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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目緊閉,口中喃喃自語片刻,喊道“仙兒……芯兒……你們不要離開我,你們不要離開我……”
聲音淒婉哀涼,聽得讓人心碎。
藍芯握住了夏宇龍的手,再次哭成了淚人兒。
過得片刻,她悠悠哀哀地說道“哥哥,芯兒在這裡,芯兒再也不會離開哥哥了,芯兒永遠陪著哥哥。”
冥城中獅王的吼叫聲逐漸遠去,捕快們緊隨其後,嘈雜聲已出現在了冥城的西北角。
黃玉說道“那些捕快都跑遠了,咱們也快些進城吧,回到屋裡再說。”
就這樣,大胡子他們悄無聲息地摸進了冥城中。
隻見每家每戶的門前都貼滿了夏宇龍、大胡子、寒門孤火、張仙、黃玉,還有大魔怪的的懸賞通告。
上邊寫道“前四人乃陽界凡人,未獲取通碟,就擅自闖入冥界,有串聯冥界黃玉與大魔怪謀反之心,見到以上六人者立即報官,懸賞一百萬兩冥錢,如有包庇藏匿者,格殺勿論,立即打入夜明山!”
黃玉念完懸賞通告,撇著嘴笑了,說道“哼,想不到老娘也上榜了,一定是那黃老鴇報的官,這家夥視錢如命,從我認識他以來,從未見到他乾過一件正經事!”
看到懸賞通告,大魔怪暗自竊喜,心想,倒不如趁此機會除了大胡子他們,還可弄到一筆安家的賞錢。
而後再逼迫黃玉就範,豈不是一舉兩得之事?此女人我愛而不得,眼下正是大好時機,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但他轉念又想,連自己也上了榜,如此這般,豈不是自投羅網了嗎?
而且黃玉喜愛大胡子已深入骨髓,以她性格,不會輕易就範的!
恐怕事沒弄成,反倒招致殺身之禍……
他思索再三,最終還是打消了此念頭。
黃玉帶著大胡子他們抄小路回到了醉花鋪。
她們從後門進入,隻見屋裡到處被翻得亂糟糟的,似乎被賊光顧過。
“難道被抄家了!”
黃玉頓感大事不妙,心中閃過這絲不祥預感。
她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弟弟黃秋山,她輕呼著黃秋山的名字,並快步往他屋內奔去。
進入黃秋山屋內,黃玉在床腳下發現了一張小紙條。
上邊寫道“姐姐,冥城捕快以姐姐勾結凡人罪名,抄了醉花鋪的家,他們把家裡的酒都洗劫一空了,在釀酒房的暗倉裡,我給姐姐留了些銀兩,城裡到處亂哄哄的,我到鄉下姨媽家裡玩些日子,等風頭過了我就回來,現在捕快到處在找你和姐夫,你與姐夫千萬要小心啊,姐姐保重,不用擔心弟弟!”
念完字條,黃玉不由得眼淚簌簌起來。
她與弟弟這一彆,不知什麼時候才見麵了,她擦拭了眼淚,迅速到釀酒房去取弟弟留下的銀兩。
暗倉中還是那五袋銀子,這是她這幾年經營醉花鋪攢下來的全部家當。
弟弟並未動過一分一毫,弟弟說這是她的嫁妝,他要讓姐姐風風光光地嫁給未來的姐夫,他要守著姐姐,為姐姐和姐夫乾一輩子“長工”……
想到這裡,黃玉不由得又黯然神傷起來。
她從暗倉中拿起了弟弟平日裡記的三本發黃的賬本。
輕撫片刻,又將賬本規規整整地放了回去。
“弟弟,保重,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姐姐很快就會回來!”
她拭去了眼角的淚水,把一袋銀子提了出來係在背上,“唰”地一聲合上了暗倉的門,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來到藏酒的地窖中,隻見過道兩邊亂七八糟的,全是被打翻的酒壇子。
有些壇口已經破裂,有的壇底被戳出了一個大窟窿,有的被碾成了碎渣子。
壇中的美酒和一些小的壇子,都已被洗劫一空了。
過道的扶手上還殘留著點點血跡……
她隱隱感到擔憂,地窖中的藏酒是弟弟用生命來保護的,莫非弟弟出事了嗎?
黃玉深吸一口氣,心中自我安慰道“沒事的,一定沒事的,弟弟這麼聰明,他一定會沒事的,這血跡一定是那些捕快在搬動酒水時,不小心弄傷了手……”
她向前跨了一步,隻感覺眼前微微一晃,有一道綠色的光線照射進了她的眼睛裡。
牆壁上那盞油燈如豆,泛著暗黃的光。
借著微弱的光亮,黃玉找到了那光點的源頭。
她俯下身去,迅速扒開了幾塊覆蓋在上邊的瓦罐碎片,一塊殘缺的藍色玉片,正靜靜地躺在地上。
“啊!”
黃玉心中一驚,這不正是弟弟從不離身的藍寶玉片嗎?
她眉頭緊皺,捏緊了玉片,兩眼放射出可怕的怒光……
心中暗罵道“你們這些喪儘天良的捕快,還說與我有交情,全都是狗屁,你們劫了我的酒也就罷了,如果我弟弟有事,老娘定會殺光你們,讓你們與我弟弟一起陪葬!”
“嗚嗚嗚!”
此時,地窖深處傳來了藍芯的哭泣聲,“胡大哥,你們再不救我哥哥,一切都晚了。”
黃玉容不得多想,她將殘缺的玉片揣進了兜裡,循聲向右拐去。
她推開了一間暗室的門,大胡子他們在裡邊已等候她多時了。
這間暗室如堂屋般大小,呈規規整整的呈正方形狀,每麵牆壁上的正中心都掛著一盞油燈。
夏宇龍正平躺在右手邊那盞油燈下的木床上。
在淡黃色光線的映照下,他的臉色蒼白且難看,口中仍不停地叨念著仙兒和芯兒的名字。
藍芯抹掉眼淚,守護在床頭,低聲抽泣道“哥哥,你千萬不能有事啊,芯兒還要等著與哥哥一起浪跡天涯呢,仙姐不在了,還有芯兒陪著哥哥。”
大魔怪懷抱雙手,靠在木床上已是呼呼大睡。
大胡子雙手叉腰,在床邊來回踱著步子,有些六神無主。
看到黃玉進門,他迎了上來,問道“玉兒,找到弟弟了嗎?”
黃玉搖著頭,笑了笑,回道“他很安全,已經到鄉下姨媽家去了。”
為了不讓大胡子分心,她隻是微微皺了皺眉,將不安和擔心隱藏了起來,撿到弟弟玉片之事她也閉口不提。
“嗯,這就好了!”
大胡子是個大老粗,他哪會察覺得到黃玉眉宇間的變化。
對他來說,所有笑容都是一樣地美好。
藍芯豁然起身,走到黃玉身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哀求道“姐姐,求您快救救我哥哥,隻要將魔眼取出,哥哥就會沒事了。”
“妹妹,使不得!”黃玉一把將藍芯扶起,“龍兄弟我們自然會救,隻是……”
她皺著眉頭,向夏宇龍胸口上那沉睡的蛟龍看去,又轉頭看著大胡子,隻等大胡子做決斷。
“唉!”
