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穿過九尾狐生活的地帶來到下方的雲霧層時,天邊的夕陽還剩不到半個身子露在山頭。
“快些下山!”謝頂催促道。
福生看著麵前因為光線變成紅灰交替的雲霧層,眉頭微微皺起,不知道等下回去的時候會不會碰到那個
“走啊,墨跡個啥?”大春兒見福生停在原地,以為又犯什麼病了。
“啊?”福生側過臉,除了耳鳴,啥都聽不到。
大春兒看著福生湊過來的耳朵,笑道:“我是你爹。”
“啪!啪!”
謝頂一人賞了一記五指蜜。
隊伍由盧鹿帶頭,謝頂押後。
“吼~”
隨著能見度迅速降低,低沉的獸吼聲不斷響起,雲霧中夜間生活的物種開始舒展身體。
不一會兒,眾人前方的紅灰雲霧逐漸變黑,光線緩緩被吞沒,整個雲霧層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再快些!”謝頂朝著前方大喊。
眾人的速度加快到了極致,獸吼聲和樹枝被踩斷的聲音朝著眾人席卷而來。就在謝頂皺起眉頭,大大黃兩個金色眸子泛起冰冷的金光時,前方傳來盧鹿走出雲霧層的聲音,謝頂聞言鬆了口氣。
回到了住處之後,眾人圍在小院兒桌旁準備吃晚飯。
“一天都沒好好吃飯,今晚一定要吃個痛快!”大春兒嘿嘿笑道。
福生看向大春兒,不知道這個傻小子在樂什麼。
“福生的耳朵還要多久?”孫克問道。
“應該快了,他現在多少能聽到一些。”丹純看向福生,“福生,你能聽到我說話了不?”
“對對對對對,那個烤乳豬確實像大春兒他老姑!”福生點頭笑道。
大春兒黑著臉把剛放到嘴裡咬了一口的烤乳豬吐了出來。
眾人都笑了。
謝頂,念純,盧鹿和孫克聊後麵走蛟的事宜;丹純看著一大桌吃的,手和嘴巴沒怎麼閒著;王歡則逗著懷中的小九尾狐,一大一小玩得不亦樂乎;大春兒則逗福生說話,也是不亦樂乎。
念純不時撓著身體各處,直到後麵皺起眉頭,身體扭來扭去,麵紅耳赤,一副要燒起來的樣子。
“念純宗主,怎麼了?”福生問道。
“嘶~不行,太癢了!”念純說完起身向屋裡走去。
片刻後,福生見念純還沒有出來,拉著丹純想屋內走去,孫克和謝頂跟著走了進去。
四人進了屋後,發現念純正胡亂地朝身上撓著,其雪白的身上烙下大片通紅和手指劃過的血道,數處鮮血欲滴。
孫克見狀瞬間明白了,念純應該在河水旁也感染了疥蟲,趕忙轉過頭看向丹純,問道:“念純殿主應該是感染了疥蟲,有辦法嗎?”
丹純走上前,小手一翻,一枚白色藥丸瞬間出現在手中,說道:“念純前輩,這枚麻痹丸可以暫時緩解一下。”
念純趕忙一手放入嘴中,痛苦的表情逐漸平息了下來,大口地喘著粗氣,身上的大片通紅和爪印愈發鮮豔。
“能抗多久?”福生問道。
“我帶的麻痹丸不多,應該撐不了多久。”丹純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呼~我現在上山去抓赤鱬!”福生說完便向外走去。
“不能上山。”謝頂輕聲說道。
福生聞言腳步一頓,說道:“我帶大大黃去。”
“你帶誰去都不行。”謝頂說道。
“為何?”福生轉過頭看向謝頂。
“晚上上徽山就是找死,去找丹青來。”謝頂說道。
福生聞言不解地看向謝頂,一個靈帥強者竟然還會害怕上徽山?徽山上到底
“再不快去,念純一會兒得脫一層皮。”謝頂看向福生。
福生喉嚨滾動了一下,看向丹純,說道:“看好念純宗主,我去去就來。”
“嗝~嗝~嗝~”
福生出門之後朝著天空發出急促嘹亮高亢的丹頂鶴叫聲,遠處升起一隻黑影,快速朝著這邊飛來。福生看向飯桌,眉頭一皺,桌上的幾人也在不同程度地撓著身體。
福生趕忙喊道:“去念純宗主屋裡找丹純!”
眾人不解地看向福生,福生再喊一聲:“去找丹純!”然後看著上方疾速降落的黑色陰影,雙腳點地,直接落在了福佑背上。
“嗝~”
福佑發出一聲嘹亮的叫聲,夜幕中兩隻黑色羽翼快速拍打,身形快速拔高直至化為一個小黑點,一人一鶴朝玄極宗飛去。
丹純看著一屋子人,掌心有些出汗,自己對付這些疥蟲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隻能靠丹藥的力量暫時壓製一下疥蟲的活性,萬一後麵要是壓製不住,福生那會兒還沒回來,那可真就麻煩了!
