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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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暢園回來後沒有休息,直接去找劉磬石,他還是老樣子,沒打招呼就直接推門,進去的一瞬間,撲麵而來的氣味差點把他給掀出去。劉磬石正吃著泡麵,手一哆嗦,麵桶被碰倒,撒了一地,劉磬石狼狽的往後退了一步,怔怔的看著何暢園,嘴邊還耷拉著幾根麵條,瞠目結舌,一臉錯愕。何暢園嫌棄的邊扇動著手邊嘟囔著,“嗨!這味兒,你這都在屋裡整了些啥!還吃!吃!你也真能吃的下去啊!你,你,你把那燈開開,窗戶,還有那窗戶,打開呀!這味兒嗆的!”,劉磬石趕緊去開燈推窗,“師傅,你回來也沒說一聲,一推門嚇我一跳!你先外麵站會兒,我先拾掇拾掇。師傅,不是徒弟說你,你這習慣真得改改,你進門前兒多少也給知會一聲啊,我這也就罷了,頂多就你,是不是,嗆著你一下,你要換了彆人,有的還姑娘家家的,你說你,是不是,得改啊師傅!”,何暢園聽完罵了一句,“放屁!姑娘家家我推人家門乾啥!”,劉磬石探著頭,一臉壞笑的衝他擠了擠眼,故作玄虛的說,“師傅,要不我幫你回憶回憶,17年,海東警校,大熱天的,你那個啥…”,何暢園抓起門外麵靠牆的掃帚,扔向劉磬石,“混小子!”,劉磬石側身一躲,笑得前仰後合。何暢園也稍顯尷尬的笑了笑,隨即對劉磬石說,“趕緊收拾完過來,我去找劉隊!”,劉磬石應聲說好,等何暢園走遠了,他瞧了瞧滿地的狼藉,小聲的埋怨,“看地上給弄的,哪有那麼好收拾,這老頭真是,越老越沒正形了!”。

何暢園見著劉鬆楊,幾句寒暄過後,劉鬆楊嚴肅的說,“何隊,之前的線索經過核實沒什麼有價值的發現,供電公司居民樓下的監控運行正常,反複比對後沒有疑點,如果是他殺,通過跳躍到居民樓而後離開的可能性可以排除,而且天台閣樓的開關鎖記錄也都核對的上,最近大量的摸排走訪裡也沒有什麼其他發現,凶手進入和離開酒店的途徑和方法是什麼呢,目前沒有證據能夠支持這一假設,所以現在基本上可以推斷,他殺不具備作案條件,但是在對羅欣欣的幾次詢問中,她提供了一個線索,之前有次她們公司團建,晚上結束後她跟其中一個副總搭一輛車,中途拐了其他地方,原因是那個副總又被其他朋友約到了另外一個會所,到了地方那個副總就告訴羅欣欣不用管他了,讓司機送羅欣欣回家,就在離開的時候,羅欣欣坐在車裡看到王祿億出現在會所,正跟有個人說話,那個人背對著羅欣欣看不清楚長相,像是喝了不少酒,站著有點晃悠悠的。她隱約的聽到那個人大聲吆喝著對王祿億說,那件事情你不用擔心,天衣無縫!你隻要聽話,過段時間就安排你出國,想去哪裡就去哪裡。王祿億聲音比較小,羅欣欣沒聽清楚他說的什麼,對方又說了一句,錢不是問題,凍結能怎麼的,你隻要聽話,我在國外給你一個賬戶,等你出去,什麼都有了!兩人說了一會兒那人上車離開了,然後王祿億又進入會所,羅欣欣沒有再跟王祿億打招呼,也離開了。”