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最好先洗一洗,上點藥,弄的像個人樣再過去,免得嚇到人。”
“是,主上。那個,再問主上一句,屬下冒犯的是哪位夫人?”
他這一問,霍長安又想到了一事。
“還要炎叔打聽件事,我二嫂,當初被娘家接了回去,不知道她家哪裡來的門路,也查一下,順便看看她過的好不好。”
霍長安對每個嫂子一樣敬重,他一點都不想懷疑她們的家人。
但現在想想,若說實力,大嫂娘家家族底蘊更渾厚些,然而她父親李中書因為求情,被幽禁半年。
那二嫂家搭的是哪條線呢?
炎猛這才知道,原來二夫人並沒有跟著流放。
那就剩下大夫人和三夫人。
這好區分了,大夫人身邊有兒子!
炎猛出去請罪,他沒打算洗漱,也沒打算上藥。
現在外麵,沒人比流民更普通了,等他把主上的任務安排下去再回來收拾。
然後他聞到了一股好香,好香,香的拔不動腿的香味兒。
“炎兄弟,先喝一碗肉丸湯,水快燒開了,一會兒洗漱下。”
李玉枝從廚房走出來,端著一大碗湯給他。
那白嫩嫩肉丸圓滾滾的可愛極了,上麵飄著翠綠的蔥花,饞的人不停咽口水。
再看李玉枝,典雅端方,不卑不亢,看著比其他幾個都年長些,不是指容貌,是指舉止形態,還有目光。
她的目光,有種經曆歲月沉浮後的靜謐。
或者說,無波無瀾。
炎猛一下子就認定她是大夫人。
“多謝大夫人。”他試探道。
李玉枝微微笑了笑。
猜對了,果然是大夫人,那他冒犯的就是三夫人!
他不顧燙,很快喝完了一碗濃濃的丸子湯。
媽呀,這也太香了,什麼肉這麼滑嫩。
他能再要一碗不?
不過這應該是她們僅有的好東西了吧?涼州窮成這樣,她們又是發配過來的,哪有多的食物吃。
他得帶些糧食過來。
“大嫂,我再去抱點柴。”廚房傳來柔軟的女聲。
然後,莫翠語走出來,看見炎猛一頓,而後低頭快速走過。
看把人嚇的,他真是該死。
這正是請罪的好機會。
請了罪,幫忙把柴抱進來,他就走。
莫翠語一出門就被一隻手捂住嘴巴拖到了牆後。
"娘子,彆叫,是我。"一股帶著渾濁氣味的沙啞聲音在耳邊叫道。
莫翠語知道了來人是誰,但卻渾身湧上陌生又抵觸的惡心感。
前些日子,她還心疼的為他端水洗腳,視他為共度一生的丈夫。
短短時日,經曆無數心理變化,這副身軀給她的感覺竟猶如當初兩個衙役給她的屈辱一般惡心!
“放手!滾開!”
“娘子,我想你,你回來吧好嗎?”
"霍江臨,你還想要吃的嗎?告訴你,沒有,沒有!你就真的一點骨氣都沒有了嗎?"
莫翠語瘋狂掙開,慌忙往回跑。
霍江臨又追上來。
眼看就要被他抓住,這時候,突然傳來一聲大吼,莫翠語被人一把抓住胳膊拽到身後。
隨後,霍江臨就被踢飛出去。
“王八羔子!什麼人你也敢動!”
炎猛快氣瘋了!
來時的路上,他就在想,侯府全剩下老弱幼小,不定被人怎麼欺負。
越往西北走,村落越荒涼,流民全都往南逃,他和兄弟們一路逆行,在看到眾多人間慘象時,除了悲憤,無能為力。
那時候就是祈禱,侯府的女眷一定要全都活著,活著就好。
不管受到多少屈辱,經曆多少不堪,她們依舊會是他們尊敬,效忠,保護的主人。
看到這一幕情景,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炎猛不可抑製瘋湧上殺意。
“你乾什麼?你要乾什麼?翠語救我……翠語!”
霍江臨不是傻子,眼前的人凶猛狠厲,猶如一把拔出刀鞘的大刀,散發著凜凜寒意。
他上前一步,感覺天都要暗一分。
這個人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危險,他的眼神寫了一個字:死!
霍江臨驚恐後退,身下拖拽出一片水漬。
“炎……炎兄弟!彆管他。”莫翠語也被炎猛的氣勢所驚。
“三夫人放心,我殺人,不留痕跡。你彆看,回去!”
殺,殺人?
炎猛說完就要上前。
“彆!”
莫翠語衝上去又張開雙臂,炎猛差點收不住腳撞上她。
雖然沒撞上,但他刹的太急,雙手抓住了她的肩膀以防把人撞飛。
“不是,我說你怎麼回事!誰人呢你也上前擋,你咋這麼愛擋呢!以為自己是銅牆鐵壁呢!”
炎猛本就是一軍統帥,在寨子裡除了他爹就是他地位最高,脾氣上來也是很暴躁的,一怒就罵了。
就這柔弱沒肉的小身板還擋這擋那,他一隻手就能給扔出去!
霍江臨趁機就跑了。
臨跑前滿眼嫉恨。
在他眼裡,炎猛又是一個與莫翠語牽扯不清的野男人。
霍長安也是!
“娘的,等老子回來再收拾他!”
炎猛看著霍江臨的背影狠狠的說。
然後壓抑著嗓音對莫翠語道:“進去吧,我來抱柴!”
“記住,現在誰都不能再欺負你們了,不必再委曲求全!”
因為心酸和憤怒,他都忘了請罪的事,抱進去一捆柴,就一言不發的離開了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