大胡子麵色凝重,輕歎一聲,心中掂量道“蛟龍可是不好對付啊,如果將它惹毛了,我們都吃不了兜著走,但如果不將魔眼取出,三弟又會有性命危險,這該如何是好?”
忽聽得夏宇龍在夢中喊道“仙兒、芯兒你們不要離開我,你們不要離開我。”
又聽得“噗呲”一聲,夏宇龍嘴裡再次噴血。
他猛然坐起,怒視前方,喝道“天魔戰神,如果三界變了天日,我定不饒你,我定不饒你……”
話音未落,他又噴出了一口血液,“砰”地一聲又倒了下去,再次陷入了暈厥。
他麵色慘白如灰,臉上的棱角越發清朗分明,整個人已是奄奄一息。
“哥哥,你怎麼了,哥哥,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藍芯搶上前去,握捏著夏宇龍時而冰涼透骨,時而滾燙如火的手。
“嗚嗚!”她急得哭出了聲,“芯兒在這裡,芯兒沒有離開哥哥,哥哥一定沒事的!”
大胡子咬了咬牙,說道“唉!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總不能讓三弟不停地吐血啊!”
啪的一聲,他右拳打在了牆壁上,“是死是活,先博它一把再說!”
他走到床前,使出魔力,將指尖上的利爪給逼了出來,正要向蛟龍的雙眼摳去……
黃玉一把拉住了大胡子的手,說道“胡大哥,先等等。”
她取下頭上發簪,放在手心上吹出一口氣。
那發簪瞬間幻化,變成了拇指般大小的鋒利刀片。
大胡子明白了用意,問道“玉兒是要用刀片取嗎?”
黃玉點了點頭,將刀片對著油燈看了看……
說道“這刀片薄如發絲,割下去不會有痛感,而且我這發簪幻化無窮,在碰到眼球時亦可變成勺子,在神不知鬼不覺中,便將魔眼給掏出來了。”
藍芯搶上前來,急道“那還等什麼,快些動手吧。”
見到藍芯這異常反應,黃玉心中一怔,不由得多長了個心眼。
她向蛟龍看去,笑道“就是不知道魔眼在它哪隻眼睛裡,我怕割錯了就麻煩大了,不僅取不出魔眼,還害了龍兄弟啊!”
大胡子點頭應道“是啊是啊,你玉姐說得對,要不等我兄弟醒來後問一問他?”
藍芯又哭了,說道“這該如何是好,總不能看著我哥哥就這樣……就這樣……”
她說不下去了,抽泣聲打破了密室的寧靜。
黃玉細細打量著藍芯的一舉一動,心中變得不確定起來。
她想,芯兒姑娘怎麼這麼心急,要取出龍珠魔眼,難道她真是為了龍兄弟的安危著想嗎,又或者另有所圖?
突然,藍芯停止了哭泣,眼淚汪汪地看著黃玉,看著她手中的刀片……
急著又道“玉姐,要不兩隻眼睛都挖出來,總……總不能看著我哥哥就這樣死去吧!”
黃玉兩眼放射疑光,正要開口說話,隱隱聽見地窖那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同時又聽見喝罵聲傳來“這些叛徒就在這下邊,快,快,這會兒一定彆讓他們跑了,給他們來個甕中捉鱉!”
大胡子抽出腰間板斧,叫醒了還在熟睡的大魔怪……
說道“二弟,那些捕快將我們視為叛徒,這回你可得用心殺敵才是了,反正你也榜上有名了,彆再逃跑了!”
大魔怪將雙魔錘捏於掌中,舒展了身子……
說道“殺就殺,反正這些捕快老子一個也看不慣,他們也瞧不起咱們!”
黃玉思索再三,攔在了正要奪門而出的大胡子身前……
急道“哥哥,眼下不是硬拚的時候,先救龍兄弟要緊!”
大胡子環視著封閉得嚴嚴實實的四壁,說道“那也得先殺出一條血路來。”
“真是我的傻大哥!”
黃玉搖著頭,笑了笑,她將發簪插入盤發中,來到密室的東北角。
念了幾句咒語,位於她身前的牆麵,隱隱顯現出一道石門。
轟隆一聲,石門往右邊滑開了,一條暗道露了出來。
暗道裡邊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
忽聽得劈裡啪啦的聲音響起,那些捕快已在密室外踹門了。
那小領頭喝道“你們跑不掉的,奉冥王之命,前來捉你們回去,不想死的都給我出來。”
“啪啪”兩聲,密室的兩扇門已經脫落,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煙塵竄起,兩扇門已裂成數塊。
“快給我殺,一個不留!”
三四十個捕快們從狹小的門框擠入,提著刀劍,如惡狼般撲來。
黃玉領著大夥兒已進入了暗道,石門轟隆一聲關上了。
石門十分厚重,沒有一絲縫隙,阻擋了外邊的光線和吵雜聲。
暗道裡伸手不見五指,靜得可怕,能聽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黃玉吹燃了火折子,將四周照亮了。
暗道並不大,可並行兩人,但極其幽深,前方黑漆漆的,也不知通向何方。
大胡子魔性笑道“玉兒,想不到你們家還有這麼隱蔽的地方啊!”
黃玉輕哼一聲,說道“說的什麼話,我們家不就是你的家嗎,下次再讓我聽見你的我的,我……”
她轉過身來,使勁兒捏了大胡子那寬大的鼻子,“我可不是好惹的!”
“哎呦!”大胡子疼得從鼻子裡噴出一股白色霧氣,連聲說道,“輕點、輕點,一個女孩子一點也不矜持,怎就這麼粗魯,本來鼻子就不挺了,被你捏掉了豈不更醜!”
他雖是這麼說,但心中卻歡喜得要緊。
黃玉左手叉腰,轉過身來,本想說,“我現在哪裡還是什麼女孩之身,是你讓我落了一床的紅,讓我變成了女人,你要對我負責一輩子。”
但藍芯和大魔怪緊跟在身後,此類肉麻的話,隻能在枕邊吹吹,絕不能讓外人聽到。
同時,她也顧及到了大魔怪的感受。
隨即她話鋒一轉,說道“唉,你本來就醜了,還在乎這些乾什麼,等找到落腳地兒,我把你鼻子兩邊的肉給削一削,彆讓它把整張臉都給擋了去,嗬嗬,那時候一定比現在好看得多了!”
大胡子嘿嘿一笑,說道“那就把我臉上多餘的肉也給割了去,把我整得好看些,起碼有我三弟這麼好看!”