何暢園眼光一閃,趕緊問,“羅欣欣看到車牌號了嗎”,劉鬆楊搖了搖頭,說,“天黑,另外她感覺就是個正常的偶遇,沒多想,也就沒有特彆注意到車牌號,但那輛車她印象很深,就是美劇和大片裡,fbi開的那種雪佛蘭的大型suv,紅色的很紮眼,本地很少見”,何暢園接著追問,“哪兒的車?”,劉鬆楊正想說話,看到劉磬石走進來,就招呼他過來,“我跟你說何隊,你這個徒弟可是非常了得啊,工作能力沒得說,我都懷疑小劉是不是會一心多用,腦子相當夠使!”,何暢園頭也不抬,哼了一聲,揶揄的說,“那是,出了名的一心二用,吃飯拉屎都能在一個屋裡,啥都不耽誤。”劉磬石不高興了,大聲的說,“師傅,哪有你這麼做人的,你編排人家的時候多少背著點兒人啊,我在呢,我都在這兒呢,你看看,劉隊,哪有他這麼當師傅的?!”劉鬆楊站起身,笑聲爽朗,“就是啊,何隊,剛說的羅欣欣這個線索是小劉盯了好幾天給弄明白的,再說了,小劉在我這兒提到你可是一口一個師傅的叫著,你可不能這麼數落人家。”何暢園也笑出了聲,瞥了劉磬石一眼,說,“趕緊說說吧,劉專家,哪兒的車?”,劉磬石裝作一副不情願的樣子,愛搭不理的。劉鬆楊上前拍了他一下,“彆逗你師傅了,到飯點兒了,趕緊說說,說完咱們準備開動了,這都好幾天沒吃個囫圇飯了!”劉磬石倔強的努著嘴,擠出來幾個字,“袁氏集團。”何暢園一聽眉頭緊皺,自言自語的說,”看來是時候了,袁柳仞。該見見了。”劉磬石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時劉鬆楊電話響了,小陳告訴他大夥兒已經都到飯店,“好,你們看著先點菜,我們現在也過去。”,然後轉身對何暢園和劉磬石說,“走吧二位,今天咱們不聊工作,好好吃個飯!”何暢園雖然滿腹心事,但盛情難卻,加上一時間也沒有好的思路,索性站起身來,抖擻抖擻身子,長舒一口氣,走過去打了劉磬石一拳,“走吧!”,劉磬石做出要還一拳的姿態,看到何暢園兩眼一瞪,趕緊縮回去了。三人相視一笑,下樓而去。

一個禮拜以來的連軸轉,大家個個都頂著偌大的黑眼圈,借此機會正好稍稍放鬆一下,所以飯局上氣氛高漲,大家歡聲笑語其樂融融。劉磬石人高馬大的,酒量卻很小,紅通著臉早就開始東倒西歪,坐不住了,何暢園倒是能喝些酒,到了興致高時,神思飛揚,慷慨激昂,大聲念起來趙秉文的青杏兒·風雨替花愁,“風雨替花愁。風雨罷花也應休。勸君莫惜花前醉,今年花謝,明年花謝,白了人頭。乘興兩三甌。揀溪山好處追遊。但教有酒身無事,有花也好,無花也好,選甚春秋。”,連著一聲高過一聲的反複喊著,“有花也好,無花也好,選甚春秋”。這麼一來氣氛更是熱烈,其他人聽的一知半解的,有一搭沒一搭的都隨聲唱和著,以至於外麵的服務員都驚奇的把門悄悄推開個縫兒,想要看看裡麵是什麼情況。不清楚是誰先喊了一句,“哪兒來這麼大糊味兒呢!”,其他人也聞到了,四處找了找,還沒等所有人反應過來,桌子已經冒起火來,煙霧升騰,隨即房間裡觸發了消防噴淋,水霧彌漫,滋滋作響。一時間大家酒都醒了一大半,連忙開始往外麵跑,但還是都淋濕了衣服,煙塵和泥,都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噴淋介入的很及時,火情很快得到滅除,走廊裡擠滿了人,很嘈雜,這時候劉磬石從走廊那頭跑過來,還是踉踉蹌蹌的樣子,驚訝又緊張的問是怎麼回事,服務員扶著他,在給他解釋。何暢園靠在牆上,盯著劉磬石,眉頭緊鎖陷入深思,有人走過來叫了聲,“何隊”,他沒有任何反應,劉鬆楊對那人擺擺手,示意他不要打擾何暢園。過了大概十分鐘左右,何暢園突然站直身子,目光堅毅的對劉鬆楊說,“劉隊,回局裡!”,其他人也意識到何暢園一定是想到了跟案情有關的事情,不容耽擱,各自收拾了一下落在房間裡的隨身物品,也顧不上滿身邋遢,火速回局裡去了。

