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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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雲風禾把那輛紅色的薩博班開出去洗了洗車,回到公司停到車位上,車還沒有熄火,他見公司院內西北角有三輛車依次靠牆停著,中間有一個空當,但前後鄰車距離很近,看起來普通車勉強能夠側方入位,但像薩博班這種五米七多的大塊頭,幾乎想都不用想,雲風禾頓時來了興致,準備把車開過去,剛起步,雲凰兆從後麵叫住了他,“風禾,上樓到我辦公室。”,雲風禾從車窗探出頭,指了指西北角的位置,笑著說,“等會兒姐,看見沒?那邊那個車位,你說車能停進去不?”,雲凰兆走到跟前,看了看他手指的地方,不假思索的說,“那麼窄,不行。”,雲風禾得意的笑了笑,大聲的說,“等著!五分鐘之內搞定!”,說完把車開過去,一番挪移回轉,果真用了不到五分鐘就完成了極限停車,車頭車尾距離鄰車僅僅能放得下兩指。雲風禾隨即從車上跳下來,大步流星的朝雲凰兆走過去,臉上掩飾不住內心的炫耀,雲凰兆看著他孩子氣的樣子,臉上帶著讚賞的微笑,同時輕輕搖了搖頭,並沒有說什麼,開始往樓裡走。

等到了辦公室,雲凰兆一邊衝咖啡,一邊對稍後進門的雲風禾說,“門關上。”,雲風禾愣了一下,馬上也明白了,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他便坐在沙發上,翻看著手機,並不言語。等咖啡好了,雲凰兆衝了一杯端給雲風禾,又轉身走到窗前,一邊品著咖啡,一邊若有所思的站在那裡,目光依然是平靜的,但其中多出了些複雜的情緒,稍過片刻,雲凰兆仍然背對著雲風禾,幽幽的說,“上次去海東,你再仔細想一想,有沒有什麼遺漏的細節。”,雲風禾把已到嘴邊的杯子慢慢放下,快擱到茶幾上的時候停頓住,皺了皺眉頭,認真的在想著什麼,然後又緩緩舉起杯子,嘗了一口咖啡,以肯定的語氣說,“這個事兒我回來後反複想了好幾遍,確定沒問題。姐…”,說到這裡,雲凰兆也同時說,“那個…”,兩人話茬碰在了一起,又同時打住,雲凰兆轉身,走到雲風禾對麵坐下,說,“你想說什麼?”,雲風禾稍稍歪著頭,目光看向旁邊,似有心事欲言又止,他想了一會兒,又看向雲凰兆,疑惑的問,“姐,我一直都是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不問原因,但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我有點兒擔心你。”,雲凰兆明白雲風禾話裡的意思,她微微笑了笑,用淡淡的語氣說,“沒事,姐心裡有數,我剛是想問你,那個孟二偉,最近你見過他家人嗎?”,雲風禾嗯了一聲,說,“都安排妥了,二偉這人靠得住,海東那邊也活動過了,拘役減到一個月,很快就回來了。”,雲凰兆看著雲風禾凝視了片刻,然後閉上眼睛,點了點頭,稍過片刻,她輕輕歎了口氣,略帶悵然的說,“多事之秋!袁總現在已經被警察認定了,案情重大,性質也很嚴重,本來公司就困難重重,這樣一來,情況很不樂觀。”,雲風禾聽了也緊皺眉頭,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翹著的二郎腿不住的抖著,一臉焦躁的樣子。他看了看雲凰兆,話到嘴邊又忍下,內心糾結了好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把話講出來,“姐,你參與了多少?”,雲凰兆沒有任何反應,兀自閉著眼睛坐在那裡,這讓雲風禾更加不安起來,起身來回的走動著,心神不寧。過了一會兒,雲凰兆睜開眼睛,眼神裡充滿著安定,也隱隱回旋著些傷感的暗流,慢慢的說,“袁總是個心事重的人,他的事情,一向不對彆人說。他生病以來,更是越來越孤僻,我想見他一麵都難,又能參與什麼呢?”,雲風禾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然後低下頭沉思片刻,又微微搖搖頭,衝她笑了笑,不再說什麼了。他很清楚,即使雲凰兆參與了事情,以她的個性,也不會讓人通過察言觀色看出來。

