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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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暢園一早接到劉磬石的電話,連說了幾個好,囑咐他配合劉鬆楊儘快查清楚外賣員的問題。匆匆洗漱後他先去了醫院,在路上給王翊芝買了早餐,等到了病房外麵,他剛好聽到王翊芝正打電話,“沒事,小峰,你安心學習,媽媽老毛病又犯了,在家休息一段就好…你不用回來,這邊”,王翊芝停頓了一下,欲言又止,電話那邊何峰堅持要請假回來看她,說了一大通話,其中不乏埋怨何暢園的意思。王翊芝叫了兩聲小峰,何峰才暫時打住,王翊芝輕聲的說,“小峰,這邊你真的不用擔心,你爸,他來看過我了,這次他表現可是真的很有進步呢,媽媽不是在安慰你才這樣說的,是真的,你爸能照顧好我,相信媽媽”。電話那邊何峰沒有再多說什麼,隻嗯了一聲,說一句,“那好,我去上課了”。王翊芝很欣慰,至少何峰沒有像以前那樣言詞激烈,他哪怕有一點點的相信,這對於多年以來陰霾密布的家庭關係就是難得的一束光亮。何暢園眼角也漸漸濕潤了,稍加整理了一下情緒,推門進去,招呼王翊芝吃早飯,王翊芝問他,“你吃了嗎?”,端詳著何暢園看了一會兒,何暢園笑著說,“怎麼了?”,神情明顯是有些不自然的,王翊芝問,“都聽見了?”,何暢園還在掩飾,故作疑問的說,“聽見什麼,沒呀!”,王翊芝笑出了聲,也不再逗他了,欣慰的說,“兒子來電話了,我告訴他你表現還行,兒子說,那得看你能不能一直表現的好,要是還不及格,兒子就把我藏起來,讓你永遠都找不著!”,何暢園既欣喜又心酸,使勁點了點頭,看著王翊芝的眼睛,篤定的說,“謝謝兒子,謝謝你。”,王翊芝眼中淚光閃閃,頗為動容。

何暢園回到局裡,給主管領導做了一次詳細彙報,局黨組指示可以對袁氏集團進行試探性接觸,等證據充分時再采取進一步措施。何暢園組織支隊開會,分工安排,會開到一半,陳簫芸匆匆忙忙跑進來,彙報了一個令人振奮的線索,“何隊,馮樂璋當時是先在走廊上接的電話,說了一會兒,可以看得出他神色有些緊張,後來就避著人走,發現229房間沒人,就進去了,二十分鐘後才出來。對方是境外電話,具體的身份還在追查。但是昨天晚上重新比對監控,我注意到馮樂璋在走廊上接電話的時候,距離他五六米遠的地方,有個人好像是在打視頻電話,或者是在拍小視頻,這個人是一家傳媒公司的職員,當天在酒店約朋友吃飯,剛聯係上這家公司,據負責人反映,這個職員上個禮拜出了車禍,目前在一附院。何隊,如果這個人是在拍短視頻,就很有可能錄到馮樂璋說話的聲音!”,何暢園猛然起身,大聲的說,“事不宜遲,馬上去醫院!”,回頭對其他人說,“查清楚這個人,中午前出報告!”。然後馬不停蹄的帶隊往市一附院趕過去。

這個傳媒公司的職員叫張誌軍,在車禍中撞到了頭部,雖然手術後並無大礙,但有輕微的失憶症狀,對於如何發生的車禍記得不太清楚了,但通過他的描述和溝通交警部門後做出的推斷,可以排除是人為故意。張誌軍聽明白何暢園的來意後,拿過手機翻找了好大一會兒,把那天在海雲大酒店自拍的小視頻播放出來,陳簫芸立即說,“就是這個”,然後拿過手機放大聲音仔細的聽了一遍,欣喜的對何暢園說,“何隊,有發現!”,何暢園示意她馬上拿去技術科處理,同時安慰張誌軍說,“謝謝你配合提供的線索,接下來你安心養病,我們的人也會保證你的安全。”,張誌軍有些戰戰兢兢的連聲道謝。何暢園安排留下兩個人時刻盯著病房,隨即跟陳簫芸匆匆趕回局裡。