何暢園決定馬上回三潭市,劉鬆楊也清楚事關重大,立即安排好車輛和司機,說,“何隊,有什麼需要我們這邊配合的儘管說,你們回去一路保重!”,轉頭又對旁邊一個小夥子說,“開車小心點兒,讓何隊他們路上休息休息,等到了三潭,你住一宿,明一早打車回來。”,然後緊緊握著何暢園的手,何暢園使勁點了點頭,兩人凜然正色,心照不宣。何暢園跟其他人簡單打了招呼,帶著一行人匆匆趕回三潭市。

回到三潭稍作安歇,何暢園一大早就通知劉磬石召集支隊開會,劉磬石也幾乎是一夜無眠,總覺得有哪個地方奇怪但又說不清楚是什麼,接到何暢園電話馬上趕到局裡,整理案卷,調試設備,準備開會。不一會兒何暢園就到了,劉磬石也顧不上寒暄,開門見山的問,“師傅,你想到了什麼?”,何暢園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劉磬石,“昨天晚上大家都搞得邋裡邋遢的,你怎麼沒事兒?”,劉磬石有些不明就裡,撓著頭說,“喝高了,我去衛生間吐了好幾次,聽見外麵亂喊亂叫我就趕緊出去,然後見你們就那樣了。”,何暢園盯著劉磬石,意味深長的說,“是你中途離開才躲過一劫,對吧?”,劉磬石愣了兩三秒鐘,猛然領悟,大聲的說,“馮樂璋中途離開了房間二十分鐘左右,這會不會是凶手提前就設計好的時間差?”,何暢園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繼續說,“四一六案最大的謎團就是為什麼所有人都曾經有中毒跡象,但最後隻有馮樂璋死了,我們是不是可以設想,凶手在現場前後投放了兩次藥物,一次是毒藥,一次是解藥,如果先投的是毒藥,那麼當時所有人已經中毒,但馮樂璋中途離開了,在此期間凶手第二次投放了解藥,在場的人就安全了,而馮樂璋必死。如果凶手是先在馮樂璋中途離開的時候投放了解藥,然後伺機再投放毒藥,馮樂璋也是必死,這兩種可能性需要重新研判,尋找證據支持。”,劉磬石大腦飛速的轉動著,他順著這一思路進行拓展,邊想邊說,“如果是利用時間差進行設計,換做是我,出於保險起見,還是先投放解藥更合理些,畢竟凶手的目標隻是馮樂璋,現場的種種證據也表明,凶手是很克製的,並沒有打算傷及他人,無論多麼精妙的設計,實施起來也無法避免出現各種意外,如果先投放毒藥,中間一旦有岔子就可能節外生枝,如果是解藥,那可控的概率就大得多,即使有意外因素,也隨時可以終止計劃。”何暢園點了點頭,補充說,“先投放解藥,那就是在馮樂璋中途離開的時間段裡,這需要現場有人來把控這個節奏,讓在場的人儘快,也儘量多的攝入解藥,比如不停的反複讓菜,敬酒等,而馮樂璋返回以後,這個人需要利用各種理由來讓他避開或者拖延,減少攝入解藥,比如多吃新上的菜,喝新開的酒,等等。這樣一來,凶手隻需要在解藥的有效時間內投放毒藥就足以實現計劃了。”劉磬石上前走了幾步,靠近何暢園,稍稍壓低些聲音說,“師傅,昨天你想到的肯定不止這些吧,時間差的問題我都能想明白,關鍵是怎麼投的毒?