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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日光斜,青衫碧衣影相疊...
汴京城街麵中的匆匆行人之影,在夕陽映照下拉得格外長,營生一日,匆匆返家的行人,反是襯得青衫、碧衣有些悠哉,哪似在城中找尋那風雅之所的急切之人。
少女懷中抱著一堆閒物,手中還握著隻燒鵝腿,若是兩人不說是去找尋明月清風,怕是外人看來,這兩位倒更似新婚燕爾的夫妻,跑來汴京遊玩。
其實並非顧蕭與霖兒二人怠慢,而是汴京城確實極大,即便先前富商們為兩人指明方向,這一來二去,還是有些迷路,隻得設法向城中商販邊打聽邊行,可自古以來,商販們顧著生意,雖有好心者,抽空匆匆指路,但對於初入汴京的兩人來說,依舊難尋。
當二人空轉了許久,便想到向路邊商販買些東西,趁機詳問一番,如此也可消除刻意打探之嫌。
不過兩人還是想多了,對於汴京城中百姓們來說,明月清風吸引周邊文人雅客,並非稀奇事,這對年輕夫妻又使了銀錢來買東西,自是指點的熱情周到。
汴京城終歸是中州大郡,稀奇物件不少,霖兒甚覺新奇,兩人一路買、問,終是行到了南城之地,有了霖兒懷中滿是采買物件的情形。
反觀少年,不遑多讓,堂堂少年劍俠,儼然已化身霖兒的小跟班,不僅懷中掛滿了物件,便是身後裝著數柄神兵的劍匣之上,皆掛滿了稀奇物件兒...不過少年卻並不苦惱,不僅肚子混得飽了,就連汴京百姓口中的明月清風,也已遙遙在望。
少年瞧得,身旁的霖兒自然也看得真切,許是被明月清風所吸引,不覺將手中采買的物件丟卻一旁,開口道:“看來此法真的有用,沒想到汴京城中竟然藏著這樣一處世外桃源。”
正感歎之際,卻見緊閉的大門緩緩推開,當中行出一管事模樣之人,向外張望,明月清風莊前,本就無其他民宅,亦無店鋪遮掩,一片開闊,少年見狀,忙將仍在感慨的少女拉至街角一旁,掩藏身形。
“奇怪,既然是本家,為何行事,鬼鬼祟祟...”少年不由喃喃開口道。
霖兒也覺奇怪:“確是奇怪...不如咱們入莊一探?”
“探是自然要探,不過現在日未落山,這莊前開闊,有無遮掩之所,若是貿然行動,說不定會被人發現,更何況...有他在那公子旁護衛,若運輕功,定逃不過他的感知。”少年抬首,望向尚未落山的日光,蹙眉開口。
“他...你識得莊中之人?”霖兒瞧向少年,從少年口中聽出了些許端倪。
“你還記得,咱們來汴京路上時,我曾與你提起過風家堡之事...那南唐的用劍高手...”少年輕聲道。
“當然...你是說,那公子身旁的護衛之人,是...是唐九?”霖兒目光稍轉,杏眸閃爍些許光彩。
顧蕭微微探頭,瞧見那開門之人仍在莊外警惕觀望,縮回頭來,開口解釋道:“適才那公子拜府之時,我就覺得他手下護衛們的衣著裝扮,甚是眼熟,但一時想不起哪裡見過,後來我趁著他與孫姑娘交談之時,掰開房頂瓦片,瞧見了他手中酒葫蘆,還有那鬥笠,雖不曾瞧清麵龐,但我能篤定,護在公子身旁的,正是唐九...”
“唐九是唐門高手,唐門是南唐護國宗門...如此說來,那公子...”霖兒聽得顧蕭如此確篤定,稍一思忖,登時驚詫,心中猜測脫口而出,但話未說完,便被少年捂住了口。
側目望去,見少年劍眉緊鎖,滿目凝重,當即了然於心,微微點頭示意自己知曉此事之重,少年這才鬆開手來,比了個噤聲手勢,輕聲開口:“我知你現在心中所想,我也是如此猜測,不過這些並無佐證,還是謹慎為好。”
“這麼說來...但不合常理呀,那公子若真是...他為何紆尊降貴,甘冒風險,入齊雲之境?”霖兒正當不解之時,聽聞身前少年開了口。
“或許...我能猜出幾分...”
