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威武勾著季耀的背,揶揄道,“我說季三少爺,你又要跟我搶?我都讓你多少回了,這回你讓讓我不行嗎?”
季耀的臉色很難看,可這些人隻以為他在生之前的氣。
有個小跟班討好似的說了句,“三少肯定是被黎園那個戲子給氣的,那戲子叫薑什麼來著?三少可說了,這輩子都不想和姓薑的打交道!”
趙威武看向薑晚,順勢問了句,“你叫什麼名字?”
薑晚慢悠悠道:
“不巧,我姓薑。”
“叫薑晚。”
四周安靜,這一下所有人都反應過來了,哪怕腦子不夠靈光的,也吸了一口氣!
原來這就是那個黎園戲子?
一眾二世祖們的視線在薑晚和季耀身上徘徊了兩圈,最後又落在薑晚那張臉上。
怪不得能讓季耀三天兩頭往黎園跑,鉚足了勁兒各種追求!
換誰誰能不心動?
趙威武差點吐血,好半晌後才乾笑一聲,訕訕道,“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嗬嗬。”
就算是一群二世祖,各自之間也有等級的。
他們的家族勢力加起來捆一塊,都比不上季家的一半!
平時聚在一起勾肩搭背嘻嘻哈哈,什麼都好說,但又有哪個頭鐵的真敢去得罪季耀?
趙威武縮著脖子縮了回來,再也不敢吭聲。
季耀忍無可忍,喝了句,“你們可以滾了!”
眼看季耀是真的發怒,其他人再也不敢嘻哈,各自找了個借口溜得飛快。
一時間,這安靜的巷口,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薑晚照樣沒給他好臉,轉身就朝外麵走。
季耀快步追上前,下意識捉住了薑晚的手腕。
“鬆開。”
和昨天傍晚時分一模一樣的口吻,冷淡的,漠然的,拒人於千裡之外。
季耀咬了咬牙。
不鬆!
他就不信薑晚還能扇他一巴掌!
薑晚確實沒有動,她隻笑了一聲,帶著點點嘲諷和嫌棄的意味,然後一句話,讓季耀臉色慘白。
“你好臟啊。”
喝了一晚上的酒,他那白色的外套上有很多褶皺,有酒液,還有好幾枚鮮豔的唇印。
這是他們之前玩遊戲的時候,摟摟抱抱蹭上去的。
除此外,玩得開心時,他和身邊的幾個女伴接吻喂酒喂水果,紙醉金迷。
季耀想要反駁,卻被薑晚打斷。
“還記得我之前說過什麼嗎?”
怎麼會不記得呢。
那時候的薑晚說,她不喜歡玩玩。
季耀被她氣得暴走,又按捺不住那顆蠢蠢欲動的心,折返回去,主動低頭,說要追她,以不玩玩的認真態度。
但是說完這句話還沒幾天,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季耀剩下的話全都被堵在了嗓子眼,酒意早就散了大半,看著薑晚冷靜又疏遠的眼神,他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牢牢攝住。
薑晚搖了搖頭,掙脫了他的手。
意思是:你出局了。
季耀渾身一僵,再回過神時,薑晚已經走出了老遠。
他大步追上前,卻又不敢再拽她的手。
季三少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煎熬和懊悔。
“彆走,再給我一次機會,薑晚……”
他情願看見薑晚和之前那樣拒絕他的心意,都不想和她劃清界限形同陌路。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以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讓我往南,我絕對不往北!”
“薑晚,我對你絕對真心,我可以發誓!”
季耀被激得眼睛都紅了。
“我要怎麼做,你才能相信我?薑晚……”
季耀從來沒那麼卑微過。
喜歡就是喜歡,喜歡又不丟人。
他就是對薑晚一見鐘情!
這些感受,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過來,所有的傲氣在喜歡麵前都不值一提!
季耀後悔了。
他恨不得回到昨天傍晚,在薑晚扇他那一巴掌的時候,趕緊把右邊臉也湊過去,隻要她開心,他有什麼不可以!
季耀追了一路,也念了一路。
直到薑晚都到家門口了,開著鑰匙要進門,季耀就像條被人遺棄的狗一樣站在外麵,想進又不敢。
薑晚砰一聲就將門給甩上了。
外麵的天早就亮了。
薑晚熬了一晚上,困意上湧,簡單洗漱了一把就上床補覺。
至於門口的季耀?
讓他涼快著吧。
薑晚這一覺一直睡到了下午兩點。
醒來的時候有些餓,她順手點了個外賣。
二十分鐘後,外賣小哥氣喘籲籲爬上三樓,冷不丁看見門口蹲著一個跟狗樣的人,嚇了大跳。
“不是哥們兒,你蹲這兒討債的嗎?”
季耀頭都沒抬,仍舊蜷縮在牆角。
直到薑晚打開門接外賣的時候,他立刻抬起頭,紅著眼睛略有些期待的看向薑晚。
薑晚連掃都沒掃他一眼,把他當成了空氣。
季三少心痛得厲害,嗓音沙啞,委委屈屈地喊了句,“晚晚……”
薑晚接了外賣,禮貌性衝著外賣小哥笑了一下,“謝謝。”
然後關上了門。
季耀目光黯然,抬起的頭又垂了下去。
這一整天,薑晚都沒有出門。
黎園那邊沒有安排她的戲,班主給她發消息,說等下個月才會給她安排演出。
薑晚毫不在乎,順手就擬了一份辭職信。
之前她是通過裴燼直接去了黎園,去的當天也有辦入職的手續,按照流程,是該有始有終。
薑晚敲好了辭職信發過去,然後起身伸了個懶腰。
已經晚上十一點了啊。
不知道季三少他還在不在門口?
薑晚慢悠悠踱步去廚房,從冰箱裡翻出一把有些發蔫的小青菜,又切了塊年糕丟進鍋裡煮。
冷水逐漸沸騰,咕嚕咕嚕冒著泡。
等吃完這一碗青菜年糕湯,薑晚收拾好廚房,提起那一袋垃圾準備拿出去丟。
門開的時候,照亮了昏暗暗的走廊,也照亮了牆角蜷著的人影。
大雨滂沱,氣溫驟降,夜裡好冷。
季耀都快被凍死了。
他卻一直沒有走。
聽見開門的動靜,季耀委委屈屈地看了薑晚一眼,他身上那件五位數的白色外套已經被他脫掉丟了,脖子上的口紅印也搓了個乾淨。
差點搓掉一層皮。
瞥見薑晚手裡的垃圾袋,季耀立刻搶過來,討好道,“給我,我拿去丟!”
“不用。”
薑晚沒鬆手,兩人的力道一拉一拽,嘩啦一聲,垃圾袋破了!
滿地狼藉。
季耀整個人都僵住了,他甚至不敢去看薑晚的臉色,想也沒想就蹲下來用手收拾著。
季少爺養尊處優,是真正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小少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這雙手金貴的很,從來就沒乾過什麼活!
可是今天,他用這雙手來撿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