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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攔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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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啞巴,聽說你今個兒發了財,哥哥恭喜你啊!”

一個模樣三十來歲、身材高大、右眼眉梢有道疤痕的大漢手持一根水火棍,帶著六七個小乞兒,堵在前方,其中就有小耳朵,臉上帶著痛恨與快意,顯然是之前偷師不成反被打,記恨上莊瑾了。

‘小啞巴’是莊瑾的綽號,前身遭逢大變,淪落乞丐,自是沉默寡言,他穿越過來,本著多說多錯的想法,為了隱藏身份,也沒作改變。

“談三。”莊瑾看去此人,皺了皺眉。

談三本是良家子,好賭博,後來敗光家產淪落乞丐,成了乞丐後仍是好吃懶做,仗著人高馬大欺負小乞丐,喜歡借錢,當然,說是借,從來沒有還過。今日這就是‘強借’來了,或者說,是搶劫來了。

‘想來是今日得到那一角碎銀子賞錢,被哪個小乞兒看到,告訴這談三,才會有這一遭……至於這個告密之人……’

莊瑾看向談三身後臉上滿是幸災樂禍的表情小耳朵,料想大概就是此人了,不由深深看了對方一眼。

小耳朵下意識膽怯避開目光,可隨後又反應過來,此時自己身邊這麼多人,有什麼好害怕的,該怕的應該是莊瑾才對,想到這裡,不由左右晃晃身子,挺直胸膛,瞪大眼睛睨向莊瑾。

——這和富家少爺身邊的狗腿子般,如出一轍、狗仗人勢的小模樣倒是活靈活現。

莊瑾目光掠過那些小乞兒,定在談三身上,知道此人才是核心:“談三,你平日裡強行向彆的乞兒借錢,如今又威恐他們,帶著他們來搶掠,可曾想過‘侯爺’?莫要給自己招災。”

此‘侯爺’非真侯爺,是一個諢號,其人名為侯勇,乃是這一片地域的乞丐頭子,每月向乞兒收取保護費,談三、莊瑾、小耳朵等等,都算是侯爺的手下。而這談三背著侯勇向乞兒‘借’錢,如今甚至變相來搶,若是讓侯勇知道,有這談三的苦頭吃。

這話是在點談三,你莫來惹我,我也不會多管閒事去向侯爺告狀,咱們各走各路,井水不犯河水。

談三自是聽懂了,沒想到平日悶不吭聲的‘小啞巴’能說出這番話來,不過看出莊瑾不想惹麻煩的心思,視作軟弱,對一貫欺軟怕硬的他來說,看你弱本能就要上去狠咬一口,哪肯放過?

同時,莊瑾話中威脅之意也著實戳中了他的軟肋,讓他頗有些惱怒,尤其是看到身邊小乞兒聽到侯爺名諱紛紛縮著腦袋,如同鵪鶉模樣,更是將這份惱怒放大:“我招不招災不用你管,你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個兒吧!”

“嗬,小爺今個兒不將你收拾服帖,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就不姓談!”說著,他給身後的小乞兒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圍了上去。

‘若是聰明人,方才就該借著台階下了,可惜遇到個蠢貨。’

莊瑾自非怕事之人,不過是想到明天的武生招募,不想在今日多惹麻煩罷了,但見談三態度,知道今日注定不能善了,便也消了此念,看向那六七個小乞兒道:“談三強借你們銀錢,此事瞞著侯爺,還不快快將他綁了,送押侯爺那裡?到時,說不得還能討回你們借出的銀錢。”

“你們也不用怕談三報複,以侯爺性格,談三被綁去必是好死都難啊!”

這話一出,包括小耳朵在內的六七個小乞兒頓時停下動作,暗自思索,都覺此話似乎有理,微微騷動。

“好小子!”

談三沒想到平日不吭不響的‘小啞巴’這麼厲害,一句話就差點策反這些被自己強逼拉來的小乞兒,甚至,他自個兒都有些被這後果嚇住,心中有些暗暗後悔招惹莊瑾的同時,也感覺有些騎虎難下,卻也知道此刻萬萬不能露怯,不然這群欺軟怕硬貨色怕是會一哄而上,真將莊瑾的話變成現實。

“誰敢動你談爺?”