在場的人都逐一詢問過,排除串供的可能,結合化驗報告,食物酒水在上桌之前是安全的,吃飯期間,眾目睽睽之下,也沒有發現誰有異常舉動,那是怎麼下的毒?”,何暢園看著劉磬石,眼神裡似乎透露著一種啟示,慢慢的笑出聲來,說,“是啊,怎麼才能做到不需要自己動手,還能無差彆投放呢?”,邊說邊抬起頭,看向天花板,雙手舉起來,合掌,又往兩邊劈開,嘴裡發出滋滋的聲音,劉磬石腦子裡電光火石般的閃過一個念頭,瞪大眼睛說,“消防噴淋!”,他奔過去把案卷翻出來,找出一張照片,那是案發現場226房間的全景照,他盯著看了十幾秒,仰起頭略加思考,然後快步走到何暢園跟前,用手指了指照片中天花板上的吊燈,何暢園點了點頭,劉磬石接著說,“我注意到過,226房間麵積一般,但有個巨大的吊燈,不過當時隻是好奇,現在看來,這裡麵恐怕大有文章!”,何暢園臉上是肯定的表情,但也浮現一種擔心,接著說,“是大有文章,現場一直封鎖,閒雜人等沒有進出過,但時間過了這麼久,能不能化驗出有價值的東西,不好說呀!”,劉磬石來了精神,勁頭十足,興奮的說,“師傅,開完會我馬上去雲海大酒店!”,何暢園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囑咐說,“把馮樂璋返回房間後的所有細節全部重新梳理,論證第二次投毒的可能性。”。

這時候其他人也陸續到場了,何暢園招呼大家開始開會,剛沒說兩句手機響起,他掛斷後又反複多次響起,他一臉的不耐煩,示意劉磬石先給大家做案情通報,他走到外麵,剛接通就惱怒的說,“正開會呢,什麼事兒!”,對方是王翊芝,沉默了十幾秒鐘,何暢園更加慍怒了,提高聲音說,“怎麼了,說話!”,王翊芝略顯無力,冷冷的說,“我在二院,胃癌,有時間你過來一趟吧。”,何暢園一時間怔在原地,嘴唇微微翕動,內心五味雜陳,沉默片刻,他有著少許顫抖的說,“我現在過去”。何暢園看了看辦公室,右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握緊又鬆開,眼角漸漸濕潤,他稍作沉思,然後快步往外麵走去,走著走著小跑起來,略胖的身材一搖一晃的,步履深重,老態儘顯。

等到了病房,何暢園在門外徘徊了很久,內心陣陣酸楚,多年以來因為工作性質的原因,他忽略了家庭和生活,雖然沒有跟王翊芝離婚,但實際上兩人已分居很久,貌合神離。王翊芝獨自在何峰讀大學的城市生活,平時很少回來。何暢園心頭最大的痛處是何峰也跟自己很生分,平時偶爾見麵,何暢園如果不先說話,何峰就一直悶著,即便搭話也是寥寥數語,形同路人。何暢園很懊惱,也很自責,他曾經試著努力修複這段父子感情,但何峰始終很冷漠,可能小夥子心裡,始終介懷在自己成長過程中父愛的缺失,乃至以前何暢園醉酒後回到家對母親無休止的指責和咆哮。何暢園回憶著過往的點點滴滴,心中愧疚越發凝重,他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久久不能平靜。過了好大一會兒,王翊芝走出病房打算去護士站,在走廊上發現了何暢園,她輕輕叫了他一聲,何暢園抬起頭,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起身,極不自然的笑了笑,他幾度無法直視王翊芝的眼睛,閃躲著,慌亂著,反複的胡亂搓著雙手。王翊芝很平靜,淡淡的說,“我能照顧自己,你不用擔心,倒是何峰,以後你得多關心關心他。”,何暢園抽噎著點點頭,內心生出一股滾燙的熱流,噴薄翻湧,再也無法克製,他不禁走上去,一把抱住王翊芝,淚如雨下。王翊芝也慢慢的抱住何暢園,兩股熱淚奪眶而出。此時不必再說什麼,仿佛一切都虛無縹緲,除了這眼前景,身邊人,心中淚,此間情。

