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轉了多久。
封於修的身體無法支撐他的精神。
雙手脫力從單杠掉了下來。
砰!
物體砸在地上沙坑的聲音打破了死寂。
“軍醫!!!!”
這道聲音來自於高誠的呐喊,脖頸上的青筋因為怒吼高高鼓起。
早就被驚動的軍醫拖著醫療箱衝了過來。
“所有人!!後退!!”
高誠大踏步擠開人群,怒吼命令。
擁擠的人群整齊劃一的向後退去。
“擔架!!!”
白鐵軍,伍六一,甘小寧以及史今顫抖的將封於修抬上了擔架。
他們小心的,緩慢的抬著這尊怪物走向了醫務室的方向。
沒有任何人發出聲音。
也沒有任何人膽敢出聲。
他們見證了一個不屬於人類的舉動。
一個似乎沒有痛覺的神。
徹底亂套,急救箱、熱水、涼水、輸液瓶、醫務兵在樓道上川流不息。
遠處站著兩個糾察兵,他們站的筆直,目光肅然的送走了擔架上的封於修。
“班長,這是神吧?”
“嗬嗬,一千一百三十九,神也不為過。”
馬軍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
此刻沒有人在乎這場賭約了。
這場賭約已經無法支撐這個數字了。
一千一百三十九!
斷了八根手指頭的一千一百三十九!
前無古來,並且絕對意義上的後無來者。
那是超越身體極限的堅持努力。
那是肉體無法達到的極致記錄。
此刻……
馬軍嘴唇發白,顫抖捂著眼睛低下了頭。
他明白,從稍微可以挑釁意義上的比拚,到了現在已經被完全的碾壓。
徹底的征服!
這個數字是他窮極一生都無法到達的神話。
紅三連的兵沒有任何人對馬軍施以顏色。
這個數字下,他們心服口服。
鋼七連的臉在今天打穿了全團所有兵得傲氣。
除非有人超過這個數字,並且斷了八根手指頭的超過。
——
“報告!”
白乾事敲響了王慶瑞的門。
“進來。”
大門被輕輕推開。
王慶瑞抬起了頭,於是他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在團部做事,寵辱不驚是常態。
穩紮穩打是基礎。
此刻,王慶瑞在一向老成的白乾事臉上看出了不屬於他的表情。
“說。”
白乾事咽了咽口水,“報告!操場上有人比拚腹部繞杠!”
王慶瑞抓起他特有的茶缸吹了吹。
白乾事語氣有些輕微顫抖,“數字是一千一百三十九!”
片刻的安靜下,王慶瑞緩緩放下了茶缸。
他的目光變得微動,卻有些審視的味道。
打破了訓練科目記錄,這不算什麼。
哪怕是一千一百三十九這個讓人內心震顫的數字。
這不足以讓他開口,也不至於讓白乾事失態。
他在等第二句話。
能驚動白乾事主動前來敲門的第二句話。
“用時三個小時。”
第二句話讓王慶瑞目光變化了。
三個小時的腹部繞杠,代表考核者的速度極快,沒有絲毫的停頓,也對於體力是重考驗。
全軍記錄不是伍六一的二百個,而是十分鐘98個記錄。
那是短暫的爆發。
而三個小時突破了千這個數字。
那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這個士兵的體力是不可估量的,可以上軍部記錄。
王慶瑞站起身,“誰?那個連隊的?是鋼七連那個伍六一嗎?”
白乾事說話極為乾練,“鋼七連三班許三多。”
“而且他骨折斷了了八根手指頭。”
“人呢?”王慶瑞目光驟然凝重無比。
“被抬到了醫務室,軍醫說了,手指頭可能保不住了。”
哢嚓!
沒有任何思考的時間。
王慶瑞轉身抓起電話,“我是王慶瑞,馬上讓總院骨科專家待命,全院開啟綠色通道……”
哢嚓!
王慶瑞掛掉電話,目光霍然看向白乾事。
白乾事立馬開口,“已經軍車出發了,目光軍區總院。”
“告訴高誠,我給他下達一個死命令,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必須保住他的手指頭!這是死命令!”
“是!”
白乾事轉身衝了出去。
王慶瑞深吸一口氣,右手微微顫抖,“一千一百三十九。”
此刻這個數字已經讓他震顫了狀態。
轟隆隆!
軍車咆哮衝出軍區。
“聯係當地市區,軍車3624,一路綠色通道!”
軍車上,封於修閉著眼。
極致的速度加上刺痛的疼痛,讓他暫時暈了過去。
高誠臉色黑的可怕。
“連長,手指頭……”史今臉色發白的想說話,卻發現連長的臉色更加難看。
往往英雄都有代價。
做英雄也有代價。
可這個數字下,想要用封於修的雙手為代價,可是決然不可能的。
一個冉冉升起的兵王因為這個被廢了。
被強製退伍。
高誠雙手死死緊握。
誰也沒有料想到會嚴重到了這種地步。
轟!
軍區轟鳴瘋狂的衝進了市區。
一路上的車輛全部被管控。
這是來自團長的命令。
這是師部參謀的同意。
“瘋了嗎?”市區路上,望著那沒有絲毫刹車狂奔的軍區,路人瞪大了嘴巴。
這種速度下,但凡前麵出現任何的車輛行人,都會翻車。
可一路上,沒有任何的停止。
狂奔了兩個小時。
車輛停在了軍區總院門口。
門口站著密密麻麻的白衣醫生跟護士。
他們紛紛衝了上去,“抬上車!小心他的手!”
高誠憤怒的站在一旁。
這股憤怒來自於他內心的自責。
“快,手術室!”
“連長,許三多的手……要是廢了我怎麼給他爹交代啊?怎麼就變成這樣了,怎麼就……”
史今哭著,蹲在地上懊惱的垂著自己的腦袋。
“史今,站起來。”高誠麵無表情。
史今站起身,雙眼含淚的望著連長。
“沒事的。”
“可軍醫說……”
“我說沒事的!!!!!!!!!”
咆哮的怒吼讓周圍的路人身體一顫。
他們奇怪的看著這兩個當兵的。
“一定沒事的!”
高誠一步步走向醫院大門,他從來沒有這麼的沉重。
沒有這麼的難走。
一條破路,為什麼走的這麼困難?
就好像那坎坷高的大山。
史今抹了一把眼淚,戴上帽子衝了進去。
這一瞬間,封於修徹底的被戰友徹徹底底的接納,徹徹底底的有了深深的感情。
那濃鬱化不開的戰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