三平市的偵查工作也在緊張進行中,經過外賣公司核實,已經可以確認劉磬石找到的那個外賣員是假扮的,而且通過橫向對比送到地址為同一單元的訂單,發現第二天另外還有一名外賣員同樣是假扮。這樣一來問題就嚴重了,王祿億自殺的結論需要推倒重來。劉鬆楊立即向市局做了彙報,申請增派人手。劉磬石根據監控,第一時間找到外賣員到達的樓層,龍翔大廈a區是居民樓,一梯三戶,但樓道裡沒有安裝監控,劉磬石逐一進行走訪排查,東戶和中戶的社會關係比較簡單,基本可以排除,西戶是夫妻兩人,男的是證券公司的經理,女的無職業,兩人均有案底在身。上門走訪時家中無人,劉磬石以燃氣公司員工的名義打電話過去,對方稱夫妻二人在南方度假,返程時間不定。劉磬石沒再過多試探,但職業敏感告訴自己,對方非常警覺,絕不是普通人該有的正常反應。他馬上聯係證券公司,得到反饋是那個經理的確在休年假,但已經超期三天了,續假理由是有病住院。案情重大,兵貴神速,找到這對夫妻,很多謎團很有可能迎刃而解。劉鬆楊立即組織人員進行通信定位,獲取位置後,一行七個人,分坐兩輛車,火速趕往海東市。

由於高速公路上不斷堵車,本來一個小時左右的路程,走了快兩個小時,等到下高速經過收費站的時候,劉磬石突然指著在相鄰人工通道排隊的一輛車大喊,“看那輛紅色的suv,很像羅欣欣之前說的那個!”,劉鬆楊示意司機王輝通過收費站後靠邊觀察,劉磬石仔細辨認了一下,興奮的說,“就是那輛薩博班!”,劉鬆楊連忙問,“何隊那邊後來沒有采取措施?”,劉磬石一邊盯著那輛車一邊說,“請示過局裡,主要是目前證據不足,不讓輕舉妄動,在這兒又碰見,該不會跟咱是同路吧?”,說完自己先笑起來,“可能我太敏感了”。劉鬆楊卻很嚴肅的說,“得提高警惕啊,咱們這一趟事關重大,絕不能出紕漏,讓小李他們先跟著那車觀察觀察再說,咱們馬上走!”,劉鬆楊布置停當,繼續趕路。大概過了十多分鐘在一個紅綠燈路口等待左轉時,那輛紅色的薩博班快速穿插跟上來,可能發現走錯了道,就從中間直行道直接彆車進入左轉道,停在劉鬆楊的車後麵。,劉磬石看著後視鏡,神色嚴峻的說,“他也挺著急啊,劉隊!我怎麼老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劉鬆楊聯係了一下李飛宇,後車已經也跟上來了,他立即指示王輝通過路口後跟在那輛薩博班後麵,讓李飛宇抄近路,二十分鐘之內必須趕到那對夫妻所住的酒店,同時快速把情況彙報到市局,申請海東市公安局進行協助。綠燈亮起,劉鬆楊的車剛起步沒開出多遠,後麵的薩博班一腳油門,漂移過彎直接飛馳而去,劉鬆楊心中一驚,讓小王立即跟上,但隻過了兩個路口,那輛薩博班已經拉開不小的距離,車速之快,技術之精,王輝搖搖頭,對劉鬆楊說,“這是個高手,咱們要是也這麼開車去追,那肯定得暴露。”,劉鬆楊有少許的緊張,但他很清楚,事情已經到了這節骨眼上,就是在拚時間,差之毫厘失之千裡。他立即果斷的命令王輝,“追!”,王輝應聲開動,疾馳追趕,十分鐘後很明顯前車已經也覺察到異樣了,猛然再次提速,王輝追著追著感到有些力不從心,他還沒有碰到過像前車那樣極其大膽又精準的路況預判,的確是行雲流水。劉鬆楊聯係李飛宇,語氣急促,“到哪兒了?”,李飛宇彙報車流高峰期,再有十分鐘能到酒店,劉鬆楊緊縮眉頭,囑咐他說,“告訴兄弟們,到酒店立即鎖定嫌疑人,注意安全!”,這個時候局裡也打電話過來,告訴劉鬆楊海東警方已經也開始趕往酒店。