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薑寶珠都沒有讓人叫就主動起床了。
裴渡穿了一身厚重的鎧甲,原本的披發全部攏到了一起,用玉冠固定著,看起來比在京城的時候,多了一分殺意。
但當他的目光落到寶珠身上時候,眼神瞬間又柔和了起來。
“你醒了?”
寶珠趕忙給自己穿好衣服,一邊點頭道:“起了起了,王爺什麼時候走,我說好要送王爺的。”
“收拾好就走。”
薑寶珠頓了頓:“連飯都不吃了?”
“早一日到,士氣就更充足一些。”
在這一刻,薑寶珠才真正明白他爹說的,裴渡是涼州的定海神針,是嘉帝困住了裴渡。
薑寶珠睫毛顫了顫,說:“那便早些去吧,王爺在軍營若是有什麼需要便寫信告訴我,我爹臨走前給了我很多錢,若我解決不了就去找我爹,我爹找陛下要去。”
薑家和嘉帝還沒有徹底撕破臉皮,但薑蘭瑛在嘉帝把周見雪送出去和親的那一刻,二人便真正想看兩厭。
薑蘭瑛知道自己是宮裡的妃子,能做的事也十分有限,但這些日子仍舊給嘉帝找不痛快。
嘉帝本就心虛,尤其是這次的事情甚至讓他有些懼怕薑蘭瑛。
如今嘉帝的名聲在百姓間已經臭了,若邊關缺什麼嘉帝不同意,恐怕民憤會更加深重。
當初薑寶珠看完整本小說,便覺得嘉帝像是被降智的工具人,她不懂一個皇帝為什麼會私吞國庫,更不懂裴渡忠心耿耿,沒有絲毫要反叛的意思,為何嘉帝會如此擔心裴渡會造反。
薑寶珠想不通,她看著裴渡,語氣更加堅定:“裴渡,你現在不是一個人,我,我們,都是你最堅韌的後盾。”
裴渡瞳孔顫了顫,臉上再次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本王知曉了,王妃就等著捷報吧。”
裴渡走後,薑寶珠心裡空落落的。
然而還沒難過多久,林喻和林佩佩就出現了。
林喻的性格與薑允相似,如今二十有二,彆人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唯有他連通房都沒有。
因此林溪風為這個兒子操碎了心。
但林喻卻很淡然,對他來說找媳婦就要找個對胃口的,若是他不喜歡的,這輩子都過的痛苦不堪。
因此在林溪風在“催婚”的時候,林喻便跑到涼州唯一的一片湖裡,說是自己死都不願意娶妻,除非找到適合的女子。
沒辦法,林溪風也隻有順其自然了。
為了避免女兒也如此,林溪風早早就給對方定了一個未婚夫。
未婚夫家中沒有林家顯赫,但勝在對林佩佩一心一意,事事為林佩佩為先。
因此兄妹二人找她的時候,還有林佩佩的未婚夫在場。
林佩佩介紹自己身份後,未婚夫滿臉驚慌失措:“王妃,草民姓李,單名一個書字。”
林佩佩在一旁道:“寶珠,你千萬彆嫌棄他,他就是個書呆子,除了書什麼也不會,也不會說話,他要是哪裡得罪你了,你告訴我,我收拾他。”
顯然,林佩佩的性格十分跳脫,但對於這個木納的未婚夫,林佩佩似乎十分滿意。
果然,在接下來相處的日子裡,薑寶珠發現隻要林佩佩看過一眼的東西,李書都會買下來,一天下來,林佩佩很是高興。
不知不覺間,三人已經走到了靠近城門口的地方。
薑寶珠看了一眼城門外的流民,發現這個時候官兵正在煮粥,所有人拿著碗井然有序地排隊,比以前在蜀州見到的百姓安靜多了。
“為什麼涼州的流民這麼聽話?”薑寶珠忍不住問。
“因為王爺唄。”
“裴渡?”薑寶珠驚訝道。
“寶珠你不知道吧,王爺在涼州百姓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涼州城寺廟特彆少,可幾乎每家每戶都會給王爺敬香。”林喻說起裴渡,眼中也忍不住滿是尊敬:“我若是能像王爺一樣英雄殺敵就好了,到時候打得敵人落花流水,屁滾尿流。”
林喻一激動,下一秒就把腰給閃到了。
薑寶珠:“……”
然而薑寶珠有些複雜。
她知道裴渡在當地十分有威望,但沒想到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怪不得嘉帝會想法設法要回兵權。
裴渡要反,簡直易如反掌。
“城中的糧食夠吃嗎?”薑寶珠又問。
“夠吃是夠吃的,我爹見事情不對就在周圍大肆囤糧,隻要流民人數不要太多,撐三個月不是問題。”
薑寶珠這才鬆了口氣。
回到林家,薑寶珠沒有去前廳吃飯,而是伏案給親戚好友寫信。
寫完後折好放入信封中,接著又拿出幾張紙,把今日自己做了什麼,乾了什麼都一一寫在了紙上,不知不覺間就寫了整整六七頁紙,比家書的頁數還要多。
薑寶珠連夜把信寄過去,然後睡了過去。
——
軍營離涼州成不過兩百裡,裴渡當天便到了軍營。
將士們見裴渡成為主帥,瞬間士氣大振,今日點兵的時候聲音都比往日響亮幾分,隻等今晚王爺帶領士兵燒了邏些和西夜的糧倉,讓他們傷點元氣。
正要出發時,林越走進主帥帳篷,手中還拿著一封信。
裴渡正在與軍營中的將領商量今晚如何進攻敵軍糧倉,見林越進來,裴渡目光看了過去。
林越一頓,立馬低著頭,連忙說:“王爺,王妃來信了。”
此話一出,身邊的將領眼神頓時挪揄起來。
其中不少人是裴渡的長輩,忍不住調侃道:“將軍來軍營還不到一天,王妃竟然就叫人快馬加鞭的送家書過來,王爺快打開看看吧。”
“是啊,都商量得差不多了,王爺您先看信,我們不打擾了。”
說完一行人就散開,臨走的時候還一步三回頭,想要看看薑寶珠到底寫了什麼。
而裴渡已經拆開了書信,看到薑寶珠寫的獨特字體時,嘴角忍不住勾起了笑。
薑寶珠寫信過來沒什麼要說的,不過是說認識了林佩佩的未婚夫李書,是個書呆子,城西的冰糖葫蘆吃起來帶風沙,攤主不愛乾淨,又說她舅舅可能貪得有點過頭了,城外流民這麼多,竟然可以保證流民三個月吃喝正常,寫到最後又誇了誇林溪風,雖然跟她爹一樣是個貪官,但好像沒有貪百姓的錢。
薑寶珠的信寫的十分跳脫,幾乎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裴渡已經想到薑寶珠趴在桌子上,一會兒歪著腦袋回憶今日都發生了什麼,想到什麼立馬寫下來,寫一會兒又停頓一下。
裴渡想著,小心翼翼地將薑寶珠寫的信收入了信中。
在林越期待的眼神中,裴渡臉色瞬間變冷:“林越,召集士兵,今日襲擊兩族的糧倉。”
當晚,邏些和西夜的糧倉火光衝天,士兵發現後拿著水桶滅水,甚至管不了燒完火就要離開的大周士兵。
即便這樣,等天一亮,兩族的糧倉被燒了九成。
與此同時,薑寶珠在睜開眼後沒多久,捷報就傳入了自己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