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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開始的終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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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軍已經布置完畢,叛軍正在逼近,預計對方馬上就會發起進攻,伯恩統帥。”

身邊的王朝護衛如此報告,身為星月王朝戴冠統帥的克洛德·伯恩卻不發一語,隻是揮揮手讓其退下,心情複雜看著擺開陣營的二十萬叛軍。

短短五年,星月王朝就被逼上如此絕境。數十萬大軍被分割消滅,而哪怕到了此般田地,王朝三聖依然為了自己那點小算盤進行無聊的政治遊戲,縱容魔力者和權貴的暴行,一切反對三聖的勢力都被處死。

但哪怕三聖如此跋扈專權,王宮內的永世王隻是回以沉默。自己作為王朝將軍浴血奮戰,卻隻是那幫蟲豸眼中的工具。

將自己升為戴冠統帥隻是有名無實的排除異己,依托首都據險而守等待時局變化的提案被三聖駁回,王朝最精銳的血騎士和魔法師也被拒絕調度,理由隻是為了不能削弱神聖永世王的王宮安全?!

而現在自己隻能拿著王朝最後拚湊的十二萬生力軍,大多還是強征而來毫無士氣可言的可悲難民在平原進行野戰,對手是那個白銀死神率領士氣正盛的二十萬叛軍。

三聖那幫人到底明不明白這就是王朝最後的力量,要是在這裡失敗,毫無防備的首都還能做什麼?最終隻有毀滅!想到如此絕境的克洛德狠狠地將劍鞘包裹的佩劍筆直砸向地麵,發泄出情緒讓自己冷靜下來。

“克洛德大人,今日之戰勝負猶未可知,隻要有您的計策,諸軍合力奮戰必能開辟勝路。”

身後唯一明白統帥擔憂的副將如此進言。

穿戴著華美的鮮紅色鎧甲,身披白袍,一米九的身高加上健壯的身軀在軍中也是鶴立雞群。一頭爽朗的黑色短發,小麥般的膚色和臉部兩道深深的疤痕證明了這是個曆戰的勇士,王朝曆史上最年輕的血騎士副統領拉法爾。

“沒想到那個每天除了揮劍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現在還會安慰人了?”

“在下隻是直言事實,師傅。”

“你要是對著我女兒能上這些心思,我也就不用聽她天天嘮叨那麼煩了”

“下官慚愧”

高大的青年隻是撓頭困擾,臉上有些不好意思。

克洛德看著眼前這個爭氣的弟子和將來的女婿,不由得想起年輕時候的自己,但那隻是遠去的記憶,現在的他隻是一個頭發胡須已經斑白,身手也早已不如從前的老人。正因如此,他才必須下定決心。

“拉法爾,三聖從來沒有批準任何血騎士離開首都,你甚至將自己的小隊帶了出來,你這樣做最後自身難保,我可不想自己女兒就這麼沒了個未婚夫。”

“我不能看著師傅如此身陷險境,艾娜也絕對不會同意我袖手旁觀,我的部下都是心係王朝的忠勇之士,況且您現在可是王朝的戴冠統帥,擁有全部王朝軍的調度權!”

“你自己也清楚那不過是政治上的小把戲,沒有三聖的敕令,我這統帥甚至沒法讓首都的一個衛兵從前門走到後院。”

“師傅,但是!”

“拉法爾你聽清楚!!”

這位老將直接打斷了青年騎士的發言。

“是我私自調度的血騎士,如若此戰失利,我恐怕也難逃三聖的追責。遭遇不測的時候,你必須照顧好艾娜。”

為了讓周圍的人聽到,這句話說的格外大聲。

麵對不容置疑的如同命令般的話語,騎士隻得低頭承諾。

“我將誓死保護她,大人。”

老人滿意般的點點頭,用手輕輕拍了拍這個高自己整個頭的弟子的肩膀,一邊看著對麵的軍陣。

“現在,我們有場仗要打。”

當安建廷和身邊的近衛到達指揮的陣地,各軍參謀已經在等候。

“都到位了嗎?”

不等參謀開口,安建廷下馬率先發問,一旁的參謀答道

“是,佛朗索瓦將軍已經在左翼,右翼則有貝肯將軍在。”

“很好,預備隊和中軍由我親自指揮,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動預備隊。”

“遵命。”

“安裡回來了嗎?”

這時一旁的莉莉婭接過話。

“昨夜斥候確認對方沒有增援後直接回到了右翼,需要將她現在叫來嗎?”

“那就不需要了,右翼的戰鬥還需要輕騎兵,她和貝肯能解決好。”

“是否將她置於貝肯將軍的指揮下更好?避免右翼可能產生不必要的混亂。”

其中一個參謀如此提議,莉莉婭直接瞪了他一眼,她認出了此人正是之前貝肯的下屬軍官。安建廷也聽出了這話裡的意思,但唯獨在這件事情上他絕對不會有任何讓步。

“各位參謀,安裡營長的輕騎兵部隊是我們在戰場的耳目,這個本陣隨時需要一線的情報,她作為我的直屬正是如此重要,各位能諒解吧。”

“這是當然,總指揮官大人,我相信在場的各位一定都明白。”

這時一旁圓場的正是一開始回答他的參謀,名字他想不起來,但記得蓋德身邊有這麼個人。

麵對有人幫忙圓場,其他參謀也不好說什麼,隻是靜靜等待這位總指揮的命令。

雖然剛才的回應很有禮貌,但著實讓安建廷心底憋了一肚子氣,自從近日他接過指揮權之後,到底已經多少次處理這種各級軍官的小心思,這些工作原本不是他這個掛名領袖的工作,以前都是作為參謀長的蓋德在處理。

但現在蓋德不在了也隻能由他來做。畢竟這個聯合軍可謂勢力繁多,有揭竿而起的民眾、起義的舊王朝軍、南方各地的遊擊隊、以及自己一開始加入的自保團,這些人都是在王朝暴虐統治下共同反抗的勢力,雖然目標一致,但難免有人總想著自己的小算盤。

“約爾。”

“下官在。”

傳令官馬上行禮出列。

“通告全軍開始推進,你親自去右翼,告訴貝肯他第一波接敵。”

“遵命!”

約爾立刻快跑上馬,吩咐手下的其他傳令兵之後就趕往右翼。接到命令的右翼率先開始推進,其他軍陣也緊隨其後,向著擺好陣營的王朝軍而去。

王朝曆318年,共和曆元年,聯合軍集結空前的兵力突破前往王朝首都最後的防線,後世稱為科莫西會戰的戰役正式打響。

隨著兩軍距離的不斷縮短,升起的太陽將熱浪席卷整個科莫西平原,聯合軍以龐大的整軍之勢推進。

麵對王朝由散兵遊勇和少量正規軍組成的左翼,聯軍相對的右翼投入了最多的兵力,聯軍八萬人的右翼將作為主攻對陣王朝四萬。中軍雙方同樣是五萬,左翼四萬對陣王朝三萬,在聯軍指揮本陣仍然有三萬人作為預備隊。

克洛德在營壘搭建的高台上看到這個布陣,馬上明白對方是斜擊戰術,加重其中一邊的兵力,另一邊消耗僵持,等到優勢兵力的主力擊穿對手的防禦分割戰線,對敵方兵力進行合圍殲滅。

“斜擊戰術嗎,真是經典,我還以為那個白銀死神會擺出什麼驚人的布陣呢。”

拉法爾在旁打趣,仿佛期待落空一般。

“布陣能看出指揮官的性格,對方並無不妥,掌握絕對的優勢兵力,以綿長的步兵線讓這邊難以應對,還有餘力根據戰線情況派遣預備隊。”

“謹慎完備,不給人可乘之機的那類人。”

“但這就是我們的勝機。”

克洛德堅定地回答。

“傳令,中軍五萬前進!”

