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 腳步伴隨馬蹄聲,愈發密集,雨簾之中若隱若現,十餘道身影亦是愈發清晰,這令著急趕路的幾人心中更是急切,老李不曾開口,但掌心已經是緩緩撫向身後柴刀,霖兒本想要取出脫身的漆黑彈丸,可轉念想到如此傾盆大雨,煙霧很難堅持一刻,當即又打消了心中所想。
薛虎見狀,當即上前開口:“主人,你與木兄弟先行離開,此地就交給我,如是那渾蛋小子家中人,我自與他們糾纏,救人要緊。”
顧蕭本還戒備,擔心如水劍宗眾人前來尋仇,但當目光落在一旁鎮定無比的蕭無名身上,見他並無絲毫戒備之色,立時篤定了心中猜測,側耳傾聽片刻,當即去了戒備之心,向身後眾人開口。
“諸位放心,來人應不是如水劍宗之人。”
聽得顧蕭開口,老李、薛虎尚有不解,不過霖兒玲瓏心思,稍一思忖,頓時明了,立時開口解釋道:“看來是雨聲太大,李叔不曾細細聽辨...這些人腳步輕浮,與此前咱們在林中聽到那群人的輕功,相去甚遠...想來應是雨夜趕路的商販也說不準。”
霖兒之言,令老李、薛虎心中戒備稍去,正當眾人交談之際,那群雨夜趕路之人,已然近了幾分,雖因雨勢太大仍看不清麵容,但身形大致已能瞧出些許輪廓。
雨勢依舊,顧蕭等人在望向這一行人時,對方同樣也遞來疑惑目光,似也不明這等雨夜,竟還有人如此趕路。
望著這群人就要錯身而過,可隨著那群人中領頭之人輕輕抬手,顧蕭的眉頭也隨之緊蹙,心中暗道,看來雨中來客,不會如此簡單。
果如所料,就在顧蕭目光所及時,錯身而過的一行人停下車馬,其中一人躍下馬車,向著顧蕭等人快步行來...
“姑娘,你且躲在薛大哥身後...”儘管顧蕭篤定這群人非是如水劍宗眾人,但為穩妥,仍讓那姑娘稍遮身形。
姑娘聞言,立時會意,拎起裙擺,忙躲向薛虎身後,姑娘身形本就小巧,加之薛虎身形高大,在這等驟雨遮天下,已然看不出虯髯大漢身後還藏著一人,待得姑娘躲好身形,那趁雨而來之人已然近前,衝著顧蕭等人一番張望,隨即開口。
“不知諸位此去何往?”開口之人,輜衣馬褲,綁腿護腕,腰間紅綢腰帶,儼然一副鏢師打扮。
依理來說,鏢行天下,鏢師行當無論拜山入所,對待任何人,皆應客客氣氣才是,因這江湖之大,你無意間得罪的,恐會成為滅頂之災之人,可今日這鏢師打扮之人,上前問話,卻不甚客氣,甚至在問話之時,雙目仍在不停掃向在場眾人,好似在找尋什麼人、物一般。
如此無禮之舉,顧蕭等人尚未開口,薛虎已然忍不住,強忍心中怒火冷言開口回道:“怎的,我等趕路,還要向你請備不成?”
那人顯然不曾想到這行人中,會有如此紮手之人,一瞥之下,瞧見薛虎身形,麵上神色已然微變,不過驟雨傾盆,倒可掩飾。
隻見此人借伸手抹去麵頰雨水之時,目光掃向在場眾人,直至落在薛虎那寬厚身形下露出的一截衣擺時,眼眸再變,不過卻未曾聲張,隻是換了一副笑顏開口:“那倒不必,在下不過是走鏢之人,見這雨夜之中,還有人趕路,隻道是同行趕路,前來問一問...既不相熟,在下這便回了,就此告辭。”
這人抱拳一禮,隨即轉身而行,目光暗暗回掃,似在擔心身後這群人隨時出手一般,而自己擺在前方的雙手已是暗中向著車隊方向打起了手勢。
見了車隊中人已有回應,來人放下心來,餘光再瞥,見這幾人似仍未察覺,當即欲趕回車隊,卻在此時,身後傳來一人之聲。
“兄台且慢!”
停下腳步,此人並未回首,反是麵露出緊張,緩緩伸手入懷,觸到懷中堅硬之物,方才稍定心神,緩緩回身,方見開口之人不是那虯髯大漢,而是他身側身著黑袍不見麵容之人。
“在下有一事請教。”開口之人,正是顧蕭,自然也瞧見了他身後入懷的小動作,不過他並不在意,隻是抱拳行禮相問。
鏢師見狀,本想抽出手掌回禮,不過瞧見薛虎神色,仍不敢大意,手掌仍揣於衣內回道:“有何想問?”