大家一聽都非常振奮,王輝也隨即再次提速,雖然路上險情不斷,好在始終沒有讓那輛薩博班跑出視線。等到再通過兩個路口就能到達酒店的時候,那輛薩博班突然轉向,漂移調頭,逆行直朝劉鬆楊的車加速駛來,一時間路上其他車紛紛躲避,有幾輛車撞在一起,場麵立即混亂,王輝繃緊神經,看到輔道上這會兒沒有行人,是個難得的空當,於是猛打了一把方向,強行越過綠化帶,加足馬力往前衝,看準時機再次切入主路,朝酒店方向飛馳而去,後麵的薩博班沒有再追上來,而是撞開馬路中間的隔離帶,加快速度,眨眼功夫就不見了,附近交警發現情況立即展開追捕。劉鬆楊大喊一聲,“糟了!恐怕他已經通知過嫌疑人了!小王!再加快!”,三分鐘後到達酒店,劉鬆楊剛好看到李飛宇他們衝進酒店,於是立即下車,一邊飛奔一邊分工到人。剛進入大堂,劉鬆楊回頭看到劉磬石站在門口像是在張望什麼,就大聲喊了他一下,劉磬石沒有應聲,突然如箭離弦一般直撲出去,在假山水池旁摁住了一對老年夫妻,劉鬆楊趕緊叫住其他人也飛奔過去,劉磬石一把捋掉那個老年男人的胡須和假發,旁邊的女人被嚇得連連哭號,語無倫次的叫喊著,“不是我乾的!不是我乾的!”,劉鬆楊長舒一口氣,回頭看著其他人說,“總算是趕上了”。其他人也如釋重負,深感欣慰。這時候海東警方也趕到現場,劉鬆楊上前對接以後,決定就地審訊。等把嫌疑人押上車,一行人前往海東公安局,在路上劉鬆楊一個勁兒的誇劉磬石,搞得他倒靦腆起來了,“主要是那倆人表演也太拙劣了,妝化的還行,但走路神態太彆扭了,一開始我也沒在意,都著急往裡衝呢,但那個女的回頭看了我一眼讓我一下子明白怎麼回事了,那就是活脫脫的一個心中有鬼做賊心虛的眼神。”劉鬆楊爽朗的笑起來,“那也不簡單啊,細節決定成敗,沒你剛才掃那一眼,今天算是徒勞無功了!”正說著他突然嚴肅起來,對李飛宇說,“光顧著高興,把那輛車忘了,一會兒到地方抓緊查!看他後來是什麼軌跡。”,李飛宇應諾。劉鬆楊又對劉磬石說,“今天這麼一鬨,也算是投石問路,引蛇出洞!”,劉磬石說,“正愁找不著理由呢,這送上門來了。”

一到海東公安局,劉鬆楊立即進行訊問,這一對夫妻男的叫黃亮,女的叫翟麗麗,兩口子沒見過這陣勢,都嚇的夠嗆,劉鬆楊他們沒費多少功夫兩人就都招了。尤其是翟麗麗,一上來就和盤托出,承認在案發前一天,黃亮告訴她有個大買賣,對方出的價錢很高,會有個人扮成外賣員上門來,然後由翟麗麗再假扮那人的模樣離開,等第二天事情辦完,翟麗麗回來,以同樣方式再換回那個人。但翟麗麗自始至終沒有正麵見過那個人,連聲音都不曾聽到,所以對於那個人是男是女,翟麗麗不確定,她所參與的僅此而已,其他事情都是黃亮在做。黃亮那邊招供的情況與翟麗麗說法一致,他倒是很確定,那個人是男的,扮成女外賣員是為了混淆視聽。他用帽子口罩遮擋的很嚴實,而且一直待在房間裡,黃亮也沒有正麵跟他溝通過,黃亮需要配合做的事情都是那個人短信發給他。劉鬆楊問,“你們是怎麼通過a區到的b區?”,黃亮遲疑了一下,身體不自主的顫抖,小聲的說,“通過天台,那兒的門有機關。”說到這裡,黃亮好像渾身難受的樣子,嘴不停的哆嗦,說不出話。劉鬆楊拍了一下桌子,嗬斥的說,“黃亮!按照你剛才所說的,你隻是打了個配合,並沒有直接動手去行凶,你甚至在案發前都不清楚到底那個人要乾什麼,所以你想清楚,是你把責任都扛了還是給自己找一條出路!”