正當眾人麵麵相覷的時候,謝頂“咦”了一聲,走出屋外看著桌上正在大口吃飯的大春兒,這個兔崽子怎麼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福春,你身上不癢嗎?”謝頂走了過去。
大春兒聞言來回扭動了一下身體,含糊不清地說道:“不癢啊。”
謝頂細細打量著大春兒一番,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難道福春對疥蟲免疫?
“丹純,能不能再給我一顆,又開始癢了。”盧鹿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丹純趕忙遞上一顆麻痹丸,看了一眼藥瓶中所剩無幾的丹藥,眼中滿是焦急,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
“山上的魚肉彆想了,白天還可以,晚上肯定搞不來。”謝頂見眾人都是眼神希冀地看向這邊,說了一句,“如果丹青來不了,或者他來了都沒辦法,隻能等天亮再上山。”
“謝頂宗主,晚上山上是有什麼可怕的異獸出現嗎?”丹純問道。
謝了點頭,沒再多言。
“呼~嘣~”
風在耳邊呼嘯而過,福生催促了福佑兩次之後,福佑把速度幾乎提到了極致,夜空中一個黑點疾馳而過,巨大的音爆聲如驚雷一般朝著四周的炸響開來。
福生有些痛苦地用雙手和靈力包裹住耳朵,今天這要是跟耳朵乾上了!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的轟鳴聲和風的衝擊力稍稍減弱,福生緩緩睜開雙眼,看著下方亮燈的輪廓,鬆了口氣。
“煉丹殿,那兒。”福生給福佑指了一下位置。
“嗝~”
福佑鳴叫了一聲,尖銳的鳴叫響徹雲霄,身形一擺,巨大陰影朝著福生指的位置快速俯衝。
“嗖~”
在一人一鶴快速俯衝時,空中巨大的動靜引得玄極宗內數處黑暗處閃過人影。
福生突然覺察到數處視線鎖定自己,知道這幾人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夜闖玄極宗的敵人,但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催促福佑再快!
數個人影快速朝著福生這裡奔來,然而不等幾人出手,隻見眼前黑影一閃,巨大的轟鳴聲驟然炸響,一人一鶴的影子不要命朝著煉丹殿的方向墜了下去。
玄極宗內不少弟子走出院外茫然地看著天空,不知剛才發生了何事。幾人見狀吃了一驚,一邊快速朝著人鶴落腳處飛奔而去,一邊發出警報。靜謐安寧的玄極宗瞬間亮起一盞盞此起彼伏的燈籠和火把,整個宗派從裡到外熱鬨了起來。
福生跳進了煉丹殿之中,輕車熟路地來到了丹青的房間。
“誰啊!?不是跟你們大晚上不要”床上的丹青被驚醒。
“丹青前輩,現在念純宗主和幾個人感染了赤鱬身上的疥蟲,需要您幫忙!”福生趕忙說道。
“赤鱬?”丹青這才發現來人竟然是福生,有些迷糊地說道,“疥蟲?”
“來不及解釋了,請您準備好藥材,跟我走。”福生急切說道。
“稍等。”丹青外衣都沒有穿,半穿著鞋快速向屋外跑去。
“好,我在煉丹殿院裡等你。”福生見狀鬆了一口氣,看來丹青可能有辦法。
就在此時,一道鬼魅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丹青屋子門口。
“趙懷生宗主。”福生下意識地轉過頭,發現來人時逐漸瞪大眼睛,說著話打了一個激靈,本以為是趙陽,沒想到竟然是趙懷生。
“福生?”趙懷生驚訝地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好像上次見他還是年賽的時候。
福生趕忙正身抱拳,歉意道:“有急事需要丹青殿主跟我走一趟,還請趙懷生宗主恕罪!”
“大晚上闖宗確實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趙懷生打量了福生一番,“丹青身為一殿之主,要服從宗裡的規矩,不能就這麼跟你走。”
福生急切說道:“念純宗主不慎感染了疥蟲,此刻情況緊急,需要丹青殿主的幫忙,剛才是我莽撞了!”
“念純麼,”趙懷生轉過頭看著匆匆跑來的丹青,說道,“事情雖然緊急,但還是要按照規矩辦事,議事殿眾長老同意後才能出去,現在外麵的環境可不比從前了,以防有些人圖謀不軌。”
丹青聞言看向福生,不知道福生所說的緊急到底有多緊急,身為玄極宗資曆最老的殿主之一,丹青自然是知道宗裡規矩的重要性,但真要去議事殿決意此事,怕是需要耽擱好一些時間的。
福生抬了抬眼皮,控製著語氣說道:“念純宗主的情況有些嚴重,怕是不能再耽擱下去了。請趙懷生宗主破例一次,一旦丹青殿主將病情”
“福生,我記得你曾經也是玄極宗的弟子,現在還是一宗之主,怎麼到現在一點也沒有規矩?”趙懷生不等福生說完便打斷了。
“趙懷生宗主,現在情況真的很緊急,能不能先讓丹青殿主去,我可以留下來”福生聞言皺起眉頭。
“你留下來?”趙懷生再次打斷福生,轉過頭看著衝進來的一批人,擺擺手示意他們沒事了,然後看向丹青,“丹青,你身為一殿之主,宗裡的規矩”
福生不曉得到底哪裡得罪過趙懷生,怎麼在這種緊要關頭會和自己糾纏,要是再這麼拖下去,說不定念純他們真會遭受不測。
“咯吱~”
福生咬牙出聲,眉頭緊皺,開口問道:“趙陽宗主在嗎?”
