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可晴臉色蒼白,連連後退,身子微微發顫。
察覺到姐姐的害怕,葉天賜立刻挺胸上前,攔在二人之間。
“什麼生身父母,你們這群豬狗不如的渾蛋,不過是把我姐姐當成搖錢樹!
勒索十年不夠,還想繼續要錢,想得美!”
“小郎,彆這麼說他們。”
葉可晴哀歎一聲,看向蘇家三人,語氣堅定起來:
“我不恨你們,這十年來的勒索給出的銀錢,便當做還了你們生育之恩吧。
今日之後,我與你們青城蘇家,再無乾係!”
“好好好!”
蘇滿倉從地上爬起來,氣得大罵:
“早知道你竟是這麼個自私自利,冷血涼薄的東西。
當初生下你時,我就該把你按在尿壺裡溺死!”
葉天賜頓時大怒,“老東西,我打死你!”
他衝上去就是猛踹,蘇滿倉這次卻不怕了,直接還了手。
兩人就在場中毫無形象地扭打起來。
“天賜!快,拉開他們!”
兒子被打了,承恩侯立刻急了,眼看使喚不動人,他隻能自己上去幫忙。
然而蘇滿倉年紀大了,力氣卻不小,以一敵二竟還打得有來有回的。
葉可晴臉色蒼白地看著,咬緊唇瓣,心中不斷安慰自己。
沒關係的,沒有了青城蘇家,她還有姨娘。
爹和弟弟也站在她這邊。
等到風波過去,一切都會和原來一樣。
國公爺看著看中扭打的三人,直皺眉頭。
他早知妹妹的這個兒子,是個頑劣的。
不過因著妹妹上山清修,疏於管教,他這個做舅舅的,總要包容些。
可沒想到這個外甥在大是大非上,竟也拎不清。
到現在為止,都在一心維護冒牌姐姐,一句都未過問親生姐姐。
妹妹早年雖因女兒之事大鬨過,卻也還在侯府待著。
後來忽然就寒了心上山去了,莫非就是因為葉天賜……
他看了眼麵無表情的妹妹,等到葉天賜和承恩侯被揍得鼻青臉腫,才叫人將兩人拉開。
“押下去!”
蘇家三人掙紮著、癱軟著被拉走,宴場裡頓時清靜下來。
國公爺轉頭看向劉嬤嬤,語調溫緩:
“若無意外,你家主子應是本國公流落在外的嫡親外甥女,亦是承恩侯府真正的嫡女!
嬤嬤可否方便告知你家主子名諱?”
劉嬤嬤一心聽令行事,完全不知內情,聽到這話,驚得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我的天老爺!
上回還真讓趙老婆子說對了,陸洲白果然克她家主子!
和離後不僅日子好了,連身世都變了!
她也是出息了,年過半百居然還能混上給皇親國戚當下人。
劉嬤嬤心裡美得冒泡,不敢怠慢,連忙跪下來樂嗬嗬地說道:
“回稟國公爺,老奴主子姓蘇,名喚蘇照棠!”
此話一出,宴場中立刻掀起一陣議論聲。
“蘇照棠?那不就是上次壽宴上的蘇娘子嗎?”
“難怪長公主殿下偏袒,怕是早就察覺到了。”
“前幾日蘇娘子和離鬨得沸沸揚揚,我記得那陸洲白的平妻,不就是葉可晴嗎?”
“上回葉可晴還想著害蘇娘子,這……”
眾人越是談論,看向葉可晴的目光,便越是嫌惡。
搶人父母,又搶人夫君。
若說這隻是巧合,鬼都不信。
不少人又想起一開始蘇家人與葉可晴各執一詞,原先還覺得葉可晴可憐。
現在一想,興許蘇家人說的,才是真的。
葉可晴被投來的一道道目光,射得千瘡百孔,臉色愈發蒼白。
她躲在葉天賜身後,聲音顫抖:“爹,小郎,我想回家。”
“姐姐彆怕,我相信你。”
葉天賜看著姐姐的倉皇失措的模樣,心疼之餘,愈發對那素未謀麵的親生姐姐憎惡起來。
都是因為她,才害得姐姐被人看笑話!
等她被認回侯府,他一定好好教訓她,替姐姐報仇!
承恩侯亦是低聲安慰:
“可晴,爹爹保證,你永遠都是我承恩侯府的嫡女。爹爹不會叫任何人看輕了你!”
他話剛說完,就聽國公爺問道:
“承恩侯爺,此事你待如何處置?
外甥女雖屬外親,亦為血脈。你承恩侯府若有疑慮,不想辦認親宴。
這筆虧欠了二十年的尊榮,便由我國公府給她。”
承恩侯本是想著糊弄一份,聽到這話頓時臉色微變。
不管怎麼說,蘇照棠都是他葉家的兒女,認親宴若真是讓外祖家辦,他承恩侯府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雖然明知國公爺是在逼著他辦認親宴,他不敢去賭,隻得低頭:
“內兄言重了,蘇照棠既是我侯府的流落在外的血脈,自是要認祖歸宗的。
認親宴,擇日就辦!”
國公爺神色頓時緩和:“那我便等著妹婿的請帖了。”
說完,國公爺抬頭目光一掃全場,朗聲道:“今日之事,還望諸位暫且保密,待得認親宴那日再行公開,以免給那孩子帶去不必要的麻煩。”
蘇家宗族還算團結,聞言皆欣然應允。
事情到此,告一段落。
天已經亮了。
蘇若清熬了一宿,卻無睡意。
她看也沒看承恩侯那邊三人一眼,忐忑地來到劉嬤嬤麵前。
“這位嬤嬤,不知你家主子現在何處?我能否上門拜訪?”
劉嬤嬤在靈真觀時,就見過承恩侯夫人了。
那時遠遠看到,她都要偷偷啐上一口,現在卻是眉開眼笑,道:
“我家主子與長公主殿下早就約好了,夫人若方便,同去就是。”
蘇若清立刻回頭,“娘,您說要帶我去見的人就是……”
瑞陽長公主走過來,含笑點頭:“正巧這一夜事多,娘也睡不著,現在便去吧。
瑾月,去備車。”
瑾月連忙“哎”了一聲,喜氣洋洋地下去準備了。
葉可晴看著外祖母和母親從她麵前離開,眼神怨恨。
血脈就真就那麼重要?
明明她才是養在侯府的嫡長女!
十幾年的相處,再軟的心腸都該硬了。
偏偏蘇若清的心腸是鐵石做的,惦念了蘇照棠二十年都沒放棄。
若非她刻意疏遠自己,國公府又豈會輕易懷疑她的出身?
便是蘇滿倉一家找來,她也不怕。
可現在,一切都被毀了!
她轉頭看向承恩侯,眼淚又流了下來:
“女兒不想讓爹爹難做,認親宴後,女兒便搬出家去,再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