正說著的時候,黃亮表現的越來越痛苦,劉鬆楊起初還以為他是在裝病,但事情馬上開始不對勁了,黃亮掙紮著,身體抖的很厲害,大聲喊著頭疼。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他鼻孔裡,耳朵裡已經開始出血,渾身抽搐。劉鬆楊大驚失色,心想這肯定是被抓之前有人下毒,要殺人滅口。而那邊的翟麗麗也開始出現同樣的症狀,毒發時間稍微靠後,劉鬆楊趕緊把人往醫院送,但這顯然是劇毒,在半路上黃亮已經沒有呼吸心跳了,翟麗麗則是抽搐不斷加劇。一眾人等都繃緊了神經,神色惶然,以最快的速度到達醫院,馬上進行搶救。過了一個多小時,醫生走出來告訴劉鬆楊,男的已經死亡,女的已經脫離生命危險,沒有大礙。劉鬆楊頓時覺得有些站立不住,劉磬石趕緊扶著他,讓他慢慢坐下,所有人神情凝重,悵然若失。

劉磬石走到外麵給何暢園打了電話,彙報了這邊的情況。何暢園聽完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告訴劉磬石,讓他沉住氣,重新再梳理一下案情,配合劉鬆楊工作,三潭這邊也有了新的進展,通過識彆小視頻的背景音,馮樂璋的通話內容中有重要線索,他已經開始部署相應的工作。劉磬石這才稍許有了些寬慰,對何暢園說,“好在沒有步步落在對手之下,師傅,現在種種線索都指向了袁氏集團,咱們也得加快動作了。另外禦華酒店天台上閣樓的門有問題,還需要重新勘查。”,何暢園也很讚同,頗為振奮的說,“結合你們那邊的情況,我馬上給局裡彙報。劉隊那邊我跟他說,重點檢查天台閣樓,看有什麼機關,順著這個線索深挖。至於袁氏集團,他是姓蔣還是姓汪,總得見見那個胡司令了!”。何暢園又囑咐了劉磬石一些需要核實的細節,掛斷電話馬上到局裡彙報,領導很快指示下來,正式調查袁氏集團。何暢園帶人連夜整理資料,準備周全,決定第二天上門約談袁氏集團董事長袁柳仞。

何暢園一大早就被劉磬石的電話叫醒了,又是個壞消息,海東交警昨天在郊區的城鄉結合部追上了那輛紅色的薩博班,車上隻有一個司機,叫孟二偉,是袁氏集團行政部的一個職員,據他交待是來袁氏集團海東市分公司送合同章,事情挺急,路上堵車又耽誤了很長時間,所以不得已才開快車,因為走錯了方向,調頭後一時走神沒有看清楚路口導致逆行。司機當場拿出了隨身攜帶的合同章,經核實海東分公司也確有此事。查看沿途攝像頭,司機全程戴著帽子而且帽簷很長,加上墨鏡的遮擋,無法分辨麵部特征,孟二偉被控製的時候著裝與此一致。海東交警判定他涉嫌危險駕駛罪,暫時也隻能僅此而已。何暢園問,“交警是直接截停的車,還是後來才追上的?”,劉磬石惱怒的說,“後來追上的!所以原來那司機肯定早就跑了,找這個孟二偉頂包!”,何暢園神色越來越難看,語氣沉重說,“這麼講的話,事情比我們想象的恐怕要複雜的多,孟二偉隨車一同前往就是是事先設計好的,為的正是以防意外。那這樣!之前簫芸從一段小視頻裡提取到馮樂璋當時的通話內容,明確提到了袁柳仞,現在局裡已經批示下來,今天我們就去袁氏集團,我一會兒通知兄弟們,趕早不趕晚,等到地方把他們的人員全部篩一遍,看除了那個孟二偉,昨天還有誰不在三潭。”劉磬石連說了幾個好。何暢園囑咐他,翟麗麗如果能夠醒過來,還能有什麼線索的話,隨時彙報。掛斷電話,何暢園立即準備行動,待人員集合完畢,直奔袁氏集團總部。