雲凰兆接著說,“風禾,有個事我得囑咐你,鳳簷妹妹繼承了袁總的股權,就是公司的大股東了,手續今天就會辦妥,接下來你我都需要轉換角色,你多幫助她,心裡如果有什麼不平衡,來找我,絕不能針對她。”,雲風禾有些不耐煩的說,“姐,我沒什麼不平衡的,你了解我,我也不是那樣人啊!”,雲凰兆目光平和,起身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肩膀,說,“姐說錯話了。”,雲風禾仍是有些倔強的附和著笑了笑,不再言語。這時候他手機響了,是程梁豐打過來的,雲風禾往窗前走了幾步,剛接通就一改剛剛的糾結和焦躁,開玩笑的說,“如果不是請我吃飯,你可以掛電話了!其他的咱們沒啥好說的!”,電話那邊程梁豐頓了一下,隨即罵了一句,“混小子”,然後又是一陣沉默,雲風禾故作嗔怒的說,“掛了!拜拜!”,程梁豐冷冷一笑,說,“就是聽你吃飯呢,中午過來吧,還有那天跟你一起來的女孩,也叫上!”,雲風禾疑惑的問,“你這又是作啥妖?”,程梁豐沒有解釋,隻提高聲音又重複了一遍,“中午早點過來,那天跟你一起那女孩,一定叫上!”,說完就把電話掛了,雲風禾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有些怔怔的舉著手機,轉頭看向雲凰兆,雲凰兆略加思考,並沒有說什麼,走過去繼續磨咖啡。雲風禾自言自語的說,“叫上鳳簷啥意思!”,然後準備給俞鳳簷打電話問她有沒有時間,雲凰兆叫住了他,說,“晚些時候再打吧,方俊一早就到公司了,約著鳳簷先辦手續。做什麼事彆急,來!坐下,好容易得個清閒,喝點兒咖啡,跟姐說說上次陳總給你介紹那女孩怎麼樣。”,雲風禾一聽就急了,不耐煩的說,“我的事兒我自己處理,你彆問了!”,雲凰兆看了他一眼,輕輕搖了搖頭,微笑不語,繼續衝著咖啡,雲風禾忽然想到了什麼,走近了幾步,岔開話題說,“姐,我是說假如,退一步講,公司真到了不得不轉讓的時候,會落到沈趙遇的手裡嗎?”,雲凰兆看了看雲風禾,見他一臉認真的樣子,稍稍遲疑了一下,說,“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有能拚得過他的人嗎?”,雲風禾有些失落的低頭想了想,重重的歎了口氣,然後轉身走開,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目光憂憤,愁眉緊鎖。

等雲凰兆把一杯咖啡端給他,他猛然拍了一下茶幾,憤慨的說,“姐,我不明白,沈趙遇老是跟袁總較什麼勁呢!事事他都要跳出來攪和,都要壓咱們一頭,憑什麼!”,雲凰兆也坐下,看著書櫃旁邊一人多高,雖已立冬卻悄然開花的那棵鶴望蘭,漸漸有些出神,兩人一時無語,過了一會兒,雲凰兆淡淡的說,“風禾,你就沒想過,沈趙遇怎麼會有這麼一個奇怪的名字?”雲風禾搖搖頭,眼中滿是疑惑。雲凰兆接著說,“他名字裡的趙,是後來改名加進去的,他原名叫沈裕。說起來,這是陳年往事了,但袁總跟他的所有過節,也正是因為這個趙字。”,雲風禾頓時來了興致,眼神裡氤氳著濃厚的好奇,稍微往前探了一些身子,說,“趙,誰呀?這麼一說我才發現,一直也沒見過,也沒聽說過沈趙遇的老婆…”說到這裡,雲風禾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表情顯得難以置信,詫異的問,“這個趙,不會是袁總的夫人趙夕桐吧?”,雲凰兆默不作聲,隻點了點頭,雲風禾恍然大悟,像是自言自語的說,“明白了,所謂沈趙遇,意思就是紀念遇到了趙夫人。”邊說邊又一臉嫌棄,慍怒的說,“什麼東西!看來之前的傳言也是無風不起浪,我聽說當年是那姓沈的死皮賴臉的騷擾趙夫人,後來趙夫人出了車禍,袁總跟他這梁子算是結下了,結死死的!姐!那個車禍,是意外還是…”,雲凰兆目光深沉,像於夕照煙霞古樹老屋處點亮一盞古舊的煤油燈,在牆上撒下些微微憂傷的影子,她歎了口氣,說,“應該是意外,當時正好遇到大地震,可能是車輛失控了”,她頓了頓,喝了口咖啡,繼續說,“當時鳳簷出生還不到三個月,跟保姆在家裡,地震後袁總回去找,都成廢墟了,先找到了保姆,人已經沒了,鳳簷被她現在的養父養母救起來,在當地等了好些天,被人認領,袁總也是發了瘋的到處在找,但有人告訴他看見保姆跟孩子都被壓在樓裡了,可能那人混亂之中看錯了吧,就這麼陰差陽錯的,再也沒見過,袁總後來找到了趙夫人的車,撞的不成樣子了,車裡車外沒人,隻發現了趙夫人的包,上麵都是血跡,可能當時人受了傷,從車裡出來,又遇到了強震,沒能躲得過去。袁總遭受的打擊太大了,雖然地震無可避免,但如果不是沈趙遇不停的騷擾趙夫人,趙夫人那天可能就不用外出,就會跟袁總一起在公司上班,興許能躲過一劫,所以袁總把這筆賬算在了沈趙遇頭上,打那時候起,他們兩個人就針尖對麥芒,鬥了大半輩子,誰也不讓誰,天生相克似的,真是一對冤家。”說完,雲風禾也麵露悲戚,漸漸陷入沉思,兩人哀歎無言,悵然許久。