情急之下,談三大喝一聲,露出那副混不吝,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倒也有三分氣勢,配合過往積威,唬得六七個小乞兒暫時不敢輕動,旋即又一咬牙承諾道:“‘小啞巴’今日討得一角碎銀子,少說值大幾十錢,等會兒取來分你們一人十錢。”

十錢!這是大多數乞兒乞討好幾日所得了!

對這些眼皮子淺的乞兒來說,這誘惑不小了,頓時將綁了談三的念頭拋在腦後,看向莊瑾一個個目露凶光,如同餓狼。

‘烏合之眾,不足與謀!’莊瑾暗歎一聲,臉色忽而大變:“侯爺,您怎麼來了?!”

一聲侯爺,頓時將六七個小乞兒從貪婪中清醒,下意識扭頭看去,反應最大的還是談三,身體激靈靈一顫,差點沒癱軟在地。

——這是莊瑾方才故作鋪墊,描繪談三落到侯爺手中的後果,此時又詐稱侯爺來了,真是險些將談三嚇得肝膽俱裂。

也就在這個時候,莊瑾突然動了,手中前段磨得尖銳的打狗棍一棍刺中談三手腕,讓其手中不知從哪尋的衙門水火棍應聲掉落,旋即,又是狠狠一棍狠狠砸在談三右腿,讓其半跪下來。

這一刺一砸,真是又快又狠,在下一瞬疼痛似乎才傳遞過去,讓談三發出淒厲慘嚎。

那六七個小乞兒發現身後沒有侯爺,意識到受騙,正想回身尋莊瑾晦氣,卻忽地聽到慘叫,回頭就看到談三半跪在地,臉色發白,額頭大滴汗珠涔涔滾落,而手臂一處血肉模糊的傷口血流如注,刺目無比,都不由被這一幕驚得向後退去,旋即又迎向莊瑾睥睨掃來的目光,皆是不敢對視,紛紛低頭,一個個怯弱如羔羊。

大局已定!

莊瑾深知這群人的脾性,既凶狠,又軟弱。

——說凶狠,是因為這群人生活在最底層,是與野狗搶食為生的人,若是暴露弱點,這些人就會如瘋狗般瘋狂撲上來,將你撕咬得連渣都不剩;而軟弱麼,則是這些人骨子裡是欺軟怕硬的,談三憑著人高馬大的體格,就能屢屢借錢,讓他們敢怒不敢言。

而此時,他打掉領頭的談三,以狠辣手段將他們嚇住,這些小乞兒就會展露出軟弱的一麵,如羔羊一般聽話,可以說,此時就算是拿刀捅進他們脖子都不會反抗,隻會無助地咩咩叫上兩聲,祈求你下刀輕些。

“談三!”莊瑾鎮住六七個小乞兒,收回目光看向談三,麵露冷意,緊了緊手中的打狗棍。

談三接觸到莊瑾目光、察覺到莊瑾手上細微動作的瞬間,背後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直覺、本能仿佛預見了死亡,讓他原本想痛罵莊瑾‘不講武德’、再恐嚇兩句的想法瞬間打消,意識到這是個狠人,怕是真敢殺人的,到嘴邊的叱罵強咽了下去,忍著痛苦倒吸著涼氣求饒:“嘶!爺,我爛人一個,您為我手上沾血不值當,饒命!饒命啊!”

說著,他似乎又想起什麼,連忙大聲道:“是小耳朵,是小耳朵告訴我爺你討到一角碎銀子,是他攛掇我來的啊!”

小耳朵聽到談三的話扭頭就想跑,可還沒邁開腿就被莊瑾一棍子砸在背上打了個趔趄,然後旁邊兩個機靈的小乞兒強架住胳膊,討好地賠著笑押了過來。

小耳朵看到莊瑾冰冷注視過來的目光,以及手中染血的打狗棍,似乎看見自己像談三一樣,被一刺一砸,廢了手腳,就是不死,從此也乞討不能,凍餓死在街頭……

那種可預見的恐懼讓他渾身都軟了,一下子鼻涕眼淚都冒了出來,身下甚至出現了一陣腥臊,雙目無神連連乞求道:“饒命!饒命!”

莊瑾嫌惡看了眼小耳朵,又看向談三,斟酌了下,放棄了斬草除根的想法,傷人也就罷了,若是殺了,事情就鬨大了,侯爺、衙門……反噬會來得太快、太急。

‘不過如此輕飄飄放過,也是太便宜了。’

他想了想,手中打狗棍指向談三:“將身上的錢交出來。”

莊瑾不想惹麻煩,但既然惹了,就要利益最大化。

談三不敢反抗,拿出身上錢袋,莊瑾取來掂量了下,估摸約有百多錢,略有驚喜,大概是這家夥近日運氣不錯,贏了一點?