王朝五萬人的重裝步射軍陣開始整齊的緩緩前進。

“報告!敵軍中軍五萬開始推進。”

“兩翼呢?”

“暫時毫無動作。”

這份報告讓在座的參謀和安建廷心裡都犯嘀咕

“什麼意思,隻讓中軍單獨冒進,瘋了嗎?”

貝肯手下參謀感歎出聲馬上進言。

“大人,對方如此冒進,應該馬上也出動中軍和右翼一起夾擊,隻要對方崩潰,我們就能分割戰線,勝負已定。”

“且慢。大人,根據情報對方指揮是那個克洛德·伯恩,他的部隊和我們數次交鋒都造成不小的損失。本人也是曆戰的將領,這恐怕是陷阱,不妨先靜觀其變,我們還有預備隊。”

蓋德麾下的參謀卻提出反對。

“哈爾特!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右翼腹背受敵嗎?對方要是出動左翼我們直接就被夾擊了!”

“我沒這個意思,多蘭參謀,我隻是想謹慎行事。”

雙方參謀馬上開始論戰,安建廷隻是維持沉默,心想原來這兩參謀叫哈爾特和多蘭。這個世界全是各種難記的西式名字,但出於需要也隻能硬背下來。

不然堂堂二十萬大軍的總指揮卻連身邊參謀的名字都沒記住,這種事情要是傳出去被知道了不得讓人笑掉大牙,果然自己一開始先不說話太正確了。

回過神來,發現一眾參謀都在看著自己,看來在自己剛才一時走神的工夫論戰已經結束了,現在都在等自己下最終決定。

“哈爾特、多蘭,你們的提議都有道理。恐怕這裡有什麼陷阱吧,但是右翼八萬主力是我們的主攻,不能接受被人夾擊的風險,而預備隊現在還不能動。”

見總指揮下了決定,參謀們也不再言語,看到已經沒人再有意見。安建廷發出了命令。

“讓中軍推進迎戰對麵,右翼無視對方中軍繼續推進,擊垮對方左翼!”

各自接到命令的雙方軍隊距離不斷縮短,除了讓人汗流浹背的熱浪,看著對麵的軍旗和前列不斷距離自己越來越近,戰場的肅殺和交戰前那難以忍受的寧靜讓所有人都情緒緊繃。

不少新兵此時頭腦已經是一片空白,前夜為了正義和天下蒼生的高談闊論早已拋諸腦後。恐懼占據了頭腦,滿臉呆滯,手拿盾牌和長矛的手正不可克製的顫抖。此時唯一向前的動力隻是附近不斷咆哮,維持隊列的士官老兵,和身邊同樣在前進的戰友的不斷推搡。

打破這令人窒息氣氛的是王朝軍。由於處於守勢,早已在此地布防的王朝軍拉來了各種攻城器械。隨著軍官的命令,各種早已上彈的大型弩箭和投石機同時發出尖咧的呼嘯。這種古典器械的命中精度低得令人發指,但是打擊由數萬人組成的龐大方陣,精度根本無關緊要。

弩箭和巨石紛紛以弧線高速紮進聯合軍的軍陣,命中地點的士兵瞬間被巨石直接壓扁擊飛,巨大的衝擊力令石頭的碎塊飛濺,造成更多的殺傷。

弩箭直接將幾個並排的士兵捅了個對穿,慣性直接帶著遺體繼續往後翻滾,破壞了隊形。

隊列中身旁的戰友前一秒還在跟自己互相打氣,下一個瞬間就在各種弩箭和巨石下變為一灘沒有任何意義的肉泥,這種巨大的心理震撼讓相當一部分不是正規軍出身的聯合軍士氣動搖,中軍的陣形也開始鬆動。

“彆退縮!不想死就繼續往前!”

“想要後退的想清楚!對麵那幫禽獸會不會放過你!”

“維持陣形!誰第一個跑我先弄死他!”

隊伍中的軍官開始維持士氣和隊形,中軍各個隊列挺過最初的打擊維持住陣形繼續往前。

首列距離王朝軍越來越近,五百米、三百米、兩百米、接近到一百五十米,王朝軍的弓箭手開始拉弓搭箭,隨著一聲聲伴隨著手勢的“放!”,開始了齊射,漫天的箭雨再次損耗聯軍的兵力。

“舉盾!不要停下來,縮短距離!”

“繼續走!隻剩最後一段路!”

“中箭倒下的人不要管,後排繼續補上!”隨著軍官的不斷咆哮,聯合軍前排的盾兵舉盾抵擋傾瀉而下的箭雨,不斷艱難前進。

終於,雙方的距離縮短到一百米以內,走在最前列的軍官左手舉著大盾抵擋著箭雨,右手緊緊攥著短劍,神情緊張至極,一步又一步推算雙方的距離。

“八十!”

前排的士兵終於聽到這聲怒吼,明白單方麵被對麵攻擊的時間終於要到頭,積蓄的不甘和仇恨開始湧起,麵部也猙獰起來。

“六十!準備!”

“四十!衝鋒!!!”

距離推進到咫尺之遙,軍官大聲吼出命令,率先開始跑步衝鋒。隨後整個前列終於爆發,紛紛發出怒吼向敵軍衝鋒,王朝軍的弓箭手開始後退,前排的重裝步兵將盾牌立地緊貼,舉矛放在盾上組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盾牆。

聯軍的衝鋒像一柄巨大的錘子直接砸到了這上麵,場麵瞬間戰作一團,盾牌的敲擊,長矛的互相穿刺,各種兵器的交鋒,雙方開始極為殘酷的近距離搏殺。絞肉機般的消耗戰,讓雙方陷入膠著。

他滿臉隻剩下驚恐,由於極度的緊張不斷地大口吸氣,拿著武器的手由於過度呼吸正在不斷抽搐,滿頭的冷汗將身上鏈甲裡麵的布衣濕了個透。

但一個無法逃避的事實就是,對麵叛軍八萬的龐大軍陣正一步一步向自己這邊逼近。

這就是自己的最後時刻?

短短一年前自己還是一個小有家資的奴隸商,過著衣食無憂,有三個妻子和好幾個奴隸服侍的美好生活!自己居然要被對麵這些低賤之人殺死?不行,絕對不行!我不能死在這裡,隻要自己活下來,王朝也好、永世王也好算個什麼東西,自己的才能一定能夠東山再起!

這麼想著,原本驚恐的臉浮現出詭異的笑容,整張臉陷入一種瘋狂的扭曲,最後的理智也被死亡的恐懼擊垮。他直接扔下了武器,甚至根本注意不到其他人驚詫的目光,脫離隊列背對戰場奪命狂奔。隻要自己逃出交戰的地方,就能活下來,他如此心想

他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貼著地麵,他甚至意識不到自己是什麼時候摔倒的,就在他看到了離自己兩米遠的身體,最後的意識也緊接著在絕望和癲狂中消逝。

他跑出隊列的瞬間,作為督軍的王朝軍官拔出佩劍,手法乾練地直接將他首身分離,隨後將佩劍上的血揮去,收回劍鞘,乾淨利落。周邊的難民兵嚇得氣都不敢出。

“你們都聽好了,現在就是王朝和偉大的永世王需要你們的時候!對麵那幫可恥的叛徒背棄了神聖的恩典,隻要你們奮勇作戰取得戰爭的勝利,那麼你們就能獲得首都高貴的市民權,成為流傳後世的英雄。任何膽敢臨陣脫逃、後退者,格殺勿論!”

