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是這個剛剛這個列兵的領導?”手術室門口,醫生焦急的衝出來喊道。
“我是,我是他的連長。”高誠連忙上前,“醫生,他的手能保住嗎?”
身披白大褂的專家目光有些動容,“現在的問題不是手術的問題,你的列兵怎麼回事?”
“他剛剛蘇醒了,要求不打麻藥,這不是胡鬨嗎?他以為隻是骨折嗎?”
高誠沉默片刻,眼神徹底被震撼覆蓋。
“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醫生看了一眼高誠,換上無菌服進來吧。
高誠轉身看向史今,“你先歸隊,這裡有我看著。”
“是!”
史今轉身離開,他必須回去穩定三班的情緒。
進入手術室。
封於修生人勿進的坐在椅子上盯著手術床。
醫生護士站在一旁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
“許三多。”高誠平靜的開口。
封於修站起身,“連長。”
“你以為你是誰?你是古代關羽嗎?你知道十指連心,不打麻藥的感覺嗎?”高誠開口數落,語氣淩厲。
封於修目光淡然,“打麻藥會影響肌肉的愈合速度。”
緩緩舉起雙手,上麵的紗布已經被剝離,被骨節戳破的血洞滴答滴答的流著鮮血。
“而且,會影響雙手的靈活度。”
高誠有些不可思議,他安靜的望著這個斷了八根手指頭卻依舊談笑風生的兵。
這個似乎是沒有任何感知的兵。
他今天震撼了整個團,甚至整個師部。
眼神中卻依舊沒有絲毫的傲然,更沒有因為他改變整個連隊士氣的波瀾。
寵辱不驚就是此刻他的寫照。
“你會疼死的。”高誠開口。
封於修一言不發,眼神中已經足夠表達出他的意思。
於是,高誠轉身離開。
醫生皺起眉頭,“這不是胡鬨嗎?當兵的都這麼倔強嗎?”
主任醫師接過話茬,“還繼續嗎?”
老專家看向封於修,“你能保證手術期間不動嗎?”
封於修麵無表情。
——
——
伍六一衝到了醫院。
班長回去主持班級秩序了。
他作為副班長有絕對正當的理由來看望。
“六一啊,見過這樣的兵嗎?”
伍六一沒有說話,直勾勾的盯著手術中三個大字。
“鋼七連沒有熊人。”
“一千一百三十九現在是我的目標!”
伍六一沒有絲毫說安慰的話,反而充滿了信誓旦旦的奮鬥。
高誠麵無表情,“他的手能不能保住還不一定呢。”
伍六一滿臉的信心,“會的,他不是那種無知的人,也不是莽夫,自從他上了單杠,他就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傷勢,還能突破記錄,這是個比我都狠的狠人。我還是頹了。”
沒有史今的自責,沒有高誠的丹藥。
伍六一充滿了信心。
他筆直的站在手術室外等待著。
等待著這個超過他的強兵出來。
“醫生要接他的手指頭,不打麻藥。”高誠開口道。
伍六一的臉色終於變了,一臉的不可思議,“他是瘋了嗎?這還是個人嗎?”
“誰知道呢,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是我迄今為止見過最狠的兵。縱觀整個七連連史也是屈指可數的,以後恐怕不會有人能超過他了。”
兩人都沉默了。
等待著手術室出來的封於修。
——
——
“連長,不好了,鋼七連的來找事了!”
一聲喊叫讓三連長從宿舍竄了出來。
“搞什麼搞什麼?老七不在,他們是反了天不成?”
三連長氣衝衝的走下了樓。
七連的士兵直勾勾的盯著他。
“怎麼個意思?打算打我一頓?都他媽的滾回去!”三連長怒吼咆哮。
“讓馬軍出來!”
“對,讓他出來,要不是他,許三多能負著傷上去比拚嗎?”
三連長眯了眯眼睛,沒有絲毫停頓,趨步上前一腳踹倒了最麵前的幾個兵。
“都他媽的滾回去!!反了你們不成!”
鋼七連的兵被踹到爬了起來直勾勾的受著。
“一班的立正!”
“二班,立正!”
史今臉色發白的衝了過來,“三班的全部回去!都乾什麼呢?”
有了班長的帶頭命令,鋼七連的這些義憤填膺的兵這才回去。
在這個年代熱血是常態。
挨打也是常態。
三連長突然笑了起來,“好小子,團結一心很不錯。”
當他回過頭,紅三連的士兵安靜的站立著。
但凡剛剛有一丁點的摩擦,就會導致兩個連隊的互毆。
“馬軍,彆放在心上,這是那小子自己逞強的事,彆有心理負擔。”三連長誇讚的對著馬軍點了點頭。
馬軍可是突破了紅三連腹部繞杠的記錄。
這種強兵他是很喜歡的。
至於鋼七連那個兵,三連長不怎放在心上。
“連長,我輸了。”馬軍低著頭。
“這事我們做的起,讓那個兵過來洗腳。”
“連長,剛剛七連的人說,許三多可能手保不住了。”馬軍有些自責。
三連長聞言怔了怔,“那太可惜了,這話誰說的?”
“醫務室的軍醫。”
“他懂個球啊,處理跌打損傷還行,這種級彆的損傷他能處理就見鬼了,沒事的。”
馬軍猛然抬起頭,“連長真的嗎?”
“真的,回去繼續訓練吧,最近彆跟七連的那些癟犢子有摩擦,打起來很不好收場,下個月各連隊拉練演習,到時候老子再收拾這群癟犢子。敢跑到三連逼宮了,反了他們了。”
這場鬨劇也就逐漸的平息了。
鋼七連三班。
甘小寧,白鐵軍等人站的筆直望著牆壁。
麵前史今滿臉的怒氣,“誰給你們的膽子去三連的?”
“你們要是覺得憋屈,那就自己去練,自己去突破那個數字。”
“七連的臉是在不斷突破記錄上的,而不是讓你們跟個痞子一樣出去打架的、”
史今從來沒有這麼的憤怒過。
他終於知道連長為什麼讓他回來了。
要是不回來,這群癟犢子鐵定會出事的。
“今晚一直站軍姿!”
撂下這句話史今就出去了。
走廊內,各個班長都在怒吼咆哮。
很顯然,今晚七連的兵都不可能睡覺了。
成才眯了眯眼睛轉身上了床。
他又沒去,這懲罰也落不到他的身上。
作為鋼七連狙擊手第一,他有這個待遇。
他的目標始終是更高一層,而不是跟這群人談什麼不著實際的戰友情。
也是今晚,他跟這群班士兵的戰友情粘度降低到了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