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謝南笙坐在銅鏡前,鏡中女子眉眼如畫,肌膚勝雪,未施粉黛,顏色仍舊晃眼。
一頭烏黑的秀發用一根白玉簪子挽起,清冷決絕。
一襲月白色羅裙,腰間是同色係繡著海棠的腰帶,腰帶將女子的腰身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細腰。
竹喧和鬆鬨饒是每日見慣了自家姑娘的樣子,可還是忍不住驚歎。
她們家姑娘當真好看,傅隨安也當真眼瞎。
孟家那個庶女除了會掉兩滴假眼淚,哪一點比得過她家姑娘?
呸,眼瞎心盲的人渣。
謝南笙看著二人眼底由驚豔轉為氣憤,嘴角扯開一點不甚明顯的弧度。
“帖子,不用下了。”
謝南笙輕歎一口氣,她原想跟傅知硯談一樁生意,問他借人,她嫁與他。
可傅知硯是她的恩人,她不該拖累他,而且他也身處沼澤。
上輩子她進府不到五年,傅知硯的祖母沒了,安國侯從馬上摔下,成了活死人,隨後也傳出傅知硯的死訊,傅知硯同父異母的弟弟承襲爵位。
這跟謝家大房何其相像?
安國侯夫人乃皇親國戚,肯定有不少人手,傅知硯能活著,不知花了多少心血,她實在不該如此卑劣拖累他。
“奴婢知曉。”
“雞湯可煨好了?”
“回姑娘,好了。”
謝南笙從妝匣中拿出一個瓷瓶。
裡麵裝的可是好東西,想來傅隨安不會陌生,畢竟上一輩子,他也用同樣的法子待她。
“姑娘,大夫說要連吃三天才能生效。”
“好。”
半個時辰後,謝家的馬車停在傅家門口,由著下人帶引,謝南笙來到傅隨安的院子。
屋內,李氏伸手掐了傅隨安一把。
“南笙來了,你可要好好表現。”
傅隨安眉眼中有點不耐煩,母親昨天回來就開始在他耳邊念叨,他耳朵都要起繭了。
謝南笙滿心滿眼都是他,隻要他稍稍示弱,假意說幾句抱歉的廢話,輕輕鬆鬆就能將人哄好。
母親就是瞎操心。
“我知道。”
李氏輕聲歎氣,臨門一腳,她可不想傅隨安被那個賤人耽誤。
“你知道就好。”
門被叩響,荷嬤嬤走進來。
“夫人、公子,謝大姑娘來了。”
李氏擠出笑臉。
“快讓人進來。”
謝南笙走進來,床上的傅隨安一下子就被吸引住。
女子美目盼兮,遠眉如黛,姿色過人,一襲白衣將她襯得更為清冷無塵。
連光都格外偏愛,替她鍍了一層柔和的光輝,比話本上的仙子還要美上兩分。
傅隨安喉頭發緊,上下滾動。
他一直都知道謝南笙生得好看,可如今仔細瞧來,當真是驚豔。
李氏見狀,捂著嘴走出去,示意身邊的婢女。
一時間,屋中隻餘下傅隨安和謝南笙主仆三人。
謝南笙微微側身,忍著惡心避開傅隨安的打量。
“傅公子。”
思緒回籠,傅隨安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他可不是好色之徒,謝南笙雖姿色過人,可聽晚始終是他心裡的唯一。
聽晚溫柔良善,體貼周到,最能懂他的脆弱和自卑。
他跟謝南笙,隻能相敬如賓,若是她寬宏大度,他或許能分她一絲歡喜。
“南笙,你來了。”
傅隨安滿臉笑意,目光眷戀地跟著謝南笙。
“南笙,我很抱歉,昨日本想帶你出府散心,卻連累你為我擔心。”
傅隨安沙啞著聲音開口,直直看著謝南笙,滿是歉意。
謝南笙收在袖中的手揪在一塊,手背上已然泛紅。
“傅公子,昨日的事情已然過去,休要再提。”
傅隨安心中更為高興,謝南笙連提都不想再提,還真是為他考慮。
謝南笙對他的情意,竟如此之深?
傅隨安摸了摸自己的臉,眉眼中多了絲得意。
不過也是,盛京中,比他有才華,比他貌美的世家公子可沒幾個。
謝南笙不想看傅隨安唱戲,轉身接過竹喧手中的食盒。
“傅公子,這是我讓小廚房燉的雞湯,從謝家至此,溫度剛合適。”
說著,謝南笙將碗遞到傅隨安的麵前,眼中儘是笑意。
傅隨安看著謝南笙賢惠的模樣,伸手握著自己的心口。
看著碗中
“南笙,我這裡疼,南笙喂我可好?”
謝南笙直起身子,忍著將雞湯潑到傅隨安身上的衝動。
“傅公子,我從未做過伺候人的事,我怕不小心傷了傅公子。”
“傅公子也不想在大婚當日出醜吧?”
傅隨安反駁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謝南笙問住。
仔細一想,確實有道理,謝南笙要是不小心碰到他的傷,確實得不償失。
“南笙,你真細心。”
謝南笙將雞湯放在傅隨安的手中。
“傅公子,多喝點。”
傅隨安內心一喜,連溫度都是剛剛好,不燙不冷,謝南笙一路上,肯定試了很多次。
傅隨安柔情的看著謝南笙,在謝南笙的注視下,將雞湯喝完。
謝南笙嘴角的笑越來越濃,還有一絲欣慰。
落在傅隨安眼裡,又是另一種感受。
“南笙,雞湯味道極好。”
傅隨安感動地看著謝南笙,薄唇一張一合。
“南笙,你待我一片赤誠,我定然不會辜負你。”
謝南笙將碗遞給竹喧,勉強擠出一絲笑,不想繼續留下聽傅隨安的廢話。
“傅公子好生休息,我明日再過來。”
話罷,不等傅隨安反應,帶著竹喧出了門。
屋內的傅隨安看到那抹俏麗的背影,噗嗤笑出聲。
“眼看就要成親,怎麼還如此害羞。”
謝南笙用帕子使勁擦手,眼看泛紅,這才將帕子丟給竹喧。
“回去燒掉。”
“是。”
馬車從正門離開,半個時辰後,馬車已經回到謝家,隻是謝南笙並未從馬車上下來。
彼時謝南笙,帶著帷帽,坐在雲渺閣三樓的雅間裡。
雲渺閣,明麵上買賣字畫,可實際是京中最大的暗衛交易所。
上輩子,為了傅隨安,她得罪不少人,想要她死的人不在少數,屢次遇到刺殺。
偶然間她得知雲渺閣的暗中交易,悄悄帶著竹喧來買了一個暗衛。
而雲渺閣的暗衛確實極好,帶著血的匕首再沒有伸到她跟前。
可是她愚蠢,她將暗衛的秘密告知傅隨安,她不知那暗衛的下場如何。
隻是她被關起來後,再沒有見過他。
他,也許跟竹喧和鬆鬨一樣,為救她死了。
雲渺閣還有另一妙處,他們所培養的暗衛皆是孤兒。
訓練暗衛的人從不會露出真麵,他們更不曾見過背後的主子,所以雲渺閣暗衛隻忠於買下他的主子。
她昨晚翻來覆去,天快破曉,才想起雲渺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