過了一會兒,雲凰兆首先打破了沉默,難掩失落的說,“公司現在舉步維艱,加上股東們本來就有很多不滿,甚至有人私下早就被沈趙遇拉攏過去了,一直以來,是袁總作為後盾,由我出麵一直強壓著才不至於讓他們翻了天,但現在袁總一走,很多事情我也獨木難支,我得到的消息,有幾個股東最近沒少往沈趙遇那邊跑,這次,恐怕他們是誌在必得,而我們如今能做的事情卻很少,興衰成敗,順其自然吧。”聽到這裡,雲風禾霍的站起身,往前靠近雲凰兆一些,急切的,略帶質問的語氣說,“姐,怎麼能順其自然呢!該爭還得爭!難道公司現在就一點自救的機會都沒有嗎?你得想儘一切辦法保住袁總的家業!”雲凰兆略加沉思,抬頭看著雲風禾,目光中投射出一些冷峻的鋒芒,鎮靜的說,“機會是有,現在也必須放手一搏了,我肯定會竭儘全力,風禾,我心裡有數,也已經做過安排,接下來你要事事小心,處處謹慎。”,雲風禾立即會意,使勁點了點頭,雲凰兆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雲風禾又回到沙發上,精神抖擻,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雲凰兆隨即笑出了聲,手輕輕的朝他揮了揮,說,“穩住,又不是讓你去打架,摩拳擦掌的乾什麼。”,雲風禾也覺察到自己有些失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又肅然正色的說,“姐,我聽你安排!需要我做什麼,你一句話!”,雲凰兆剛剛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隨之而來的是平日裡極其少見的堅毅之色,她微微點了點頭,語氣仿佛冬日裡寂靜蕭瑟的一麵平湖,沉靜而不失冷冽,果斷的說,“下午開董事會,兩點鐘,不準請假。”雲風禾馬上起身,鏗鏘有力的說了一句,“我去通知!”,隨即快步往門邊走,突然又停住,想起了一件事,問雲凰兆,“姐,老程中午喊吃飯,我還叫上鳳簷嗎?”,雲凰兆並不回頭,平靜的說,“你們去吧,早去早回。”,雲風禾說好,然後開門出去了,在走廊上剛好見方俊和俞鳳簷走過來,三人打著招呼,雲風禾問方俊,“辦完了嗎?”,方俊滿臉堆笑的說,“是的,都簽完了。”他邊說邊指了指辦公室的方向,意思是問雲凰兆在不在屋裡,雲風禾點點頭,然後方俊微微下探了些身子,朝他跟俞鳳簷擺手示意,往辦公室走過去。雲風禾拉著俞鳳簷到了電梯口,笑著說,“妹妹,以後你可得多罩著些我了,有啥好事,彆忘了哥哥我!”,俞鳳簷本來內心就很糾結,甚至說是擰巴,一切都來的突如其然,恍如夢中,被雲風禾這麼一調侃,臉頓時變得通紅,手足無措,雲風禾趕緊安慰的說,“對不起,對不起,我開玩笑的,那個…我姐剛才交待過了,中午老程請客,特意囑咐務必請你到場,這個麵子,妹妹可得給我!”,俞鳳簷一副很難為情的樣子,語無倫次的搪塞著說,“不用了不用了,太麻煩各位了,真的不用。”這時候雲凰兆開門出來,跟方俊握手道彆,然後送他也到了電梯口,見雲風禾跟俞鳳簷站在那裡,雲凰兆一見俞鳳簷那模樣,明白是怎麼回事,笑著走過去,拍了拍她肩膀,說,“彆有壓力,也不要有思想包袱,跟風禾去吧,放開點兒,人嘛,灑灑脫脫,開心最好。”,俞鳳簷頓時平緩了很多,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雲風禾隨即按了電梯,等門開了,輕輕拉了俞鳳簷一把,兩人下樓去了。這時候方俊略開玩笑的說,“一夜之間成了富二代,這小姑娘還懵著呢!”說著話自己哈哈笑起來,他瞥了一眼雲凰兆,見她麵無表情,無動於衷,隻是往前走了幾步,又按了一下電梯,背對著他,默不作聲。一時間方俊覺得尷尬的很,苦瓜著臉笑了笑,電梯門開,他匆匆告彆,也離開了。雲凰兆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沉默許久,不自覺間眼中已有淚光流轉,過了一會兒,輕歎一聲,回辦公室去了。

