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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著心中不安,嚴家子弟翻身上馬,追隨端木秋而去,隨著無聲行進,嚴家子弟卻是越來越心驚,自己得師父之令,隻是對曹府下手,但現行在內城街道之中,不時從各官員的府宅之中隱隱傳來慘呼之聲。
嚴家子弟武境不弱,卻從未見過此等陣仗,尤是看到了曹府慘案之後,心中更是明了這些官員府宅之中的隱隱慘呼,是發生了什麼。
世人皆有好奇心,便如嚴家子弟,也不例外,遠跟在隊尾的他夾動馬腹,追上領隊在前的端木秋,猶豫一番,正想開口,卻見端木秋微微回首,沉聲開口。
「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為好,不然嚴宗師也護不住你。」端木秋開口時,已是將那本從曹經府中取來之名冊,交於手下一人,這人得了名冊,快步而去。
聽了端木秋之言,嚴家子弟心神一凜,當即棄了心中好奇,不敢再多問,但從端木秋寥寥數言中,似是明白了什麼,稍作思忖,雙目帶著些許驚恐,轉頭望向身後...
江霖城因「鬼魅夜行」一案,陷入黑暗,並無燈火,唯有那座皇城,亮著幽暗燈光,恍如天上宮闕,令人神迷,加之不斷傳入耳中的隱隱慘叫呼喊之聲,嚴家子弟已徹底明白...
此刻的雲書殿中,一人頭戴金冠,身著四爪蟒袍,跪伏於地,不見神情,而殿中「禮孝仁合」匾下,書案後,端坐的齊雲皇帝齊劭,正微闔雙目,似已淺睡,若看到他桌子,不停撚著手中玉持,方才知曉這位九五之尊,並未入睡。
殿中靜謐,唯有銀絲炭爐發出的輕微聲響與散出的熱度,方才襯得殿中不那麼讓人膽寒。
父子二人就這麼默聲相對,過了許久,直至夜空之上亮起「齊雲」令箭,方才打破雲書殿中玄妙氛圍,書案後的聖上微睜雙目,望向下方跪伏的兒子。ap.
微微歎氣,目帶憐愛開口:「武兒,起來罷。」
太子聞言,身形微顫,自打自個兒記事起,父皇從來隻稱自己太子,今日卻喚自己名字,心神澎湃下,忙重重叩首,向著書案叩首:「武兒遵旨。」
「自你出生,就已注定,就要擔下這份重擔,也怪朕,總覺得你是朕的兒子,自能理解父皇苦心,對你疏於管教,這才讓你成了今日模樣。」平日裡,高高在上的齊雲皇帝,此刻也像尋常百姓開導自家孩兒一般,語氣之中,滿是慈愛。
太子正為夜空之中那枚令箭惴惴不安,聽得父皇之言,忙垂首恭敬回應:「父皇教誨,武兒不敢忘,隻是...隻是武兒天資愚鈍,不過也從未鬆懈,勉力跟上父皇腳步。」
「最近鬼魅夜行至範相遇害一案,你如何看。」聖上眸中慈愛,消退幾分,開口之時,已變回先前喜怒不查的語氣。
太子本在自己府中享樂,被父皇深夜召見,本就心中慌亂,再聽到範謀之名,心中更是驚慌,自己與範謀私下所為之事,如若被父皇知道,以他的性子,莫說自己太子之位不保,更是性命堪虞。
萬幸這範謀死於近日的鬼魅夜行一案,死無對證,即便被父皇察覺,隻要自己抵死不認,想來也什麼證據...
「太子...」見自己這不成器的兒子立於堂下,似在出神,聖上眼神中透出幾分淩厲,開口提醒。
「啊,父皇,兒臣...兒臣隻是在想,範謀遇害一案。」回過神來的太子,慌亂之下,忙不迭地開口回道。
看著太子慌亂神色,聖上眸中透出幾許失望:「你想了這許久,有何推斷,不妨說與朕聽聽。」
「啟稟父皇,兒臣覺得...兒臣...要不要遣人去請清心觀真人下山?聽說清心觀上皆是世外高人,不僅是武藝絕倫還可斷陰陽,斬妖魔...若請的他們,或可解開鬼魅夜行一案。」
齊武轉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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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鬼魅夜行一案,又有些擔憂,忙開口闡述自己心中所想。
聽了兒子的荒唐想法,即便是天子城府,也差點忍不住想要開口怒斥,不過將將起身,聖上似又想到了什麼,眸中怒意漸消,身形也跟著慢慢坐回龍椅之上,開口滿是無奈、失望。
「好一個斷陰陽、斬妖魔...」
見了父皇語氣平緩,齊武隻道自己之法得了聖心,欣喜開口:「父皇如允準,兒臣明日便調些人手出發,去清心山...」
話還未說完,就見父皇已是扶案而起,轉身行向後殿,太子止住語勢,一時間不知是跟上父皇腳步,還是行跪安之禮退下。
行至雲書後殿,聖上止住步伐,負在身後手中一直撚動的玉持停下,微微側首向著身後躊躇的太子道。
「武兒,跟朕過來。」
父子二人並未在雲書後殿逗留,而是直直出了雲書殿,行在宮城內。
齊武垂首跟在父皇身後,越行越心驚,這條路自己從未走過,行了許久不僅未見任何皇城守衛,且這幽幽小道,連燈火也沒有,怎能不讓齊武心慌。
不由擔心的左顧右盼,想要尋到些許心理慰藉,但目光所及,隻望見冰冷宮牆與寒意透體的白玉地磚,看向前方步履從容的父皇,齊武想要開口詢問,可想到自己身份,還是強掩心中慌亂,快步跟上父皇步伐。
又不知行了幾久,黑暗之中忽現兩盞燈火,遙遙望去,隻見燈火漂浮空中,好不瘮人,齊武心中不由一緊,可當看見身前的明黃龍袍依舊步履從容,這才稍定心神。
