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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章-入屋一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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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禮敬之言,未得回應,宗慎行戒心更濃,對方隻是懶散踱步,但那份氣度,即便還未出手,已令金刀門眾如臨大敵,待那身披鬥篷男子再近幾分,眾人終是看清此人麵目...

木屋周遭在夜雨之下,儘是泥濘,隨此人踱步行來,山林之地如沼般汙水,居然儘數避讓開來,好似此人身前有無形屏障,將泥濘阻隔開來。

此等異景,不必多言,同為江湖中人的金刀門眾也知意味著什麼,不由麵麵相覷,心中暗生怯意,而王顏更是麵色驟變,與身旁青石互視一眼,隨即兩人身形齊動,隻一刹間,就已躍至宗慎行身前。

“公子,此人修為,深不可測,我瞧他來者不善,當小心為上。”王顏已無暇去管那青衫少年,眼前這行來之人,若隻為江湖禮節,絕不會如此作派。

話音才落,來人已然駐足,目光一一掃過金刀門眾人,緩緩開口:“諸位不幸,今日遇到了不該遇到的人...自行了斷,可留全屍。”

如此狂妄之言,金刀門眾人皆驚,宗慎行滿麵凝重,默聲不語,金刀門眾瞧得此人狂妄眼神,不由驚而轉怒,紛紛抽刀在手,一時間木屋之外,十丈之地,劍拔弩張。

唐九甚至不願多看一眼這些在尋常人眼中的‘高手’們,隻將目光落於錦衣公子幾人身上。

宗慎行自化名楊子君,潛入齊雲,拜師離枯榮門下,寒來暑往,日夜苦修,終是習得一身玄天劍意,但今日麵對這身穿鬥篷的男子,隻覺心底的寒意不住升騰,此等感覺隻在當年初入望離山莊拜師之時,從那位中原劍神身上感受過。

瞳仁微縮,宗慎行猛然想起,手中錦囊信箋,低眸掃去,總算明白了其上所書‘宗師之難’是何...

再望木屋,目中已滿是忌憚,終是相信‘無雙國士’絕非虛名,他於江霖城中贈自己三枚錦囊,所言‘北歸三難’,今日麵前這高手看來便是‘首難’...一向自信的北晉皇子,也不免慌亂,心中打鼓。

“到底是他真的策算無雙,早已算得我今日之劫,還是他在江霖之時就已布局今日...不對,如是他布局,又怎會算準了我未曾北歸,而是繞道先來了汴京...”

宗慎行已被擾亂了心思,心中不停揣度那位老者心中所想,但唐九顯然不想再給這些人時間,無論這些人是否知曉唐延英身份,未免萬一,這些人今日定不能走脫...定下心思,唐九眸中殺意漸濃...

春雨依舊,淅淅瀝瀝,但這木屋周遭,十丈之地,竟再無吵雜人聲,唯有雨水砸落林中泥濘的淅瀝之聲。

許是這等肅殺氛圍,亦或是唐九散出的宗師氣勢,金刀門眾弟子顯然已在這氣勢襲擾下臨近崩潰邊緣,忽有一人,再受不得此等生死受迫之感,竟不待王顏下令,大喝一聲,持刀躍起,衝著唐九,當頭劈下。

虎頭金刀,劃破夜空,也將場中眾人目光聚來,刀光凶猛,大開大合,大有將下方身披鬥篷的男子一分為二之勢...

刀勢已成,眼見對方不曾閃避,不由暗自冷哼,如一擊得手,莫說今後同門另眼相待,便是門主也要重賞自己,哪怕再獲一枚破境丹,或也不是不可能...

正當著金刀弟子,心存幻想之際,忽有極細微的破空之聲,響於耳畔,細微到尋常人隻以為是細雨之中,有風聲掠過,不過眾人皆知,此時春雨,哪來的風...

這金刀門弟子,也算行走江湖多年,當聽得此聲之時,神色驟變,覺察危機一瞬,想要收刀,卻為時已晚...

刀劈落定,眼見將下方之人砍為兩半,金刀弟子難以置信,自己竟一招得手,片刻之後,麵露喜色,欲回首邀功,卻瞧見身後同門紛紛露出驚恐,這才發現事情並不如自己想象那般簡單。

心口劇痛傳來,將此人心思拉回,不由低頭,望向胸前,方見殷紅湧出,漸漸將那身象征金刀門弟子的衣衫浸透...

