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夢幽羅還在熱情推薦豐胸術,告訴她其中的閨房樂趣。
葉蓮衣婉拒了她的一番好意。
她還得繼續裝清純小白花,夢姐姐,你教的東西,尺度實在太大了!
葉驚鴻一一翻看著,夢幽羅記錄下來的數字。
他歎了一口氣,夢幽羅的心還是粗了。
他讓葉蓮衣坐在高凳上,自己則半蹲下身。
葉蓮衣奇怪地歪頭望他。
葉驚鴻將她的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隨後,緩緩替她摘掉靴子。
葉蓮衣嚇得一個激靈,急忙想要往後縮。
葉驚鴻抓緊她的腳踝,笑容裡帶著一點打趣:“這就害羞了?衣衣之前不是還給師尊搓過尾巴嗎?”
葉蓮衣的臉更紅了。
救命,她能不能忘掉那段黑曆史啊!
葉驚鴻一邊量著她的腳長,一邊認真問:“喜歡什麼圖案?”
葉蓮衣臉頰發燙,隔著鞋襪腳趾緊張到蜷縮。
她敷衍道:“都行。”
“那師尊按照我的喜好繡了。”
“……你繡?”葉蓮衣懷疑自己是聽錯了。
葉驚鴻不以為意,他細心為葉蓮衣穿回鞋子:“師尊是窮苦出身,納納鞋底、繡繡花算不得什麼稀奇事。”
這一瞬間,葉蓮衣不由恍惚了。
她甚至覺得,眼前替她溫柔穿鞋的男子。
不是惡名昭彰的勿生魔尊,而是真正溫文儒雅的良善道長。
今日,葉驚鴻又親自下廚了,做了一桌子豐盛的飯菜。
葉蓮衣卻被一旁小玩意,吸引了注意力:“……兔子?”
葉驚鴻在做飯之餘,用白蘿卜精心雕琢兩隻軟萌的小兔子,點綴在一旁菜肴旁。
葉驚鴻笑盈盈地逗她道:“是不是和衣衣一樣可愛?”
那兩隻小兔子栩栩如生,它們的眼睛用芝麻點睛,仿佛隨時會蹦跳起來。
葉蓮衣沒有說話,隻是低下頭,一個勁地扒著米飯。
大米飯顆顆剔透,散發著誘人香氣。
她的眼眶卻莫名發酸。
上輩子,她出身窮苦鄉野。
十四歲前,葉蓮衣從未吃過一頓飽飯,不僅餓得麵黃肌瘦,連頭發都是枯黃的。
入了太虛宗之後,門派又提倡弟子們滅人欲、早辟穀,她更是沒有多少吃飽的機會。
人很容易會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原來得到,竟如此簡單嗎……
葉蓮衣眼眶莫名發酸。
她急忙低下頭,聲音如石子墜湖,悶悶的:“師尊……你不用對我這般好的。”
葉驚鴻對她越好,她越是愧疚。
哪怕他殺了自己,也比這樣軟刀子紮人心,來得痛快。
葉驚鴻覺得好笑,給她夾菜道:“這就算好了?”
“你若每日都像現在這樣乖巧,不曾總是氣我,師尊對你隻會更好。”
最近,衣衣不管練字還是練劍,她都很努力。
所以,他給衣衣準備了一樣小禮物,算作給她的嘉獎,等到她看到一定會喜歡的。
葉驚鴻這般想著,夾菜的動作又溫柔了一些。
走廊的儘頭。
萬柳臉色是病容的慘黃,她抓緊木柱,指甲都摳出了血。
一襲墨竹白衣的葉驚鴻,溫柔地為葉蓮衣布菜。
他噙著笑:“衣衣,你多吃一點。”
他眸子裡溫柔笑意,令萬柳看癡了。
從十六歲時,她見到表哥的第一眼,就喜歡他。
兄長為葉驚鴻擋下致命的毒箭後。
他臨終前,向葉驚鴻托孤道:“求尊上……給柳兒一個歸宿……”
雨水混著血水在地上蜿蜒,萬柳跪在一旁,心跳如鼓。
她想,若能以哥哥的命,換她當上魔後,哥哥也是死得其所。
“本尊會保她衣一世無虞。”葉驚鴻的聲音比夜雨還冷,“但她的歸宿,絕不可能是我。”
萬柳猛地抬頭,正對上那雙冷豔的桃花眼,如利劍般洞穿人心。
萬捷最後看了妹妹一眼,無奈苦笑,釋然放手:“好……隻要您……保柳兒,一生平安……”
雨幕中,她看著兄長的手無力垂落。
萬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跪伏在地哭訴:“表哥,我為何不行?正妻也好,侍妾也罷,我都甘之如飴!”