劉磬石打過來電話,案情有進展,何暢園安頓好王翊芝,買了她最愛吃的煲仔飯,又囑咐了幾句,匆匆趕回局裡。劉磬石興奮的給他彙報,“師傅,正如你的設想,吊燈上檢測出了與其他房間完全不同的藥物成分,量很小,但足以固定證據,另外再次詢問相關涉案人員,一致反映王祿億在宴會期間表現很活躍,種種跡象都指向是他在實施或者說配合實施兩次投放藥物的計劃,第一次很可能是事先把藥物借助於某些工具比如熱熔膠膜等,附著在吊燈上,無色透明,很難被人發現。馮樂璋接到電話被叫出到房間外麵的時間恐怕也是有人刻意安排的,薄膜受熱到一定程度融化掉,藥物會在這個時候悄悄飄落到食物酒水裡溶解,這應該是一種極其細微的藥粉,以保證飄落過程不會被現場的人察覺到。關於第二次投毒,根據之前的調查,我又重新梳理了一遍,226房間宴會接近尾聲的時候,大家興致很高,因為房間裡融合了ktv功能,王祿億就提出一起k歌,在場的人也都隨聲附和,唱歌的時間大概有一個小時左右,後來宴會結束,其他人離開後,馮樂璋在酒店一樓大堂等司機時出現中毒症狀。師傅,第二次投毒,凶手借助的,很大可能性是麥克風,現場人多吵鬨,而且都是醉酒狀態,呼吸之間,難以覺察。這樣推斷是因為現場沒有找到麥克風,服務員說是收拾房間時發現客人把線扯斷了,麥克風有破損,上麵還有嘔吐物,就通知保潔過去處理,正趕上這個時候一樓大堂發生狀況,現場混亂,服務員和保潔事後都說沒碰過那個麥克風,也找不到了,最後報損處理。重新查過監控,王祿億是最後離開房間的”,何暢園拿起照片端詳了一會兒,說,“往這個燈上提前放東西的人應該就是王祿億,他是第一個到房間的人,時間,條件都具備,線索幾乎都在他身上,這人偏偏又死了,自殺的時間點,很精準啊。”何暢園停頓了一下,眼含深意的看著劉磬石,兩人思路是一致的,何暢園接著說,“麥克風既然能被帶走,恐怕早已經給毀了,重新勘查現場!如果是麥克風的問題,藥粉難免會有飄灑,看能不能提取到證物!另外,打給馮樂璋的那個電話要抓緊查,看他當時是在酒店什麼位置通的話,有沒有人在附近或者經過,聽到看到些什麼,得抓緊!”,劉磬石點點頭,轉身離開,沒跑出幾步,又站住了,停頓了兩三秒,忽然回頭對何暢園說,“師傅,我想到一個事情,昨天晚上咱們回來路上我就感覺有哪個地方不對勁,但酒喝多了,昏昏沉沉的,這會兒想起來了,劉隊那邊前幾天我比對監控的時候,有個外賣員不太對勁,但現在還說不好,隻是一種感覺!”,何暢園有些慍怒,說,“感覺不對勁還不早點說!”,劉磬石自知理虧,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當時沒覺得異常,後來回想起來感覺不對勁”,何暢園罵的更大聲了,“混小子!”,他稍加思考,接著說,“怎麼著,用不用過去一趟?勞你大駕!”,劉磬石趕緊點點頭,何暢園瞪了他一眼,馬上給劉鬆楊聯係,解釋過情況後,掛斷電話,讓劉磬石把手頭工作安排一下,天黑之前必須趕到三平市,最遲明天早上聽他的彙報。劉磬石連忙應諾,但沒有急於離開,慢慢走到何暢園身邊,小心翼翼的問,“師傅,早上你慌裡慌張的會也沒開就出去了,沒事吧?”,何暢園低頭看著手機,頭也沒抬,嘟囔了一聲,“沒事!”,劉磬石接著問,“你去醫院乾什麼?”,何暢園意識到,跟劉磬石通話的時候,他聽出來自己當時是在醫院,隨即慢慢抬起頭,打了劉磬石一拳,說,“聽的還挺仔細,沒事,去看個病號”。