“爺,你給我留五十錢啊,過兩日就是交例錢的日子,侯爺……”談三哭喪著道。

“侯爺?”莊瑾冷哼一聲,明日逃離去參加沈家武生招募,已然是得罪侯爺,也不介意再得罪更狠些。

人在屋簷下,談三見莊瑾不聽,也不敢多說。

有了談三帶頭,其他小乞兒哪敢反抗?紛紛交出了身上的錢,總計有三百多錢,加上談三的一百多錢,將近五百錢了。

莊瑾明白,這是一些小乞兒不放心將錢藏起來,帶在身上才安心,再加上過兩日就是給侯爺交例錢的日子,才有這麼多。

‘果然,殺人放火金腰帶,賺錢的辦法都寫在朝廷律法上啊!一兩銀子隻是入門基本費用,有了這些錢,學武也更寬裕了些。’

莊瑾暗想著,收起錢從容離開。

……

等莊瑾離開,談三、還有六七個小乞兒都是感覺仿佛心頭一塊大石頭卸去,鬆了口氣,再然後,場中氣氛就有些異樣。

六七個小乞兒看向談三,有些蠢蠢欲動——談三此刻受傷虛弱,再加上之前麵對莊瑾狼狽、窩囊的模樣,讓他們對談三的畏懼淡化許多,琢磨是否聯手將談三綁去侯爺那裡。

‘一群賤骨頭,這是皮子又癢了!’談三對這群小乞兒了解得透透的,他們一撅屁股,他就知道要拉什麼樣的屎,怎會不知道這些人此時的想法?

“小耳朵,來!”他忽然笑眯眯對小耳朵招了招手。

小耳朵正鬆口氣,慶幸在莊瑾那裡保住手腳,此時聽到談三喊話,叫了聲‘談爺’,下意識湊過來。

砰——哢嚓!

談三臉上笑容刹那間斂去,化作凶光,抄起水火棍一棍砸在小耳朵腿上,一聲悶響伴隨著哢嚓的骨裂響起。

“啊,我的腿……斷、斷了!”小耳朵抱著自己的右腿慘叫。

他的腿沒折在莊瑾手上,反而讓談三打斷,如此始末倒也有三分戲劇性。

其他幾個小乞兒見到這一幕,都是有些膽寒,對他們乞兒來說,斷了一條腿乞討不便,收入減少,大可能就是凍餓死在街頭。可以說,談三這一棍打沒了小耳朵半條命,如此狠辣手段嚇破了他們膽氣,將談三綁去侯爺那裡什麼的再不敢想,如鵪鶉模樣紛紛低下頭。

“狗叫什麼?你談爺爺落得現在,還不是因為你這個晦氣東西,呸!”

談三一口痰吐在小耳朵身上,看向其他人:“以為小爺受傷了,就治不住你們了?真是想瞎了心!想和小爺叫板,再等八百年吧!”

對著這些小乞兒一通臭罵,看到他們露出和以前一樣的畏懼神色,談三知道自己這一招殺雞儆猴成了,心中自得:‘收拾不了小啞巴,還收拾不了你們了?’

“小竹竿、小窩頭,還不快過來,扶著小爺去王大麻子弄點藥……哎呦,這小啞巴下手真狠呐!”

談三在小乞兒攙扶中哎呦起身,心中忽而生出一念:‘要不,去侯爺告上那小啞巴一狀?’

以前,他就是‘借’錢,每次也隻是一錢、兩錢,就怕‘借’的多了,讓小乞兒湊不夠例錢,暴露在侯爺眼裡,這次莊瑾出手太狠,更犯忌諱動了例錢,讓侯爺知道怕是要脫下一層皮。

隻是,告狀的念頭剛剛生出,談三就回憶起莊瑾冰冷的目光,身體激靈靈打了個寒顫,瞬間打消了想法。

轉而,他意識到自己對莊瑾的畏懼,又有些惱羞成怒,不過猶豫再三,還是不敢做些什麼,隻能暗暗自我安慰:‘我這可不是怕了小啞巴,隻是過兩天就是給侯爺交例錢的日子,不用我告狀,幾個小乞兒們拿不出來例錢,根本就瞞不過去,不需要我告狀,侯爺就會知道,自會收拾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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