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夜沉沉,月色暈暈。
清雅助眠的花香,也不能使人入睡。
炕上的人起身,沒有借助任何工具,像剛會走路的幼童,蹣跚來到桌旁,點燃了蠟燭。
然後又一步步挪回來。
腳踩在地上的承重感,真實的讓人落淚。
牆上映出高大筆直的影子,來來回回……
最後,他累了,又爬上炕,撐肘趴在熟睡的女子身邊。
因為有了被褥,所以兩人不用再蓋一床被子。
她整個人都包在被子裡,隻露出圓乎乎的小臉,像個剛出爐的小籠包,白嫩,飽滿,泛著溫膩光滑,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那隻嘴巴,粉嫩微嘟,仿若四月桃花,乾淨鮮活,嬌豔欲滴。
令人著迷。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揭下最後一片翹起的褐色痂皮,再無一絲瑕垢。
“你知道嗎?我快走了。”他喃喃自語。
“此後生死難料,不知還有無再見機會。”
“若我回來……再娶你一次可好?”
“我保證不再說那些混賬話。”
他目光癡迷,頭慢慢壓下。
兩寸,一寸,半寸……觸及之時,那不可思議的柔軟席卷靈台。
他腦中一片璀璨。
有什麼如雨後根苗,破土瘋長。
呼吸漸漸急促。
忽的,那隻小嘴微張縫隙,不等他感受突如其來的驚喜與甜美,就被狠狠一咬。
他吃痛離開,惶恐望去。
卻見她並沒有醒來,像做夢吃什麼東西一樣,吧嗒幾下又不動了。
霍長安舒出一口氣,仰躺。
這才發現自己緊張的手心都出了汗,身上也發生不可描述的變化。
他是男人,這沒什麼羞恥的。
他的身體,真的被一寸寸修複,完完整整。
連那裡的力量都恢複如初。
不,好像更強。
渾身的力量比以前增加了很多,練功沒有年少時吃力了。
桑寧大概是熱了,踢了踢腿,被子鬆散了些,胳膊一掄,就甩在少年的嘴巴上。
自動送上門的肉,帶著特有的清甜。
他不由張開了嘴。
就在這寂靜又燥熱的夜裡,少年如賊一般隱秘又欣喜的做著本該夫妻之間最微不足道的事。
然後,他就委屈了。
她對他好,可是沒有一絲男女情誼,隻像親人。
他不要做親人。
哪怕她朝他發脾氣,打他,隻要帶點不一樣。
牙齒漸漸用力。
“哎——哎呀!我去!”
桑寧疼醒了。
扭頭一看,自己的手竟然被人咬著!
“霍長安!你給我鬆嘴!鬆,鬆,鬆開!”
她一骨碌爬起來,“啪啪啪”就打了某人的腮幫子幾下。
霍長安閉著眼睛,哼哼兩聲,就是不鬆。
桑寧又捏嘴,掐脖子,捶胸,掏……
沒掏。
霍長安醒了。
迷瞪瞪的鬆開了嘴,揉揉眼睛,“怎麼了?我好像又吃到了太歲肉。”
吃你媽!
你吃的是我!
整天喂整天喂,還喂不飽你是咋滴,這大半夜的!
桑寧揉著手背,上麵一圈大大的牙齒印。
狗牙挺鋒利,得好幾天才能消下去。
咬,咬過頭了?
霍長安心虛的爬起來,“對不……”
話音消失,他的目光落在白藕般的身子上。
他們都是熄燈後,各自脫衣就寢,之前都是穿著一層薄衣。
但是今天,換了新被子,她竟然,脫光了!
隻有一件巴掌寬的胸衣,圍裹住重點部位,其他,瑩白一片!
這是蓮藕精吧,圓潤潤的,穿著衣服看著很瘦,其實肉感十足。
可愛的要命。
昏暗的房間內,晃眼!