“不可。”黃玉搖著頭,“還是醜點好,有安全感。”
此時,藍芯仍在細聲細語地抽泣,她想的是夏宇龍能儘快地康複過來,又或者她有其他想法,隻有她自己最清楚。
起碼,黃玉對她已經產生了懷疑。
而大魔怪則麵如死灰,眼神中還充斥著憤怒和仇怨。
他怪大胡子搶走了她的女人,始終將大胡子視為他的情敵。
兄弟結拜對他來說算個什麼屁事,黃玉與大胡子的打情罵俏,使得他心中很是壓抑,很不是滋味,但卻也無可奈何。
誰叫他技不如人?
如今他又被他們拉下了這趟渾水,成了冥城中的叛徒,他苦悶到了極點……
心中哀歎道“娘的,老子的命咋就這麼苦,什麼便宜都被這假魔獸給占了去,是我上輩子該你的還是欠你的?不行,老子得找機會把你們給殺了!”
夏宇龍又在大胡子身上吐血了,而且還吐得不少。
他口中喃喃自語“天魔戰神,快把仙兒還給我,她不是你女兒,快把仙兒還給我,仙兒她是人,不是魔……”
他的語氣甚是微弱,似乎隻剩了最後一口氣了。
藍芯又哭出了聲,說道“哥哥,你不能再吐血了,千萬要撐住啊,我一定要想法子救你的。”
說著她又大哭起來,悲痛欲絕的聲音,傳向了密道更遠的地方。
“好了,彆哭了!”大胡子的魔性被激起,他站定了身子,微微扭頭斜眼向後瞟去,“這樣哭哭啼啼的像話嗎,攪得我好不心煩,能不能再堅強些?”
“好好,我不哭便是,隻要胡大哥能救我哥哥,一切都好說!”
藍芯那悠悠哀哀的哭聲戛然而止,暗道中再次安靜下來。
比原先還靜得可怕,他們已經來到了暗道深處。
光線逐漸暗淡,黃玉又吹燃了另一個火折子,領著大夥兒向密道深處疾奔。
目及之處的黑暗深處,隻見有兩個豆大的光點,在緩緩移動。
過得兩炷香時間,視線的儘頭隱隱有亮光透射進來,再行走得一頓飯時間,暗道逐漸變得寬敞起來。
前方一扇寬大的石門把暗道口給堵死了,石門上有一個簸箕大小的窗戶。
窗戶極不規則,窗麵上被橫七豎八的鐵杆攔著。
窗戶外邊,掩蓋著濃密的枯草,那光線便是從枯草的縫隙中投射進來的。
黃玉走上前去,念了幾句咒語,那石門卻沒有任何動靜。
她平靜了靜心,再次念了同樣的咒語,但石門依舊紋絲不動地立於原地。
她有些焦急,轉過身看著大胡子,說道“胡大哥,秘咒失靈,這石門打不開啊!”
大胡子走上前來,仔細打量石門片刻,說道“這不難,待我用板斧將它劈開……”
他把夏宇龍放了下來,抽出腰間板斧,待運足氣力,猛地朝窗口上的鐵杵劈砍。
“當當當!”
金屬撞擊發出的清脆響聲不絕於耳,打破了整條暗道的寧靜。
一竄竄火星子迸裂,那幾十根鐵杵,均被雙板斧攔腰斬斷,劈劈啪啪地掉落在了地上。
大胡子來了興致,他掄起板斧向石門劈去,想要將整塊石門也劈成兩半。
黃玉搶上一步,攔在了身前,阻止道“胡大哥,留下這石門吧,這是爹爹的心血,我們從這窗口爬出去就是了!”
……
說起這暗道,還有一段不為人知的傳說故事。
冥城還是幻城的時候,黃玉的先祖父在家中養了一隻母的狐狸。
狐狸乖巧懂事,每日安心地守護著院子,在家中十分得寵。
有一日,先祖父悶得慌,便領著狐狸到街上逛了一圈,回來後發現,狐狸整日心事重重,茶不思飯不想的。
先祖父問狐狸遇到了什麼事情?但狐狸回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接連幾日,先祖父發現狐狸老是往地窖裡跑,感到好奇,便悄悄地跟了上去。
這才發現,狐狸與外邊的野狐狸在地窖中私會。
見到先祖父趕來,兩狐狸都慌了神,跑到密室中躲了起來。
先祖父追上去時才發現,密室中有一條很深很深的暗道。
經詢問後得知,此暗道是野狐狸用了半年時間,才刨出來的。
他被野狐狸的毅力打動,他知道兩狐狸是真心相愛的。
於是成全了它們,親自替它們操辦了婚事,並傳授它們仙道之法。
後來,又把它們送到九重仙界的梨花林,替仙梨大師釀酒去了,它們在仙界相親相愛,好不逍遙快活。
由於常年失修,泥洞多處塌方,早就被後世給遺忘了,但先祖父成人之美的美譽卻流傳了下來。
黃玉的父親與她母親成婚後的第二年,他來到地窖中發現了此泥洞。
被兩狐狸忠貞不渝的愛情,和先祖父樂善好施的品行深深打動。
為了表達對母親的忠心,黃玉的爹爹用了整整一年時間,將此洞重新開挖了一遍。
後來又用了兩年時間,將泥洞四周都鋪上了青磚石瓦。
洞口和洞尾裝上了被封證的石門,還起名為“一心洞”。
開啟洞口的咒語為“一心一意”,而打開洞尾的秘咒為“白首不分”。
黃玉試著念咒,卻念成了“白頭偕老”和“白頭相守”,自然是打不開的。
這“一心洞”已被封證,如果連續念三遍咒語仍出錯,洞口就會垮塌,將永遠也打不開了。
開啟暗道之門的秘咒,是黃玉的爹爹媽媽在被打入夜明山時,她爹爹偷偷告訴她的。
在告訴她打開洞尾的秘咒時,爹爹隻吐出了一個“白”字,便被魔獸軍團奪去了所有魔魂。
黃玉確實沒聽清楚接下來那幾個字,她大膽嘗試了兩次。
多少次在夢裡,爹爹告訴黃玉,此暗道不僅代表至死不渝的愛情,今後還能作為逃生的通道。
在沒有秘咒開啟的情況下,唯有乘龍快婿才能打開兩道門。
大胡子幾板斧便解了圍牆,這再一次證明,黃玉選對了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石門上的窗口足夠大,大夥兒毫不費力地爬了出去。
扒開密密麻麻的枯草,便來到洞外。
隻看見東北方的上空一片緋紅,如火燒雲般燦爛耀眼。
黃玉指向那方,說道“胡大哥,你看,是冥城那邊。”
“走,上去看看!”