軍官高聲說著形同威脅的激勵話語,但沒有任何人敢抬頭看他一眼,身邊剛才發生的一切已經讓他們對自己的命運非常清楚,自己不存在任何的退路。

這些被聚集起來的難民原先都是和王朝關係緊密的勢力,奴隸販子、大大小小的黑心商人、吃拿卡要的哨點守衛、中飽私囊的稅務官、鄉村和小城鎮的各級貪官汙吏、黑勢力和打手,他們原本就是在王朝的暴虐下寄生,滿足自己私欲和利益。

所以當各地叛亂和起義不可阻擋,他們拋下一切向著首都和其他大城市逃亡,他們非常清楚自己的下場,對方絕對不會饒恕自己。

但是當他們到達信仰中心的王朝首都,迎接自己的隻是軍隊的無情鎮壓和征收。

對於星月王朝,他們也不過是在當地維持統治的工具,既然現在他們所在的領土已經脫離自己的掌控,那這些人自然也就沒有任何價值。王朝沒收了這些人所有的私產,以獲得首都市民權的空頭支票將這些人送往戰場。

這些絕望而可悲的被遺棄者,唯一的路就是懷揣著成為首都市民的幻夢,做出選擇。

是死在對麵的人刀下,還是死在身後的人刀下。

王朝軍的各種攻城器械不斷投射出弩箭和巨石,但完全無法阻礙聯合軍右翼的推進,甚至連爭取時間都做不到。

與中軍不同,聯合軍的右翼兵員多為起義的王朝軍構成,正規軍出身的士兵心理素質和組織度更為強大,遭遇弩炮和巨石仍然有條不紊地保持陣形推進,戰死受傷的士兵馬上就被拖走,後方的士兵馬上往前補位。

當推進到兩百米內,王朝軍命令拿著各式弓箭的難民射擊,缺乏訓練和士氣的強征難民卻連基礎的齊射都沒法做到,各種大小的弓箭向著不同位置飛去,攻擊也完全沒有密度可言,三三兩兩落下。聯合軍的前排高舉盾牌接下飛來的弓箭,甚至沒出現多少傷亡就靠近到隻剩下一百米不到。

就在這個時候,崩潰發生了。

王朝這些由早已習慣恃強淩弱的難民群體組成的軍隊本就沒多少士氣和組織度,麵對著正規軍出身的聯合部隊,隨著巨石和箭雨都無法阻擋,距離縮短到足以看清對方的時候,他們明白了。

對麵那些自己以前毫不在意的低賤士兵身上,散發著憤怒的殺意。

於是,原本就在極度恐懼和絕望籠罩下的難民前衛崩潰了,由於後方也是死路一條,被恐懼擊垮的他們拋開了一切顧慮,大喊大叫向著聯合軍發起衝鋒。

同樣被氛圍感染,靠後的難民部隊也一擁而上,沒有陣型,沒有戰術,甚至後方跟著衝鋒的弓箭部隊也隻是胡亂邊跑邊放箭, 作為督軍的軍官由於數量稀少也完全無法阻擋這股衝鋒的洪流,所有人都被死亡的恐懼壓垮,失去了最後的理智。

負責聯合軍前衛的指揮官被這突如其來的反衝鋒驚到,他慌忙大叫。

“所有人停下堅守!後方弓箭齊射!”

幸好部隊訓練有素,在命令下達之前,前排的盾衛已經在身邊軍官的指示下立盾舉矛,後方的射手也拉弓搭箭。

這位指揮官心中閃過了一絲不安,懷疑這是什麼陷阱和計策,害怕這突如其來莫名其妙的反衝鋒有什麼問題,他甚至一刻都不願意等,大聲向身邊傳令喊道。

“馬上彙報貝肯將軍!前列與對方接戰!馬上去!”

但接下來發生的一切證明這隻是這位指揮官的多慮,一團亂麻毫無陣形的難民軍隊衝擊了聯合軍的盾牆,他們隻是絕望地一邊喊叫一邊徒勞地用手中武器砸向盾衛的大盾,仿佛這其中有什麼生的希望,隨後便被一擊精準的突刺貫穿胸口,無力的倒下。

後方的弓箭手也馬上開始了齊射,一波又一波密密麻麻的箭雨收割著不斷衝上來的難民兵,前排的盾牆牢牢擋住了衝鋒,然後便是如同割草一般的突刺。

對方最前排不斷倒下,然後馬上又有人被後麵的人擠上來被矛尖貫穿。後續麵對這些難民兵已經很難稱得上是戰鬥,他們隻是在聯合軍的盾牆前亂作一團,被不斷收割。聯合軍後方的部隊源源不斷往前,開始包圍對方。

“大人,左翼前衛已經被擊穿,後方我們的人正在儘力填補戰線。”

“嗯,傳令右翼和魔導軍推進,重騎兵待命。”

克洛德回應完身邊的拉法爾便眉頭緊鎖,雖然引誘對方主力深入成功,但左翼爭取的時間比預期短得多,這也是他如此著急就要精銳的右翼推進,下一步就是關鍵,對方的應對決定了這場戰役的勝負。

魔導軍,王朝裡由魔導者組成的部隊,能夠利用魔力進行肉體和裝備強化,獲得超越常人的戰鬥力。

魔導者的能力是純粹的先天賦予,在新生人口中概率很低。王朝麾下的魔導者不超過四千人,起義軍一方更為稀少,二十萬聯軍中隻有八百人,但每一個魔導者都是能以寡敵眾的強悍戰士。

這也導致聯合軍隻能將有限的魔導者分開布置,放入各個陣線維持戰鬥力。而王朝軍能集中運用,成為這場戰役為數不多的優勢。

正因如此,聯合軍負責防守的左翼一接敵就承受了巨大的壓力,王朝軍中一千五百名魔導者直接在前列接敵開路,衝進聯合軍的軍陣內。

普通的弓箭和刀槍一時間無法穿透由魔力強化的鎧甲,而他們手中灌注魔力的利刃能直接砍開聯合軍最堅固的盾牌,一時間這支部隊仿佛不可阻擋的利刃,直接切入聯合軍。

他們手持各種武器,不斷揮舞砍殺,一路衝向軍陣深處,後續的普通士兵從打開的缺口不斷湧入,接敵沒過多久整個左翼就死傷慘重。

魔導軍不斷猛攻,左翼的防線不斷被突破,佛朗索瓦將軍不斷調度後方的兵力勉力填補缺口。

看起來馬上就能擊潰對方,如此心想的魔導軍官卻發現一絲違和感,這支叛軍有些奇怪,不但能看到肢體殘缺的士兵,甚至有老人和毫無魔力的普通女性,而他們非但沒有如預想一樣崩潰逃跑,己方的魔導軍裡居然還出現了傷亡。

“死吧,王朝的渣滓,死!!”

“我一定帶你一起下地獄!”

“蘇珊,媽媽馬上來見你。”

這些“士兵”用手中的武器刺向自己的仇敵,被砍倒在地血流不止的人死死抱住對方的小腿,被刀劍貫穿腹部則用儘最後的力氣抓緊對方的劍柄,甚至有十數人完全不顧自己性命強行按倒一個魔導者。

而這些讓王朝魔導軍一時間無法自由行動的破綻,分散在左翼的聯合魔導者馬上將他們趁機擊殺,有的甚至是隻依靠普通士兵前赴後繼數不清的瘋狂刺擊,將王朝魔導者的魔力耗儘殺死。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在受傷後死死攬住對方的腰,全然不顧對方為了掙脫對他的劈砍,向身後高呼。

“不要管我孩子,我夠本了!帶走他!”