葉驚鴻的臉頰像是雨水,又像是有淚。
他抱起兄長的屍首轉身,再未分給她半點目光。
他說:“萬柳,你莫要自輕自賤。”
自輕自賤?
萬柳那會不過是個未曾入道的凡人。
而表哥卻已經是,這世上最有權勢的幾人之一,是魔域十八城的主宰。
成為他的妻,成為他的妾,算什麼自輕自賤?
她不斷地重複念著:“表哥……表哥……表哥……”
這個世上,唯有他們才是真正的親人。
她不允許任何女人,靠近她的表哥。
夢幽羅扭著水蛇腰,端來了一份芙蓉糕。
糕點精致,誘人甜香。
葉蓮衣不由吞了吞口水。
她剛想伸手,卻被葉驚鴻按住手腕。
他語氣幽幽問:“夢娘,這芙蓉糕你哪來的?”
夢幽羅奇怪地眨了眨眼睛:“嗯?膳房裡的……不是掌門您做的嗎?”
葉驚鴻忽然笑了:“萬柳。”
他的目光幽幽,看向走廊儘頭的萬柳。
葉驚鴻拈起一塊糕點,語氣親熱:“我記得……這芙蓉糕是你從前愛吃的。”
萬柳後背冒出冷汗,轉身就要逃走。
“夢娘。”葉驚鴻冷臉吩咐道,“這芙蓉糕給她喂下去,一口都不許剩。”
夢幽羅瞬移在萬柳麵前,笑嘻嘻地按住了她。
萬柳奮力掙紮:“表哥,我知錯了!你放過我吧,表哥!”
這芙蓉糕裡她放了穿腸劇毒,修為低階之人,僅僅幾息就可以七竅流血。
葉驚鴻嗤笑一聲:“蠢不自知。”
夢幽羅掐開她的下巴,將毒糕強塞了進去。
她笑盈盈道:“柳兒妹妹,姐姐親自喂你呀~”
萬柳瞳孔驟縮,正欲運功逼出。
卻見葉驚鴻袖中飛出三根金針,精準封住她全身修為。
“嘔——”萬柳摳著喉嚨乾嘔時,早已痛哭流涕。
萬柳雙腿一軟,她重重跪坐在青磚上,膝蓋撞出悶響:“表哥,救救我!我隻是太愛你,才會鬼迷心竅的……”
“你愛的不是我,隻是一己私欲。”葉驚鴻盛好湯,遞給葉蓮衣道,“衣衣,這鱸魚湯你得趁熱喝。”
萬柳搖著頭,帶著哭腔,幾近崩潰:“你明明答應過我哥,會永遠照顧我,永遠保護我!”
葉驚鴻緩緩站起身來,周身散發著心悸的寒意。
“萬柳。”他的聲音冷得像是淬了冰,“你怎敢再提起你哥哥?”
葉驚鴻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像要踏碎寒階,“在你的眼中,你兄長萬捷的命,不過是你兌換的籌碼。”
“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卻不懂什麼是愛。”
“你兄長臨終前,還攥著你兒時繡壞的香囊。他知你性情驕縱,知你卑劣不堪,仍願用命換你一生平安。”
葉驚鴻的聲音低沉,帶著無儘諷刺:“萬柳,這個世上最愛你的人,是你兄長萬捷——”
“可惜,他早就死了。”
葉驚鴻的話如同重錘,狠狠砸在萬柳心頭。
回憶如潮水般湧來。
那個笑容燦爛的少年郎,總愛將她高高拋起。
“哥哥的小柳兒,永遠開心!”
“哥哥的小柳兒,一生平安!”
年幼的萬柳被逗得小臉通紅,咯咯直笑。
萬柳癱坐在地上,淚水再次決堤。
她一直在追逐著,表哥的那份虛幻的愛,卻早失去了最愛她的兄長。
不,憑什麼……憑什麼,隻有她失去所愛之人?
萬柳她突然發瘋般上前,死死地抓住了葉蓮衣的手。
“葉蓮衣!你以為表哥在乎的……真的是你嗎!”
“你——不過是他養的,一個排解寂寞的小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