“不知此地距汴京城...還有多...”顧蕭想問的,自然是汴京還有多遠,可還未曾問完,卻在雨聲之中,敏銳捕捉到了銳器之聲,止問一瞬,身形已是點地而起...
少年身形動之一瞬,數十飛鏢、暗箭,穿破雨簾,擦著立於原地一動不動的鏢師身側,激射而來,不止射向顧蕭,就連霖兒等人都不曾放過。
第(1/3)頁
第(2/3)頁
不同於少年翻身躲避,蕭無名身影一閃,便已擋於老李身前,不曾出劍,亦不曾有絲毫動作,任由暗器襲來,隻不過去人性命的暗器,近他身前一瞬,就已儘數遮擋,掉落地麵。
薛虎一心護主,憂心霖兒安危,背起素綣大師,將藏於身後的姑娘一並拉起,躍至霖兒身前,運氣硬氣功法,任由暗器擊中自己胸膛,亦巋然不動。
暗器與肉身相觸,竟發出金器相交之聲,這令當先那人登時目瞪口呆,如說少年身形靈巧避讓,顯出高強武藝,更令這人吃驚的便是蕭無名與薛虎麵對暗器不閃不避,以肉身相抗之姿。
“哢嚓——”恰逢此時,閃電又起,將雨夜之中一切暫時映亮。
正是這短短一瞬的光亮,讓距離顧蕭等人最近的那人,一眼就瞧見了與黑袍人群中格格不入的姑娘,而姑娘也瞧見了此人麵容。
這人麵上喜色頓顯,姑娘眼眸之中也顯出激動神情,可兩人還未曾開口,鏢師身後車隊眾人已然持刀而至,衝著雨夜之中才堪擋下暗器的幾人齊齊怒喝。
“賊子哪裡走!”
十餘習武之人起身怒喝,配上天際炸響驚雷,氣勢倒也驚人,不過顧蕭等人何等武境修為,怎會懼怕此等場景,不過眾人卻滿心疑問,實在不知自己何時竟成了這群武師口中的‘賊子’。
一時語塞,卻令這群武師誤以為‘賊人’被己方氣勢所懾,當即便要趁勢動手,卻在此時,聽得馬車之中一老者之聲傳出。
“且慢動手!”
眾人聞言,暫止動手,齊齊回首望去,隻見遠端馬車之中,車簾微掀,一人鑽出,撐開雨傘,護著一老者顫顫巍巍鑽出馬車。
距離尚遠,瞧不清老者麵容,但在這老者聲音響起之時,顧蕭與那姑娘幾是同時抬首望去,隱於兜帽之中少年唇角,勾勒出些許笑意,而姑娘已是情難自禁,麵上混著雨水的淚水,不住落下。
“爺爺!”一聲呼喚,令顧蕭幾人齊齊側首,望向已然手拎裙擺,自行奔將而出的姑娘。
再觀持刀武師們,也呆立當場,全然沒想到,姑娘逃離,而那群‘歹人’,竟無一人阻攔,這讓回過神來的武師們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時間也不知該是上前緝拿,還是該回身護主。
眾人愣神之際,姑娘早已穿過人群,奔至老者身前,多日委屈終是化作委屈淚水,傾瀉而下:“爺爺...嵐兒知錯了...再也不任性了。”
老者此時也顧不得疾風驟雨拍打己身了,忙扶著姑娘,老淚縱橫道:“回來便好...回來便好,爺爺也知錯了...再不逼你。”
爺孫相認令場中眾人無不動容,許是想到自己身世,霖兒杏眸濕潤,萬幸有雨夜遮掩,隻趁著眾人不備,欲悄悄擦拭淚水,卻在抬袖之時,一隻半乾帕子遞將而來。
抬眸望去,隻見身穿黑袍的少年已不知何時,行至自己身旁,許是擔心自己尷尬,他遞來帕時,卻還刻意背過身去,擋於自己身前,許是察覺自己許久不曾接下帕子,擔心自己不曾看到,捏著帕子的手不停搖晃,想要引來注意。
本是觸景生情,心中悲戚的霖兒,見得此景,被少年此舉逗得不禁‘噗嗤’一笑,悄悄接下帕子,稍稍拭去麵上雨水淚珠,仿佛春夜微寒的雨也不再寒冷。
“孫頭,眼下咱們該如何是好?”武師領頭人不知該如何處置眼前情形,隻得求助身旁的鏢師打扮的把頭。
被喚作‘孫頭’的漢子也撓頭苦惱,稍忖一二,仍開口道:“這些歹人許是見了咱們人多勢眾,這才放人!莫想許多,先行拿下,再從長計議!”