話雖然輕描淡寫的說出來,但近來一連串的事情,或者準確的說,是打擊,讓何暢園心中鬱積的情緒越來越重,無處宣泄,又難以克製。此刻眼圈瞬間就紅了,劉磬石看在眼裡,明白再追問下去無異於戳人痛處,就輕輕拍了拍何暢園的胳膊,不再多說什麼。他很清楚,多年以來師徒情深毋庸置疑,師傅有什麼話,隻要是願意說出來的,一定會找自己。他小聲說了句,“師傅,那我去了。”,何暢園擺擺手,等劉磬石走開了,悄悄抹了一把淚,憂心忡忡。看了一會兒案卷,感覺心煩意亂,就坐在那兒發呆,過了好大一會兒,他打電話給王翊芝,語氣柔軟了很多。他倒覺得自己這樣越發的不自在了,說話吞吞吐吐的,王翊芝也是同樣的感受,以至於兩個人很尷尬的聊著天,中間時不時隔著一小段一小段的沉默。越是如此,何暢園內心的愧疚和酸楚就更加堅銳,刺的他滿是淚點,一觸即潰。聊著聊著,何暢園猛然想起,下個月六號是王翊芝的生日,他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說了出來,“下個月你都四十六了,我送你一個禮物。”,電話那頭王翊芝沉默著,慢慢的哽咽起來,何暢園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過了一會兒,他聽到王翊芝輕輕的說了一句,“好啊,等到我九十大壽,你還得再送我一個禮物!”,兩人破涕而笑,笑聲從來沒有這麼響亮過,像從籠中飛向天空的鳥兒,越飛越高,穿過無數個眼淚顏色的雲朵。

劉磬石傍晚時分趕到三平市,劉鬆楊本想先拉著他去吃飯,但聽完劉磬石所說的那個疑點,他也意識到可能是個難得的突破口,立即安排人員調取監控。劉磬石盯著大屏幕,大腦在飛速的運轉,眼神閃光而銳利。過了二十分鐘,劉鬆楊有些堅持不住了,也難怪,畢竟二十多個監控視頻同時在回放,捕捉,比對,分析,研判要同步進行,對大腦算力的考驗不可謂不苛刻,他再有一年半就該退休了,感到力不從心也很正常。劉磬石麵目嚴峻,凝神專注,定在那裡如石刻一般,那是一種可怕的力量,凜然正氣,攝人心魄。劉鬆楊在一旁緩慢的來回踱著步,神情也越來越凝重,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左右,劉磬石大喊一聲,“找到了!這個外賣員有問題!”,劉鬆楊和其他人都很振奮,立即圍了上去。“大家注意看這個外賣員進入單元和走出單元的畫麵!”劉磬石一邊操作監控設備一邊解釋,“看得出是個女的,進出單元前後體形神態基本一致,但注意看她的鞋子,乍一看顏色沒什麼兩樣,實際上仔細看,花紋是不同的!另外,她走出單元後有一個找電動車的舉動,甚至還稍微側著身子看了一下車牌號。這不是很奇怪嗎?前後時間不到十分鐘,何況這輛電動車,款型比較大,這個橘紅色也很顯眼,在這一堆車裡非常突出,這個外賣員難不成是健忘症?要真是健忘,那這份工作也不適合她呀!”,聽到這裡,劉鬆楊忍不住嘖嘖稱讚,“小夥子真夠可以的!”,他把手裡的茶杯放下,指了指大屏幕,似有疑問但又堅定的說,“狸貓換太子啊這是!”,隨即看了看其他人,大聲的說,“諸位,彆愣著了,乾活兒吧!”。一眾人等群情振奮,馬上各就各位,按部就班忙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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