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醉翁之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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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心知,和關羽單挑還能占上風的,那多半就是呂布了。

這場麵當然不能上前幫手,劉備對自己的武藝還是有點嗶數的……毆打曹操問題不大,但麵對呂布,自己上前多半隻會給關羽添亂。

但直接領兵衝殺也不合適——呂布在往九原運鹽,顯然是在為州郡效力,若是劉備帶私兵部曲進行襲擊,那就屬於謀反作亂了。

像關羽這樣單獨尋仇倒是沒什麼問題,為友尋仇是道義,九原這地方更是如此。

而且劉備知道呂布不是杜家的仇人。

不好幫手,但兩邊打得激烈,這時候製止說不定關羽得吃虧,那肯定就得來點場外援助。

於是劉備在那一邊圍觀一邊高聲‘指點’呂布,像是動作指導在那指揮演員一般……

關羽正和呂布打得激烈,猛的見了劉備,卻聽劉備在那“指點”呂布,心知是在擾敵,振奮精神繼續作戰。

呂布見劉備籠著手在那像是幫自己說話,也沒理會,和關羽這種對手廝殺,容不得半點分心。

可這分不分心很難控製的……

“哎哎,那是拖刀之計!你還追他作甚?哎呀跑了……你該投戟飛刺啊!飛刺懂不懂?就是把戟扔出去!快快……”

劉備還在那高聲指手畫腳,一通胡言亂語。

呂布原本占了上風,有機會追刺關羽,卻聽什麼拖刀之計,下意識的緩了一緩。

結果關羽既沒拖刀也沒使計,反倒是趁機避開了追擊,還順勢回馬揮刀連斬由守轉攻。

又聽什麼把戟扔出去……

呂布被這一鬨搞得心煩意亂,竟是被關羽掰回了場麵。

“紅臉賊!且住手!”

猛力擋下關羽一記勢大力沉的重刀之後,呂布叫嚷道:“你說是來複仇……可你找錯人了!”

“哼……你方才可是認了!賊子言語反複,定非好人!”

關羽持刀下壓,手上並未鬆力。

“吾這些時日可未曾殺過人……紅臉賊,吾不過是販運鹽貨罷了!”

呂布手上用力推開兵刃,驅馬轉身,往運鹽的車隊位置奔去:“高順,阻住他!”

“一派胡言!”

關羽舉刀便追。

一個壯碩兵士迎了上去,此人沒有騎馬,看起來歲數比呂布大一點,方臉濃眉,看著像是個莊稼漢一般。

持著長矛讓過呂布,隨後橫矛看著關羽,看起來很是沉默。

“雲長住手!”

劉備也趕上前來,驅馬擋住關羽,揮手示意部曲圍住呂布和那些運鹽的雜胡,這才朝高順看了一眼。

高順見劉備沒有動手的意思,收了矛再度沉默不言的回到了呂布身旁。

“吾九原呂奉先……尊駕何人?可是朝廷公使?”

被劉備一通瞎指揮乾擾了節奏,呂布當然是有點煩的,但見了劉備身後的甲騎,說話倒也沒有太囂張。

他也以為劉備帶著這麼多甲士多半是朝廷官兵。

“某涿郡劉玄德。”

劉備上下打量呂布一番,見其身上並不是漢軍製式甲胄,而是自己拚湊的私人鎧甲,便問道:“奉先兄看起來既非鹽官又非邊軍,為何會行此鹽運之事?”

一邊問,一邊摘下馬鞍上的袋子扔給呂布:“吾弟追查仇家,耽擱了奉先的公務,多有得罪,備以此致歉。”

那是一袋馬蹄金,值個十萬錢不成問題。

呂布打開袋子看了一眼,眼裡亮了亮,朝著劉備拱了拱手:“玄德賢弟豪氣!此事倒不算耽擱,吾受雇於張刺史,為其謀私購馬罷了,不算公務。”

收了錢以後呂布客氣多了,一邊說一邊看劉備身後的部曲,眼裡有些許警惕,但更明顯的是渴望之色:“玄德賢弟既非公使,為何會有這許多甲士良馬?”

隨後,他見到了左沅和秀娘……

眼裡的神色更刺人了。

“無禮!”

張飛在劉備身後大怒,差點就要出來砍人了。

他是在怒呂布的稱呼。

如果雙方互無深交,沒問年齡,那若要表示客氣就該相互稱“兄”,否則大可直呼其名。

呂布現在的樣子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和劉備年歲相當。可呂布居然因為劉備客氣稱了個“奉先兄”,便稱劉備為弟,而且總是居高臨下以吾自稱,這妥妥的屬於不懂事……

再加上方才認了賬,打了一架見不好打贏,便又反悔——此人言語反複無常,既不講信諾又不講禮數。

信是義之先,關羽不喜歡呂布。

左沅也不喜歡……因為她發現呂布看向自己和秀娘的眼神毫無掩飾。

不過,她並沒有說什麼,她早就見多了這種眼神,隻當呂布不存在,騎馬轉身退到了外圍。

“這麼說,奉先是並州刺史張懿門下從事?不知奉先可認得雲中軍司馬丁原?”