大胡子他們三步並兩步,往前方的小土坡上爬去。
還沒到山頂,便感覺滾滾熱浪從山那邊襲來。
大胡子他們迅速登頂,前方的景象讓他們都驚呆了。
隻見冥城的東北角已燃燒成了一片火海,火海呈半月形狀。
火浪推動著半月的邊緣,向整個冥城席卷而來。
狂獅鬨冥城,動靜也太大了,整座冥城很快就會葬身火海。
原來,捕快們追捕狂獅屢遭失敗,情急之下,那領頭的下令放火箭燒死狂獅,生擒寒門孤火和小和尚。
不難看出,這領頭的就是個二貨,看著狂獅滿頭的鬃毛,他想,火攻必能將之製服,卻沒看到周圍全是木屋,整座冥城均以木屋為主。
藍色精靈趴在寒門孤火背上,仍處於昏睡中,它便是這場大火的始作俑者。
捕快放出的第一箭便刺中了它的屁股,它猛然驚醒,刺骨的疼痛激起了它的惡性。
它發出一聲魔性的嘶吼,掌心溢出一股暗力,將射將而來的密集的火箭反向推出。
幾十支火箭點燃了街道兩旁的木屋,火勢瞬間爆燃。
有十幾個捕快上去滅火時,卻不知道將箭頭拔出,而是憋足氣力,使勁兒地吹。
這無異於火上澆油,火勢越燒越旺,不到半頓飯時間,便又有十幾間木房著了火。
火勢一發不可收拾,如洪水滔天,大有將整個冥城吞噬之勢。
黃玉麵無血色,望著前方熊熊大火,冷冷地道“燒吧,就讓整個冥城都葬身於火海中吧,反正是回不去了,千年樹妖親手打造的蠻荒世界,也該終結了。”
突然,靠近冥城那片枯樹林中,出現了一陣躁動。
“嗷嗚!”
緊接著,那躁動處傳來了狂獅的咆哮聲。
林中的躁動越發地頻繁起來。
有捕快喊道“快,這廝已經逃進樹林裡去了,彆讓它跑遠了!”
又有捕快喊道“多叫些人手來,讓它逃出冥城,你我都得死!”
“嗚嗚嗚”的號角聲在枯樹林中響起,向腳下的冥城傳將而去。
“嗷嗚!”
狂獅的咆哮聲離大胡子他們越來越近了。
大魔怪催促道“大哥,快些走吧,待會兒那些難纏的捕快追上來了,我們就難於脫身了!”
大胡子卻鎮定自若,說道“那狂獅知道我們要出城,自然是來追我們了,我們怎能棄他們先去!”
“啊,大哥要出城,要到陽界去嗎?”大魔怪急得脫口問道。
大胡子回道“那是自然,這些捕快到處抓咱們,我們還能在冥界待嗎?為了三弟的安全,無論如何,我得先把他送出東海。”
黃玉接話道“胡大哥說得沒錯,我們先到陽界去暫時避一些時日,等風頭過了再另想法子!”
藍芯一語不發,她擦拭著眼淚,隻管在大胡子身後低聲抽泣。
大魔怪沉思良久,支支吾吾地道“可……可……是我們是冥界的魔獸,到陽界去,還不是同樣被那些凡人追殺嗎?”
黃玉道“這火已經燒了大半個冥城,那些捕快豈能放過咱們,他們有多凶殘你又不是不知道,去留不可強求,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話音剛落,狂獅已竄出了樹林,咆哮著向小土坡上疾奔而來。
寒門孤火也看到了大胡子他們。
他癲狂一笑,說道“你們是在這等死,還是在等我們?後邊的追兵馬上趕來了,你們還不快些逃嗎?”
大胡子魔聲罵道“你這老東西,不識好人心,我們在這等你們,如果你們不想出去,我們可要帶龍兄弟離開了。”
此時,枯樹林中喊殺聲震天,與此同時,已有百來號捕快湧出了林子,提著明晃晃的跨刀,向狂獅追殺而來。
“呼!”
狂獅從大胡子他們身旁掠過,快如一道閃電。
寒門孤火又癲狂一笑,說道“死胖子,看好我師弟咯,彆被那些捕快抓了去,我先到前邊放吊橋等你們,你們再不跟上來,我們可走了,這冥界一點也不好玩,我要回天倉古鎮去咯!”
數不清的捕快自冥城中湧出,向大胡子他們這邊而來,放眼看去,到處都是人,怕是城裡的捕快都出動了。
“快走,先將這些可惡的家夥甩掉。”
大胡子他們緊跟狂獅身後,向城門那邊奔去。
連續翻過了十幾個小土包,便來到了冥城的吊橋處。
此時,寒門孤他們正被那十幾個守橋的魔獸,圍在了坡頂上。
狂獅快速地旋轉身子,怒視著每一個魔獸,呲牙咧嘴地發出一聲聲嘶吼。
“這大家夥可不好惹啊!”
那十幾個魔獸提著鋒利的青銅戰戟,畏畏縮縮地卻不敢攻上前來。
他們一個個站得東倒西歪,頭腦暈乎乎的,一定是醉花鋪的酒還沒醒。
“娘的,與他們拚了,二弟,甭與他們客氣,殺出一條血路來!”
大胡子將夏宇龍放在橋墩邊靠著,“唰唰”兩聲,抽出了腰間板斧,欲要領著大魔怪攻上前去。
黃玉突然有了主意,她搶上前來,說道“胡大哥,這裡由我來應付,你們快去放吊橋,否則來不及了……”
話說間,她已飛身躍起,輕飄飄地落在了狂獅身旁。
“唉,小姑娘,你咋一個人來了,你的情郎呢,他不理你了?”
“你住嘴!”黃玉有些震怒,都這個時候了,這是老頭子還有心情說風涼話。
隨後她看著這十幾個醉醺醺魔獸,說道“幾位官爺,我奉了姥姥之命前來捉他們,好不容易才追到這裡,你們彆讓我空手而歸啊,醉花鋪裡的美酒在等著你們呢!”
聽到“美酒”二字,這十幾個魔獸流了滿嘴的哈達子。
其中一魔獸問道“難道你就是買酒的老板娘?”
黃玉微微一笑,點著頭,回道“正是,今兒我算是與各位官家交上了朋友,今後到我店裡喝酒的,一律打八折!”
一魔獸打趣地道“打骨折不是更好麼?”
另一個魔獸笑吟吟地道“老板娘不在店裡買酒,怎的乾起了捕快的營生了?怕是你的酒生意已經被黃老鴇給搶去了吧!”
“是啊,老板娘這麼能乾,不如就在這伺候我們這些大老粗,天天陪我們喝酒,如何?”
其餘魔獸齊聲應和道“我認為行!”
說著便前俯後仰,哈哈哈地大笑起來。
“他娘的,他們一定跑不遠,都給我追。”
山那邊隱隱傳來了捕快的喝罵聲,再不逃怕是要被這些惡魔給包餃子了。
黃玉急不可耐,飛快地抽出發簪魔劍,喝道“你們再敢放肆,休怪我劍下無情,快把他們交給我!”
那為首的魔獸說道“我等是奉姥姥之命,堅守冥城西大門,沒有姥姥的令牌,我們又憑什麼相信你,保不定你與他們是一夥的呢?”
黃玉沉著氣,心想,按時間來推算,怕是胡大哥快要放下這吊橋了吧。
她決定賭上一把,冷哼一聲,說道“我帶來了姥姥的秘咒,隻要我一念咒語,這吊橋馬上就會放下來。”
那為首的魔獸頗有不屑,輕蔑地道“你倒是念啊,這橋能自己下來,算你厲害!”