等到了“巴山夜雨”,雲風禾發現餐廳居然正開門營業,詫異的笑著對俞鳳簷說,“老頭今天是怎麼了?平時可很少中午就開門的!”,兩人未進門時就隔著玻璃看見喜蓮雨站在台上興高采烈的說著什麼,進門一看,裡麵烏泱泱坐滿了人,雲風禾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前排的江嵐星,不禁得嗤之一笑,小聲嘟囔著,“我當是誰這麼大麵子,讓老頭中午就營業了!”,邊說邊領著俞鳳簷往後排角落處走過去。台上的喜蓮雨幸福洋溢的說了一大段表白之類的話,然後回頭朝樂隊點頭示意,旋律響起,又是來自大粉樂隊的一首歌,《自由奔向廣闊的世界》,喜蓮雨唱跳歡悅,

我 失去或尋找

像隻不落下的鳥一樣舞蹈

我 不能這樣到老

心中的夢還在燃燒用力奔跑

我 失去或尋找

像隻不落下的鳥一樣舞蹈

我 不能這樣到老

那些沸騰的花火 猶如浪潮

我要在陽光下得到

你最溫暖的擁抱…

一曲唱罷,台下掌聲雷鳴,江嵐星更是站起來,讚賞愛慕之情溢於言表。其實拋卻個人情緒不說,出於本心而論,雲風禾是天然的會被喜蓮雨這種性格所觸動感染的,他們有著幾乎同樣頻率的磁場,互相吸引是理所當然,以前兩人曾經短暫的交往過一段時間,後來因為種種因素乾擾,其中不乏兩個家族之間的矛盾恩怨多有掣肘,他們很快就形同陌路,即使有些情意也早就雁過無蹤了。雲風禾此時心中有些蕩漾,但故作鎮定,反而冷嘲熱諷的說,“唱的啥玩意,整天瘋瘋癲癲的!”,俞鳳簷聽了,不明就裡的笑了笑,說,“唱的不錯呀,台風真好!”,雲風禾哼的冷笑一聲,不再說話。這時候程梁豐看到了他倆,走過來,寒暄了幾句,帶他們到樓上去了,雲風禾在三樓客廳看到玄關櫃上放著一個十公分左右高度,翠綠色的古法琉璃地藏王菩薩像,端嚴畢備,栩栩如生,於是捧到手心連連稱讚。程梁豐看了他一眼,見他誠心喜愛,於是說,“開過光的,你要是真有心,可以請回去。”,雲風禾倒也不推辭,爽朗的說,“行啊!不過,知道你吃齋念佛,這是你的寶物,就這麼說讓我拿走就拿走了?”程梁豐立即瞪了他一眼,雲風禾意識到剛說錯話了,連忙糾正,“罪過罪過!不是拿,是請!”,程梁豐依舊板著臉,仍帶著些責備的語氣說,“菩薩在心裡,而不是在此刻你手上!”,雲風禾見他真動了怒,朝俞鳳簷苦笑一下,不再多說。俞鳳簷靠近雲風禾一些,也忍不住讚歎,“真是精致!”,然後又壓低聲音對他說,“不管信仰如何,不能拿鬼神開玩笑,程總剛說的一語中的,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如果敬仰菩薩,的確不需要執著在表麵上。”,雲風禾連連點頭,雖然他個性倔強,但絕非胡攪蠻纏之人,遇到對方說的對的,倒是能夠做到從善如流。