“是!”老爺子早開過金口,尋到孫女兒,擒拿賊子,這賞錢雙倍,如今聽得‘孫頭’開口,眾人聞言,頓時摩拳擦掌,欲用這些賊子來換取賞錢。
曆儘千辛與爺爺相逢的姑娘,被身後動靜吸引,回首望去,正瞧見那群武師已是持械在手,看樣子要對恩公等人動手。
姑娘忙斂心神,攙扶住老者,衝著眾人急切開口:“諸位稍等!切莫動手!”
第(2/3)頁
第(3/3)頁
擔心自己聲音太小,姑娘衝著爺爺福了一禮,隨即拎起裙擺,快步小跑,直越過眾武師人群,張凱雙臂阻攔道:“諸位大哥,此事全是誤會!”
這一變故,直令一種武師怔於當場,這小姐失蹤,老爺子親聘眾武師尋人,這一番折騰下來,這位小姐又跳出來說著一切皆是誤會,眾武師相視無言,隻得將問詢目光轉向‘孫頭’。
此時孫頭也沒了主意,忙回頭望向老爺。
雖說驟雨早將老爺子衣衫浸濕大半,但老爺子身子骨倒是強健,亦見慣了大場麵,此等變故未令他有絲毫慌張,隻是輕捋花白長須,抬手事宜眾人稍安勿躁,隨即手拄拐杖,向那群黑袍人緩緩行去。
所過之地,武師們紛紛讓開道來,直至老爺子行至孫女兒身旁,接過一旁管事手中油紙傘,貼心為孫女兒遮住雨勢,方才寵溺開口。
“莫要擔心,小心淋了雨!”
“爺爺你聽我說,他們...”姑娘哪顧得上許多,急忙開口,欲解釋這當中誤會,可話音才出,卻聽得身後傳來恩公之聲。
“孫老太爺,這一彆兩載,不知孫老太爺身體可還康健?”
聲出一瞬,姑娘隻覺爺爺握住自己的掌心忽地收緊,隨後那雙因勞累數日而滿布血絲的雙目尋聲望去,雙唇也不住顫抖起來。
“木...恩公?”
此言一出,不止眼前的姑娘,身側的武師們也不覺相望,尤是孫頭,似也在聽得老爺子提起‘木恩公’三字時圓睜雙目,再望向遠端黑袍時,目中頓滿欽佩之光,抬手示意武師們先收了兵刃,隨即快步近前幾步,略顯激動地向黑袍人開口問道。
“真是木...木恩公,木小兄嗎?”
顧蕭本不想透露行蹤,可受傷的素綣大師眼見傷勢沉重,己方幾人連續趕路已然疲乏,且眼下雨勢漸盛,就算自己等人還能堅持,隻怕素綣大師也受不得了,何況先前救下的姑娘正是這老爺子孫女兒,想到治愈李叔沉屙的金靈九轉,正出自他手,想要救人,唯有顯出身份,才好行救人之事。
聽得老爺子與孫頭二人接連開口,打定心思的顧蕭已決意不再隱匿身份,乾脆扯下遮掩麵容的黑袍兜帽,衝老爺子與孫頭開口。
“恩公二字,莫要再提,不知孫老太爺可否借一步說話。”
孫老太爺聞言,來不及問詢孫女兒為何會與恩公相識,忙快步上前,老人家重遇當年救命恩人,神情激動,快步之下,差點絆倒,萬幸顧蕭上前攙扶,方才穩住身形,顧不得狼狽模樣,老人家把住少年手臂,仔細打量,確信眼前少年正是當年救下自己的恩公,方才顫抖開口。
“恩公比起當年,瘦了,但也高了,想來這兩年遊曆江湖,行俠天下,受了不少苦吧...小老兒這兩年,日日皆在佛前虔誠禮拜,祈禱與恩公有重逢之日,沒想到今日夢想成真!”
顧蕭望著麵前和善老者,心中亦生暖意,扶住孫老太爺,低聲言道:“老爺子,往日之事,何必再提...木某今日確有事相求。”
“恩公儘管吩咐,老夫定竭儘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