劉備朝關羽擺了擺手,自己臉上倒是一點表情都沒有,隻不過也不稱兄了。

呂布現在其實算是雇傭兵,當前的並州刺史張懿是他雇主。

這也是此時的州刺史特有的情況,尤其是邊地各州。

州刺史沒有兵權,又沒有行政權,但邊地隨時可能打仗,為了補充實力或保護自己,就得雇傭一些出身不高的土豪帶著私兵部曲來充實武力。

劉虞當初想招攬劉備也是這個原因。

由於刺史沒有人事任免權,這種雇傭兵便隻能給個門下從事身份,也就是秘書或助理,是文職——刺史下屬是沒有武吏編製的。

也就是說,呂布現在其實是個文職人員。

“你等來此,是為了找丁司馬尋仇?”

呂布收回眼神,看著劉備,又看了看關羽:“是何仇怨?因為這些鹽?”

“是,他與秦宜祿謀殺杜家數百人,聯同休屠胡殺人越貨……杜家確實販了私鹽,但滅其滿門做得太過,此事得有個交代。”

劉備直接將事情告知,反正現在已經把人圍了。

“不對啊,丁司馬這些日子根本不在雲中,他的部曲一直在雁門布防啊……布這些鹽倒確實是從雲中運回來的,但這是雲中青鹽場的官鹽,是從鹽場拉出來的!”

呂布聽完此事覺得不可思議:“玄德賢弟所說的秦宜祿,吾也認得,他家與丁司馬有仇!其人所言未必是真!”

“哦?”

劉備皺起了眉頭:“秦家與丁原有何仇怨?”

“丁司馬索了他家資財補充軍費,還占了他家鹽場,雲中青鹽場本是秦家產業。”

呂布搖了搖頭:“秦家來找張刺史告過狀,所以鹽場就成了張刺史的產業……丁司馬因此被張刺史遣往雁門馬邑以禦鮮卑,布當時在場,那時丁司馬還說過秦家要作亂……”

看樣子,秦宜祿是故意的……

他本以為劉備是曹家的人,而且以為杜家和曹家有關係,他是故意把這事說成丁原乾的,想以此謀害丁原。

卻沒想到劉備先給了他個痛快的交代。

但這倒也是好事,至少不用再在並州耽擱仇怨,可以放心的回去發展了。

隻是,這事給劉備提了個醒——並不是占儘優勢就能放心的,任何一個看起來不起眼的人,都可能做出非同尋常之事。

“這麼說來,是備受了秦宜祿欺瞞……還好遇上了奉先。”

劉備搖了搖頭,轉身看向呂布的運鹽隊伍:“奉先方才說要為刺史購馬……這些鹽貨是要送去換馬的嗎?”

“是,運往休屠部換些戰馬。”

呂布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布本待北上殺胡,卻沒想得了如此差遣。”

休屠部是南匈奴最大的一部,其聚落就在九原與晉陽之間。

其實,能給領導乾私活,這應該是刺史器重呂布的表現……隻不過,呂布大概並不覺得這是器重,他可能覺得這是礙著他立軍功了。

“既然如此……備可以幫奉先一把。這些鹽我買了……奉先不妨開個價。”

劉備看了看呂布,又瞟了一眼高順:“我這裡的馬,可比休屠部的好多了。”

“確實……全是上好良馬!賢弟當真做此買賣?”

呂布本就對劉備部曲的馬眼熱無比,聽劉備這麼說,又驚又喜:“那就十……十五匹!”

其實他這兒的鹽大概隻值十匹戰馬。

這裡有三十多車鹽,加一塊大概五百石。

如果賣到烏桓或鮮卑人手裡,這些鹽少說能換五十匹馬,不過眼下鮮卑寇邊,做不了這個生意。

如果賣到內附的南匈奴,那這些鹽頂多換十匹馬,因為南匈奴已經內遷和漢人混居,他們自身馬不多,而且本就能在晉陽和九原等地買到鹽,對鹽的需求沒那麼急迫。

但若是急著需要軍資,那也隻能找南匈奴買,鹽場的鹽不賣掉很容易損耗,這年頭的倉庫可不防潮。

“好,十五匹。不過奉先得讓兄弟們幫我運送一段……路上的耗費我來出,運到晉陽就行,我走井陘過太行。”

劉備也不還價,隻讓呂布的人幫著運輸。

揮了揮手,隊伍中便分出了十五匹馬,確實都是上乘戰馬。

“運送小事一樁……莫說幫忙,這裡的人全都賣給玄德賢弟都行!”

呂布正在搓著手一匹匹的看馬,心思全在馬匹上,卻沒見運鹽的那些手下眼中黯淡無光。

“備可不能拿人當財貨,借這些弟兄勞苦幾日罷了……”

劉備笑了笑,看向了高順:“這位高順兄弟,請問尊字?”

其實劉備知道高順沒有字,就是故意想和高順多說話而已。

關羽在旁邊眼神一跳,他看出來了,劉備對高順的態度,可比對呂布熱忱得多。

運鹽?當然是為了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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