黃玉深吸一口氣,口中喃喃自語起來,但沒有人聽見她在念什麼。
此時,大胡子已撩倒了把守地下密室那四個魔獸,他走上前去,撬動了吊橋的機關。
“嘎吱嘎吱”的聲響,從高聳入雲的吊橋頂端傳將而來,巨大的鐵索鏈子,拖動巨大無比的吊橋緩緩落下。
黃玉心下大喜,喝道“見到姥姥使者猶如見到姥姥,都還不下跪!”
“真是姥姥派來的使者!”
這幾十個魔獸麵麵相覷、一臉惶恐,戰戰兢兢第往後退開幾步……
隨後紛紛拜服於黃玉跟前,齊聲道“姥姥洪福齊天,必將一統三界!”
黃玉再次喝道“沒有我的命令,不許站起來,姥姥說了,這幾個人可惡得很,壞了冥城風水,冥城中的大火就是他們放的……”
她向冥城那方看去,冥城上空仍火光衝天、一片緋紅,她又轉頭看了看吊橋,橋很快就落地了。
“都給我跪好咯!”她再次喝道,“為了不讓冥城遭受更大劫難,姥姥命我到荒原草原上去,與他們決一死戰,與魔獸軍團、骷髏軍團一道,讓他們暴屍荒蠻草原!”
“是,我等恭候姥姥,祝姥姥凱旋而歸!”
那為首的魔獸身體抖得不行,從牙縫裡使勁兒地擠出這句話來。
黃玉嘴角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蔑笑,說道“待會兒那些捕快來了就告訴他們,我們已在草原上決戰,姥姥有令,叫他們彆再追了,趕快回去滅火,你們看看,冥城都燒成了什麼樣子?如果他們不聽,就地正法!”
那幾十個魔獸齊聲應“是”。
聲音中雖還帶著醉醺醺的味道,但卻是這麼的整齊,響徹雲霄。
想必他們是真的害怕前年樹妖,真心回答的了。
“你們這幾個不知廉恥的家夥,姥姥吩咐我前來捉你們,快隨我到草原上決一死戰!”
黃玉又偷偷地笑了,撂下了這句話便飛身躍起,領著狂獅向吊橋上奔去。
大胡子他們正在橋上等候。
見到黃玉趕來,大胡子嗬嗬地道“夫人,有你在沒有辦不成的事!”
黃玉撇嘴笑道“彆嘴貧,前方還有好幾道關卡。”
捕快追了上來,與這些守橋的魔獸理論不成,便不再廢話,隻能兵戎相見了。
這些守橋的魔獸,雖說都是從魔獸軍團退役下來的,但他們已嗜酒成命,哪裡還有在魔獸軍團時的雄風。
而且他們人數遠少於冥城捕快,一番陣仗下來,他們已全部被拿下。
大胡子他們正快速地經過吊橋……
忽聽得身後傳來了捕快的喝罵聲“他姥姥的,讓他們上橋了!”
“快把吊橋放下來,彆讓他們跑了。”
“快,該死的!”
話說間,已有幾十個捕快,爭先恐後地踏上吊橋追殺了上來。
他們動作十分輕盈,眨眼之間,便追到了大胡子他們身後。
大胡子將夏宇龍放下來,交給黃玉和藍芯照看……
惡狠狠地說道“娘的,讓他們有來無回,玉兒,你們先走,今天我一定要殺他個痛快!”
說著他與大魔怪各自提著手中兵器,迎了上去,兩人都使出了狠招,與攻上前來的捕快形成了對峙。
刹那之間,整個吊橋上沸騰了起來。
大魔怪嫻熟地揮舞著雙魔錘,魔錘劃破夜空,爆閃出一道道耀眼的白光。
錘頭所到之處,亦或火星子迸裂,亦或砰砰砰地砸在捕快身上。
哀號聲亂成一片,大魔怪已將攻上來的捕快,給硬生生壓了回去。
大胡子手中的雙板斧威力更是猛勁,板斧上的陰陽二字發出的亮光晃人眼球,刺得那些捕快睜不開雙眼。
他本不想傷害捕快性命,但攻得片刻,他已是魔性大發。
每劈出一斧,便從斧口爆閃出密集的閃電來。
前方捕快紛紛被閃電擊中……
有些身體被撕裂成兩半,倒在了血泊之中。
有的則被閃電拖拽,掉入了橋下的深穀裡,被底部流動的火海燒成了骨頭渣子。
“來者必殺!”
大胡子已經殺紅了眼。
陸陸續續有捕快從橋上掉落,哀嚎聲、喊殺聲亂成一片。
一波接一波的捕快從冥城那邊湧來,他們誓要將大胡子和大魔怪緝捕歸案。
吊橋上猛烈晃動起來,靠近荒蠻草原的那頭正被緩緩地抬起。
此時,黃玉他們已護著夏宇龍走過了吊橋,踏上了荒蠻草原的地界。
看著逐漸抬高的橋頭,黃玉來到深坑邊上,喊道“胡大哥……吊橋已經收起來了,不可戀戰……”
聽到黃玉的呼喊聲,大胡子搖晃著昏沉沉的腦袋,從恍恍惡夢中驚醒。
看著前方人頭攢動的捕快,和他們手中明晃晃的跨刀,他感覺到後背發麻。
“二弟快走!”
他大喊一聲,飛快向右跨出,扯起大魔怪的衣襟,拉拽著他,往荒蠻草原那方疾奔而去。
跑出了幾十步,他們便從橋頭一躍而下,穩當當地落在了荒蠻草原上。
抬頭望去時,吊橋已經高高地聳立在雲層之中了。
有十幾個捕快也從吊橋上跳了下來,還沒落地,便被大胡子和大魔怪推入了深穀之中。
吊橋那邊“噠噠噠”地發出了悶響聲,正快速地往高處收去。
橋上的那上千個捕快,紛紛往低處滑落,他們相互擠壓碰撞,亂做了一團。
有捕快喊道“快把吊橋放下來!”
也有聲音慘叫道“哎呦,是誰的刀,紮中我要害了!”
更多的聲音喊道“彆壓我,我喘不來氣兒了,我就快要死了……”
黃玉雙手叉腰,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說道“哼,這回有你們好受的了,看你們一個個還囂張跋扈的!”
……
荒蠻草原上隨時有魔獸軍團出沒,大胡子他們不敢逗留,相互攙扶著往東海奔去。
調皮的狂獅馱著寒門孤火和小機靈早就跑遠了,消失在了荒蠻草原上。
黃玉四下張望,急道“胡大哥,不等糟老頭子了嗎,我們就這麼走了,他們會不會跟上來?”