程梁豐也聽到了俞鳳簷說的話,眼神中讚許有加,除此之外,其中隱隱也有一些莫可名狀的複雜情緒,但他並無多言,忙著收拾布置餐桌,雲風禾走過去幫他把碗碟杯盞一一錯落放置,對他說,“一會兒就誰呀,剛在樓下怎麼沒看見溪蘋呢?”,程梁豐手裡忙活著,頭也不抬的說,“她今天有點不舒服,在四樓休息著,一會兒我叫她下來,”雲風禾哦了一聲,又問他,“那瘋丫頭怎麼又來了?回回見她都沒什麼好事兒,上次又是因為她真掃興!”,程梁豐的反應倒是看不出來他對喜蓮雨有什麼過多的成見,輕描淡寫的說,“溪蘋不舒服,讓那丫頭今天來幫幫忙,正經唱的不錯,人氣挺高。”,雲風禾哼了一聲,揶揄的說,“不是什麼正經路子!瞎喊亂叫的,就見她咋呼!”,話剛說完,程溪蘋從電梯下來了,熱情的對雲風禾跟俞鳳簷打著招呼,她臉色略微有些蒼白,神情倦怠,雲風禾連忙過去扶著輪椅把她推到餐桌旁,關切的問,“臉色這麼不好,不要緊吧?”,程溪蘋莞爾一笑,剛想說話,忍不住輕聲咳嗽了幾下,隨即又說,“沒事,鼻炎又犯了,一到冬天老得反複幾次。”,雲風禾又囑咐她幾句,然後指著俞鳳簷,對她說,“溪蘋,上次匆忙,也沒顧得上多說幾句話,今天正式的給你介紹一下,這是袁總的女兒,俞鳳簷,比你小兩歲。”轉而又對俞鳳簷說,“這是你溪蘋姐。”,俞鳳簷點點頭,微笑示禮,程溪蘋熱情的笑著讓座,“妹妹,彆站著了,來坐下吧,都自家人!”,說完看了雲風禾一眼,雲風禾會意,拉過俞鳳簷,讓她挨著程溪蘋坐下,轉頭又對程梁豐說,“老程,你彆在那兒瞎忙活了,抓緊安排飯呀!”,程梁豐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就知道吃!”,雲風禾做出一副生氣的樣子,叉著腰,大聲的辯解說,“你這老頭真是,不是你叫我們來吃飯嗎?除了吃,咱倆也沒彆的啥業務往來呀?”,程溪蘋首先笑出了聲,看了看俞鳳簷,見她也是忍俊不禁。程梁豐本來想要發火,一看這情勢,反而鬆弛下來,作出一臉的無辜狀,索性把開玩笑的話一板一眼的說出來,“一時間我竟無言以對!”,說完,雲風禾忍不住哈哈大笑,程溪蘋和俞鳳簷也捂著嘴笑得前仰後合,雲風禾笑不可仰的拿手指了指程梁豐,像數落他似的,說,“老程,你這不挺有幽默感的嘛,笑死個人!乾嘛老是整天板著臉?!”,程梁豐也難得的笑了笑,哼了一聲,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還不是被你們逼的?”,雲風禾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仍是笑著,但頓時收斂了不少。那也是陳年舊事了,程梁豐是趙夕桐的弟弟,一個隨了父姓,一個隨了母姓,姐弟倆感情很深,後來因為種種變故,趙夕桐去世後,程梁豐遷怒於袁柳仞,漸漸就疏遠了。所以一時間氣氛有些微妙的變化,程溪蘋連忙打圓場,問程梁豐用不用去催催廚上,程梁豐也意識到剛剛的話有些不妥,隨即岔開話題,聊起來中午做的都是自己的拿手菜,雲風禾也若無其事的繼續插科打諢,幾個人聊的還算融洽。尤其是程溪蘋和俞鳳簷,仿佛一見如故,不一會兒就熟絡起來,相談正歡。