身後的年輕魔導者表情痛苦,隨即一槍將王朝的魔導者胸部捅穿,但是老者已經躺在了地上沒有了呼吸。年輕人的眼淚滴落在他的血泊中,胸膛中充滿了憤怒,咆哮著衝向另一個王朝軍。

他們曾經都隻是居住在五湖四海的普通人,在田間勞作,在城鎮叫賣,是每天揮汗如雨的建築工,是守著鍋爐的鐵匠,是做幫工的女傭,是想讓家裡人過上像樣生活的年輕勞工。

但現在,他們是一個個被燒毀村莊的幸存者,失去孩子的父母,曾被賣為奴隸的青年,失去孫輩的老人,劫掠和殺戮下幸存的孤兒。

他們就是左翼永遠不會崩潰的理由,他們歇斯底裡的怒吼是瘋狂的哀歌,他們就是星月王朝暴虐的因果。他們不聽阻撓加入起義軍,因為活著的唯一理由就是向奪走他們一切的王朝複仇。

悍不畏死,因為他們已經沒有東西可以失去。視死如歸,因為此刻他們將自己視為行於人世間的亡者。

這種慘烈悲壯的戰鬥方式震撼住了左翼的友軍,在後方的佛朗索瓦將軍向著全軍大吼。

“我將身先士卒與王朝軍戰鬥到最後一口氣!將這幫畜生推回去!”

隨後便親自帶兵殺入混亂的戰場,死命維持住了戰線。

隨著慘烈的左翼戰況傳回,聯軍本陣已經吵翻了天,有的參謀叫嚷著應該馬上就把本陣三萬的預備隊投入救援,隻要等右翼的主力擊穿對方,就能勝利。有的認為應該讓預備隊重新建立防線,防止左翼崩潰造成全麵潰逃。

哈爾特沒有加入這些爭辯,他隻是偷偷觀察這位所謂的聯軍總指揮,這位年過四旬的中年參謀原本以為自己會在某個小地方訓練新兵結束自己的一生,但戰爭打破了一切。

在原來的長官被聯合軍消滅,對王朝早已失望的他,本來認為難逃一死。但被一個蓋德的青年所救帶在身邊直到現在,毫無疑問他是軍事的天才還對自己有救命之恩,所以自己才一直在旁侍奉至今。

而現在這個低頭一言不發的總指揮,哈爾特算不上了解,無論他本人的力量如何,指揮一支龐大的軍隊則另當彆論,他真的有統領眾人的能力嗎?那些四肢發達,腦袋空空如也的草包到底讓多少普通士兵白白送死,他已經經曆的夠多了。

“總指揮大人,情況危急,現在動用預備隊嗎?”

他出聲詢問,與其說是進言,更多仿佛在試探,他想要知道眼前之人是否有能托付聯軍二十萬將士的能耐。

安建廷依然看著陣型圖,低頭一言不發,各個參謀也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所有目光都盯著他。隨著傳令的跑出跑入,戰況每時每刻都在變化,現在所有人都在等他的決斷,二十萬大軍的生死很可能就在一個命令中決定,沒有任何時間可以浪費。

此時安建廷極力維持著表情的平靜,內心卻緊張到了極致,他事先早已知曉全盤的計劃,但眼前的事實是左翼的危急仍然超出預期。

要救援嗎?計劃是否還能繼續實施?疑問和糾結占據了內心,這可是命令傳達來回都要數十分鐘的龐大戰場,自己的一個錯誤判斷就很可能全盤皆輸。巨大的壓力讓他一時間不知所措,思緒開始散漫。

“你這個人就是太正經,所以才限製了自己的思考。”

名為蓋德的長發青年一邊咬著水果,一邊蹺二郎腿躺著看不入流的風月小說,這是他的喜好。整個人突出一個吊兒郎當,讓人完全想不到這居然是戰場上指揮千軍萬馬的軍師參謀。

“蓋德,你是天才,對我來說這要求也太高了。”

安建廷也隻穿著一身輕便的布服,喝了一大口手裡的發酵釀果汁,這是他最喜歡的飲料,反正這杯東西到底是什麼心裡有底就行,他一點都不想問。

“再說我本來就是對行軍打仗一竅不通的外鄉人,我光是在這裡活著就拚儘全力了。”

“我倒是覺得你底子不差,你隻是還不知道怎麼用罷了。”

蓋德合上書起身,眼睛看了一眼安建廷,繼續去拿水果。

“那大軍師有什麼高見?讓我這凡夫俗子也學習學習。”

安建廷舉著杯子繼續開玩笑,這裡是難得行軍途中休息的城鎮,兩個人也卸下職責在休息打趣。

聽到這個玩笑話的蓋德停住了正在剝水果的手,非常認真的回話。

“不要去想自己的目的,而去想對手想要什麼,答案就會出現。”

安建廷沒想到會有如此認真的回應,愣了一下。但是蓋德馬上又恢複那種吊兒郎當的狀態,一口吞下水果,繼續看他那本軍中的女士們厭惡至極的小說。

“反正就這樣,再多我也說不清。”

麵對蓋德的敷衍,安建廷苦笑了一下,可能這就是天才的隨心所欲吧,他並沒有再在意,隻是將手中的釀果汁一飲而儘。

“指揮官?”

發散的思緒被眼前參謀的詢問拉了回來,他發現哈爾特和其他參謀都在盯著自己,看來巨大的壓力又讓自己分神,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回想起那麼無關緊要的事。

他剛想回話,但突然怔住了,蓋德的話語此刻揮之不去,他緊緊盯著陣型圖喃喃說道。

“對方想要什麼?”

“什麼?”

各個參謀一頭霧水,不明白指揮官小聲說了什麼,哈爾特的眼神越發嚴肅,他不知道眼前的指揮官神智是否仍然清醒能繼續指揮,就在他想再次開口的時候,安建廷做出了決定。

“報告!對方本陣行動了!”

王朝的傳令兵急匆匆向克洛德彙報。

“快講!”

克洛德也沒有之前的餘裕,現在對方的行動至關重要。

“對方本陣大約兩千人,正在向中軍增援,軍旗除了叛軍的雙劍軍旗,還有‘安’字模樣的軍旗!推測是對方統領親率近衛支援中軍!”

“什麼?!”

這次不但是其他軍官和拉法爾,連久經戰陣的克洛德也忍不住叫出了聲。

“對麵本陣的預備隊呢?”

“其餘部隊都沒有行動,現在還在待命!”

克洛德顧不上其他,飛速爬上營壘確認,對麵的確有一小支部隊在向中間的戰場靠近。

“怎麼可能?!”

他難掩自己的吃驚,對方在有餘力的情況下居然完全沒有救援陷入危機的左翼,反倒作為主帥親率近衛跑去了正中央?

“這個白銀死神看來果然是個瘋子。”

拉法爾忍不住感歎,口中有一絲雀躍。

克洛德沒有回話,應該說這時候他連回話的餘力都沒有。他的腦中不斷翻騰,自己的目的說到底非常簡單。左翼一開始就是炮灰和棄子,麵對對方的八萬主力根本不會有勝算,中軍也占不到多少優勢,所以才將精銳集中到右翼逼迫對方。

在他的計劃中,如果對方此時調出預備隊支援,那麼本陣就會空虛,剩下的重騎兵將全力衝擊對麵中軍,自己也動用所有力量從中間突破,直取本陣。

如果對麵選擇不救援,那就按計劃用出鐵氈戰術,重騎兵配合魔導軍擊垮對麵的左翼,然後轉過頭夾擊對麵中軍,逼迫對方增援,自己的衛隊再從安全的右側衝向本陣。

沒錯,在曆次和叛亂軍的戰鬥已經讓他明白,對方的核心和士氣都來自一個人,被叫做安建廷的統領。

所以在這場戰鬥中所做的一切安排都是為了擊殺對方,麾下十餘萬的軍隊全部都是誘餌,為的隻是讓自己最精銳的一部分軍隊能用數量優勢拿下他的人頭。

一切的調動和陷阱都是拖延時間,他深刻的明白隻要這個安建廷死了,那麼王朝最終也能反敗為勝,失去士氣的聯合軍也不過是烏合之眾。

而那個令他深深恐懼以至於做出如此極端安排的安建廷,現在到達了中軍。在這支超過二十萬人的聯合軍中,有的人憑借聰明的才智和管理能力得到認可,有的是對士兵的優秀訓練,有的是謀略的頭腦,指揮的天賦。

那為什麼是他這個外鄉人,一開始隻是個普通人的他成為了聯合軍的士氣支柱,被推舉為整支大軍的領袖?

