚瑤站在帥帳前,正將最後一批糧草搬上馬車

"墨離!"他突然低喝一聲。

一道黑影從地底鑽出來,正是他安插在北境的暗樁:"大人!"

"去藏書閣。"林風將染血的玉佩塞給他,"找到《龍淵誌》最後一卷,上麵有重鑄封印玉簡的法子。"他盯著夜無塵逐漸逼近的身影,聲音裡透出孤注一擲的狠勁,"如果我撐不住"

"大人不會撐不住!"墨離突然打斷他,"方才收到密報,守淵世家的人"

"轟——"

裂隙深處傳來一聲巨響,連大地都跟著震顫。

林風被震得踉蹌,卻在抬頭的瞬間瞳孔驟縮——裂隙最深處,一抹金紅色的光正在蔓延,像極了龍瞳裡的熔岩氣息。

"來不及了!"夜無塵的劍已經抵住林風心口,"古龍之心要醒了,而你"

遠處突然傳來蘇婉兒的尖叫。

林風轉頭,正看見她單膝跪地,銀槍插在地上支撐身體,胸口的甲胄已經裂開,露出下麵滲血的傷口。

她的發梢泛著灰白,那是燃燒精血的征兆:"我撐不住了!

裂隙裂隙又擴大了!"

林風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胸腔裡炸開。

他望著蘇婉兒染血的臉,望著柳如煙拚命往懷裡護著的晶核,望著楚瑤在帥帳前揮動手臂的身影——這些他拚了命要保護的人,此刻都在為他的失誤買單。

"墨離!"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吼道,"重鑄玉簡需要什麼?"

"需要需要封印玉簡的另一半。"墨離的聲音帶著哭腔,"可那半塊玉"

"夠了!"林風突然笑了,笑聲裡帶著說不出的蒼涼。

他望著夜無塵驚恐的眼睛,反手握住刺進胸口的劍,鮮血順著指縫往下淌:"你以為我輸了?"他的龍瞳突然亮起,熔岩氣息順著傷口湧出,將劍身燒得通紅,"我林風站在這裡,便不讓它們踏過北境一步——這句話,我說到做到!"

夜無塵的劍"當啷"落地。

他望著林風身後突然亮起的金色光陣,終於露出懼色:"你你啟動了乾坤大陣?"

"隻能撐半柱香。"林風的聲音越來越輕,"但半柱香,足夠"

"當——"

一聲清越的鐘聲突然穿透戰場。

所有人都抬起頭,隻見遠處山巔站著個灰衣老者,手裡握著塊殘缺的玉片,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

那玉片的紋路,竟和林風懷中破碎的玉簡嚴絲合縫。

老者望著裂隙方向,輕輕歎了口氣:"守淵一脈,終究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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