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兩人逛到天黑，玩的不亦樂乎。
“爹，今晚我們又隻能睡草堆了。”
李玄舟眼珠子一轉，躬身對著李清源，嬉笑道：“要不我們奢侈一把，今晚住店”
李清源將手伸到李玄舟額頭。
“沒發燒啊。”
李玄舟一把拍開李清源的手。
“爹決定了，今晚住店，美美的洗個澡，穿上爹給你買的新衣裳，開不開心。”
李玄舟一反常態，讓李清源開心不起來。家裡一直窮，從未見爹這麼豪橫過。
“爹！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我有點怕。”
“傻小子，爹對你好點，你就不自在啦？”
“不是，我就是覺得，爹您掙錢不容易，不用這麼浪費，那草堆隻要有爹在，我又不是不能睡。何必浪費那銀錢，再說了您剛給我買過新衣裳了，怎麼又花錢買，這不是浪費嘛。”
李玄舟將李清源攬進懷裡，“好孩子，跟著爹受苦了，爹這些年也攢了些錢，咱們也住一次店，享受享受。”
“真的可以嗎？”
“爹說行就行。”
“耶！今晚住店，今晚住店了。”李清源開心的一蹦三尺高。
“掌櫃的，開一間房。”
兩人衣衫襤褸，比乞丐強不了多少。
老板鄙視的說道：“哪裡來的叫花子，彆來打擾我做生意。”
兩人被哄了出來，即使李玄舟給錢，掌櫃的也不接待。
接連幾家客棧，家家如此。
李清源見老爹出醜，心口發酸。
李清源憨厚的扣著後腦勺。
“爹，咱們就睡草堆吧，反正我都睡慣了，住店我還有點不習慣呢。”
“好！爹不跟他們一般見識，狗眼看人低。”
兩人沒有出城，在城西鬨市裡找了個角落，蜷縮在一起。
“爹，您說上次那些仙人，還在這城裡嗎？”
“想當神仙啦？”
李清源羞澀一笑，“我就是崇拜，我哪能當神仙。”
“那可說不好，萬一我們家清源天賦異稟，根骨奇佳，就能當神仙呢。”
“你少吹牛，你看看你什麼樣。”
“我什麼樣？”李玄舟一愣。
“人家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你李二狗的孩子還能當神仙？”
“放屁，萬一你就是龍生的呢？”
“你不撒泡尿照照，就你還龍呢，我看是條蟲吧。”
“我草，你個小兔崽子有這麼說你老爹的嗎？”
“哎呀，爹咱們不和人比，管你是什麼貓啊狗的，都是我爹，哪怕我真當了神仙，你李二狗也是我親爹。”
“我怎麼感覺怪怪的，你小子什麼時候學會拐彎抹角罵人了。是不是隔壁那幾個嬸子教你的，臭小子不學好。”
“嘿嘿，沒有，爹您可彆誣陷我。”
“真沒有？”
“真沒有！”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看我癢癢撓。”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爹，我真沒有，真沒有。”
嬉笑過後。
“清源，爹今天聽說了，青雲門要在古月城招募弟子。青雲門你聽過嗎？”
“聽過，咱們南月國的五大宗門，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我都快聽出繭子了。”
“那你想不想去？”
“爹，醒醒吧，現實一點，咱們沒那命，看看就得了。”
李玄舟突然很正經的說道：“去試試吧，爹支持你，萬一選上了呢，爹豈不是也能沾沾光。”
“真去？”
“當然，去試試又不掉塊肉。”
“我反正是不怕丟臉，隻要爹您不覺得丟臉，那就成。”
李玄舟突然發問道：“咱們有臉嗎？”
“對哦，咱們好像沒臉，住店都住不了，沒人給我們臉。”
“那不就行了，反正都沒臉，怕什麼丟臉，去試試，爹支持你。”
“好！試試就試試”
李清源被老爹說動，心中雖然向往，但潛意識裡還是感覺不太可能，隻要老爹高興就好。
夜晚李清源熟睡之際。
李玄舟，突然睜開眼，確定李清源睡著。
掃視一圈，放開神識小心翼翼探測周圍，確定安全之後。
李玄舟對著李清源的識海輕輕一點。
“嗯，中庸級彆的靈根應該夠用了，先就解放這麼多吧，完全解放太驚世駭俗了。”
又兩日，古月城最大的廣場熱鬨起來。