等菜上齊了,雲風禾忍不住連聲稱讚,欣喜的對俞鳳簷說,“妹妹,老程做的這一桌子菜,不客氣的說,放眼整個三潭,你找不來第二家!絕對霸道!”俞鳳簷一邊聽著一邊看向程梁豐,頷首微笑,以謝他盛情款待。程梁豐碰了一下俞鳳簷的眼神,隨即擺擺手,目光下探,然後又把酒打開,起身準備給其他人斟上,雲風禾連忙拉著他手臂,解釋說,“師傅,公司下午開董事會,吃完飯就得趕回去,酒留著,改天再喝吧。”程梁豐沒說什麼,又把酒蓋上,提了一壺茶,起身給他們一一斟滿,回到座位上,敦厚的一笑,說,“歡迎鳳簷來到咱們的大家庭,廢話不再說了,嘗嘗菜怎麼樣,歡迎指正!”,然後四個人邊吃邊聊,笑語連連,不一會兒就分化開來,程梁豐跟雲風禾聊起了生意上的事兒,程溪蘋和俞鳳簷則儼然已成閨蜜,一會兒嘻嘻哈哈捧腹而笑,一會兒又神秘的互相湊到耳朵邊說著悄悄話,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雲風禾看了看時間,對程梁豐說,“師傅,我跟鳳簷該回去了,這一桌子菜吃的真過癮,說明今天你是真下功夫,沒藏著掖著。”說完指著其中一盤脆皮點心,大聲的吆喝,“這個我打包啊,沒吃夠!”,其他人頓時大笑,程梁豐打了他一拳,說,“混小子!”,隨即起身給他打包好,調侃了雲風禾幾句,然後四個人下樓去了。

等到了外麵,雲風禾發現車被堵住了,後麵的車上也沒留挪車電話,公司開會的時間也臨近了,他正發火的時候,江嵐星跟喜蓮雨說笑著走出來,見此情景,主動對雲風禾說,“兄弟,一時半會估計那人也挪不了車,去哪兒?我送你們過去!”,雲風禾遲疑了一下,說不用,江嵐星則上前幾步,一把拉過他,熱情的招呼他上車。雲風禾心裡著急,下午的董事會重要性不言而喻,容不得半點馬虎,他確實需要馬上趕回去,江嵐星又是誠心幫忙,他便不再推辭,跟程梁豐和程溪蘋打了個招呼,叫上俞鳳簷一起上了車,回公司去了。江嵐星知道一條近路,從中穿插而過,節省了不少時間,一路上喜蓮雨仍是神采飛揚的跟江嵐星聊著天,時不時的也朝坐在後排的雲風禾跟俞鳳簷遞著話題,雲風禾對她愛搭不理的,俞鳳簷則禮貌性的跟她聊上幾句,喜蓮雨果真是天真爛漫,心無旁騖,仿佛全然不知這其中的一些微妙而複雜的人際關係。等回到公司,雲風禾跟俞鳳簷下了車,一一對江嵐星道謝,江嵐星連連擺手,顯得很客氣,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從車上下來,打開後備箱,同時對雲風禾說,“兄弟,雲總在公司嗎?昨天跟雲總匆匆一見,沒來得及取禮物,我這次出國淘了不少寶貝,帶回來的多,來來!你跟這位妹妹也嘗嘗這紅酒,一點薄禮,不成敬意!”說著話,他從後備箱開始把紅酒箱子往外拎,雲風禾趕緊走過去推辭,但江嵐星顯然是個非常有主張的人,既然話已出口,那這個禮物就無論如何要送出去,雲風禾見他一再相讓,盛情難卻,隻好作罷,連聲道謝,江嵐星看了看俞鳳簷,笑著說,“挺沉的,彆勞駕這位妹妹了,兄弟你提一箱,這兩箱我提著,走吧!”,雲風禾趕緊搶先一步,說著,“可彆,江總,我來我來!”,說完拎起兩箱就開始往裡走,江嵐星轉頭對喜蓮雨說,“蓮雨你等會兒,我上去見一下雲總!”,然後三人上樓去了。雲凰兆正站在走廊上打電話,見江嵐星走了過來,稍稍有些詫異,隨即掛斷電話,迎上去打著招呼,把江嵐星請進辦公室,雲風禾把禮物放下後就跟俞鳳簷離開了。