何暢園一行人到地方後,在門口就被攔了下來,保安是個老頭,很執拗,態度非常堅決,一口咬定袁總並不在公司,任何人沒有預約的話不允許進入公司。一眾人等正爭吵的時候,何暢園看到公司院裡有幾個人正走過來,他不由自主的注意到其中有個人,女的,個子很高,看樣子得有一米八以上,走在眾人中非常顯眼,氣質貴雅,神形卓然,隔著很遠都能感受到一種頗有壓迫感的冷冽和清高。等她走近的時候,並沒有說話,但現場馬上安靜下來。那個保安湊上前,小心翼翼的說,“雲總,是公安局的,說要找袁總問點兒事情,但他們沒有預約。”,那個雲總點點頭,示意他打開門,同時掃了眾人一眼,把目光落在何暢園身上,似笑非笑的說,“您是領導吧?”,何暢園嗯了一聲,“我叫何暢園,是市局刑警隊中心支隊隊長。”心想對方眼光挺毒的,可見非一般人。雲總接著說,“我是袁氏集團副總經理,雲凰兆。袁總這半年以來身體有恙,一直在康複中。今天各位蒞臨指導,如果有什麼需要配合的,就我個人而言,知無不言言無不儘。”,何暢園心想不管袁柳仞在不在,總得先探探虛實。於是說,“我們有幾個事情需要核實,那就麻煩雲總幫忙協調一下。”雲凰兆平靜的說,“請進吧,會議室談。”何暢園一行人進入公司,雲凰兆走在前麵,步履輕盈,不急不緩。何暢園心中不由得感到好奇,前麵這個女人很特彆,身上散發著一種深邃而厚重的平靜和淡然,因何而起從何而發,不得而知。但就是不由自主的會令人多看幾眼。等到了會議室,行政部的負責人已經等在那裡,所有人落座後,何暢園開門見山的說,“雲總,我們在調查一樁案子的時候,發現有幾個疑點跟袁氏集團有關,希望你可以坦誠相告。”雲凰兆說,“一定。”,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她看著何暢園,眼睛裡仿佛打出一道光來,要把對方穿透似的。何暢園表情嚴峻的問,“雲總,首先我得向你通報一件事情,貴公司行政部的一個職員,孟二偉,目前因為危險駕駛在海東市被扣留了,這事兒你知道嗎?”,雲凰兆略一點頭,悠悠的說,“知道,昨天公司安排孟二偉去海東送合同章,下午出的事,關於這個,一切以交警的處理意見為準。”,何暢園接著問,“有其他人跟孟二偉去海東嗎?”,雲凰兆扭頭看向行政部負責人,那個人趕緊說,“何隊,具體這個事情是我安排的,孟二偉一個人去的海東。”邊說邊示意秘書去拿派車記錄。何暢園看著雲凰兆,以不容辯解的語氣說,“因為案情重大,需要雲總組織一下公司人員,我們逐一詢問。”雲凰兆沒有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行政部的負責人馬上出去通知安排。何暢園示意陳簫芸和另外兩個警員去辦這個事情。他越發對眼前的雲凰兆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這個女人雖然不苟言笑,妝容也並無刻意,實際年齡應該在三十五左右,但氣場很強,尤其那雙眼睛,給人不小的壓迫感,始終眼神鎮定,又不失鋒芒,最令人驚訝的是她一直都不眨眼,看著誰,就是一直那麼篤定的看著,所以對視起來,連何暢園這樣的老刑警都難說占儘上風,他突然感覺好像角色都顛倒過來了,倒似乎是雲凰兆在審視著他。何暢園呷了口茶,內心略作調整,接著問,“雲總,馮樂璋,你熟悉嗎?”。雲凰兆淡然的說,“很熟悉,都是同行,既是對手又是朋友。”,何暢園內心有一根神經慢慢的繃緊起來,對麵的這個女人,是完全不同於以往他辦案經驗的一個很特彆的類型,如果僅僅是喜怒不形於色,那倒容易理解了,但雲凰兆顯然不僅僅是這樣,她臉上那種自始至終波瀾不驚的平靜,和眼睛裡偶爾散發出來的茫然空洞。