直至行的近了,齊武方才看清這兩盞燈火並非漂浮,而是掌在兩人手中,護軍宗師嚴若海與那佝僂老宦官忠齊二人,正垂首凝立,掌燈靜候。
「嚴若海、忠齊,叩見陛下,參見太子殿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父子二人近前,嚴若海與忠齊忙行跪拜之禮。
燈火隨二人行下跪之禮暗下,齊武在父皇身後,不見父皇神情,隻聽得平身二字後,父皇抬腳便行,隻得咬牙抬腳跟上。
嚴若海起身,緊隨身側,而忠齊則是踱著步子,搖搖晃晃暫行在前,二十步外一所宮殿之門出現齊武眼前,不過宮牆高聳,不見全貌,向前望去,隻見忠齊已推開入殿外門,恭候在前。
不知父皇為何要帶自己到這從未來過的宮殿,齊武止住腳下步子,正要抬首環顧,卻覺得一股森然寒氣由宮殿之中撲麵而來,那種徹骨之寒,讓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太子殿下微微一顫,不由駐足,不敢進前。
「太子殿下,聖上已在殿內...」太子模樣落入門前掌燈的忠齊眼中,佝僂老狗輕挪步伐山前,開口提醒。
側目瞧向父皇身旁這位大宦官,隻見他手中油燈燈火似不見任何抖動,老宦官雖然言語恭敬,但那雙渾濁雙目之中似有讓齊武不能拒絕之寒意。
已至此處,齊武也隻能稍稍回禮,邁步入檻,踏入此宮。
見得百步之外,這宮殿殿門已開,宗師嚴若海已掌燈守在殿外,那雙宗師目光如能破開夜幕,讓齊武更覺心寒。
不知是預感,還是適才的寒意,讓齊武想要轉身逃走,將將回身,卻見忠齊已守在入院門前,雖還是恭敬姿態,可卻已封住了自己逃脫之路,而身後嚴若海之聲也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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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不可讓聖上久候。」
事已至此,已容不得齊武回頭,隻能回身入殿,與嚴若海錯身而過之時,齊武隻見這位哪怕麵對千軍萬馬,也不曾皺眉的護軍宗師,眼神之中,似有同情、似有不忍...
殿中並未點燃燈火,在殿外感受的徹骨寒意也並未因進入殿中而稍緩,隨著踏入殿門,將行數步,殿門厚重之聲傳
來,隨著殿門已閉,殿中立陷黑暗之中。
至此,齊武再掩不住心中慌亂,竟不顧禮節,搶先開口。
「父皇...父皇帶兒臣來此殿中...是...」略帶顫抖、驚恐之聲傳入殿中,隻有回聲傳來。
許是父皇二字,喚起了聖上舐犢之情,太子話音落下不久,殿中油燈齊聲發出輕微聲響,同時燃起。
光亮總算驅散了太子殿下心中恐慌,不顧早已嚇的蒼白麵色,去尋父皇身影,此殿倒寬敞,書案、臥榻,一應俱全,此刻皇帝正端坐書案,不過眼眸中再無睥睨天下之色,反倒是盯著手中玉持,怔怔出神。
齊武眼角微微抽動,不敢再違了君臣禮節,隻靜靜候著父皇開口,約莫一刻,終是等到聖上之言。
一本名冊丟於太子身前,而後便是冷冽語氣。
「才識淺薄,朕可悉心教導,對府中下人嚴苛,無視人命,朕忍了,賣爵鬻官,斂財享樂,朕亦忍了,可你無視官員審查,全然不將齊雲根本放在眼中,如到了那日,朕撒手人寰,你位登九五,此番作為,齊雲必亂。」皇帝眼中,滿是失望,盯著手中玉持,緩緩開口。
齊武瞧見名冊,已是臉色煞白,沒想到自己所作所為,點點皆在父皇眼中,忙跪伏於地,叩首高呼:「父皇明察,那些下人,皆是粗手粗腳,我隻想略施小懲...都怪那些不開眼的東西,下手太重,至於那賣官之事...都是範謀,是他蠱惑於我,我...」
「事已至此,還在狡辯,若你在治國處事,有獨到見地,這些事情,朕或可不究,但你目光短淺,處事驚慌失措,你讓朕如何放心將這萬裡江山,托付於你...」聖上開口,哪裡還有半分齊雲之主的模樣,就如同對孩子失望透頂的父親,開口滿是失望。
聽至此,齊武瞳仁在燈火之下抖動片刻,終是聯想到了什麼,再不顧父子君臣之禮,赫然起身,驚呼道:「父皇...是想...」
見到兒子這等違逆之舉,聖上不怒反笑,為何雙目之中竟透出些許欣賞之色。
或許是見到父皇笑容,齊武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舉動,忙「噗通」一聲再度跪下,開口之時已有哭腔:「兒臣一時蒙了心神,還望父皇念在兒子這麼多年,不曾...寬恕兒臣失禮之罪。」
齊武本想要說「不曾犯錯」,可想到剛剛父皇還將自己暗中所為一一述說,隻得強行咽下,不住叩首求饒。
見太子這副窩囊模樣,聖上目光中才現的欣賞之色消散無蹤,眉頭再度蹙起:「太子的猜想不錯,朕是想要立韜兒為太子,可若是你在,那些言官永遠隻會以一些無用的世俗之禮,來束縛於朕,隻有你不在了,他們才會無話可說。」
聖上之言,猶如重錘,一錘錘擂在太子心口,讓這位齊雲太子殿下已然失了心智,呆若木雞,雖還勉力跪著,渾身早已癱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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