“為何?”霖兒當即追問道。
少年再探出目光,瞧得門前觀望之人不曾注意到自己與霖兒藏身之地,這才回首解釋道:“兩年前我在汴京城外救下孫老太爺,他見我不肯娶孫姑娘,便將家傳丹藥‘金陵九轉’贈我以謝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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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我知,當日在柳莊外山神廟中你就告訴過我...不對...你是說,這明月清風之主是衝著金靈九轉來的?”霖兒心思玲瓏,登時想明白了這兩件事中的淵源。
見霖兒說出自己的猜測,少年點頭道:“不錯,這一路上,我就在想,孫府雖是富貴人家,但比起這公子隨意就將足可買下半座汴京城池的富貴贈予他人,隻能說有雲泥之差,如此說來,這公子求見孫老太爺,唯有看中了孫家醫術...”
少年稍頓,繼續說來:“但若這公子身份真如此尊貴,身旁不會沒有醫術高超之人...加之那公子麵無血色,儼然病情沉重,那麼能入得他眼之物,唯有孫老太爺那枚‘金靈九轉’了。”
聽得少年解惑,霖兒這才恍然:“或許隻有病入膏肓,已無藥可醫,他已等不到派人取藥...才會不惜以身犯險,潛入齊雲。”
“不錯,這一來,一切都解釋得通了。”兩人一番剖析,少年也愈發篤定了心中猜測。
“那他會不會對孫老太爺一家下手強奪。”聽得少年猜測,霖兒不禁心生憂慮,雖與孫老太爺並不相熟,但入城種種看來,孫府乃行善之家,霖兒也不願見到孫家陷入危局之中。
少年自然知曉霖兒心思,不過他早已想到這些,當即搖首道:“不會...如我們猜測無錯,以他出身,不會使這等下作手段,否則孫府哪還等到今日,況且在孫府之中,他已約下了明日拜府之約...汴京雖非重鎮,但也屬中州之地,他若在此犯事,就算有唐九在旁,恐也無法安然南歸。”
言罷,少年心中權衡一二,繼續開口道:“我與唐九前輩有些淵源,也算知曉他的為人,以他宗師身份,不會行這般事宜...不過,為免萬一,待夜深之後,我還是潛入此莊,見他一麵為好...”
霖兒深知少年重情義的性子,是不想讓孫府有丁點危機,當即便要開口與他同往,豈料正欲開口之時,卻見眼前少年忽比出噤聲手勢,見他似有所察,探頭望去,霖兒亦是小心探出目光,望向明月清風。
隻見山莊門外,已有數人,牽馬匹悄然行出,似是擔心聲響太大,馬匹皆以錦布裹蹄,故而自己適才方未聽得半點聲響,不由心中暗自讚歎,少年內力深厚,耳力敏銳。
目光再行望去,山莊門中已是緩緩行出幾人,不過皆是身著寬大鬥篷,兜帽將麵目遮掩得嚴嚴實實,瞧不清麵容幾何。
正當霖兒好奇,欲再探出身子仔細瞧瞧這莊內之人要做什麼時,卻覺身旁少年一把拉過自己手臂,閃身一躍,鑽入一旁商鋪後院牆中,落定身形,霖兒好奇為何少年如此謹慎,卻覺少年內力由順手腕穴位直入丹田。
少年內力帶著暖意,如沐春風,不僅將初春之寒驅散,須臾間,更令自己心跳呼吸都緩下幾分,霖兒不由遞去疑惑目光之時,卻聞衣袂之聲,轉瞬而至,聲響之處,正是適才二人藏身之地。
霖兒這才了然,適才自己與他竟暴露了行跡,而那出了明月清風莊,身披鬥篷的三人中,有人一躍即至,前來查看,這才明白,適才少年口中所言高手,有如此能耐。
抬首望去,見少年劍眉緊蹙,滿目凝重,貼身小院牆壁之內,靜靜聽著牆外另一側傳來的步履之聲,此時少年如同入定一般,自己離他如此之近,似也察覺不到任何呼吸之聲。
正當驚歎之時,牆外步履之聲驟止,似是止步,此刻牆內外,暗中探查與反探之人,僅僅一牆之隔,想到此,霖兒不由緊張起來,不過轉念一想,有他在旁,懸著的心又放鬆幾許。
須臾片刻,霖兒卻不覺漫長,有他在身旁,自是心安...牆外那止步之人喃喃之聲傳出,這才打斷了女兒家的心思。
“如是好奇,我勸兩位適可而止,明月清風不是你們想闖就闖的地方...還是早些離開為好。”言畢,衣袂聲響再起,漸漸消止。
霖兒正欲放鬆開口,卻見少年似並未放鬆警惕,依舊目光凝重保持先前屏息之姿,正當好奇,卻聞牆外人聲再出,似在自言自語。
“奇怪,明明察覺有兩人呼吸之聲...難不成真是我聽錯了?”
