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南笙的手在桌子上輕輕叩擊,節奏緩而悠長。
“姑娘,你可是有主意了?”
“嗯,隻是我也不確定。”
她不確定該用什麼交換,更準確來說,她於他而言,她的用處是什麼?
竹喧和鬆鬨互相對視,不確定,那到底是有主意還是沒主意?
半晌後,謝南笙溫聲開口。
“竹喧,替我下一張帖。”
“是。”
竹喧還未出去,藺如之走了進來,神情略有幾分著急。
“南笙,怎麼回事?外麵都在傳隨安為了救人險些溺斃。”
謝南笙拉著藺如之在自己身旁坐下,把頭埋在藺如之的肩膀上。
“母親,無礙。”
“怎會無礙,聽說斷了好幾根肋骨,腿還被湖中的棍子劃傷,流了好多血,聽到嬤嬤回稟,我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謝南笙揚眉,難怪三人成虎。
“母親,腿不曾被劃傷,肋骨確實斷了,但是並未傷到五臟六腑,休養月餘就能無恙。”
藺如之捂著胸口,重重呼了口氣。
“當真?”
“母親,放心。”
藺如之憐愛的將謝南笙的碎發彆至腦後。
“南笙,我知你不想母親擔心,可是你越是隱瞞,母親越是忐忑。”
謝南笙怎會不知,不然她怎會跟著傅隨安出府?
“母親,當真無大礙,蘇公子親自著人請的大夫,安國侯世子也在現場,母親若是擔心,可以同他們打聽。”
聞言,藺如之才更加放心。
“其中的細節,你同母親好好說說,你們遊個湖,怎就遇到這種事?”
謝南笙將遊湖的事情簡短說了幾句,該藺如之知曉的,一句不省,不該藺如之知道的,半個字都不會吐露。
“如此,隨安是為了救一個不相熟的人?”
“嗯,我在船上看得也不甚親切,傅公子被撈起來後,我們幾人都圍在他身邊,再次抬眼,已經沒了那人的身影。”
藺如之聽著皺了眉。
“那人怎如此無禮,不管怎樣,總要道聲謝,不聲不響離開,這都是什麼事。”
“母親,人沒事就好,何必計較。”
傅隨安死了更好。
“你說得沒錯,大夫說要休養月餘,到時候你們大婚,少不得要受點折騰,不過你放心,母親會吩咐親眷,迎親之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保準不會傷了他。”
謝南笙喉間一陣酸澀,他是人渣,他不值得母親待他這般好。
“母親,且不急。”
藺如之伸手點了點謝南笙的鼻子,聲音柔和了兩分。
“怎麼不急,不到一個月了。”
藺如之看著懷裡的謝南笙,小小的人兒已經長成大姑娘,不日就要到另一番天地遨遊,心裡還真舍不得。
隻是她不能表露,她不想南笙難受。
“母親,我想一直陪著你們。”
“傻孩子,待嫁的大閨女都會如此。”
謝南笙緊緊摟著藺如之,看著藺如之的脖子,唇齒間一陣腥甜。
母親、臨川、祖母,都要好好的。
“我讓嬤嬤從庫房尋了不少藥材,明日你帶去傅家,讓隨安好好休息。”
“母親,成婚前頻繁見麵怕是不好,不如讓管家去一趟?”
“成婚前七日方要避免見麵,如今還不到時間。”
謝南笙抿唇。
“母親,可女兒害羞,就讓管家去,可好?”
眼看藺如之就要點頭,一個嬤嬤走了進來。
“夫人,傅二夫人來了,說要見大小姐。”
謝南笙眼底滑過冷意。
“將傅二夫人請到正廳,好茶招待,我們這就去。”
藺如之拉著謝南笙起身。
“南笙,客人到,我們先去看看,有什麼話等會再說。”
謝南笙低頭,掩藏起恨意。
“好。”
李氏一見到謝南笙,立即起身上前,親熱的拉著謝南笙的手。
“南笙,好孩子,今日讓你擔心了。”
李氏眉目慈愛,看向謝南笙的眼裡全是欣喜,恨不能生一個如謝南笙這般的閨女。
“傅二夫人,快些坐下。”
李氏笑著看向藺如之。
“謝夫人,我對南笙實在歡喜,可否讓她坐在我的身旁?”
李氏將態度放得很低,給足謝南笙尊重。
藺如之看在眼裡,心裡跟著點頭,果然不能憑一個人的過去批判其品性。
“沒問題。”
李氏拉著謝南笙的手不放,言語中帶著幾分歉意。
“南笙,外頭的傳言,你可都知曉了?”
“夫人,手疼。”
李氏聞言,趕忙放開謝南笙的手。
“南笙,都是我不好,一時高興弄疼了你,還望你不要跟我計較。”
李氏說著看向藺如之。
“謝夫人,我沒養過閨女,忘了閨女嬌弱,需要小心嗬護,還請謝夫人不要見怪。”
李氏態度誠懇,說出的話又悅耳,藺如之又怎會怪罪。
“傅二夫人,我知你不是故意,不必放在心上,外麵的傳言,我們都知曉了。”
李氏嘴角的笑僵了點。
“謝夫人,隨安糊塗。”
藺如之出聲打斷李氏的話。
“傅二夫人,隨安雖然魯莽了些,可恰恰也證明他心善,陌生人都能舍命相救,可見其是個值得托付終生的男子。”
李氏有些發愣,看了一旁的謝南笙一眼。
藺如之不知,可謝南笙知道,她沒說孟聽晚的事?
可轉念一想,就反應過來了。
在謝南笙心裡,孟聽晚隻是跟隨安宴會上見過,可不就是陌生人?
而且婚期將至,謝南笙肯定不願在這個時候出差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有些話不如不說。
當事人都不出聲,蘇家公子和大房那個病秧子肯定不會多嘴。
沒想到,謝南笙對隨安居然情根深種至此。
思及此,李氏心底的大石頭嘭地落地。
謝南笙瞥見其眼底情緒變化,還有李氏眉眼釋放出的得意,心中冷笑。
李氏登門,一是解釋,二是試探口風。
“謝夫人不怪罪他就好,我會讓他好好休養,不讓你們擔憂。”
藺如之點頭,覺得李氏親自過來解釋,心裡的擔憂又少了兩分。
南笙過府,想來不用受婆母磋磨。
李氏看著藺如之欣慰的神情,心中偷笑,轉頭看著謝南笙,言語帶著兩分祈求。
“南笙,隨安擔心你怪責,想親自同你解釋,不知你可否過府一趟?”
“若是無閒暇,也不甚要緊,我會勸他不要憂慮太過。”
“南笙,既然隨安心中掛念,不如你去一趟,讓他安心養身子。”
謝南笙心裡好笑,李氏以退為進,一邊說無甚要緊,一邊又說傅隨安思慮太過。
顯然拿捏了母親的性子。
她可以去,隻是他們不後悔就好。