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豔陽高照。
大乾是兩天一大朝，昨日上朝，今日便休息，無事不上朝。
也得益於此，碧水軒沒人打擾，妙儀等人也都是遠遠的在等待。
“將軍是不是睡著了？怎麼還沒起，今天是六王子要走的日子，方長存和裴行虎都準備出發了，就等著將軍下令。”
孟豹神色焦急，右手放在妙儀麵前，往前一翻，一朵花憑空出現。
小妮子見此一幕愣了愣，笑道：“怎麼弄的？”
“好妹妹，你去看看？若是將軍出來，我天天給你變花兒，我教你怎麼變都可以，這時間不等人啊！”
孟豹雙手合十作揖，雙手再拉開，掌心又多出兩片花瓣。
妙儀剛要拒絕，一見又有花瓣，登時喜笑顏開，忙點頭：“好，我現在就去問問。”
“多謝，勞煩！”
孟豹連連作揖道謝。
咚咚咚。
等小妮子來在碧水軒門口，一靠近便聞到濃烈的嫩竹筍味道，嚴格來說，似乎也不算是竹筍的味道。
“將軍，今日六王子領兵回朝，您應當去鬆鬆的，方長存和裴行虎在城外等著呢。”
咚咚咚。
妙儀一邊說一邊叩門，得不到應答，有些心急。
伺候將軍多年，將軍睡覺最警惕，稍微有聲音就會醒來。
“將軍，您沒事吧，我是妙儀啊，我要推門了！”
“我沒事，一會兒就出去。”
妙儀剛要撞門，門內傳來秦九昭的聲音，隻是有氣無力，仿佛受了重傷，連高聲呼喊的力氣都沒有。
“將軍，您！？”
吱呀。
“讓所有人退出碧水軒，再讓張蘇給我準備一些養傷的藥，半個時辰之後前往城外送彆六王子。”
正這時，門被拉開，秦九昭的臉透著幾分蒼白，說話更顯虛弱：“告訴士兵，昨夜我與皇上起了爭執，被皇上刺傷胸口！”
“啊……是。”
一聽這話，妙儀忙點頭，轉身匆匆跑向孟豹。
待到周圍士兵在妙儀的交代下各自再往後退離，秦九昭這才放心的關上門。
回頭再看碧水軒內，蘇曌呈大字狀躺在地上，喉嚨中不自然的發出‘呃呃’的聲音，巧奪天工的絕美皮囊，可謂是遍體鱗傷，各種淤青與牙印巴掌印數不勝數，甚至有些地方透出紫色。
更令秦九昭無法預料的是，蘇曌竟真是完璧之身。
誰也不知道秦九昭泄憤時用了幾成力，誰也不知道這一夜蘇曌有多麼煎熬。
而這一夜，秦九昭的身子也被掏空，扶著門框好一會兒也不能走動，雙腿前所未有的發軟。
他知道這是入了彆人的局，可此時腦中仿佛彌漫一層迷霧，任何事情都想不出結果，想要分析更是無從下手。
許久，他艱難的挪動腳步來到蘇曌身旁。
啪。
他輕打蘇曌的臉，後者身子猛地劇烈顫抖，伴著不自然的扭動，仿佛得到解脫一般癱在地上。
“我，殺了，你！”
蘇曌睜開雙眸，第一句便是充滿怨毒的話。
秦九昭神色漠然：“你我中計，想報仇，先對付他們。”
說罷，他拿起一旁的外衣，將蘇曌包裹起來，用儘力氣扛起蘇曌，一步一頓，朝著門口挪動身子。
“嘶。”
走了沒幾步，秦九昭頓了頓身子，歪頭看了眼蘇曌的臉。
哭了一整夜的她，這會兒已經沒了淚水，隻有痛苦的神情。
……
京城之外。
三萬兵馬列陣排列，氣勢駭人。
方長存與裴行虎一身銀甲，駕馬在兵馬前方，馬兒扭動身軀，嘴裡發出撲哧的聲音。
而在兩人之前，則是站著陳北玄，一身普通黑衣，與秦九昭當日穿的衣裳沒多大區彆，也是冷著臉昂頭望著城樓。
隻不過，兩人的氣質截然不同。
秦九昭當日是發自內心的輕蔑與孤傲，陳北玄則是裝出來的不屑一顧。
轟隆隆。
等了半個時辰，城門總算再打開。
秦九昭帶著一隊兵馬現身，好巧不巧，他也是一身普通黑衣。
兩個領頭的撞衫，能比的也就是氣質。
陳北玄冷哼一聲：“好大的官威，今日要走，你還在皇城中，那女帝令你三魂丟了六……”
“方長存，裴行虎。”
他嘴裡嘲諷著，秦九昭理都沒理，徑直繞過他，低聲命令道：“北方與北莽交好的小國不多，回去之後請奏國君，啟用三年前在小國安插的奸細，讓後方小國互鬥，亂象一出，分兵八千，從小國借道，攻打西夏東側，西夏以東有一處天險，再往後便是他們的糧倉，後方失火，西夏前方必會受到影響，之後……便請國君定奪。”
“是。”
方長存兩人畢恭畢敬拱手行禮。
“六王子。”
接著，秦九昭回頭看向陳北玄，在對方疑惑的眼神中平靜道：“不送。”
緊跟著，他駕馬要往回走。
如此漠視的態度，換做誰都受不了。
陳北玄腮幫子猛地鼓起，抬手一指秦九昭：“秦九昭！你還真不打算走了？你小心……”
話音未落，他的目光越過秦九昭的肩頭，落在城門口位置，眸中升起些許疑惑。
城門處，百餘名文武官員整齊列隊走來，後方跟著的是一些家丁護院，一個個全副武裝，似乎是來拚命的。
“秦九昭！你到底算是大乾的九皇子，還是北莽的將軍？”
為首的內大學士餘深聲如洪鐘，人未到，聲先至。
秦九昭聞聲皺眉，沒有出言應答。
他這會兒腦子還迷糊著，剛剛下的命令還是早就想好的，此刻聽餘深說的這些，根本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沉默中，餘深帶人來到秦九昭麵前，冷著臉喝道：“秦九昭，你敢做不敢認嗎？羞辱女帝，侮辱大乾國君，你還想當個沒事人？枉費國君的一番心血，封你為上柱國，你對得起大乾嗎？”
此話一出，秦九昭眯起雙眸，從袖中摸出張蘇剛剛給的藥丸，往嘴裡塞了兩粒。
“此事到底是你秦九昭的意思，還是北莽授意？想讓我大乾顏麵掃地，讓我大乾淪為笑柄？”
餘深見他不言語，又邁步走向陳北玄，冷聲道：“六王子？老朽以為六王子前來，是擔心兩國亂戰，以至於天下生靈塗炭，沒想到啊！此事若是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想走？晚了！”
話音落下，後方家丁護院各自拔刀持盾，一副要拚死相搏的模樣，死死的盯著陳北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