絕望抬首,見眾人已然持刀戒備,這金刀弟子麵目已然扭曲,不敢回首,這才發現,適才自己刀劈之處,哪有那人分作兩半的屍骸,此刻那人還好好立於原地,冷冷瞧著自己。

想要逃離,但雙腿如灌鉛一般,再難移動半分...

瞧著頹然倒地的弟子屍首,金刀門中儘皆駭然,適才出手之人,在金刀門中雖不算頂尖,但刀法也屬上乘,適才這人身形自始至終,都不曾移動半分,沒人瞧見他是如何出手的,同門就已命喪他手,此時再無一人覺適才他所說的,是狂妄之言了,皆已暗自在心中揣度要如何逃得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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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顏終歸見過大場麵,此時宗慎行似還未從這位高手震懾中清醒,但如此下去,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金刀門恐怕要在今日付之一炬,可眼前這人顯露出的武境,莫說金刀門,便是錦衣公子與自己怕也難以脫身。

為今之計,唯有壯士斷腕,或有一線生機,瞧得那人關注,似還未落錦衣身上,王顏暗自湊近錦衣身前,傳音入密。

“我會率金刀門人拖住此人一時,公子速速脫身。”

似被王顏傳音入密拉回思緒,宗慎行終是從來人一招斃命金刀門人的震驚中緩過神來,王顏之諫不錯,此時不是糾結自己是否中蕭毓申之計時,從此地全身而退,方是最重要的。

這些金刀門眾在宗慎行心中並不重要,王顏與青石、玄玉,王顏卻不想他們送死,畢竟歸晉之後,想要奪得那九五之位,不僅需要朝中勢力,更需這些有一戰之力的高手為助力...

宗慎行尚未想出應對之法,但得了王顏示意的青石已然出手,掌中石刀,出手便是殺招,直掠對方麵門而去...兩方相距不過數步之遙,這一刀出手極快,快到眾人隻覺眼前一花,那石刀刀光斬在對方漆黑鬥篷之上。

與玄玉服丹強行提升武境不同,青石破境知天,全靠潛心苦修,這一刀快若奔雷,正中敵手,不同先前玄玉隻斬中殘影,眾人瞧得真切,這一刀結結實實斬中了那人身軀。

眾目睽睽下,刀光撕裂鬥篷,也同樣撕裂黑夜,在金刀門眾麵露喜色,欲歡呼時,卻見出刀的青石麵色凝重,全無破敵之喜,正當不解之時,卻見青石長老赫然抬首,眾人亦凝目望去,見得一道身影疾落而下...

持刀圍攏,但卻無人敢出手,這人能輕鬆避開青石長老突襲一刀,誰也不想先送死,金刀眾人將其團團圍住,不敢動手。

反觀唐九,沒了那身鬥篷,露出本來衣衫,伸手取下係在腰間的鬥笠帶上,以遮仍未停止的濛濛細雨...

正當金刀門眾還在注視著他輕係鬥笠係帶之時,卻聽青石厲喝聲起。

“快快閃...”

‘開’字尚未出口,那鬥笠勁衫身影已如虎入羊群,化作殘影衝入,身形之快,比起適才青石刀光還要快上數倍不止。

身形每每掠過,便有慘呼聲起,這些平日裡縱橫江湖的金刀門眾們竟無人能擋住那身影一刻,便是連看清對方如何出手都無法做到,便已命喪其手。

眼見對方將門眾當作隨意屠戮的牲畜一般,青石麵上凝重之色頓化怒意,眼眸疾轉,一息間已鎖住那道疾掠身影。

“捉住你了!”怒言與青石身影同出,化作殘影點地而去,直追上人群中之身影。

如此時機,王顏怎會錯過,忙拖拽身旁尚在凝神觀戰的宗慎行,欲依計先行脫身,但卻聽身旁錦衣目光卻牢牢鎖在那兩道糾纏交錯身影之上,口中竟是興奮之言。

“習武多年,除了望離山莊那位,此等高手,實難見到,今日若是錯過,恐怕再難有機會一觀...”

王顏聽得,本還欲開口相勸,卻不料宗慎行話鋒一轉,說出令人驚訝之言來。

“若我棄了他們逃命,就算脫身,怕是你們再無心為我效命,畢竟這等貪生怕死之主,又有誰人願意輔佐與他...”