桑寧盯著少年完美如畫的臉,也晃了神。
都沒察覺自己已經被人看光。
“啊——”外麵傳來一聲短促的慘叫,伴隨著重物跌落的聲音。
兩人同時一震。
有賊!
桑寧一下子跳起來。
“咳咳咳……衣服,衣服!”霍長安提醒後,先一步長臂一撐下了炕。
艸!
剛是不是被看光了!
哎呀無所謂,有背心有褲衩的。
桑寧披上衣服,從門後拿了霍長安平時練習用的長槍出去。
“跑了,有三個人。”霍長安低聲道。
應該是被牆上的尖錐紮到了手,掉下去了,三個人的腳步很重很亂,是普通村民。
“嗯,聽說明天是軍營休沐的日子,我找蘇回夜要狼狗。”
“恐怕不好要。”
霍長安有些心不在焉。
桑寧在後麵推著他,夜風吹來,她的發絲纏繞於他的臉上。
香香的。
“多的是辦法讓他給我。”
兩人進屋,半夜無話。
不過,有個人做了個春夢。
……
第二天,桑寧幾個早早的就去了鋪子。
院子裡,幾個孩子興高采烈的在議論什麼。
錦繡的聲音最大:“我的是一號蒼將軍,叫應龍!戰神!你看他的翅膀,金光閃閃,可橫掃山河,保九州平安!”
錦繡的蒼蠅翅膀撒了些花粉,看著確實金光閃閃。
一個蒼蠅和傳說中的古戰神還聯係上了,真是開眼了。
哪知,還有更離譜的。
“我的是二號,四嬸說叫句龍,主宰四季,可保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錦心喜滋滋。
她的不是金翅膀,但旁邊有一片小小的綠葉,四嬸嬸說代表生命盎然。
“我的是三號,主宰五穀,叫角母,有她在,稻穀,黍米,稷,麥,豆全都滿倉,百姓都能吃飽飯。”鳳兒說。
她的蒼蠅頭頂,有一顆紅豆,她好喜歡。
每一個孩子都覺得自己的獨一無二。
霍長安初聽完,隻有驚愕,萬想不到就幾隻臭蒼蠅也能編出這樣的話來。
後又有些發怔。
九州平安,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百姓吃飽飯。
這些,都是她的願望嗎?
錦棠絲毫沒受影響,八風不動的在慢慢的揮著槍,尋找著感覺。
越來越有樣兒了。
霍長安看向他,隨口問:“你四嬸沒給你的蒼將軍起個名字?”
“四嬸送我八個字:傲視群雄,綠者為王。”
因為隻有他的是綠頭大蒼蠅!
“她說王者的名字不能草率,我學問高,讓我自己起,我起了個一,所謂九九歸一,終得圓滿。”
這名字好。
霍長安對錦棠刮目相看。
錦棠跟練太極似的,動作不緊不慢,分外沉穩。
又道:“我現在是發現了,四嬸嬸才是神,端水大神。”
你才發現啊?
誰也不得罪,每一個都哄的服帖。
霍長安早明白了,他曾經也是其中的一員。
“彆胡說,那是因為你四嬸嬸愛你們的心是一樣的。”他不忘替媳婦兒說話。
“是的,錦棠明白。其實,四嬸嬸這也叫製衡之道,以前爹講過這個道理。”
有次他在書房睡著了,聽到爹跟祖父講話。
說當今聖上是個好君主,但不懂三衡之術,今日在朝堂被下臣堵的無話可說,氣的摔案而走雲雲。
當時他聽不懂什麼是三衡之術。
現在懂了。
四嬸嬸這是在玩四衡之術呢!
霍長安大吃一驚,真的開始重新審視錦棠了。
不愧是大哥的兒子!
隻練武怕是會耽誤他。
“錦棠,你還想讀書嗎?”
“啊?在這連本書都沒有,怎麼讀?”
但是他是真的想讀的,他喜歡讀書。
“有一個人家裡有,隻要你想,四叔送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