是一種更加超然物外的東西,似在見相非相的紅塵之外,又像是俗世沉淪的心如死灰。何暢園一時間有些思緒紛飛,隨即稍稍定了定神,說,“馮樂璋中毒身亡,我們一直在盯這個案子,目前有個情況是這樣的,在馮樂璋遇害的當天,他接到過一個電話,當時的通話內容中提到了袁總,所以我們需要詢問袁總一些事情。”雲凰兆緊接著說,“電話是我打給馮總的,這個事情袁總應該並不清楚,因為打這個電話不涉及公司業務,是我個人跟馮總溝通了一些事情。”這個回答讓何暢園深感意外,他沒有說什麼,隻是疑問的看著雲凰兆。雲凰兆掃視了一下其他人,繼續說,“既然是涉及到案子,何況馮總已經仙遊,今天也但說無妨,我當時在德國簽一個合同,得到消息說有人舉報他的公司偷稅漏稅,而且涉及非法集資。讓他提防點兒,能夠心中有數。本身我是出於好意提醒他,但他對袁總一向成見很深,當時情緒有些激動,反而問我,這個事兒是不是袁總乾的。我一聽就後悔了,那個電話我是不該打的。後來他絮絮叨叨說了很多,都是埋怨袁總的話。前後通話時間大概有二十多分鐘,就是這樣。”單從這些話裡,何暢園挑不出什麼毛病,而且雲凰兆能這麼直截了當的講出來,若非事實,那就是一切都事先設計妥當,一定都有相應的佐證,這條線索,實質上已經又斷了。何暢園決定不再過多的打草驚蛇,總要見到袁柳仞談一談再看情況,於是說,“雲總這麼一講就解釋通了,看來這不是個問題。那事情就好辦多了,雲總,還得麻煩你協調一下,有些案情不方便在這裡說,我們需要見到袁總本人再核實一下,請你配合。”雲凰兆沉默著,轉頭看向窗外,因為臉上沒有表情變化,也看不出是在想什麼,或者是走了神。何暢園又叫了她一聲,她轉過頭來,示意公司其他人暫且離開,等那幾個人走了以後,她對何暢園說,“何隊,情況是這樣,袁總去年年底確診為重度抑鬱,這半年多以來狀態很差,一直在治療,但效果不太好,所以,現在要找他詢問,我不認為這是最合適的時候,請你理解。”何暢園神情和語氣都稍稍緩和了一些,試探著問,“方便透露一下袁總目前的狀態嗎?”,雲凰兆緊接著說,“坦率的說,他目前最大的問題是拒絕跟彆人溝通,還時常有極端的念頭,四月份已經有過一次,所幸發現的及時。”說到這裡,雲凰兆終於難得的有了一些細微的表情變化,眼神裡消失了之前的光芒,多了一些憂慮和惋惜,而且話題也打開了,她主動講了很多袁柳仞以往的事情,語氣平靜而安定,但又充滿了吸引力,似有深情又仿佛置身事外。何暢園聽著聽著,有那麼幾個瞬間,他甚至忘記了今天的任務,仿佛看到一場空穀新雨,清新而幽深,訴說著千百年來山石微塵的滄桑變遷。過了半個小時,陳簫芸猛然推門進來,有些驚慌的對何暢園喊,“何隊!剛剛城南派出所來電話,說袁柳仞跳樓自殺!”。這一聲如平湖驚雷,紅光乍裂,何暢園噌的站起來,大聲的問,“能確定是袁柳仞嗎?!”,陳簫芸使勁點點頭。何暢園一時間也有些心緒不寧,他轉頭看向雲凰兆,見她還是坐在那裡如如不動,雖然表情依然平靜,但眼神漸漸黯淡下去,臉色蒼白的像極了晨霜初落,波瀾不興的秋湖。兩行清淚,在她眼中打轉,鬱積,滑落,流過臉頰打濕衣服。何暢園實在是無法理解,怎麼還會有這樣的一種情緒表達。一時間他怔怔的看著雲凰兆,有著些許的失神。窗外陰雲密布,雷聲隱隱,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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