大胡子冷哼一聲,回道“那死老頭不讓咱操心,看起來瘋瘋癲癲的,其實精鬼得很,恐怕他們早就過冥河了,他們一定在前方等著我們。”
才奔得半炷香的工夫,便聽見身後傳來了巨響聲。
大胡子他們轉頭看去時,隻見整座吊橋向前傾倒,重重地砸在了對岸的荒蠻草原上。
橋身瞬間斷成三截,連同橋上的那群捕快,一起掉進了深穀中。
不多時,一股股妖黑之氣從穀底升騰而起,橋上的所有一切,全都葬身在了火海中。
冥城上空被映照得一片火紅,整座冥城已被付之一炬。
荒蠻草原上突然變得騷動起來,索索聲陣陣,此起彼伏。
眨眼之間,已有數不清的骷髏人從枯草林中鑽出。
他們掰斷了身上的一根肋骨,肋骨幻化一把把鋒利的白骨利劍,被他們緊緊地捏在掌中。
漫山遍野的骷髏迅速向高處奔去,很快便集結成了幾萬人的骷髏隊伍,他們整齊排列,分成了十幾個方塊隊。
在骷髏隊伍的前邊,撕開了一道暗波門,從裡邊走出幾個大塊頭魔獸。
那為首的魔獸走上前來問道“靈界的幽魂軍可不可惡?”
“可惡!”骷髏軍團紮著光禿禿的下巴,齊聲回道。
那為首的魔獸謔謔一笑,抽出了腰間的青銅長劍……
又道“他們不在天琅山上老老實實待著,卻要跑到這荒蠻草原上來了,冥王早有旨意,入荒蠻草原者,便是對冥界的挑釁,我等豈能任由他們踩踏我們身上而過……”
話音未落,便聽見轟隆隆的腳步聲,從冥城那邊傳將而來。
大胡子他們循聲望去時,隻見一個個幽魂軍手持古銅戰戟,自深穀邊上爆閃而出。
眨眼之間,他們草原上已全部集結完畢,人數比骷髏軍團還多出幾倍。
隻聽得喊殺聲響徹雲天,骷髏軍團與幽魂軍團,在荒蠻草原上相互廝殺了起來。
兩支各有上萬的大軍對壘,場麵可謂是驚心動魄。
片刻間,戰場上已是極度混亂,死傷亦是不計其數。
黃玉和大魔怪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悲壯宏大戰場,二人都看得驚呆了。
雖說大胡子經曆過無數次大戰,但他也看得熱血沸騰的。
他暗自發誓,這輩子一定要有自己的精兵。
是的!要為平定三界而戰,要為自己的好兄弟而戰。
是啊!他的生命之花最精華的部分,除了在床上,更應馳騁在沙場上。
夏宇龍趴在大胡子背上,又連吐了四口血。
他雙目緊閉,氣息極其微弱地道“胡大哥,快帶我到靈山上去找爺爺,我恐怕快不行了,我要見爺爺最後一麵。”
大胡子急了,嗔道“彆說胡話,好兄弟,我與你嫂嫂、二哥他們好不容易把你給救出來,你要替哥哥撐住了,我們這就帶你回陽界,找最好的大夫替你醫治……”
他邊走邊說,領著大夥兒向前方疾奔而去。
儘管荒蠻草原上的戰鬥十分精彩,那也隻是冥靈兩界的事情,是冥王與靈王兄弟間的鬥爭。
他們隻是看客,眼下沒有什麼比夏宇龍的性命更重要的了。
沒跑出幾步,夏宇龍又吐出了幾口血液,大胡子的上半身已被染紅。
藍芯急得大哭起來,說道“哥哥,你一定要撐住啊,我們這就帶你回靈山,去見爺爺。”
夏宇龍苦笑道“知我者芯兒也,自從失去了仙兒,我已深度思考,我哪是什麼拯救三界之人,我與仙兒都是凡人之身,都是平常人家的孩子,我……我隻想過普通人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大胡子氣喘籲籲地道“好兄弟,你就省點力氣吧,這話你都說了好幾百遍了,又是日落又是日出的,你彆再滿嘴的胡話了,我耳朵都起老繭了!”
在黃玉的威逼利誘下,大魔怪才勉強地接過夏宇龍,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他在心裡暗罵道“娘的,是老子上輩子欠你們的吧,稀裡糊塗地就上了你們的賊船,早知道,老子就不與你們去攻打什麼樹妖了,還弄得滿城通緝!”
忽然,身後隱隱傳來了馬匹的嘶鳴聲。
緊接著,噠噠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十個魔獸嗅著夏宇龍的血腥味,從暗波門中策馬前來,齊刷刷地攔在了大胡子他們身前。
“唰”地一聲,那為首的魔獸,抽出腰間青銅利劍……
魔性喝道“魔獸軍團在此,誰敢再往前一步,格殺勿論!”
“格殺勿論?老子先整了你們!”
大胡子掄起雙板斧飛身躍起,幻影般速度,朝那為首的魔獸劈砍而去,“我管你是什麼軍團,先吃我一斧再說!”
見到大胡子氣勢洶洶提斧劈來,那幾個魔獸均是心中一怔。
但他們仍舊穩坐於馬背上,齊刷刷地向大胡子刺出了青銅戰戟。
尖頭已逼至胸前,大胡子騰空旋轉,猛地向上竄出,輕踏著戟尖向魔獸的身後飛去。
待雙板斧揮出時,密集的閃電自斧口溢出,將那十幾個魔獸全都拽下了馬背。
大胡子狂笑一聲,喝道“你們不是魔獸軍團嗎,看你們有多大的能耐,今天老子就陪你們玩玩。”
黃玉抓住時機,奪了四匹好馬,領著藍芯、大魔怪驅馬向前奔去。
夏宇龍趴在馬背上,由黃玉他們三人左右看護著。
奔出了一段距離,見大胡子還未跟上來。
黃玉轉過頭,高聲喊道“胡大哥,切莫戀戰,快走!”
聽到黃玉的喊聲,大胡子從恍恍魔夢中驚醒過來。
見到龍兄弟已經脫險,他飛身而起,奪了一匹好馬。
學著寒門孤火的聲音,說道“你們打起仗來不要命,一個個都凶神惡煞的,老子不與你們玩咯!”
馬蹄聲噠噠,他策馬已經跑遠。
有三個魔獸已被大胡子打倒在地,肋骨已悉數被震斷,一時間很難起身。
那未受傷的五個魔獸快速騎上戰馬,喊殺著窮追而去。
另兩個魔獸吹響了集結號,“嗚嗚嗚”地傳遍了荒蠻草原。
大胡子快馬加鞭,很快便追上了黃玉他們。
有了戰馬相助,他們很快就來到了冥界的城牆邊上。
隻見通往外邊的兩扇門正大開著,原先那幾個守門的魔獸早已不知去向。
大胡子他們還未來得及揣測是何緣由時,那五個魔獸已追到了身後。
“玉兒,你們先走,讓我了結了他們的性命。”
“胡大哥,你要小心,千萬不可戀戰,我們在前邊等你!”