“哼,你找誰來都沒用”
趙懷生話還沒說完,身後不遠處一道白影快速朝著外麵跑去。趙懷生覺察到身後的動靜後哼了一聲,冷聲道:“你一個外宗之人,晚上夜闖玄極宗,本該追究責罰。你以為玄極宗是什麼地方?你想來便來,想走就走?丹青想出宗必須通過議事殿,誰來也不管用!以前誰教的你,怎麼一點規矩都不懂?!”
福生自始至終保持著俯身抱拳的姿勢,聞言之後,緩緩放下了胳膊,直起身子,把頭抬了起來。
趙懷生負起雙手,臉色冷淡。
福生眼皮抬起,兩顆完整的眸子如水潭一般深不見,瞳孔如波瀾一般急劇擴大。眸子上方亮起兩顆寒星,寒氣和怒意如同兩個開始點燃眸子深處的暴戾。
趙懷生兩顆眸子溫潤如玉石,在眼白之中微微顫動,如玉器打磨一般令人心神蕩漾。但此時的溫潤已被冰冷所取代,寒意如一根根靈魂繡針,從瞳孔深處爆射而出。
福生見狀眼皮瞬間睜到了最大,沒想到趙懷生居然就這麼動手了!
就在福生身上泛起一絲雷花時,丹青站到了福生麵前。在眼睛與趙懷生眸子對視的刹那,丹青的腦袋明顯地後仰了一下,瞬間暈了過去。
“丹青前輩!”福生大吼一聲,一把抱住丹青,將其放回了床上。
趙懷生見狀,瞳孔震動一下,感受到了福生身上暴起的殺意。
剛才的精神攻擊雖然如電光火石般短暫,但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了的。雖然被丹青擋去大半,但還是有一些落在了福生腦中。令趙懷生感到震驚的是,福生竟然除了抹去眼角流出的淚水,竟跟沒事人一樣。
“福生?”
就在趙懷生眯起眼睛,同樣動了殺意時,趙陽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哼,一個外宗的人,膽敢夜闖玄極宗,還想帶一殿之主離開,這就是你平常管理的結果!”趙懷生一甩拂袖,生氣地看向趙陽。
趙陽看著躺在床上的丹青,眨了下眼,皺起眉頭,然後看向福生,問道:“什麼事?”
趙懷生見趙陽竟然無視自己去問一個外宗之人,眉頭同樣皺起。
福生把事情原委說了一遍,然後說道:“是我做得不對,還請趙宗主讓丹青宗主先去救人,再晚就真麻煩了”
福生說著說著,看到了趙陽身旁的一身白衣,臉色突然呆滯。
趙陽聞言深吸口氣,說道:“大哥閉關期間,玄極宗和無雙宗結成了盟友。緊要關頭,可以直接進來的,這點寫在盟約裡麵了。大哥如果不放心的話,福生宗主可以暫留玄極宗,等丹青殿主回來後,福生宗主再行離去即可。”
趙懷生聞言麵露震怒,沒想到趙陽竟然真的一點也不幫自己!更沒想到,這個福生什麼時候竟然和趙陽的關係這麼要好了!剛剛閉關的趙陽竟然就這麼被喊了過來,而且幫著這個外宗之人和自己這個親生大哥作對?
“就按趙陽宗主說的辦!”趙懷生深深地看了福生一眼,不冷不淡地說完便離去了。
等趙懷生走後,趙陽長出一口氣,胸膛和麵色緩緩平靜了下來。
“我是處子。”趙處子見福生見到自己跟丟了魂一樣,出聲說道。
“處子師姐,好久不見。”福生聞言挑了一下眉毛,這才回過神,乾咳了兩聲,收起剛才的戾氣,看向趙陽,感激地行禮說道,“多謝趙陽宗主,這份人情福生記下了。事情緊急,我就帶丹青殿主先走了。”
趙陽聞言點點頭,說道:“本來想走蛟前出關再去的,現在看來等不到那會兒了。”
“我也去。”趙處子趕忙說道。
趙陽看向一旁,見趙處子一直盯著福生看,無聲地歎了口氣。
福生轉過頭再次看向趙處子,開始仔細打量。
“先去吧,赤鱬的疥瘡不好耽擱。”趙陽說道。
等到福生抱著丹青乘坐福佑走後,趙陽看向一旁仍不願收回目光的女兒,說道:“還是忘不掉。”
瘦了大一圈的一身白衣癟起嘴,眼眶瞬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