絕對的武力。

到達了中軍的安建廷直接跳下馬,在一片混戰中直接衝鋒隻會阻礙自己的動作。中軍已經互相消耗了一個小時,誰也無法突破對方的防線。

但接下來他一個人的出現就改變了整個戰局。

他快步跑向正在交戰的最前列,身後是緊緊追上他腳步的近衛軍,對方發現了他的存在,一個穿戴著銀藍厚重鎧甲,身披灰袍的戰士。對方軍官雖然沒見過他,但斷定他一定是重要人物,馬上招呼身邊的人。

“包圍他!他一定就是高級指揮官!”

話音剛落,數個重裝盾衛馬上結陣擋在他的行進路線,兩旁數名魔導者也準備從側麵進攻,但安建廷絲毫沒有減速,他徑直衝向這個盾陣,手持長劍的右手高速揮動,僅僅一記快速的斬擊,眼前這幾個身披重鎧,手持大盾的盾衛連人帶盾變為了一塊塊鐵包肉,重重的跌落在地上。他揮出的劍仿佛沒有碰到任何阻礙,宛如刀切豆腐般穿過沿途的一切。

身邊的幾個魔導者大吃一驚,但馬上迎上去交戰,隻見他抬起左手,施放了一個閃電魔法,手掌朝向的魔導者和身後十餘人馬上就變成冒煙的焦肉倒下。

另一側和正麵的魔導者同時舉劍劈砍,但他又一記斬擊,魔導者的劍居然在碰上的一瞬間直接斷裂,斬擊從上而下直接斬殺。正麵的劈砍命中了安建廷,但是此時這位魔導者才發現,護甲上麵有一層微微閃爍的藍光,那是屬於魔法師才有的護盾,憑自己這次灌注魔力的斬擊,甚至無法擊穿對方的護盾。

巨大的精神衝擊讓這位魔導者呆立在原地,沒了後續的動作。

“怎麼可能,你到底”

她話還沒說完,還無法接受現實的時候,一次斬擊將她攔腰一分為二。

前一秒還在怒吼廝殺的雙方人馬此刻完全停止了動作,他附近的戰場寂靜無聲,所有人都被震撼住了。在剛才的對決中,三個魔導者甚至沒能在他手下撐過十秒,也沒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這個世界有一件事被奉為絕對的法則,那就是魔導力和魔法是從來沒辦法在同一個人身上存在。

魔導者隻能強化物體和肉體,而魔法師則相反,雖然人數更為稀少,也無法強化身體和道具,卻能直接操控環境中的魔力,彙集成元素或者能量,直接殺傷敵軍或者生成護罩保護自己,在這個還是冷兵器的世界中毫無疑問是最駭人的火力,無疑於主戰坦克一般的存在。

眼前之人的力量是如此的超越常理,不但能同時運用魔導力和魔法,而且威力都遠超常人。

安建廷絲毫沒有理會這段異常的寂靜,或者說他已經習慣了,他仿佛不可阻擋的人形天災,繼續衝殺眼前所能見到一切之敵,每次揮動長劍和抬手施法都會帶來一陣血色的旋風。

而他身後兩千近衛軍雖然隻有兩百魔導者,但哪怕普通士兵也是聯軍中優中選優、身經百戰的戰士,完全沒有絲毫動搖繼續跟上擴大突破口。近衛隊長莉莉婭更是緊隨其後,揮動紅色的大劍,不斷擊殺對方,掩護著自己領袖的側麵。

聯合軍的將士反應了過來,現在這種非凡的力量就在自己身側引領著自己。

“安大人萬歲!”

“我等就是他的尖兵!殺回去!”

“我軍必勝!我軍必勝!!”

相比起他和近衛造成的殺傷,引發而出士氣的爆發才令人震驚,數萬軍隊被他的力量所感染,發起了全然不顧自身安危的攻擊,悍不畏死向王朝軍衝鋒,而王朝軍則士氣大跌開始後退。

王朝軍根本無法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一個無法阻擋的怪物徑直殺穿了萬人構成的防線,手中的長劍不斷揮舞,魔法不斷釋放,任何碰上他的王朝士兵,不論魔導者還是普通人,如同碰上風暴的落葉,根本無力抵抗。

安建廷停下了自己的步伐觀察周圍的戰場,避免自己和近衛軍過於深入敵陣,雖說他明白自己的能力在這個世界非常離譜,但是盲目深入數以萬計的敵軍,還是過於危險。

在原本的計劃中,這時候應該是兩萬五千預備隊來到這個中軍,自己和近衛還有五千預備繼續留在本陣,也就是說,在兵力占據優勢的情況,仍然主動舍棄自己的左翼兵力,他從一開始就不讚同這樣的戰術,更是無法接受在自己的指揮下讓數以萬計的人去送死。他明白戰爭總會有所犧牲,但這觸碰了他的底線,他決不允許讓人送死為前提的勝利。

所以當他察覺到對方的意圖可能是擊殺自己,他一意孤行壓下了所有參謀的反對意見,無視所有進言,隻帶著近衛軍來到這裡。他以自己作為誘餌迫使對方的兵力來支援進行決戰。這是一場豪賭,如果自己的預想錯了,那麼左翼仍然會損失慘重,甚至造成全軍的混亂。

但他賭對了。

王朝軍統帥克洛德在震驚中給出了命令,右翼放棄現在的戰鬥,隻留下最少的斷後人員。魔導軍殺向中軍,後方統帥衛隊和重騎兵也一起出動包圍中軍,擊殺聯軍統帥安建廷。他的經驗告訴他這是引誘他決戰,但是彆無他法。

對方主帥居然自己主動來到戰場最中央的機會萬中無一,況且自己的中軍已經瀕臨崩潰,自己作為劣勢的一方,其實根本就沒得選,當安建廷出現在中軍就等於掀翻了他的計劃。

“拉法爾,這就是決勝時刻,隻要在這裡能拿下對方主帥,就是我們的勝利。”

“是,大人,我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克洛德和拉法爾帶領著本陣的血騎士和統帥衛隊,向著戰場中央進發。

安建廷繼續在戰場最前列引領著戰鬥,當前無論如何都要擊潰對方的中軍。數個王朝軍官衝向他的位置,想要阻擋他。莉莉婭一個箭步上前,雙手緊握大劍揮出大範圍的斬擊,兩名軍官雖然用劍格擋,但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他們擊飛數米,其餘軍官也被近衛攔下了。

在混戰中留意戰場的四周,安建廷突然注意到,有其他軍隊向這個位置靠攏,他們高舉的旗幟是星月王朝的軍旗,四角星和高懸的弧月,同時後方的傳令騎兵也趕到了。

“讓道!讓道!緊急傳令!”

傳令兵無視後方的隊列,騎著馬匹強行闖入,所有步兵隻能慌忙給他讓道。他一路向前狂奔,在四處張望終於找到位於最前線的總指揮官,他調整韁繩,驅使馬匹加快速度。

“安大人!緊急傳”

話音未落,過於專注而忽視戰場環境,傳令兵完全沒有注意到對方一波箭雨的來襲。馬匹身中數箭,自己的肩膀也被射傷失去了平衡,人仰馬翻。

就在他被馬匹甩出去在半空即將墜地的時候,安建廷右手揮劍抵擋箭雨,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他腰間的皮帶將他淩空拖到自己身邊。

“莉莉婭。”

他呼喚身旁的隊長,莉莉婭回頭看了一眼馬上就明白了,高聲發出命令。

“近衛!守護陣型!”