大胡子“嗯”了一聲,便勒轉馬頭,正要上前迎戰……
隻聽得幾聲咆哮從左邊傳來,狂獅已從枯草林飛快竄出。
它張開了血盆大口,閃電般速度向那五匹快馬奔去。
“百獸之王”披頭散發,氣勢撼人心魄。
那五匹快馬瞬間方寸大亂,嘶叫著想要停下疾奔的腳步。
奈何速度太快,隻能靠四腿死死地撐住地麵,滑出了好長一段距離。
它們腳步還未站穩,便急著掉頭轉身……
由於身體挨得太近,發生了碰撞、擠壓,將其背上的魔獸全都抖落了下來。
待五個魔獸從草叢中爬起來時,那五匹快馬已經跑遠,不知去向了。
五個魔獸亦是第一次見到狂獅,也著實被嚇了個激靈。
狂獅越逼越近,他們已是無處可逃,隻得倉皇拾起戰戟,高聲叫喊助威,向狂獅刺殺而來。
大胡子豈能錯過這大好時機,他飛身下馬,而後腳尖在地上一點,又飛身躍起,落在了狂獅的背上。
他哈哈笑道“雖說我換了一身魔獸皮囊,但你不可不認我,讓我們一起殺他個痛快,如何?”
狂獅自然嗅得出大胡子身上那濃重的汗臭味。
它低吼兩聲以作回應,馱起大胡子迎了上去。
那五個魔獸戰戰兢兢的,欲進又退,他們在拖延時間,等待大部隊趕來。
大胡子可不等他們,他手起斧落,接連撩到了兩個魔獸。
狂獅長尾甩出,右邊的兩個魔獸應聲倒地。
就在狂獅扭頭之時,那最後一個魔獸提著戰戟,向它的額頭刺將而來。
大胡子扯著狂獅的鬃毛,俯下身來,順勢將右板斧往上一提。
隻聽得當的一聲,那魔獸手中的戰戟瞬間脫手,“呼呼呼”地向身後飛去。
忽見草原上爆閃出一道暗波門,門的邊緣及不規則,正燃燒著幽藍色的火焰。
約莫千來人的魔獸軍團,出現在了門內。
暗波門閃電般速度向兩邊撕開,而後漸漸地淡去,消失不見了。
這隊魔獸軍團,威風凜凜地列隊在了荒蠻草原上。
“當”的一聲,那飛出去的戰戟,被魔獸軍團那領頭的捏在了手中。
大胡子看得傻了眼,但他很快地又回過神來。
他靈機一動,朝那領頭的笑道“你且看我是如何馴服這狂獅的……”
話音未落,大胡子猛地扯了扯狂獅的鬃毛。
狂獅順著力道飛快地調轉了身子,向城牆的大門處狂奔而去。
魔獸軍團欲要追上來時,卻被趕來的幽魂軍團給拖住了,荒蠻草原上再次陷入了混戰。
大胡子騎著狂獅趟過了冥河,很快就穿過了枯樹林。
再行得一頓飯的時間,便來到了大海邊上。
在階梯上守關卡的那幾個魔獸,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遠遠地就看見黃玉在古銅帆船上招手了,她喊道“胡大哥,快,快上船!”
她們已在船上等候大胡子多時了。
狂獅向前疾奔幾步,便一躍而起,在巨石上幾個起落,砰的一聲,四腳穩當當地落在了甲板上。
寒門孤火癲癲笑笑地走上前來,說道“咋樣,我的獅王還算聽話吧,是我有意把它留給你的!”
黃玉笑了笑,接話道“還是老爺爺想得周到,事先替我們掃除了障礙,不然我們還困在荒蠻草原上呢!”
寒門孤火搖了搖頭,斜眼向小機靈看去……
他尷尬地笑道“唉,過獎了,過獎了,小事而已,不足掛齒!”
其實這哪裡是寒門孤火想得周到,分明是小機靈的功勞。
在客棧中,千麵蜘蛛精來捉他時,狂獅馱著他逃過了千麵蜘蛛精的追捕。
來到冥城邊上,他便命狂獅往天琅山上去了。
進入冥城之前,小機靈在佛眼中看到,天琅山的山後邊,正盤踞著一個混沌巨獸。
混沌不除,冥界的天空,將永遠陰雲密布下去。
小機靈掐著手指,通過佛曆測算,天琅山上的嗜血龍珠在複活前的兩個時辰裡,混沌巨獸便會幻化邪惡力量,侵蝕山下所有蒼生的心智。
那些本是心善之人,也會幻化成失性狂魔。
到時候東海之上妖邪縱橫,一發不可收拾。
況且,混沌巨獸不除,夏宇龍對付樹妖也將會變得舉步維艱……
更另小機靈感到擔憂的是,那些失性狂魔將追隨於千年樹妖左右。
千年樹妖如虎添翼,氣焰更為囂張。
到時候她可與中土的天魔戰神分庭抗禮,遙相呼應。
東土之上不僅哀鴻遍野、生靈塗炭,整個三界也將陷入永無休止的混戰。
佛語有曰“萬物混沌不開化、撥雲現日朗乾坤、三界鬥豔儘繁華、靈獅超法有劫渡、極惡輪回罪孽深、一花一佛笑天涯……”
狂獅乃佛國聖靈子,是混沌巨獸的克星,要想滅了巨獸,非得狂獅親自出馬不可。
狂獅馱著小機靈來到天琅山腳下時,正巧趕上兩座次峰上火山噴發。
山上所有妖魔都使出魔力,抵禦漫天的火石雨,難於騰出精力來對付小機靈和狂獅。
狂獅加快速度,從主峰與左邊次峰交接的埡口處,溜到了天琅山的那一邊。
那無頭混沌巨獸,正卷縮在山腳下呼呼大睡。
狂獅緩緩走近,一口鎖住了巨獸的脖子。
這一口下去,無疑是拿住了它的命門。
它掙紮不止,拖拽著狂獅在地上四處翻滾,狂獅豈會輕易鬆口,它反而咬合得更緊了。
折騰片刻,混沌巨獸的頸部已被咬得稀爛,幽藍色血液流進了狂獅口中。
為了將血液吐出來,狂獅總算是鬆了口,兩大巨獸在後山上纏鬥起來。
巨獸的身體碩大無比,有十幾個狂獅這麼大。
狂獅的動作十分敏捷,在巨獸身上來回跳躍,時而竄至巨獸的背上撕咬,在不經意間,又出現在了巨獸的下腹。
幾番纏鬥下來,混沌巨獸已是疲累不堪了。
就在它想隱身消退時,頸上滴落下來的幽藍色血液碰到了狂獅頭上的那搓靈火。
“呼”的一聲,那幽藍色火焰,順著巨獸的傷口爆燃起來。
巨獸葬身在了火海中……
在一旁的小機靈盤腿而坐,念起了佛經超度語。
混沌巨獸燃燒片刻,便跪在了小機靈跟前。
小機靈仍默念佛語默,直至巨獸的身體燃燒殆儘。
“阿彌陀佛,你該回歸本真了。”
小機靈右手緩緩一抬,一拇指般大小的幽藍色瓶子,從殘留的火焰中幻化而出,輕飄飄地落到了他的掌心上。
“阿彌陀佛,善中有惡、惡中有善,萬物皆有因果……”
小機靈口中仍念念有詞,一竄竄佛語,幻化成白色煙氣,進入到了瓶口裡。
霎那間,彌漫在後山上那層層的迷霧,正緩緩地向小機靈這邊彙集。
均被他掌心上的瓶子,給吸收殆儘了。