廣場中央，幾名身著青雲門弟子服飾的男女開設道場。
有城主府的執事在一旁作陪。
各大宗門到某處招收弟子，是要經過城主審核的，不然什麼邪魔外道都來詐騙人口，老百姓還活不活了。
“諸位父老鄉親，青雲門今日到貴地借寶，凡是年滿7周歲，不超過15周歲的少男少女，都可上前測試，一飛衝天的機會就在眼前，是當個凡人，碌碌一生，還是武道成仙，機緣就在眼前。”
很多少年少女，很快前去排隊，整個古月城熱鬨起來，無論家室，這一刻都是平等的，隻要你有靈根，就能上。
那裡都不缺乏看熱鬨的人。
廣場被圍的水泄不通，粗略估計起碼數萬人，周圍的房頂都站滿了人。
人山人海，人聲鼎沸。
人從眾。
真正有天賦的，有靈根的世家子弟，這幾天已經被選走了，現在隻不過是例行海選，不浪費一粒金子。
畢竟相比整個大陸的人口，能修煉的人還是極少數。
一共五個縱隊。
李清源來的晚了點，排在比較靠後的位置。
從早上到天黑，沒有一個靈根，下品都沒有，負責測試的青雲門弟子，無精打采的。
“師姐，你說每年來搞這一出有什麼意義，沒有一個合格，這不純純浪費時間嘛。”
“唉！我何嘗不是這樣想，但這是宗門的意思，我們隻能服從，能有什麼辦法。”
“唉，這群泥腿子，真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仙是那麼好修的嗎？”
“人人想成仙，卻人人都成不了仙，炎武大陸幾百億人口，近百年沒出過一名仙境大神了吧。”
“唉！熬吧，成不了仙，也高人一等啊，誰不想削尖了腦袋往裡鑽。”
終於輪到李清源。
李清源此刻充滿了緊張。
不想當神仙的凡人，不是好凡人。
誰不想成仙。
心臟砰砰砰的跳個不停。
不過眼見排了一天的隊，一個通過的都沒有，不免心中忐忑。
那種明知道不行，卻總想試一試，總覺得自己是那個萬一。
“下一個。叫什麼名字。年齡籍貫。”測試弟子有氣無力的說道。
“李清源，今年七歲，古月城北方小漁村人氏。”
“把手放上來。”
李清源不用測試人員說，看都看會了流程。
將手放到一根透明的尺子上。
嗡。
尺子發出藍色耀眼的光芒，刻度，上升了兩格。
測試男子眼神一亮，“師姐，我這出了一個。”
“看見了，中品靈根，湊合吧，大驚小怪。”
“李清源，你通過了，到一邊等著。”
李清源腦瓜子嗡嗡的。
李清源盯著自己的雙手，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李玄舟在下麵高興的手舞足蹈，抓住周圍人的手就說，那是我兒子，那是我兒子，我兒子要當神仙了，一副著魔了的樣子。
被抓住手的人，滿臉嫌棄，卻又不得不笑臉相迎，極度矛盾。
周遭圍觀之人，羨慕者有之，嫉妒者更多。
數千人的選拔，結果就出了李清源這一個獨苗。
這概率。相當感人。
李清源到現在還沒回過神，一語成讖，還真就選上了。
“爹，你不會真是條龍吧？”
“哈哈！你爹不是，但你爸是。”
“鬼扯。”
李清源神情落寞，並沒有想象中的開心。“爹，那我們是不是就要分開了。”
“當然，你去當神仙，爹在小漁村等你成仙歸來。”
李清源耷拉著腦袋，幽幽道：“可是一想到要離開爹，我突然又不想去了。”
“傻孩子，你看這好多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盯著你呢，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可不能錯過了。”
“可是~~~，我走了沒人給你做飯了啊。你又要吃那老三樣了，這日子還能過嘛。”
“嘿！你這孩子，離了你，爹還能被餓死不成。”
“去吧，去吧，沒你的日子爹又不是沒經曆過。”
“可是我想爹了怎麼辦。”
“爹也會想你的，到時候我們夢裡見。”
“可是我真的不想離開爹。”
“臭小子，再這樣我可要抽你屁股了。”
李清源滿心忐忑的被帶走了。
李清源一步三回頭，眼神中隻有眷戀與不舍，完全沒有要當神仙的興奮勁。
李玄舟見李清源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剛硬的臉龐上，流出兩行淚水。