作為同伴長期並肩作戰的默契,根本不需要多餘的言語,近衛軍馬上變換陣形。

持盾的人員馬上向安建廷靠攏,以他為圓心組成一道道盾牆護著他和傳令,後方的近衛馬上前衝,跟隨隊長莉莉婭變換為圓陣,擊退想要靠近的敵人。

傳令兵還在剛才的衝擊和傷口的疼痛中沒緩過來,安建廷半跪著看了看他的傷口。

“傷口不深,你會沒事的。現在情況緊急,傳令是什麼?”

“是,我馬上報告”

傳令兵強忍疼痛坐起身子。

“敵軍本陣和騎兵正在往這個中軍推進,左翼也報告對方脫離交戰,敵方魔導軍正在往這邊包圍。”

安建廷心中輕輕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賭贏了,對方的目標真的是自己,那麼左翼覆滅的危機總算是回避了。

“還有,蓋德大人回來了!他平安無事!現在正在指揮支援。”

傳令兵興奮地說著這個好消息,周邊的士兵聽到也為之振奮。

“還有蓋德大人給安大人的傳話。”

傳令兵頓了一下。

“帶領中軍堅持下去,援軍必至。”

安建廷隻是麵無表情。

“是嗎,你做的很好,傳令辛苦了。”

傳令兵則難掩激動。

“不敢當!這是在下的職責。”

“分派人手將他送回後方。”

安建廷吩咐身邊的近衛,馬上便有人攙扶他,還有兩人作為護衛往後方返回。

但瞬息萬變的戰況並沒有給他感慨的時間,就在傳令離開的同時,遠處四角星的軍旗正在快速接近自己,伴隨著地動山搖般的踏地聲。

那是王朝方的兩千重騎兵,馬上的騎士身披板甲,手中拿著長長的騎槍,腰間懸著佩劍,連馬匹都身披護甲。他們的目標正是安建廷所在的中軍,他們避過正在正麵交戰的友軍橫穿到聯合軍的右側,停下腳步開始排開隊列。

安建廷馬上明白對方要對這裡發起衝鋒,馬上命令右側結成矛陣,應對重騎兵的衝鋒,但這個中軍仍然同對方正在交戰,突然要求變換陣形根本不現實,隻有後方零散的長矛兵掩護軍隊的側翼,更多的部隊被前方的敵人纏住無法移動。

“莉莉婭,正麵的指揮交給你,我去應對右側的騎兵”

“遵命。”

在留下自己信任的近衛隊長指揮,他馬上趕往右側應對重裝騎兵的衝鋒,現在正和對方鏖戰的中軍如果被如此強悍的衝鋒夾擊,必定會被衝散。

重騎兵的指揮官沒有給予對方重整旗鼓的時間,在短暫的排開隊列後,他拔出佩劍高舉過頭,隨著命令的發出,所有騎士將騎槍放下對敵,馬匹開始起跑加速,從小碎步到疾馳飛奔,兩千重騎兵排成寬廣的二字隊列,朝著整個聯合軍中軍衝鋒而來。

馬匹的嘶鳴,山崩地裂般的蹋地聲,騎士的咆哮,揚起的巨大灰塵,在太陽底下閃閃發光的騎槍,麵對排山倒海的騎兵衝鋒,那種朝自己撲麵而來的壓迫感不是簡單就能克服的,哪怕安建廷已經趕到右側鼓舞士氣,但是很多士兵還是被恐懼支配,本能地想要往後退,手中的長矛在重裝騎兵衝鋒下顯得如此沒有安全感。

現在還能維持基本的陣型全靠安建廷站在第一排身先士卒,其他士兵腦海中已經是自己被馬身撞飛或者被騎槍貫穿的幻象,能做的隻是緊緊握著手中的武器和儘可能壓低自己的身段。

就在衝鋒越發靠近,安建廷卻突然往前走了幾步,離開了軍陣,將手中的長劍高舉。其餘士兵此時驚慌不已,他們不明白自己的總指揮官到底在乾什麼,眼看著疾馳的騎兵已經接近到百米,仿佛槍尖下一個瞬間就會貫穿他,他揮下了劍刃。

緊接著在後方,數不清的碎石仿佛散彈一般直接爆發而出,直接從側麵命中衝鋒在前的騎士和戰馬,以此為信號隨即各種火球,閃電,魔力形成的箭雨和劍刃直接砸在了安建廷前方的位置。

受到魔法攻擊的騎士被擊殺落馬,馬匹則直接摔倒在地,阻礙了身旁和後方騎兵的衝鋒路徑,其餘騎兵為了不讓自己落個人仰馬翻的下場,隻能猛拉韁繩,讓戰馬快速停下腳步。

重裝騎兵的衝鋒被當場打斷,發動魔法攻擊的是早在戰前就隱藏在近衛隊伍後方,東拚西湊的一百多個魔法師。

“安這小子耍什麼帥,對麵騎兵都到那麼近了才給信號,這不純折騰老夫嗎,老年人哪有那麼快的反應。”

剛才以一招碎石魔法直接將數十騎士擊倒的老者滿腹牢騷。

“羅根老師,這代表大家都信任你啊,畢竟剛才那下魔法根本毫無延遲”

“閉嘴,你們就是使勁折騰老年人,還有你格裡斯,我不是叫你今天用石頭魔法嗎?”

“但是那一點都不華麗啊”

名為格裡斯的學徒一邊慵懶地回答老師的疑問,一邊以連貫的動作源源不斷放出各種火球、閃電、魔劍。

“魔法之道在於熟能生巧,我天天和你講,你就沒”

“啊,對對對。老師,要不咱們先把仗打完再說?”

“你小子!回去跟你沒完。”

其他法師被這師徒兩弄得無言以對,彆人光是在戰場上持續施法就已經拚儘全力,這兩居然還能有餘力鬥嘴,內心感歎老天是真的不公平。

被魔法攻擊打斷衝鋒的重裝騎兵一時間方寸大亂,就算想重新組織衝鋒,距離也不夠,安建廷沒有放過這個時機,他衝上前直接砍斷兩匹馬的前腿,馬匹突然倒地,馬上的騎士在失去平衡的瞬間就被他砍翻在地,其餘士兵也從剛才突然的魔法攻擊回過神來,發起衝鋒拿上長矛去攻擊馬匹,或者將失去速度的騎兵直接撩翻在地。

隻要奪去騎兵的速度,被打翻下馬的騎士也就隻是高級步兵,馬上就被數量遠多於自己的普通步兵淹沒。正是如此打算,當預料到對方的重騎兵會向指揮官的位置發起衝鋒,這支魔法師才會在一開始就安排藏在近衛軍中,隨時準備。

解決完騎兵衝鋒的安建廷閉眼做了一個深呼吸,哪怕軀體和盔甲堅固異常,精神的疲勞還是無法避免,在原本的計劃中他其實不需要做如此複雜的事情,因為這場戰役從來都不是他的計劃,不是參謀的計劃,正如現在來自本陣的傳令正在四處奔波,散播參謀長回歸的好消息,各處軍隊士氣高昂。

從始至終都是蓋德的計劃。

戰役一周之前蓋德隻帶了數人脫離大部隊就來到這個平原偵察,還被對麵的巡邏部隊逮住,一路被追在樹林奪命狂奔,最後在深處摔了個屁股底朝天,眼看對麵的刀刃都要砍下來了。當時正是他一個魔法將追兵擊飛,一躍而進將追兵全部放倒,才解決了危機。

確認安全之後,安建廷收劍入鞘,一臉無奈看著這個現在摔得滿身泥的朋友。“我的大軍師,要是我剛才沒趕上你怎麼辦?是不是你在這也設了伏兵

啊?”