等江嵐星說明了來意,雲凰兆也連連道謝,“江總客氣了,這麼貴重的禮物,受之有愧。”,江嵐星謙虛的寒暄了幾句,他看了看辦公室的環境,讚歎的說,“以前總聽說雲總誌行高潔,卓爾不群,今天一看這辦公室的格調,果然是名不虛傳,簡約,大氣,不落俗套,自成一體!”雲凰兆請江嵐星坐下,給他沏了茶,笑著說,“江總過譽了,我喜歡簡簡單單的。”,江嵐星不住的點頭,坐直了身子,說,“雲總舉重若輕,把事業發展的風生水起,簡單之中足見豪邁,這正是我敬重雲總,見賢思齊的地方。”,雲凰兆看著江嵐星殷勤恭維的笑著,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來彆有一番意味,但不動聲色的姑且順著他的意思往下說,投石問路,“江總說笑了,我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說實話公司越做越覺得心餘力絀,但又不敢懈怠,就怕辜負了袁總的重托。”,江嵐星一臉認真,又略帶些疑惑,關切的問,“雲總,貴公司在醫藥行業一直都是龍頭巨擘,尤其是抗抑鬱藥品,可以說是一枝獨秀,市場風頭應該正是強勁的時候。”,雲凰兆微微搖了搖頭,輕歎一聲,說,“技術上有很多瓶頸,對研發的要求越來越高,投資更需要及時補血,如今的市場又卷的厲害,實際上整個行業擴大生產的邊際效應已經是不容樂觀。”,江嵐星臉上掠過一些不安,微微皺起眉頭,故作一副緊張惶恐的神情,急切的說,“怪我沒能早點兒來拜訪雲總,這次恐怕要走些彎路了,不瞞您說,我有個德國的投資人,關係不錯,他實力沒問題,又掌握著技術和設備,非要拉著我做一下這個行業,我是做醫美的,不懂這個,畢竟隔行如隔山,唉!我也是腦子一熱,被他鼓動的忘乎所以,設備都讓我給帶回來了,這下恐怕要砸手裡了!”,雲凰兆聽到這裡,頓時明白了,江嵐星費儘心機,迂回試探,極力想要傳遞的信息已然明了,話到此處圖窮匕見,在拿下袁氏集團這件事上,沒想到江嵐星半路殺出,也是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雲凰兆是理智的,如今的情勢也沒有完全在她意料之外,江嵐星無非是又提供了另外一個選項,所以她並未多言,隻是淡淡的說,“市場是開放的,江總的能力更是不容置疑,我本人非常歡迎江總進入行業,能與德才兼備的明星企業家共事,求之不得。”,江嵐星看著雲凰兆,一邊笑著自嘲,一邊想要洞察她眼神裡任何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但他顯然低估了雲凰兆,目光交彙處,江嵐星鋒芒畢露,雲凰兆仍是清風無痕,撫葉如呼吸,朗月自明,坐雲似靜觀。稍過片刻,江嵐星收回剛剛有些咄咄逼人的眼神,客氣的笑了笑,找了個借口,起身與雲凰兆辭彆。

等江嵐星回到車上,喜蓮雨反手打了一下他的胳膊,帶著些質問的語氣說,“我剛想起來,堵在雲風禾的車後麵的那輛吉普是不是你叫過來的,我好像在你公司見到過那車。”江嵐星一邊開著車,一邊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默不作答,喜蓮雨明白了,拿手使勁摁了摁他的頭,嬌嗔的說,“你呀,就愛耍心機!又是送人又是送禮的,不就是想找個由頭見著雲凰兆嘛!”,江嵐星聽了哈哈大笑,轉頭給喜蓮雨做了一個飛吻,嘻笑著說,“就喜歡你這看破更要說破的好品德!”,喜蓮雨努著嘴,狠狠擰了他耳朵一下,江嵐星連忙躲著,大聲的說,“開車呢!開車呢!”,隨即又是笑個不停,同時問喜蓮雨,“想去哪兒玩,今天天大的事兒也推掉,一心一意陪好喜妹妹!”喜蓮雨假裝嗤笑了一下,哼了一聲,臉上卻難掩甜蜜歡喜,想了一會兒,俏皮的說,“去南山溫泉吧!”,江嵐星騰出右手,一把搭在喜蓮雨的肩膀上,欣喜的說,“好嘞!”這時候天空上有兩道長長的條狀雲,像在蔚藍色的光滑琉亮的跑道上滑行,一直衝向天邊漸漸壘積而起的緋紅色的雲霞深處,似是共襄歸途,又仿佛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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