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起哄搶肉吃的,都被嚇壞了。
他們紛紛哀求“我們隻是吃口肉而已~”
頂多算是偷東西。
偷東西而已,罪不至死吧~
隻可惜,麵色肅穆的林道,壓根不予理會。
今天敢劫掠,明天就敢殺人放火!
一旦形成了帶頭示範作用,那整個城內,要不了幾天就會徹底陷入混亂與動蕩之中。
這就是律法失去了威懾的後果。
尤其此時城外敵軍壓境,城內若是自己亂起來,進而導致城破。
到時候除了林道之外,所有人都得死!
這邊常遇春當即帶人上前,將足足數十人都給按在了地上。
“明王~~~”
直到此時,之前縮在婦孺身後的幾個老頭,方才呼喊著走了出來。
“還請明王開恩~”
“我等願意賠錢~~”
林道的目光,平靜掃過這幾個鄉老“律法之所以是律法,那是在於觸犯就要執行。”
“若是賠錢就能了事,還要律法有何用!”
曆朝曆代都是皇權不下鄉。
縣城之下,都是這些鄉老鄉賢們掌控一切。
為了天下太平與穩定,統治者們也是與他們合作。
隻要確保不鬨事,以及穩定收稅就行。
千年以來,已經成為了傳統與習慣。
可是這些傳統與習慣,在林道這裡行不通。
若是循規蹈矩,蕭規曹隨的話,那可真是白瞎了穿越的能力。
林道很清楚的知道,這些所謂鄉老們,都是些什麼樣的貨色。
曆史書上記載的諸多民間慘劇,其實多是源於城市。
相比起村莊裡的悲慘故事來說,隻是冰山一角。
而眾多悲劇的始作俑者,不是這些鄉老,就是各地的村霸。
後世的那些村長們,跟這些鄉老比起來,完全就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弟弟。
“明王。”
鄉老們還在求情“他們都是家中頂梁柱,若是人沒了,他們的妻兒老小怎麼辦~”
之前的村霸破落戶也就算了,在村子裡也是不受待見。
可這些搶肉的男丁不行,都是村裡乾活打架搶水源的主力。
更是他們的子侄孫輩,當然不能被乾掉。
至於明王說的什麼律法~
自古皇權不下鄉!
“怎麼辦?”
“涼拌!”
林道蹙眉“你們入城之時,我就已經安排人再三告知律法之事。”
“知道了還犯,都是自找的!”
“至於他們的妻兒,自是可以改嫁。”
“我這裡可沒什麼貞節牌坊。”
鄉老們大皺眉頭,有人暗地裡給老太婆們使眼色。
當即就有幾個老太婆,衝了出來哭喊嚎叫。
手舞足蹈喊聲震天響。
這就是傳統的一哭二鬨耍無賴,用年老的理由來占便宜。
這種事情,換做剛剛穿越的林道,或許會手忙腳亂,甚至還有同情心。
可現在不行了,林道的心,早就被磨礪成了鐵石。
他見過太多的人間慘劇。
眼前的這些無賴手段,壓根入不得台麵。
麵色平靜的林道,抬起了手,猛然落下。
一起落下的,還有數十柄刀。
哭喊聲戛然而止。
林道抬手指向那些女子,目光卻是看向了馬秀英“你們成立個紅娘所,給這些女子介紹軍中漢子。”
“帶孩子的沒關係,想來軍漢們不會介意。”
對於遊走於生死邊緣的軍漢們來說,並不介意女人帶孩子。
畢竟上了戰場就有可能戰死,導致斷了香火傳承。
直接帶孩子過來,就可以繼承香火。
而且紅巾軍的規矩,戰死的話,兒子可以繼承入伍的資格。
沒有兒子,還可以過繼。
當然了,不能改姓,否則取消資格。
至於以後有了自己親生的孩子如何安排,那就是屬於家庭自己內部的事情了。
馬秀英急忙行禮“領命。”
這邊被嚇到的老婦中,有人絕望哭嚎“我的兒~~~”
甚至撲過去,抓撓行刑的侍衛親軍。
有人帶頭,其她人也是蠢蠢欲動。
鄉老們,更是伸手指著林道破口大罵。
這是情緒失控了,畢竟都是他們的子侄孫輩。
“衝撞軍伍,找死!”
林道還未言語,常遇春卻是揮刀就砍抓撓軍士的老婦。
辱罵明王的老頭,自然也不會放過。
常遇春本就脾氣暴躁,又上過戰場經曆過生死洗禮。
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有什麼尊老愛幼的心思。
犯了事,管你是誰,都是直接處置掉!