雖然心底還是對及時救了老朋友高興,但麵對這種自投羅網的瘋狂行為也是氣不打一處來,講話開始陰陽怪氣。

“幸好你及時趕到,差點就要遭重,謝了。”

無視安建廷的嘲諷,蓋德起身拍走身上粘上的泥土。

“看來以後跟人留言的計劃還是要把時間提早一點。”

“你就隨便找個士兵說一句明天沒回來就去向我打報告可算不上什麼計劃”

安建廷扶著額頭,青筋都爆起來,對於幫這個行事脫線的大軍師擦屁股也不是一次兩次。明明自己可不是他老媽子,再這麼下去遲早要得高血壓。

“話說其他人呢?你該不會自己就跑出來了吧?”

“我可不是你,安裡和其他騎兵在開闊地找你,我聽見這樹林有動靜直接下馬,魔法開路就撞過來了。”

“你原來這麼愛我嗎,對不起,我接受不了。我喜歡的是前凸後翹的性感女士。”

安建廷聽完直接翻白眼。

“還有餘力開玩笑看來是體力充足,我隻有一匹馬,你直接跑步回去吧,我先走了。”

說罷就揮揮手準備直接離開。

“等等等等,正好有件事你現在就要幫我。”

蓋德追上來一邊將一個信封交給安建廷。

“這是什麼?”

安建廷想要去拆開看看,但被蓋德阻止。

“這是下次戰役的計劃,你之後打開看就明白了。”

“什麼意思?”

安建廷一下子摸不著頭腦,哪怕是計劃現在交給自己也沒用啊。

“你回去就說我失蹤了,記得用你得意的火魔法掩蓋痕跡,不要讓其他人知道。”

“哈?”

安建廷一下子就被整懵了,頭腦完全沒跟上現在的話題進展。

“反正我都將計劃寫這裡了,打開看了你就明白。就這樣,我先溜了,馬借我,你就跟安裡騎同一匹馬回去吧。不用謝,我的朋友,再見!”

話音剛落這位讓數十人快馬加鞭來救的大軍師就這麼一溜煙騎上馬揚長而去,留下安建廷拿著信封站在樹林裡。

“啊?”

望著蓋德遠去,安建廷半天回過神來,看著自己手中的信封。樹林恢複了往日的寧靜,微風輕輕吹拂著樹枝,葉子發出颯颯的聲音,隻剩下在風中淩亂的自己。

無可奈何的安建廷按照信中的計劃行事,用火魔法在那片樹林中掩蓋痕跡,回去宣布了他的失蹤,在眾人的推舉下接過全軍的直接指揮權,這場戰役的布陣安排都是他根據信中的指示進行的,直到他不顧反對來到這個中軍行動。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安建廷帶領著右側的部隊正在清繳剩餘的重騎兵,莉莉婭派來的數名近衛已經來到他身邊。

“大人,請馬上隨我們前往軍陣安全的中心,對方主帥親率的護衛已經衝上來,隊伍中還有血騎士,現在莉莉婭隊長正在擋著他們。”

接到如此報告的安建廷沒有回應,隻是抬頭確認四周的情況,自己所在的右側打的火熱,正麵部隊的雙劍軍旗和王朝四角星的軍旗碰撞搖擺,表示已經戰作一團。

左側也有不少部隊靠近,恐怕就是之前傳令說的在往這裡趕的王朝軍。也就是說最糟糕的情況是自己所在的中軍會被對方三方麵包圍。

“大人,請快點!我們必須保護您的安全。”

安建廷望著正在交戰的正麵,他清楚的明白是自己導致這個中軍、自己的近衛、自己的朋友陷入被包圍的境地,這是他不能逃避的責任。

“我不會在這裡退縮,躲在安全的地方袖手旁觀。”

他握緊手中的長劍,不等前來的近衛回應,開始向交戰的正麵飛奔而去。

王朝統帥克洛德率領著自己最後的護衛軍趕往中央戰場,無論怎麼大力揮舞韁繩,讓自己胯下的戰馬疾馳,都無法掩飾自己的焦急。這場戰役自從安建廷出現在中軍開始,自己的計劃就被完全打亂。而且一種不安始終揮之不去,自己的行動仿佛早就被看穿。

隨著一聲巨響,克洛德向著中軍的方向望去,他的擔憂隨即轉變為現實,一道道魔法將自己重騎兵的衝鋒擊潰,各個方向的傳令正在向自己湧來。

“報告!騎兵衝鋒被魔法師阻擋,現在陷入亂戰!”

“報告!我方左翼已經潰散!現在對方輕騎兵正在迂回封鎖退路,步兵方陣已經轉向中央!”

“報!敵軍三萬預備隊突然全部出動,一支正在與右翼斷後部隊交戰,另一支趕往中央!”

“這應對實在是太快了。”

克洛德聽完彙報忍不住說出口。自己剛動身率領護衛出發包圍對方主帥,對麵一直待命的的預備隊馬上就傾巢而出,八萬主力也立刻調頭往中央增援。即使事先有計劃,在主帥離開的情況下這也不合常理。

“統帥,還有個未確認的消息。”

幾個傳令互相看了一眼,確認是否都收到類似的情況。

“根據對方傳令所言,之前宣告失蹤的叛亂軍參謀長蓋德仍然生還,正在指揮”

克洛德內心一驚,一切都說得通了。對方無動於衷的預備隊,對友軍的見死不救,主帥的冒險舉動。但這又是為了什麼?本來叛亂軍就占據兵力優勢,如此大費周章偽造自己的死,不惜在掌握優勢的情況下犧牲部隊,甚至將自己的領導者作為誘餌。

思索後得出的結論讓這位曆戰將軍不寒而栗。

“目標是我嗎?”

一旁的拉法爾充滿疑惑。

“師傅,這是什麼意思?”

“對方的目標是我啊,對友軍見死不救也好,將自己的主帥作為誘餌也好,都是為了讓我本人集中部隊往前推進,打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將我們退路截斷!對方一開始就知道我的目標是那個白銀死神!!”

“這!?不可能,計劃隻有師傅一個人知道,連我都是今早才知道全貌,對方根本沒時間刺探出情報。”

“還不明白嗎,對麵的參謀長早就預料到我的真實目的,所以才會假死讓我們的注意力轉移到安建廷身上,至今為止的布陣都是為了將我引誘來這個前線,沒想到對方的目標也是身為統帥的我啊”

“師傅的意思是對方在一周以前就想好將局麵引導至現在的地步?”

“所以才可怕,在戰鬥遠未開始之前就布下了這個局,而我還不自知一頭撞入。”

克洛德用力死死握緊韁繩,曆戰的經驗和作為統帥的矜持不讓絕望顯露在臉上,但他的內心百般煎熬,這場戰鬥自己一開始就走入被布設好的陷阱,如同被蛛網纏住的獵物,在上麵如何掙紮,都無法逃脫。

“師傅,是否收攏軍隊馬上後撤?退路隻有對方的輕騎兵,我們護衛一定能殺出重圍。”

麵對弟子的提議,克洛德隻是搖了搖頭。

“不行,對方包圍太快了,根本沒時間收攏部隊。如果我們後撤,數萬軍隊群龍無首馬上就會崩潰。到時候我們這區區五千人一樣會被追上耗死在這裡。”

“那看來隻有一條路可以選。”

拉法爾將背上的巨劍抬起扛在肩上,一臉從容做好戰鬥的準備。

“全軍衝鋒!拿下對方主帥!”