“大哥，二狗這身體快扛不住了，隻能出此下策，希望你不要怪我。”
三年後
這三年李清源發現修仙感覺就是個騙局。
在山上三年，修煉的日子沒多少，乾活幾乎每日都是滿當當的，每日仿佛有乾不完的活。
這哪裡是修仙，簡直是免費勞工。
李清源無時無刻不在思念李玄舟。
三年來修行緩慢，幾乎沒有多少長進。
三年後的年關，李清源終於獲準返鄉探親。
宗門距離小漁村，有兩千多裡，李清源靠著宗門積攢的微薄薪酬，購買了一匹劣質腳馬，花費半個月才回到家，沿途遇到劫匪無數，差點身死。
曆經劫難反回小漁村，結果卻是晴天霹靂。
李清源跪在一個墳堆前，聲音顫抖，“毛叔，我爹是怎麼死的。”
“我也不知道，那夜你爹受了重傷，渾身都是血，當晚就去了。”
“我隻能將你爹草草埋葬了。就等著你回來呢。”
李清源好似丟了魂，回到自家小院，坐在門檻上發呆。
“爹不在了，以後我該何去何從。這個世界終是隻剩我一個人了嗎？”
這時幾名小孩跑了過來。
“清源，我聽我爹說你回來了。”
“毛哥、馬哥、龍哥好久不見。”
“聽說你去修仙了，怎麼樣，學到些什麼本事，給我們露一手。”
李清源惆悵道：“什麼修仙，都是騙人的，就是騙我們小孩子去給他們當免費勞工，修個屁的仙。”
“啊！那你還去嗎？”
李清源沉思道：“去吧，雖然學不到什麼像樣的修仙本事，但是強身健體還是可以的。我現在也沒有彆的好去處，先呆滿五年再說，五年進不了青雲門的外門，估計就隻能在山上等死了。”
“修仙這麼殘忍啊。”
“嗯，所以修仙並不一定是好事，平平安安一生，也挺不錯的。”
“說的對，清源我爸叫你今晚去我家吃飯，跟我走吧。”
“不了毛哥，我看看就走，我的馬慢，宗門隻給我了一個月時間，我得抓緊趕回去。”
“那好吧，我們走了，下次回來記得找我們玩哦。”
“嗯。”
李清源像小時候一樣，坐在院子的門檻上，盯著遠處的大海出神，腦海中全是老爹的身影。
眼角不自覺的掛上了淚花。
“爹，你怎麼就不在了呢，不是說好的要等我回來嗎？”
李清源擦掉眼淚，心緒難平。
李清源轉過頭看見院子裡的大樹。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父親喝醉後的胡言亂語。
“清源要是哪天爹不在了，你就爬到這顆樹上去看天上的星星，總有一個就是爹，爹會在天上看著你的。”
李清源不斷重複這句話，漸漸的眼神變的不一樣了。
“不對，爹總是重複這句話，應該另有深意。”
李清源來到樹下打量。
樹是一顆老槐樹，枝繁葉茂，樹乾極其誇張，至少得好幾個成年人才能合抱。
李清源爬了上去。
爬到最高處。
在最高處李清源發現了一個樹洞，洞口被一個鳥窩擋住了，不仔細看都發現不了。
李清源在裡麵發現了一個鐵盒子。
李清源震驚。
“老爹有秘密”
李清源從樹上滑下，坐在院子裡打開鐵盒子。
入目一個月白色的手鐲，看材質，非金非玉，不知道是什麼材質。
還有一塊血紅色的玉佩，不過卻隻有一半，另一半不知去向。
盒子裡還有一封書信。
李清源打開。
清源吾兒，當你見此信時，老爹已不在世間，今後你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李清源越讀越心驚，越讀越震撼。
當他讀完時，心中除了震驚之外，仇恨的種子開始發芽。
“我的好二叔，我都逃到天涯海角了，你還不肯放過我？我活著就這麼礙眼？那麼招你忌憚？”
“既然你不想讓我好好活，那我也絕不讓你好過，我的好二叔，你等著我，等著我學成歸來，必要找你討個說法。”
李清源將鐵盒子又放了回去，他不敢帶在身上，外麵太危險了，還是這裡相對安全一點。
兩年之後。
這兩年李清源奮起直追，廢寢忘食的修煉，終於衝進了記名弟子排名榜，位列第八。
每年十個進入外門弟子的名額，不出意外必然有他一個，隻有進了外門，才算是真正的修煉。
單純的李清源還不清楚，他的存在擋路了，他身後幾人正在琢磨著怎麼除掉他這個競爭對手。
誰叫前十中，就他沒有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