盤旋於頭頂上烏黑色的殘雲突變,一抹七彩祥雲,已高高地懸掛在了東邊的天際上。
天琅山後山上,那些混沌不開的汙邪之氣,已被幽藍色的瓶子裝在了裡邊。
小機靈給瓶子起名,叫“渡劫瓶”又叫“收妖瓶”,他將瓶口用佛線係著,掛在了胸口上。
滅了混沌巨獸,小機靈又被千麵蜘蛛精追殺。
狂獅馱著他在山裡轉了幾圈後,便往冥城這邊奔來了,正巧碰上了大胡子他們。
後麵的事情不用說大家都知道了。狂獅大鬨冥城,冥城在火海中被燒得精光。
……
來到吊橋處時,小機靈本想使出渡劫瓶,將纏著他們的魔獸一一收入瓶中了事。
但黃玉獻出妙計,將這些魔獸治理得服服帖帖的,他便不再去耗損這份陰德了。
走過了荒蠻草原,即將通過冥城牆大門時,卻被守門的幾個魔獸給攔住了。
那幾個魔獸怒氣衝天,責怪藍色精靈用假鑽石騙了他們。
掄起魔錘,要將藍色精靈的腦袋,打成肉醬子,再將他們送入魔獸軍團當苦役。
藍色精靈受了箭傷,已是大傷元氣,它趴在寒門孤火的背上半睡半醒,毫無招架之力。
小機靈探出渡劫瓶瓶口,將那為首的魔獸吸進了瓶中……
右邊手舉至胸前,緩緩說道“阿彌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們如果再不依不饒,便是他的下場!”
聽了小機靈的話,其他魔獸丟盔棄甲,逃之夭夭了。
來到東海邊上的第一道關卡,那守關的十幾個魔獸亦是如此。
那被放出來的魔獸獲得了重生,他跪拜在地,對小機靈又是磕頭、又是作揖。
他成功勸說了其他魔獸,一起化作妖煙,躲得遠遠的去了。
狂獅將小機靈、寒門孤火一一送上了古銅帆船,為了使大胡子他們儘快脫險,小機靈這才派了狂獅前去接應。
枯樹林那邊馬蹄聲“噠噠”,急促而雜亂,一聽便知是一大隊人馬趕過來了。
再不快些離開,恐怕又得陷入混戰了。
……
狂獅奔至船頭,對著前方咆哮起來,隨著悠悠哀哀的聲音響起,古銅帆船向東土方向快速駛去。
不到半頓飯工夫,海岸邊的階梯上,已站滿了魔獸軍團的騎兵。
放眼望去,約摸上千號人。
那領隊的策馬上前,魔性吼道“你們這幾個叛徒,與凡人勾結,有種的彆跑!”
寒門孤火雙手叉腰,搶上前來,癲笑片刻……
甚是得意地道“來呀,來抓我們啊,有本事來抓我們啊。”
大胡子抱著雙手,笑道“死老頭子,彆與他們費口舌了,哼,總有一天,老子會領兵打回來的,把冥城再變回幻城,屬於我們的城。”
說著,他將手搭在了黃玉的肩上。
黃玉樂了,看著大胡子說道“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說話可要算數哦!”
大胡子拍了拍胸脯,他本想對天發誓,但害怕又遭到雷劈……
卻改口說道“我胡天山說到做到,我一定要給我媳婦一個安逸的家,等我將龍兄弟的病醫治好了,我們便招兵買馬、起兵反勢,蕩平三界所有邪惡力量!”
聽了大胡子的話,黃玉笑得合不攏嘴。
她看著悶悶不樂的大魔怪說道“聽見沒有,要向胡大哥這樣有信心,彆整天耷拉著臉,我們還要殺回來的,到陽界走一遭,可增長增長咱們的見識。”
大魔怪暗暗地“呸”了一聲,心道“憑你就想起兵三界,太自不量力了吧,那小子被樹妖虐得半死不活,怕是活不了多少時日了,等我拿回了魔域空間,我才懶得與你們鬼混!”
他微笑著點了點頭,正色道,“胡大哥,龍大哥有事找你。”
“我三弟醒了,是嗎?”大胡子心下大喜,他快步走到了屋內。
夏宇龍正躺在窗戶下的木床上,身旁有藍芯陪著,她在為他順額上淩亂的發絲。
看到大胡子急匆匆進了門。
夏宇龍坐了起來,有氣無力地道“胡大哥,我體內經脈和真氣大亂,怕是已成了廢人,而且我心裡焦煩得很,快……快帶我回靈山吧,我隻想回家,我要去找我爺爺!”
大胡子緊握夏宇龍的手,輕歎一聲,不知說什麼是好。
片刻,他吐出幾句話來“好兄弟,把心放寬些,等上了岸,我找最好的大夫替你醫治,一定把你的病給治好!”
黃玉在一旁也安慰道“好兄弟,我們現在暫時安全了,聽胡大哥的沒錯,等上了岸,我們馬上去找最好的大夫,你隻是魔毒攻心,沒什麼大礙的,你看,我銀兩都帶上了,足夠醫治你的病咧!”
“謝謝哥哥嫂嫂的好意!”
話音剛落,夏宇龍又連噴了幾口血液,“隻怕我……我撐不到岸邊啊!”
他兩眼翻白,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藍芯急得又哭出了聲,抽泣道“胡大哥,先前我已說了,要救哥哥的性命,需得將龍珠魔眼給取出來,這是唯一的法子了,江湖上的任何郎中都無濟於事啊!”
突然,寒門孤火在甲板上高聲喊道“哈哈哈哈,他們又來了,他們又來了!”
“芯兒妹子,先看好我兄弟,我去去就來!”
大胡子、黃玉和大魔怪奪門而出。
此時,寒門孤火與小機靈並肩立於甲板上,二人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前方。
不遠處的海麵上被撕出了一道口子,這又是一道暗波門。
十幾艘幽靈帆船,自暗波門中緩緩駛出。
每艘船頭上均站著十幾個手持青銅利劍的大塊頭魔獸。
他們獠牙裸露,張開血盆大口,如狂獸般朝古銅帆船嘶吼,唾液如雨點般灑向前方。
每個魔獸的氣焰極為囂張,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藍色精靈在寒門孤火背上探出了頭,輕呼道“是魔獸軍團的水軍,我們哪是他們的對手,這該怎麼辦喲!”
“還能怎麼辦,難道就坐以待斃了嗎?”寒門孤火微微扭頭,反問起藍色精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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