隨著克洛德拔出佩劍指向前方,王朝軍最後的舍命衝鋒開始了。

當對方開始不顧一切集結手頭的兵力包圍這裡,莉莉婭察覺到目標會是安建廷,馬上分出人手要將他護在正中。雖然馬上要被三麵包圍,但對方也是最後一搏。隻要友軍從外圍包圍,屆時腹背受敵的就是對方。那麼將自己的主帥護在最安全的中央就是最合理的選擇,這也是她的職責。

但隨著敵軍統帥護衛和魔導軍到達,情況急轉直下,被三麵包圍的聯合軍中軍開始無法維持防線,被不斷突破。莉莉婭一邊在前列揮舞大劍奮戰,一邊根據情況將部隊不停調撥,勉力維持著缺口不被擴大。但很快她連指揮部隊的餘力都沒有了。

從敵軍中竄出十數個紅色的身影,以拉法爾為先導,都穿戴著鮮紅色的盔甲,血騎士們嫻熟揮舞各種兵器,徑直殺入聯合軍中。

近衛軍中的數名魔導者抽身迎擊,長槍直刺。一名血騎士側身閃躲,用左手臂甲妨礙槍身回正,同時右手的彎刀一擊命中對方持槍手臂的腋窩。

另一名血騎士使雙手戟直接架開突刺,用戟尾瞄準頭部狠戳,近衛慌忙用盾牌招架保護頭部,血騎士趁著對方視野被遮擋,馬上大力揮戟砍向對方腿部,強力的揮擊直接讓腿部粉碎跌倒。

領頭的拉法爾更是如同蠻牛一般衝向自己麵前的兩名魔導近衛,長槍的突刺迎麵而來,在即將命中的瞬間,用令人震驚的蠻力揮舞那把巨劍,兩柄長槍被斬為兩截,但攻擊並未結束,利用巨大的慣性順勢繼續揮舞,拉法爾直接轉身使出回旋斬,來不及架盾的近衛被直接切開,勉強用盾牌擋住的則被直接擊飛,重傷倒地。

其他接敵的血騎士也沒花多少功夫就解決了擋路的聯合軍,僅僅隻是一個照麵的時間,近衛軍就損失了數十名最前列的士兵和六名魔導者老兵。血騎士帶領的一波突擊,如同數枚釘子一樣嵌入聯合軍的前衛,將聯合軍部隊分割開來。

“這就是那個白銀死神的近衛?實力還遠遠不夠。”

“哼,我看就連那個白銀死神也隻是有名無實,要是我們一開始參戰早就不用弄到這般田地。”

兩名血騎士憑借巧妙的身手繼續擊倒敵人推進,還一邊悠哉談話,仿佛茶餘飯後的散步一般。

“不要大意,數年前就有人折在他手下。無論他近衛如何,輕視他本人可是大忌。”

“我等失言了,副統領大人。”

拉法爾製止了部下的輕敵話語,卻克製不住自己戰意高昂,狩獵般的眼神掃視前方的戰場,尋找那個能證明自己強大的對手。

“而且裡麵也有強者。”

拉法爾說完身旁的血騎士也隨著他的目光看去,莉莉婭正在截住兩個血騎士,那把紅色大劍不斷揮擊,看似豪邁的破綻伴隨劍速的變化,貿然出招反倒適得其反,兩名血騎士找不到反擊的空隙,隻能專注防守。

“身手不錯,她就是那個近衛隊長吧。”

“要我們去嗎,副統領?”

“不,我親自去。”

“擋不住啊!這幫血騎士到底是什麼人?”

“莉莉婭隊長!前列已經快到極限了!”

“不可以!我們必須死守到底!絕對不能讓這幫血騎士到安大人那邊去!”

莉莉婭此時已經無心進行指揮,她帶領近衛中所有魔導者阻擊拉法爾帶領的血騎士。

眼見兩人都無法突破,莉莉婭被重點關照,又一名血騎士加入戰局,隨後三名血騎士圍攻,流暢配合的攻擊毫無中斷,莉莉婭艱難地躲閃,不斷調整大劍進行格擋。

更糟糕的是,身邊的近衛和士兵都被激烈的戰鬥纏住,已經沒辦法互相掩護支援。

看來隻能賭一把,莉莉婭心中默念。抓住血騎士換擋進攻的間隙,向著用長槍的血騎士一個大跳。

“蠢貨,破綻百出的起跳。”

隨即長槍猛地突刺,莉莉婭在一瞬間左手鬆開大劍直接抓住槍頭,任由自己的手被割裂,鮮血飛濺。但也在空中找到了支點,用力直接將自己拉向對方,大劍的慣性和下落的加速度疊加,單手也足以施展出恐怖的重斬,血騎士在震驚中本能地直接舍棄武器後退,但仍然慢了一步。

大劍飛速落下,血騎士的右手直接脫離了身體,向著遠處滾落。巨大的痛苦讓他直接捂住傷口,但血液仍然像瀑布一樣無法止住。落地的莉莉婭馬上調整姿勢,準備終結眼前這個重傷的血騎士。

但一道殺氣猛然襲來,莉莉婭一個冷顫甚至來不及多想,本能地將大劍護在自己的身側,拉法爾那柄巨劍就直接打在了劍身,巨大的震顫讓莉莉婭無法站穩被擊飛數米翻滾在地,兩柄兵器巨大的撞擊聲甚至震懾住了周圍的雙方士兵。

“居然擋下來了,的確是個好手。”

莉莉婭用大劍支撐著身體,踉蹌的站起身。身體狀況非常糟糕,手掌的傷口撕裂,沒法握緊劍柄。右手也在剛才巨大的撞擊中麻痹,短時間無法行動自如。

她緊盯著發動剛才攻擊的拉法爾,魁梧的身軀拿著巨劍還能有那種速度,自己完全沒注意到他的靠近。要不是剛才突然的直覺,恐怕自己已經離開這個世界。

對手可不會等待自己狀態恢複,兩名血騎士也已經追至兩側,現在也擺好架勢隨時準備出招。

“退下止血吧,接下來由我們來。”

拉法爾並沒有追擊,而是確認部下的情況。

“感謝大人。”

斷臂血騎士痛苦地擠出話語,快步退下。

“這般武藝和魔導力,加入血騎士也是板上釘釘,為何要投身叛亂?”

“哼,加入你們圖什麼,是在首都裡做三聖的走狗,還是魚肉百姓無惡不作?”

莉莉婭不明白對方談話的意圖,但她同樣需要拖延時間讓身體恢複,便也回應對方的話。

聽到這般挑釁,兩側的血騎士已經想要出手,但意外的是拉法爾做出手勢製止了他們。

“我等忠於王朝,忠於至高的永世王,待平定叛亂,日後永世王親政,必然再次繁榮昌盛。你這般實力在這裡了結實在可惜,來當我的部下吧,為王朝的複興儘力。”

氣氛突然沉默,血騎士和莉莉婭都目瞪口呆。在戰場中央招攬上一秒還在廝殺的敵將,未免過於脫離常識。

“你認真的嗎?”

“當然,我從不食言。”

“難以置信”

莉莉婭趁機確認自己的狀況,右手的麻痹感已經消失,能重新握緊大劍。

“這種夢話等我送你去長眠慢慢講吧。”

“你贏不了,這樣赴死值得嗎?”

莉莉婭不再言語,舉劍擺好架勢,兩側的血騎士也在等待時機。

“真遺憾啊。”

話音剛落,拉法爾如同離弦之箭直衝到莉莉婭麵前,一道勢大力沉的橫斬讓莉莉婭根本無法正麵接下,隻能後撤步躲避,但身旁的血騎士馬上形成夾擊之勢,她用大劍抵擋左側劈來的劍刃,無暇顧及的右側劍尖已經刺入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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