這次,所有人都安靜了。
就算是有孩子想哭,也被母親死死捂住了嘴巴。
鄉村改造的事情,林道谘詢過王猛後,心中已經有了計劃。
他打算在每個村子都招一部分軍士。
這些軍士若是能活到退役,回到家鄉自然就成了自己最直接的觸手。
無論是各種宣傳,還是帶頭進行鄉村改造,都有了最為直接的執行者。
當然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消滅元廷的有生力量。
鄉村改造的事情,那是以後再說。
“取消他們入粥場的資格。”
“婦孺可以留下,交由紅娘所安排。”
“其他人,等到元軍退兵之後,趕出城去。”
林道走了,去巡視其他各處的粥場。
常遇春留下了一什人馬,清掃乾淨現場,同時擔任粥場的護衛工作。
從頭到尾,都未曾與自家娘子言語過。
公是公,私是私。
工作的時候不談私事,這方麵常遇春做的還是很不錯的。
待到林道等人離去,藍氏這才拍著心口緩了口氣。
“嚇死我了,明王生氣的時候,好可怕~”
收回目光的馬秀英,笑言回應“明王挺和善的。”
這話說的藍氏發愣“和善?”
她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你沒見著?死了這麼多人~~”
“明王是依律處置。”
馬秀英解釋“粥場的糧食都是軍糧,這些人搶奪軍糧,本就是死罪。”
心裡有句話沒說的是‘真正可怕的是你家老爺,老頭老太也能下死手。’
“你沒見過真正的可怕。”
這邊馬秀英想起了從濠州城突圍的那個夜晚,神色黯然“元軍見人就殺,見著年輕女子就拖走,街上全都是死人,一腳踩下去,血水沒到腳麵上~”
“彆說了。”
藍氏捂住了她的嘴“明王一定會為他們報仇的!”
“嗯。”馬秀英用力點頭“我信!”
等了幾天,終於有了一個星光黯淡,彎月無光的夜晚。
自各部挑選出來的數千精銳,借著夜色的掩護,悄然湧向了高郵城。
帶隊的勇士,是副將哈剌答。
他們背著帶拋鉤的繩索,以及分段長梯,猶如湧動的蟻群般不斷前行。
主攻的方向,依舊是東門。
為了達成疑兵的目的,前幾天還大肆移營去了北門。
之前被摧毀的攻城器械的殘骸,依舊是留在了原地。
至於那些戰死的軍士民夫,則是早已經為墜繩下城的守軍,挖坑掩埋。
這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天氣炎熱,屍首不能及時處理的話,很容易造成瘟疫爆發。
而且蒙兀人,是有用瘟疫攻城的傳統的。
當然,掩埋屍首的時候,這些接受過林道親自培訓的軍士們,還在城外留下了不少的小東西。
無月的夜晚,天色很黑。
城牆上每隔一段距離,就點著一個火盆。
光學角度上來說,從城頭向外看,很難察覺到城外的動靜。
隨著距離的接近,夜襲的元軍動作越來越慢。
當他們能借著城頭火盆的亮光,看清楚來回巡邏紅巾軍的時候,哈剌答停住了腳步,雙手示意下壓。
元軍紛紛趴在了地上,向著城牆方向爬過去。
距離越來越近,已經快要爬到之前填埋的護城河邊緣。
爬在前邊的一名元軍,陡然見著眼前出現了一條絲線。
絲線離地約有一豎掌高,兩端都連在插進土裡的細棍上。
元軍疑惑不解,卻並未去觸碰,而是想要繞過去。
可未曾想,邊上也有這等細線。
沒等他想明白,不遠處陡然閃過一抹亮光,轟鳴的爆炸聲響震耳欲聾。
伴隨著爆炸的,是元軍那淒厲的嚎叫聲。
寂靜的夜裡,如此之大的動靜,自是驚動了城頭的守軍。
很快,一道道手電筒的明亮光束,就從城頭上打了下來。
眼見著偷襲失敗,可距離卻是如此之近。
帶隊的哈剌答,猛然站起身來。
他揮舞手中的佩刀,厲聲高呼。
“勇士們,衝啊~~~”
數千精銳紛紛起身,呐喊著衝向了城牆根。
下一刻,連片的爆炸聲響與耀眼的火光,接連不斷的閃現。
火光之中,無數的小珠子飛濺。
這些小珠子飛的不高,主要集中在下三路。
如此一來,致死率不算高,可傷殘率卻是坐上了火箭一般,飛速躥升。
越是靠近城牆,爆炸聲越是密集。
元軍精銳,是成片成片的倒下哀嚎。
也就是視線不佳,絕大部分元軍,並不清楚傷亡了多少人,還有士氣繼續往前衝。
哈剌答是紅了眼,損失這麼大,他沒法跟各位貴人們交代。
此時唯有拚死向前,攻下城牆方能將功贖罪。
前衝之時,腳下撞到了一個滿地打滾的傷兵。
踉蹌之下撲倒在地。
正待掙紮起身,卻是愕然見著麵前有個奇怪的小鐵塊,鐵塊上居然還有字跡。
他疑惑不解的貼近觀看。
“敵~向~麵~此?”
“白話字,什麼意思?”
他下意識的伸手,將半埋在地下的小鐵塊拿出來。
下一刻~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