不待王顏多言半句,宗慎行接下來的話卻讓王顏驚與當場:“宗師也好...謫仙也罷,說到底,他還是人非仙,會生老病死,也會被人所敗,與其做喪家犬,不如試著尋到他的破綻。”

如說此前王顏是忌憚宗慎行皇子身份,因他承諾才願投效,此時心中對這年輕人已有些許敬佩,其聲雖輕,但對王顏來說,卻如驚雷,此前心中拿定的主意,似也在宗慎行此言下有些動搖...可他哪裡知曉,宗慎行已然篤定對方目標,正是自己,此刻想逃已是不能,不妨借此,收買人心,或有一搏之力。

短短片刻,對人群中糾纏交錯的兩人來說,已然足夠,一聲金銳之聲響起,兩道身影驟分,唐九、玄玉,勝負已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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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形氣浪與林上激蕩開來,將下方金刀門眾儘數掀翻,宗、王二人紛紛運內力抵擋襲來氣浪,凝目望去,隻見青石疾墜而落,眼看就要重重砸入林中泥濘,宗慎行錦衣身影疾躍而起,將其牢牢托住。

反觀勁衫鬥笠,翩然落下,手中正拎著半截斷刀,當得落定身形,眾人方才瞧清他掌中斷刀,竟是青石兵刃石刀。

適才交手,不過短短片刻,對方兵刃未出,就折斷青石頭兵刃,金刀眾人儘皆膽寒,便是木屋門前觀戰的青衫少年三人,亦是怔住了,尤是小傑,雖是蒙麵,不見麵上神色,但目中驚詫與上下翻動的喉結,顯出其心中駭然,以至於氣浪襲來,都未曾察覺。

好在顧蕭暗中戒備,無論是身旁霖兒、小傑,還是木屋之中老者,顧蕭皆不願他們受得定點傷害,故在氣浪來襲一瞬,青衫微閃,便已擋在幾人身前,手中月光長劍輕揮,竟將氣浪餘波儘數斬開...

霖兒回過神來,快步行至青衫身旁,開口問道:“怎的這兩方先動起手來。”

“我也不知...或與屋中人有關。”顧蕭心中亦是不解,目光在唐九與金刀門幾人身上審視著,似想尋到答案。

“屋中人倒與那公子有何乾係...”霖兒見顧蕭也是這般疑惑之色,不由蹙眉自言自語道。

凝視片刻,顧蕭收回目光,回首轉向守在木屋前正衝自己擠眉弄眼的一人望去,似已有了主意:“或許隻有見一見他,方能知曉。”

霖兒見顧蕭回轉身形,向木屋而行,不由心中暗驚,適才那錦衣公子想入木屋皆不得,如今他卻也想去湊這份熱鬨,此間林中諸般事宜,無論是這木屋中不明身份幾人,還是那正與唐九糾纏的錦衣公子,都不似表麵那般簡單。

正欲阻攔,卻聽得身後木屋門前一人開口:“多日不見,木兄弟可好?”

霖兒聞聲回首,杏眸圓睜,此前雨夜尚暗,又被唐九出手吸引了目光,直至顧蕭回應,才發現竟是熟人,尤是披散亂發與那身破爛鶴氅,印象深刻,不正是當日嶺州境內,攔路卜卦,瘋瘋癲癲的上官人言嗎。

“你...你是...上官...”霖兒驚道,話音未落,聽得顧蕭已開口回應。

“多謝上官兄掛念,在下一切都好,對上官兄也甚是想念...不過卻不曾想到你我再見,卻在此地。”顧蕭早在上官人言扶那病懨懨的公子行來之時,就已察覺,不過當時正凝心戒備那錦衣公子,故才不動聲色。

“木小兄若想入屋中一敘,不必詢問我等,還請自便。”言罷,上官人言已是主動讓開門來,就連一並守在門外的布衣漢子,亦是未做絲毫阻攔,為少年讓開道來。

反是那黑麵短髯的莽漢,圓睜豹目,欲言又止,見青衫止步,莽漢再忍不住開口:“怎的婆婆媽...”

話未出口,身旁上官人言早將其捂嘴攔下,隻見青衫少年似不放心同行兩人,止步行抱拳行禮道:“還請三位照拂我同行好友。”

示意上官將莽漢拖至一旁,吳奮含笑打量著眼前少年回道:“你自可放心...請吧。”

顧蕭見狀,再不猶豫,當即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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