杏眸驟縮,霖兒暗自慶幸少年警覺之心,不曾放鬆,不然定會中了牆外之人引蛇出洞之計...
牆外之人踱步之聲不住傳入耳中,似仍未推翻先前判斷,直至巷中遠遠傳來嘈雜腳步之聲,這人終是不再多待,施展輕功離去,不多時,馬蹄聲隱隱傳來。
見少年仍未放鬆戒備,霖兒隻得安靜待其身旁,直至嘈雜腳步聲伴隨著城中百姓與同行之人道彆,取出鑰匙欲開院門之聲傳來,少年這才側目衝著少女使了使眼色...當那汴京百姓取出鑰匙打開院門,環視後院之時,院中已再無旁人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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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番折騰,待兩人翻出院牆,再望向明月清風,此前的馬匹與莊中之人已不見了影蹤,唯剩莊外楊柳,隨風而擺...
“我不明白,既然你與唐九有些交情,為何不坦露身份相見,何必如此鬼鬼祟祟?”霖兒似是不解。
少年聞言,轉頭望向明月清風,凝視片刻,才開口道:“唐九身份,本就敏感...除了那公子,我還想弄明白尺信大哥,如今何在...”
霖兒知少年為從慕容穀中救出自己等人,這一路來,定然曲折,不過眼下要緊的,是這明月清風,當即開口:“那咱們即刻動身,去探一探這莊。”
“我看不必了,要弄明白,咱們或許要追上適才離去的三人。”少年目光已不在明月清風中,而是移向來路,繼續開口。
“適才咱們暗中觀察時,莊中行出幾人,雖是都披著鬥篷,但我瞧見其中一人,步伐虛浮,應是久病之人,除卻那位公子,想來此莊中,再無他人如此...隻是不知,此時日已將暮,他們此行,要去哪裡。”
聽得少年所言,霖兒低眸沉思片刻,杏眸忽亮,抬首道:“你若不提,我還想不起,適才我看著那些馬匹上,包裹沉重,如隻需汴京城內所行,何必帶上如此輜重。”
“你是說他們要出城?”少年眉頭舒展,立時明白了霖兒言下之意。
少女杏眸中閃爍出些許光彩,揚起唇角道:“顧少俠果然聰明。”
“那還需請趙女俠多多提點!”少年笑道。
二人既已猜出了公子一行人出城之舉,當即不再多待,向著最近成城門處趕去。
日已將暮,街上行人也少了許多,少年二人行至主街之際,正瞧得馬蹄南去背影,深知此時如在城中主街施展輕功,定惹來無端懷疑,於是拉起霖兒,鑽入一旁小巷,待瞧得僻靜無人關注,方才施展輕功,穿行追去。
當得二人身影遠離,汴京主街對麵一處巷中,一道身影於暗中驀然顯現,虎目鷹鼻,長髯過胸,一身束腰勁衫,身形筆直,全不似五旬年紀般已顯蒼老之姿。
瞧著先後離開的公子並少年一行人,虎目之中不見絲毫波瀾,倒是身後陰影之中,顯出幾人身形,皆恭敬而立,當得偏移日光映入其中,照亮這群人華貴衣衫,方才瞧見出他們的身份,赫然正是此前少年問路,為其指路的富商。
見嚴若海始終不曾開口,富商人群之中便有一人,緩步而出,輕聲問道:“大人,接下來,我們該當如何?”
被來人開口打斷思緒,嚴若海虎目微移,喃喃自語道:“倒是省了引開唐九的力氣,不過計劃確是有變...”
眾人立足身後,並未聽清嚴若海之言,正要好奇相問,卻聽他傳令開口:“爾等不必隨我出城。”
言罷,向著身後適才開口‘富商’言道:“你去一趟太守府,就言‘城南郊外’即可,其他莫在多言。”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